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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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宗初使弯刀,见周沧朴刀甚为霸气,遂改练长兵,其天赋异禀,马槊竟使得有模有样,与慕容一战收获大批马匹刀弓,诸多兄弟亦是随意挑选,人人跨骑良驹,手握精兵神器,身上战甲优质,已然有精锐军团之风范。
凯萨仍旧在雕琢那胡杨木长弓,缴获军资中多有良材,张久年对弟兄所求但无不允,自不会怜惜制弓材料。
她取得六材而归(注),每日打磨那长弓,又细细雕琢调节,竟沉浸于其中而无可自拔矣。
至于李无双和李明达二者,皆由凉州亲兵护卫左右,徐真亦不做骚扰,队伍日行百里,随秋风而下,甚是爽利,不日将顺利汇合大部。
眼看着即将回归总部,弟兄们一个个心头舒畅,是夜与廓州边境扎下营寨,各自休整不表,徐真从摩崖处归来营帐,却见得凯萨端坐于案几一侧,案几之上摆放一物,覆以洁净葛布。
凯萨见得徐真归来,顿时面若桃花红,眼眸竟泛着些许羞涩,全然不见彪悍之态,徐真直以为此女突然想通了,要过来给自己献身不成?
如此狭促想着,徐真的笑意不禁带上些许春色,凯萨都老姑娘了,自然察觉到徐真的不轨心机,脸色顿时冰冷难看,也不说话,直接与徐真擦肩而过,竟然一言不留!
“哎!别走啊!这算怎么回事嘛!”徐真下意识拖住凯萨玉手,后者脸红恼怒,转身一脚踹向徐真裆部,后者连忙撤开,凯萨已然钻出了营帐。
徐真莫名其妙,闹不清此女心思,不由掀起那案几的葛布,却见得一张精美霸气之黑色雕弓赫然入目,心头如被无形大手狠狠抓了一把,胸膛之中一股气陡然往上涌,逼得眼眶润润地酸胀。
适才拖住凯萨之手,徐真感受不到任何温热,因为她的十指全部缠以绢布,乃是整日雕弓以至于手指磨损,他还曾暗自腹诽,不知这婆子发哪门子疯,为了一根烂木头打生打死也就算了,还要磨得十指冒泡出血来造弓。
自己兀自鄙夷,却没想到这张弓,是给自己造的!
想起当日自己为了稳定人心,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赏了凯萨一记耳光,徐真心头当真难受得紧,握着这张雕弓,双手火辣辣的,一直烧到心头。
翌日,队伍已然进入廓州境内,达化城大营近在咫尺,徐真遥望远处城池,没来由生出一股豪气来。
身后兄弟一个个注视着徐真驱马缓行,自有一番感同身受,此时却将视线全部集中到他的背上,那里背着一柄招摇的黑漆雕弓,众人顿时傻了眼!
当日凯萨与萨勒部人争抢那根胡杨木虽然质地优纯,然则形态不算上乘,大家已然忘却,只有凯萨每每空闲之余就沉默雕琢,未曾想此雕弓今日却背在徐真身上矣!
此弓长近五尺,弓臂如双翼张开,弓背弯曲似虬龙拱背,上雕火纹,系弦角乃邪神吞口,无论做工还是造型,都是一张极为精良的上佳雕弓!
“难怪这母狮子要拼命抢夺,却是造弓好手啊!”
“这张弓实在霸气,莫说射上一把,真能背上一回都值了!”
“可惜一张好弓了,真是浪费,还是让周沧队正或者高贺术首领来使,绝对如虎添翼!”
“乱嚼甚么舌根!周沧队正与高首领再强,能强得过徐旅帅?你见过他们哪个敢惹凯萨这母狮子了?”
“说得是呢,咱旅帅那是御女有道,漫说凯萨,听说了么,随张先生回来的那个小娘子,乃行军总管李道宗的女儿,当今金城郡主是也!咱旅帅连她的营帐也进得去了!”
“娘咧,这可是大小通吃了哇!”
“何止大小通吃啊,没见摩崖上师每夜与旅帅神神秘秘的么,无论男女,上到八十下到二八,哪个能逃得出咱旅帅的手掌?”
“嘶。。。”
众人闻言,顿时恶寒,不时却又放肆大笑起来。
徐真脸皮抽搐,猛然回头一扫,朝左右大声吩咐:“取箭来,某要试弓!”
诸人闻言色变,一个个撒腿子跑路,徐真嘿嘿冷笑,长刀削掉了箭簇,只用箭杆子一顿乱射,嚼舌根的兄弟纷纷哇哇怪叫,跳脚作那鸟兽散,整个队伍喜气洋洋,笑声远荡。
刻下李道宗已率部驻扎廓州达化城,待得侯君集那厢传来消息,就会挥师西进,临近傍晚,却收到线报,所言乃徐真之旅部已然回归,当即放下军务案宗,常服而出,竟是亲自迎接!
其人虽位高权重,然徐真所立之功不算小,若无徐真旅部送回来的军报,让吐谷浑主力真的绕过祁连山,甘州哪怕有李靖坐镇,亦难免遭遇涂炭之危!
此等功劳层层剥夺上去,分摊到徐真头上也就没多少了,然李道宗知其与李明达感情甚笃,请功之时特意提及徐真之名,更是替他请了折冲校尉之职,可领兵三百,也算得未曾辱没了他的军功。
李道宗出得营帐,自有亲兵左右护卫,一路到得营寨城门,却听见人声喧嚣,寨门已被大部士兵阻挡,城头之上驻满了人手,议论纷纷,不断指点着城下。
心头生疑,李道宗加快步伐,诸多将士见得主帅亲临,慌乱让开了道路,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道宗也不做无谓问责,登上城头一看,心头顿时发紧,也难怪将士们如临大敌了!
只见得城门下一支军马,二百来人头,为首一人胯下青海骢,身着红铜甲,腰间长刀四五尺,背上霸气黑雕弓,不正是徐真么!
徐真身后半个马身,却是自己的女儿李无双,旁边那位自不用说,李明达是也!
张九年等一干低阶军官列队于后,同样一身天策红甲,颇为亮眼,接下来则让人有些目瞪口呆了。
先是一名赤身少年郎,头纱包裹面孔,只露双目,一条长披风猎猎作响,胯下却是一头半人高的雄壮银狼,手里拖着一根丈八长马槊,说不出之凶狠豪迈!
高贺术为首的柔然铁骑背负巨大元戎连弩,个个长槊弯刀,座下都是良驹,可谓精锐之极!
再往后则是一百萨勒精锐,一个个面容肃穆,从慕容部突袭之战中得来的战利品全部武装到身上,完全就是一旅精悍的吐谷浑狼虎骑兵!
更让人眼睛发亮的是,此队后方乃是四五百驮满了战利物资的吐谷浑良驹!莫说马背上的衣甲兵器军粮,单说这四五百匹马,就是一笔大财富了!
除了徐真和张九年这十三个兄弟之外,柔然和萨勒的兄弟们按照传统,将自己杀死的慕容部士兵的耳朵串了起来,挂在马上,每匹马上都有好几串风干的人耳朵!
这二百兄弟经历了慕容部突袭的生死大战之后,满身血腥气息,如同一群从原始森林搏杀之后,最后生存下来的凶兽!
廓州城头那些唐军中多有新招募的兵壮,见得此番情景,当即被吓傻,言论一经传播,徐真这支部队俨然如冥府中爬出来的凶神恶煞军团一般骇人!
李道宗心头感慨万千,倒也不是为了徐真这支部队如何骇人,而是他从徐真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成长,速度惊人的成长!
初时接触徐真,李道宗以自己目力,总觉此子胸无长志,当个县城小官混日子也就足够了,没想到才隔了这么一段时间,徐真身上已然隐约有了大将之风也!
“还不让他们进来!”
李道宗暗自苦笑一声,朝左右亲兵吩咐下去,城门军士慌忙将这支恐怖的旅队给接应了下来。
徐真和诸多兄弟昂首挺胸,所过之处,唐军无不侧目,倒抽凉气之声不绝于耳,议论更是沸沸扬扬,其中更有喝彩叫好者,算是赚足了眼球。
胤宗等萨勒人心怀激荡,似乎看到了他们的未来,而柔然人则默然以对,只有张九年等一干家臣亲兵,感受到那些人对自家主公的敬仰,心头都是满满的自豪和骄傲!
侯破虏带着张慎之,与段瓒等一干交好军官并排而立,目光冷漠地看着眼前场景,脸上微笑如常,心中早已骂娘。
侯破虏看着缓缓进城的徐真,心中不由冷笑暗道:“也就这几天让你长长脸,往后好日子长着咧!”
(注:制弓六材指的是:干、角、筋、胶、丝、漆等六种材料,所谓“干也者,以为远也;角也者,以为疾也;筋也者,以为深也;胶也者,以为和也;丝也者,以为固也;漆也者,以为受霜露也。)
第41章 晋升加勋却遭捧杀()
徐真率队回归之后,受到极大的关注,有心之人自是四处打听,无心之人亦能够得知徐真之事迹,虽说功劳被层层盘剥,然则军中都知晓,搜寻得到吐谷浑主力深入祁连山的正主,就是这位新人旅帅!
李道宗也懒得理会军中传言,更没有亲自接见徐真,只是让他的队伍好生休养,然而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接见了徐真。
因为上头的功赏已经发下来,却跟李道宗上报的有着些许出入,这让他变得更加的警惕和不安,他已经感觉到事情正在慢慢脱离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
徐真来见李道宗,才发现李明达和李无双都在场,心头已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李道宗也不卖关子,待得徐真见礼之后,让他坐了胡凳,这才开口。
“老夫也不绕弯子了,我之本意,是想让你护送公主回长安,远离战场,这才让小女赶了过来,起初上表请功,替你谋了个校尉之职,可领兵三百,你那二百精锐,在加上我的一百亲兵,可保公主殿下安然回京矣,然而。。。”
李道宗微微欠身,看了李明达一眼,继续说道:“然而兵部尚书侯君集上书举荐有功,道明尔之功绩,更是不乏夸赞,谓之军中新起,今后可为股肱,企望朝廷善加培养云云,功赏下来才知道,朝廷已经破例将你提为果毅都尉,加勋骁骑尉,此乃格外之恩,鲜有其事,大概开战在即,朝廷方面也想鼓舞激励众多将士。。。”
知父莫若女,李无双见得父亲大人面色不霁,顿时疑问道:“这不是好事么,正好便宜他了,刚入流的旅帅直升从六品上,又加了勋位,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呢!”
李无双朝徐真撇了撇嘴,她无意看到徐真手指上那颗铁扳指,心里头更是恨得咬牙,在她的眼中,徐真就是欺骗了李明达幼小芳心的恶狼!
徐真也懒得理会李无双,因为他已经从李道宗的语气之中听出端倪来,这世界上断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就算有,跟侯君集扯上关系之后,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李道宗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看着李明达说道:“好事倒是好事,但上头已经下了命令,让徐真领兵一千,调到甘州李靖公军下听命协防,如此一来,护送公主殿下回京之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徐真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拍了拍案几怒道:“好一招捧杀!”
李无双平白被吓了一跳,又白了徐真一眼,鄙夷对方之无礼,在座哪一个不比他高好几层楼?居然还敢拍桌子!
反观之下,李明达却是冷静了许多,初时听得李道宗说让徐真护送其回京,她心头也是一阵阵狂喜,然而听到侯君集主动提拔徐真,她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了。
果不其然,这老狐狸就没安什么好心!
他已经看准了李道宗不敢相信别人,而李明达也只肯将自身安全托付给徐真,只要把徐真调到战火最为猛烈的甘州去,李道宗就绝不敢用其他人护送李明达!
如果李明达留在李道宗军中,等两军汇合之后,侯君集的人手会立马安插进来,到时候除非李明达贴身跟着李道宗,否则谁敢保证她会没事?
而如果李明达跟着徐真到甘州去,虽然侯君集鞭长莫及,但吐谷浑人一旦真的绕过祁连山,到时候甘州就是一片战土,乱战之中,城池都有可能不保,李明达的处境也绝不比留在李道宗这边强多少。
徐真如果抗命暗中护送李明达回京,军方就能够以追逃的名义,将他们杀死在途中,又怎么可能回得到长安?
就算真让他们回到了长安,这个新封的军界新人,以后也不可能抬得起头来,再者,长安方面更不可能放他们进京!
侯君集此策可谓机关算尽,一石多鸟,牵着徐真的鼻子走,无论做出如何选择,都逃不出他侯君集的算计!
徐真自知行止失态,慌忙歉意抱拳,李道宗却很理解徐真的反应,摆了摆手道:“事已至此,我倒想知道,徐真,你该当如何行事?”
听得李道宗如此问话,徐真也是有些无奈和为难,军令是死的,甘州是必然要去的,也只能希望到甘州之后,能够借助军神李靖的光辉,在大战之中存活下来罢了。
倒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