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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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英雄?妈的,狗屁!”8 月24 日,马步芳父子对马鸿逵、胡宗南按兵不
动,使自己孤军困守兰州极为不满,给国民党中央政府发了一份十万火急电。
窜洮河西岸临夏附近之共军第1 军、第2 军,刻正向永靖、循化进犯,
情况万急!如陕署、宁夏友军及空军再不迅速行动协歼,深恐兰州、西宁均
将震动。千钧一发,迫不及待!务请火速分催,不再迟延。
当日,马步芳密令两架飞机加足油料,随时待飞。他为自己和儿子早
已安排好了逃往重庆的一切准备。并给马继援发来一份绝密电示:如马鸿逵、
胡宗南及空军再不来援,即保存实力,撤守青海。切切!
这天下午,刘任又将孟企三找来,神色在苦闷中略带笑颜。他让孟企
三坐下,说:“你看,由伏龙坪向前线增援的是1 个骑兵团,这样,再守两
三天无问题。眼下,就是士气太馁,需要鼓励一下士气。有10 万元白洋或
1 千两黄金就行了。”孟企三摊开两手,说:“财务处只有黄金160 多两,放
在中央银行。现在银行已走了,怎么办?”“谁叫走的?”“中央银行的总管
张光亚说,你准他们走的。”刘任二话没说,拿起电话筒,同时要出武威县
长和永登县长,命令他们立即派人寻找张光亚,并押解回兰州。
8 月25 日拂晓前,也就是解放军全线发动总攻击之前1 个多小时,张
光亚连夜赶回兰州,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他一到兰州,先在庙滩子找到孟企三,打探情况道:“刘任叫我回来干
啥?”孟企三看了一眼窗外,小声对他说:“他叫你叫我还不是为了要钱!
昨天我对刘副长官说,财务处在你处只存黄金160 两,他叫你,可能是对证
一下吧!”张光亚忧心忡忡地问:“关于那5 万两黄金作战预备费的问题,刘
副长官是怎么说的?”孟企三心神不定地说:“我没有跟他提及过那件事。
作战预备金是中央绝密拨出来的,至今外界还不可能知道这笔经费在这里。”
两个人统一了口径,张光亚心里就有了底。他这才放下心来,跑去见刘任。
刘任见了张光亚之后,已感到要钱无望,只是简单问了一下,再没说
话。
孟企三和张光亚2 人,将国民党中央拨给西北战场的一笔巨额作战预
备金,就这样给私自隐蔽下来了。
时过30 多年后,孟企三在谈到他当年干这件冒着杀头危险的事情时,
将动机写在一张纸上,其中有这么几句话:……我脑子里便盘算着如何削弱
马家部队的战斗力量,以便缩短战斗时间避免双方牺牲,好为自己赎罪。
刘任见要不出钱,便撇下张光亚不去理睬,慌慌忙忙跑到九间楼第82
军作战指挥所,向马继援报告情况。
恰在这时,解放军对兰州发起了全线进攻。犹如沉雷轰鸣滚动般的炮
声,震得山摇地动。冲天的炮火,在沈家岭、营盘岭、马架山、豆家山、古
城岭、十里山一线翻滚着,燃烧着,映红了天地,照亮了兰州城。
黄河的水面,被炮火映照得血一般红,仿佛一条血的长河。
马继援听后,拍案而起,愤怒地吼道:“没有钱,那还打什么仗呢?让
我在这里作无代价的牺牲,老子不干了!他妈的,真是欺人太甚!干脆马上
撤退,退守青海,拉蛋倒!”刘任用手帕擦着脑门上的汗,怯生生地劝道:“总
指挥,这么大的兵团,刚刚交战,又是白天,撤退牺牲太大,支持到黄昏后
再说吧!”马步芳父子在西北苦心经营了几十年,马继援自以为凭着这份势
力雄厚的家底可以大展宏图,以独霸西北,逐鹿中原,挽救蒋家王朝彻底覆
灭的命运,但到了最后决战的关键时刻,调兵调不来,要钱要不出,身在兰
州的文官武将也同床异梦,心怀叵测,真正能死心蹋地为他们马家父子卖命
效力的心腹干将寥寥无几。。他不禁叹了一声,在心里说:“唉,眼下的兰
州,不过是一个大蒜头,看起来还像个样儿,其实早都散瓣儿了,奶奶的!”
此时,隆隆的炮声,震得天摇地动,熊熊的炮火,映得黄河两岸的兰州古城
一片红光闪闪,仿佛燃起的遍地烈火。马继援这才感到,自己已经陷入火海
之中了。
32
历史,记下了8 月25 日这一天8 月25 日拂晓,风息雨霁,群山未醒。
东方蓝色的天幕,渐渐地现出一片薄薄的乳白色。
天就要亮了。
突然,3 颗红色信号弹,高悬在空际,像3 盏灯笼,闪出耀眼的光芒。
兰州战役总攻正式打响了!
兰州东南面的几十里战线上,几乎在同一时间里,硝烟滚滚,万炮齐
鸣,火光冲天。
猛烈的炮火,正在为即将发起冲锋的攻击部队扫清通路。半个小时过
后,全线将要进行一场血与火、生与死的冲杀、格斗、决战。
距兰州城西南10 里,是第4 军攻打的沈家岭和狗娃山。王学礼第31
团,早已隐蔽在冲锋出发地,只待炮火准备过后即投入战斗。现在,王学礼
正站在指挥所前的高地上,远眺炮火轰击下的敌阵地,心头涌起一股激情,
说不清是大战开始时刻的激动、紧张,还是胜利即将来临前夕的兴奋、喜悦。
他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灰色单军装,腰间挎着一支加拿大手枪,扎着一条黄
色的牛皮宽腰带,腰带上系着一个小方盒,内装一个漂亮精致的指南针,胸
前挂着望远镜,显得精明强干,威武英俊。
炮火映红了他年轻的脸。
忽然,王学礼想抽烟。三天三夜几乎没有休息,他想提提精神。可是,
手摸遍了几个衣袋,连一点烟末也未搜出来。
“没烟抽,怎么冲锋?得找点去!”他穿过不长的一段交通壕,走进师指
挥所,见首长们也是一夜未睡。
他笑着对高政委说:“政委,再给两包好烟吧,打沈家岭,可能要‘升
天’了。”高政委拍着他的肩膀,说:“打下沈家岭,就立了大功,见马克思
也是光荣的。不过,这不会的,马克思嫌你太年轻,还要留着你建设新中国
呢!”说笑间,高政委叫警卫员从挎包里把仅剩的两盒山西产的五台牌香烟,
全都拿给他。
王学礼接过烟,高兴地敬了个军礼。
郭炳坤师长指着前方炮火翻滚,遮天蔽日的沈家岭,用一种信任的目
光望着王学礼,说:“你明白吗?我们只要攻占了这个高地,就会成为战局
的真正主宰。”王学礼点了点头,说:“师长,我明白。”郭炳坤拍了一下他
的肩头,说:“记住,你们第31 团要攻必克,守必固,坚决拿下沈家岭!第
32 团和第33 团,将从你们的两翼助攻。高地必须攻下。我信赖你们。”王
学礼挺直胸膛,斩钉截铁地说:“师长,过不了多大一会儿,你就会亲眼看
到,我们将不惜牺牲,把沈家岭拿到手里的。”郭炳坤皱了皱眉头,说:“既
要拿下沈家岭,又要减少牺牲!要知道,祖国需要的是你们这些活人,手持
武器的活人。”王学礼举手行了一个军礼,严肃地说:“师长,我知道了!”
他点燃一支烟,边抽边离开指挥所。
炮火越来越猛烈。
他临时决定,不回团指挥所,再到担任突击队的第2 营阵地上去,给
战士们鼓一鼓劲。
沿着交通壕,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如果兰州战役结束后,也许妻子
就会生下第3 个孩子了。。其实,王学礼的妻子苏维但这时已经生下女儿10
多天了。尽管尚未满月,但她仍在军部后方医院坚持救护伤员。
这里和战场上一样,紧张而忙乱。靠山坡的窑洞里,露天的荒地里,
还有临时搭起的顶顶帐篷里,到处摆满了伤员,遍地是一片一片的红。
年轻漂亮的苏维仁,正在给一个伤员洗伤口。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孩跑
到她的身边,摇着她的肩头喊:“妈妈!”一个十六七岁的女护士劝她道:“苏
大姐,去看看月里娃,这里有我哩!”苏维仁一边给伤员缠绷带,一边说:“妈
妈正给叔叔包伤口,出去玩,听话!”“小妹妹又哭了。”“你俩去看小妹妹,
妈妈等会儿就来。”“小妹妹不听话,她就哭嘛。。”小护士椎开她,说:“苏
大姐,去给孩子喂口奶,我来吧!”苏维仁站起来,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刚
走到坡口,见根山爷爷和巧始一行人又抬下来几个伤员。她忙推开孩子,跑
过去照顾伤员。
根山爷爷一边扶伤员下担架,一边骂:“马匪兵,狗东西!流弹不断,
又伤了不少同志!今日总攻,该清算他们的罪过啦!”巧姑刚放下担架,顾
不得抹一把汗,一边和苏维仁抬伤员,一边说:“苏大姐,你还在月子里,
别累坏了身子。”苏维仁脚下打着趔趄,拚力将伤员安置好,才大口大口地
喘着气说:“阵地上同志们流血牺牲,我心里急,闲不住啊!”巧姑用袖头抹
着汗说:“苏大姐,王团长的部队主攻沈家岭,炮一停,就要上冲锋了。”苏
维仁一边给重伤员清洗伤口,一边说:“那,长柱的营,肯定又是尖刀了。
愿他们打退敌人,平平安安地回来。。”正在这时,通讯员跑进来,把一封
信交给苏维仁,大声说:“王团长带给你的信。”苏维仁接过丈夫的信,心中
狂跳着,真想立即打开来就看,但她咬了一下嘴唇,又将信揣进怀里,急忙
给伤员包扎伤口。
巧姑见伤口洗过了,便帮着缠绷带,催促道:“苏大姐,你赶快看信吧!”
她刚把信展开来,两个小孩又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哭着喊:“妈妈,小
妹妹饿了,一直在哭。。”苏维仁似乎没听见,目光飞快地在信纸上扫描着。
孩子用袖口抹去脸上的泪痕,问:“妈妈,爸爸为啥老不回来看我们?”
苏维仁又一次展开信,说:“等打完了仗,爸爸就回来看我们。”两个孩子高
兴地跳着,拍着巴掌直喊:“哎!爸爸要回来了,爸爸要回来了。。”苏维
仁的目光,停在了手中那十分亲切而熟悉的字迹上:……我们南征北战十几
年,就是为了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这一天就要盼来了。我们现在很忙,
要集中一切力量消灭马匪,解放大西北。我不能来看你,望你注意身体,带
好孩子,让我们在胜利的时候再相会。
那时,我们的第3 个孩子一定出世了,他们将是新中国第一代最幸福
的人。让我们举起双手迎接祖国的新生吧!
祝你和孩子们健康快乐!
她双手捧起信,轻轻贴在脸上,禁不住热泪涌出了眼眶。。她与他是
抗战初期相识的。说起来,他俩的相识也是偶然。有一次,王学礼的父亲找
到部队,催着让儿子跟他一块儿回家结婚。父亲脸上的表情是固执的。他那
稀疏的胡茬好久没刮了,一只干瘦的手反复地搓着脸上的胡茬,低垂着头,
问了好大一阵儿,才斜眼看了一下王学礼,心急意切地说:“娃呀!你不小
啦,咱村像你这般年岁的,人家都两三个娃娃养下啦!”王学礼见父亲在战
斗紧张的关头来找他回家结婚,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
“爹,你老人家也不看看,眼前是啥时候吗?还顾得上提那事?”父亲眼睛
一瞪,说:“咋?跟日本人打仗,就不能成亲啦?没这个说法!”王学礼见父
亲这么固执,没好气地说:“爹!日本鬼子不断发动进攻,部队就要转移,
在这骨节眼上,我怎么能把部队撇下跟你回家去办私事呢?你老人家赶紧回
去,等我把日本鬼子赶走了,你说咋办都行,我全依了你!”父亲一见好说
不行,索性来了硬的,气冲冲地说:“不行!家里预备好了,媳妇也给你说
上了,你不回去,我就不走!”王学礼听了这话,又气又急,但又一时没个
主意。他只好再劝父亲:“爹!你咋不讲理?你不走,日本鬼子打过来,我
是顾你,还是打鬼子?”父亲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门声不吭,低头想了好
大一阵儿,又说:“我走也行。你得当着我的面,定个媳妇让我看一眼,回
去也好跟你妈说。”王学礼一听急了,无奈间只好来找妇联主任帮他想个好
办法,先把父亲送回家去。
妇联主任灵机一动,找到女青年苏维仁,好言劝说一番,硬拉着她和
王学礼一起去见他的父亲。
父亲一见苏维仁生得俊俏,人也厚道,满心欢喜,嗔怪儿子道:“你这
个娃,既在外边订了这么好的姻缘,早说一声不就得啦!这下我和你妈都放
下心了!”就这样,父亲当即离开部队回家去了。
不久,部队要转移,王学礼找到苏维仁,跟她告别后,诚心诚意地说:
“我们就要走了,这一走,可能就见不着面了,让你为我背个名,真对不起
你。”她红着脸,低着头,半晌也不好意思看他一下,只是喃喃地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