带罪羔羊-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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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就去办。」
一个小时后,景国语干家兄妹直奔松山机场。坐上直升机,经过约莫四十多分钟的飞行,在午夜一点
左右,他们已经到达垦丁。景国决定先从五星级饭店下手,因为以景泱喜欢舒适、爱享受的个性,他不太
可能跑去一般民宿或小旅馆投宿。他们分头到各家饭店打听消息,搜索了个把钟头,总算让他们逮到景泱
的行踪。
「是的,白景泱先生在前天到我们饭店投宿。」值夜班的柜台经理出面接待说。「他住在316号房,不
过今天下午他出去浮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过。我们有和浮潜教练联络,他很确定白先生已经离开后壁湖
,当时他租用的器材都归还了。」
景国脸上一沉。可恶!难道他们又慢了一步?
「可以给我们那名教练的住址电话吗?」干雅空替他问道。
经理不敢怠慢「白锦集团」的总执行长,非常迅速地抄了地址、电话交给他们,还特地为他们安排了
景泱隔邻的三间房。
不管再怎幺着急,半夜三更去挖人起来问话,容易招致「特权」的批评,因此景国只得接受经理的好
意,到饭店的房间休息,顺便等等看景泱会不会回来。
※ ※ ※
隔日,失望的景国没有等到景泱,他们于是到那名浮潜教练家登门拜访。恳切地说明来意后,对方也
能谅解他们一大清早来按门铃的无礼,好脾气地回答他们说:「是啊,我有看到他送器材回来,然后和个
朋友一起离开。」
景国的心陡降到谷底,他瞥了雅霓一眼,雅霓也同样脸色大变。她拿出一张高毅的照片给教练指认。
「你看到的那名『朋友』,是不是这个男人?」
「呃……他的朋友一直在车上等,我也没看得很仔细,应该是吧。」
「车子?他们开车离开的吗?」
「欸,没错。因为白先生来后壁湖的时候,是撘饭店安排的交通车。我想那辆车应该是白先生朋友的
,是一辆白色丰田菱帅车款。我只记得这幺多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谢谢,您给了我们很大的协助。」雅霓鞠躬道。
一离开教练家门前,雅霓马上向景国谢罪,对于自己亲自督阵还让高毅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出来和
景泱碰面一事深深自责。
「我们毕竟没有权力限制他人的自由,高毅有那个脑袋想出瞒天过海的计策,我们也只好认栽了。重
要的是,接下来该怎幺做?现在景泱在他手上,我想他应该不会放过这最后报复的机会了。」
景国叹口气,直摇头说:「我实在没料到会这样。太早跟高毅摊牌的下场,就是如今他知道了一切真
相,一定会告诉景泱的。景泱承受得了这些打击吗?我很担心。」
「刚刚那位教练说他们开车离开,我很确定高毅的车还放在自家停车场里,那他一定是在哪租车……
我们马上去找吧!」雅霓急于将功赎罪,焦急地说。
沈吟片刻,景国道:「可以试试,不过我怕这幺做太浪费时间了,我们并没有那幺多时间。雅空,你
那边有曹家人的联络方式吗?我想问问看,他们或许会知道,高毅把景泱带到哪里去了?一个对高毅而言
,具有相当意义的地方。」
「回台北后,马上可以查到。」
「那就这幺办吧!」
尽人事、听天命、替景泱祈祷──这是此刻他们能为景泱做的三件事。
※ ※ ※
曹家人里头,住在台北的只有已经结婚的妹妹曹金铃。景国等人的拜访,让她大吃一惊,听完他们所
说的话之后,更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慌乱。
「我、我不知道耶!高大哥怎幺会做出这幺傻的事?天啊,他会把你弟弟绑到什幺地方,这个我也想
不出来。」一手扶在额头上,像是快昏厥过去的金铃说道。
「请妳努力地想一下,对高毅而言,他们最具纪念意义的地方是哪里?或是……妳姐姐安葬在哪里?
说不定他们会到那儿去!」
金铃忽然想起什幺,连忙冲回屋子里,拿出话红圈的地图回来。「我姐姐安厝在这间山寺的灵骨塔里
,前镇子我才和高大哥去祭拜过。我没把握他们是不是会到那儿去,你们不妨去看看吧!」
「谢谢妳的帮忙。」收起地图,景国急欲出发。
「等一下!你们要是见到高大哥,请原谅他对你弟弟所做的,他只是个痴情又死心眼的男人。他是个
好人,如果不是姊姊的事给他的打击太大,他不可能会伤害谁的!拜托你们,跟他好好地谈,千万别动粗
什幺的。请看在我姊姊的分上,宽怒他吧!」
景国叹息,给了她承诺,只要弟弟平安无事,他们绝不追究。
看着他们离去,金铃像天上的姊姊拜托着,请她保佑,无论如何不要让高毅犯下什幺伤天害理、无可
挽回的过错。
6。
双眼被黑布绑起,手也一样被绑在身后,陷入没有行动自由的无边黑暗中。景泱知道自己所坐的车正
行使在道路上,但并不知道她们是往哪个方向、开了多久、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高毅要去的地方。这些他都
不在乎,也无所谓,哪怕这是自己人生倒数的最后几小时,景泱也感受不到恐惧,只是觉得哀伤。
在海边听高毅道出六年前所发生的意外事故真相,及其后所衍生的悲剧时,景泱整个人变得虚脱无力
。重得无法负荷的罪恶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要他一下子去扛起一条宝贵、无可替换的人命……他不知
自己能承担得起吗?
就因为自己的莽撞不懂事,轻忽玩命飚车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什幺样的危险,只顾着追求刺激、发泄暴
走精力,而导致无辜的曹金彩香消玉殒!
一波波的冷颤袭上他,沐浴在高毅憎恨的目光下,景泱情不自禁地以发冷的手抱紧自己赤裸的身体。
这个无比羞耻、见不得人、又罪孽深重的自己,若是地上有个洞,他会马上跳进去把自己埋掉。
景泱没有怀疑高毅所说的,他所描述的确实象是景国大哥会做出来的事。不,恐怕景国大哥也是奉老
爷子之命而这幺做的。挟着自己的庞大财势力量,动不动就左右他人的命运,是养父的得意伎俩……
该死的!白景泱,都到这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替你自己找借口!
景泱悔恨地摇着头。是他自己先闯下不值得原谅的大祸,老爷子不过是以他认为最能妥当保护自己旗
下财产、不让任何人威胁到「白锦集团」的手腕,将这件事给抹煞掉而已。
这件事里头唯一的罪人,是我!
可是他要怎幺做才算是承担?这六年来,他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下活了过来,要是在六年前就知道这件
事,又或者当阎罗王派牛头马面前来的拘提罪人时,他可以代替那位曹金彩小姐而死,那幺他会毫不迟疑
地着幺做!
现在才知道的他,还能为她做什幺?
景泱红着眼眶看着站立在面前的伟岸男人,哽咽地说:「我很抱歉,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我太愚蠢
了,我愿意做一切的事来弥补……」
男人冷笑着,揪住景泱前额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对着自己。「你说的抱歉,来得太迟了!六前年因
为你一时的愚蠢,我失去了我所爱的人,今天我要你尝到同样的滋味,让你知道在瞬间失去爱人的苦!」
绝情的话像一把利刃,切碎了他的心。「这就是你想要的?让我爱上你,在让我失去你?」
「还不够呢!你沉迷的在深,也不及我失去阿彩的痛苦,你不会懂得那种天人永隔的痛!和你肤浅的
爱相比,我就算再怎幺凌虐你也抚不平我的苦,我和阿彩的未来是你一手毁灭的!」揪着他的发,使劲得
像要将它拔下,咬牙切齿的扭曲面孔,有着骇人的疯狂。
景泱应该要觉得疼痛,可是他没有;他应该要难过得泪流满面,但也没有。不是他心中没有感觉,
而是前所未有的悲伤,远远超过他所能承载的量,挤爆了他的感官,精神机制为求自保而切断了一切知
觉,麻木了外在加诸于他身体上的伤害。仅有一颗苟延残喘的心,躲在灵魂深处的角落里,嘤嘤啜泣。
脸颊挨了巴掌,拳头到处落在他身上,被一脚踹倒在地,狼狈不堪地在沙地上打滚,咳出夹杂着血丝
的唾沫。
他默默忍受着这些施加在肉体上的暴力行径,连点求饶的立场都没有。
「不要以为装出求取人怜悯的忏悔模样,就能抵销你的罪过!给我站起来,白景泱!」拾起地上的潜
水衣丢到他头上,高毅暂时收手地说:「把东西收拾收拾,换掉这身衣服,上车!」
茫然地张大眼。「……要去哪里?」
轻蔑地一哼。「你以为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吗?动作快,否则我会揍得你不成|人形!就算要在你的脖子
上套狗炼,用拖的我也要拖你去阿彩的牌位前下跪磕头,让她记住你这凶手的脸孔,下辈子找你算帐!」
尽量不让动作显得迟缓,景泱摇摇晃晃地起身,照他所说的话做。不管是在更衣室或是到潜水器材店
归还租用道具,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向外求救。只要告诉店员、教练,自己被人挟持,就可以摆脱高毅的桎
梏……但他做不到,也不会这幺做。
明知此刻高毅的「状态」绝非寻常,多年累积的愤恨爆发,正似一匹见着了红巾的亢奋斗牛,不见血
不停止。跟在他的身边,景泱的性命就像风中蜡烛般岌岌可危,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随他走。不是想自寻
死路,而是现在自己拒绝他的话,毫无疑问的,高毅会痛下杀手,而这将使他成为一名杀人通缉犯。
自己已经夺走了高毅未婚妻的性命,他不想连高毅的人生、他的一辈子也毁在自己手上。必要时,他
宁愿选择自行了断,也不要高毅被冠上杀人罪,入狱服刑。
也许高毅是虚情假爱,可是那些相向拥抱、共享激|情的光阴不是假的,纵使他们分享的甜蜜是伪造的
人工甘味料,景泱也忘不了自己曾经那幺陶醉在他给的假幸福里。起码,在景泱的爱里头没有办点欺骗,
他是真的爱着高毅,纵然高毅不是,这份爱也不是假的。
也不知道在自己向曹今彩下跪谢罪之后,高毅会不会释放自己,或者这样还不够抵销自己的罪业,高
毅要他一命抵一命……
那就给他吧!
人生中头一次,景泱产生了消极的念头。他以前总认为,会自杀的人都是群傻子、懦夫、逃兵。人生
中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该勇敢地面对它,能挑战且度过难关才能证明给上天看──人类不是祂们手中
的棋子,人类的智能可以改变一切困境!
可是今天他迷惘了,原来有些是光是靠勇气与智能还不够解决它,有些困境除了一死是不能解决的。
他可以刨出自己的眼睛还给曹今彩,却没办法叫上天让她复活,好拯救自己身旁这名执着到走火入魔
,为她而痛苦六年、憎恨六年,至今仍在为她痴傻地献出人生、专情如昔的男人。
妳一定很不甘愿吧?被迫离开这幺爱妳的他。
可是,阿彩小姐,我可以僭越地求妳释放他吗?不要再用妳的回忆来折磨这个家伙了。他毕竟还活着
,还有漫长的人生在等着他,若是可以,我愿用自己剩余的全部生命和妳交换这一点点宽容,拜托妳消失
在他的回忆里吧!
放高毅自由,求妳!
景泱坐在狭隘的车前座,不断地、不断地在心中如此祷告着。
※ ※ ※
踩下油门,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的白色轿车,无视天雨路滑的危险,以逼近最高速限的数字唰地飙过竹
北。再过一个多钟头,就可以回到台北了。照这样看,即便他们下高速公路后直接到山寺去,可能也超过
寺门关闭时间的深夜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