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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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地形和障碍去攻击敌人的阵地,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攻击沈家岭的突破口,很难选择。两侧山高谷深,坡陡崖峭,不仅无
路可攀,而已受到东西两面火力夹击,无法突破。唯一的办法就是正面硬攻。
这个葫芦形的阵地,简直像个缩头的刺猬,要拿下它,非常棘手。
沈家岭阵地,与守兰州之敌存亡与共,此存彼生,此失彼亡,战略地
位十分重要。因此,敌人将这个阵地称为“兰州金锁”。
敌人以其精锐主力第82 军的190 师防守沈家岭和狗娃山,并以主力第
129 军的357 师防守七里河、小西湖沿黄河通往西关的狭长公路,另派第129
军一部驻守华林山,控制通往兰州西关的唯一孔道,作为第2 道防线。
攻打沈家岭和狗娃山的任务,由第4 军承担。军长张达志尚未赶到,
副军长孙起群病在途中,政委张仲良和副军长兼参谋长高锦纯决定第11 师
攻打沈家岭,并首先发起进攻;尔后第10 师进攻狗娃山;第12 师作为军预
备队,警戒皋兰山敌军增援,消灭可能从阿兰公路增援沈家岭的敌军,保护
主攻两师的侧后安全。
首攻开始的前一天夜里,按既定部署,担任主攻任务的第32 团接近沈
家岭阵地,第28 团接近狗娃山阵地。
张仲良向各部队强调指出:“一定要做好攻坚战的准备,不怕伤亡大,
坚决夺取阵地,歼灭一切守敌!”拂晓6 时,在强有力的炮火轰击之后,第
4 军向沈家岭、狗娃山守敌,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皋兰山的主峰营盘岭,是兰州南面的屏障,从兰州内城有公路直通峰
顶。各种火炮、弹药及其它作战物资,均可由汽车直接送到阵地上。
山上的工事,早在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以1 个工兵团的兵力,外加3
千民工,整整修筑了半年多。尔后,马步芳又派1 个工兵营,还有数千民工,
义加修了3 个多月。这些永固性的工事,总耗资有数百万元之多。
主阵地以钢筋水泥明堡与暗堡,构成核心的集群工事。围绕主阵地三
营子这个山梁,自上而下有环形峭壁3 道,每道高约2 至3 丈,峭壁外挖有
两丈多宽的外壕,外壕内外两面均设有铁丝网,并布满了小型航空炸弹,每
枚炸弹重30 磅,炸弹与不同型号的地雷连接成梅花式连环雷,踏响一个,
连响一串,马匪称之为上飞机。整个阵地上,明碉暗堡,火力组成交叉火网,
并以可容纳两个营兵力的地道相互串通。
敌人的这种工事,既能打,又能藏。
营盘岭左有狗娃山、沈家岭,右有马架山守敌的火力支援,形成了一
个完整的火力体系。如果解放军攻占了营盘岭,就可以居高临下,轻重火器
可直接控制兰州整个市区和敌人唯一的退路黄河铁桥。
马继援派精锐主力第248 师扼守营盘岭,并有恃无恐地吹嘘道:“营盘
岭是牢不可破的铁阵,是固守兰州的南大门,如共产党能攻破了它,我便自
动撤出兰州。”主攻营盘岭的任务,落在了第6 军的肩头。军长罗元发,政
委张贤约,决定由第17 师和第16 师担任攻击营盘岭的任务。
第门师担任主攻。师长兼政委程悦长召集师党委会研究决定:第50 团
负责攻击敌人主阵地三营子;第49 团首先攻歼汤家湾和三营子上庄前沿阵
地之敌,为第30 团攻占三营子主阵地扫清道路,尔后作为师的预备队,并
以两个营的主力从三营子西南侧寻找突破口佯攻配合。第引团以1 个营的兵
力,从三营子西侧佯攻配合,另两个营作为第50 团的第2 梯队。
吴宗先师长和关盛志政委的第16 师,配合第门师发起攻击。
攻击部队干全线攻击开始的前夜,利用黑夜,沉着机警地越过许家岘
汤家湾村前的蜂腰部,接近敌人阵地。
敌人阵地上,不时地打着冷枪冷炮,为他们自己壮胆助威。
苍苍茫茫的夜,万籁俱寂。敌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们阵地前沿几
十米处的崖坎下,潜伏着成百上千的解放军战士。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拂晓时分,3 发信号弹划破长空,全线攻击开始了。
第6 军的轻重火器,吐着无数火舌,向敌人阵地倾泻着。
英勇的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钢枪,与敌人反复争夺着三营子第1
道阵地。
在崖坎前和崖坎上面的开阔地,敌我双方来回拼搏,激烈争夺着每一
寸土地,扭成一团,咬在一起,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真是难解难分。
军长罗元发站在指挥所,手抓着电话机的话筒,大声喊着问:“你们那
里的情况怎么样?”师长兼政委程悦长的呼喊,从话筒里传了过来:“第50
团攻击受阻。”罗元发紧接着问:“怎么回事呢?”电话里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和程悦长的断断续续的报告声:“刚才发起攻击时,我们的炮火。。只摧毁
了敌人暴露在前沿的工事。。未能彻底摧毁暗堡。当炮火转移时,躲在狗洞
里的敌人。。又钻了出来,拼命用火力拦阻。。使我担任爆破的分队,难以
接近崖壁,无法实施爆破。。部队一开始就伤亡较大,我们正在重新组织火
力,准备再次突击。。”罗元发又挂通第16 师的电话,问:“你们阵地上的
情况怎么样?”电话里立即传来吴宗先师长的声音:“我们这里的情况也不
好。第46 团的部队,正面受到敌人狙击,地形不利,在运动中又受到三营
子和马架山两面火力的射击,伤亡较大。该团1 营副教导员李光华同志牺牲
了。。”罗元发大声命令道:“组织部队,集中火力,坚决将敌人的嚣张气
焰压下去!”不等对方回答,他便挂断了电话。
听到李光华牺牲的消息,罗元发内心感到十分沉痛。李光华是一位优
秀的政工干部,抗日战争时期,曾在刘少奇身边当公务员。后来,他随刘少
奇到了延安,开罢党的“七大”后,刘少奇将他留在延安,送到抗大第2 分
校学习。毕业后,他被分到教导旅第1 团(即第16 师第46 团)工作。两年
来,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战斗中,一贯表现很好。他身患胃病,但一直坚
持行军作战。如今,他却在皋兰山下光荣地牺牲了。
枪在响。炮在鸣。战士们在怒吼着,向顽敌继续发动着一次又一次的
勇猛冲锋。
马架山、古城岭、豆家山和十里山,是兰州东南的天然屏障,海拔在2000
米左右,山势峻峭,十分险要。
马架山、古城岭和豆家山,在西兰公路的南面,十里山在西兰公路的
北面。控制这一带阵地,就可以截断西兰公路,关闭兰州的东大门。
马继授以他的精锐主力第82 军第100 师,外加他的嫡系警卫部队青海
保安第1 团,防守这一线山地。敌人狂妄地吹牛说:“10 万人马也攻不下兰
州的东南要冲!”然而,这一线山地延绵起伏,地形复杂险峻,又有坚固的
工事,易守难攻,倒是事实。早在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军朱绍良部就在这
里筑有永久性的国防工事。
当解放军进军西北逼近兰州时,马步芳又派兵精心地进行了加修。
阵地上,有密如蛛网的铁丝网和鹿等;有蜂窝似的地雷区,每枚航空
炸弹连结着数枚地雷,只要踏响1 颗雷,即可引爆成串的地雷及炸弹,半径
30 米以内的人一律遭到杀伤,堑壕的内外两面,遍地都埋设了这种地雷群;
有星罗棋布的钢筋水泥地堡及野战工事,低下隐蔽,便干发挥火力,又能相
互交叉,形成密集的火力网;还有2 至3 丈的3 道人工峭壁,并挖有宽深各
2 丈多的外壕3 道,壕内埋设半米高的木尖桩。
阵地的东西两侧多系悬崖绝壁,难以攀登。山后修有公路,直通兰州
市。守敌的主要兵力摆在马架山之古城岭。
马架山、古城岭、豆家山和十里山一线敌之阵地,连成一个整体,既
可以相互策应支援,又可以独立成阵。
王道邦和肖应棠的第65 军,攻击马架山和古城岭。郑三生和史进前的
第193 师,赵文进和陈亚夫的第194 师,担任主攻任务。
郑维山和王宗槐的第63 军,攻击豆家山和十里山。杜瑜华和蔡长元的
第189 师,张英辉的第187 师,担任主攻任务。
8 月20 日夜,各主攻部队隐蔽接近敌人阵地,进入攻击位置。
第二天拂晓,全线发起攻击。部队打得十分顽强,但一次又一次的冲
锋连续受阻,伤亡很大。
敌人凶残顽固,拼死组织反扑。
鏖战激烈,敌我双方打成了对峙的局面。
整整激战1 天,全线侦察性的攻击,均未奏效。部队伤亡较大,首战
宣告受挫,敌人并非一群草包,一堆豆腐渣。黄昏,彭德怀下令:全线停止
攻击。
部队从各个阵地上撤出战斗后,彭德怀立即给毛泽东报告兰州战役全
线首战受挫的真实情况。电文拟定后,他亲自审了一遍,改了几处,命令连
夜发出,不准延误。
兰州战役的全线首攻开始之后,毛泽东一直很兴奋。他在西柏坡正为
新中国的成立而日夜操劳着。如果兰州一战能歼灭青海马步芳的主力部队,
解放大西北的政治与军事中心兰州,宁夏、青海和新疆的解放便不成什么问
题了。他迫切希望彭德怀在西北战场上再次创造军事奇迹,力争在较短的时
间内解决西北问题,赶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之前解放大西北的大块疆
上。因而,兰州战役的首攻一开始,他就再三告诫身边的工作人员,必须时
刻注意西北战况,如有来电,不得延误。
毛泽东希望得到好消息,从早到晚工作一天,浑身精力仍然十分充沛。
他在几盏马灯明亮的灯光下,又手里捏着一截红蓝铅笔,对着兰州战区的敌
我态势图在出神。他虽然远离兰州数千里,但耳边仿佛震响着从大西北传来
的激烈枪炮声,还有战士们与敌人拼刺刀的喊杀声。。夜已经很深了,毛泽
东感到有点儿凉,便披上外衣,叼着香烟,手里捏着几份国旗和国徽的设计
草图,认真地审视着。
过了一会儿,他又将几份草图摊开来摆在铺满地图的桌面上,反复作
着比较,希望从中决定将来的正式国旗和国徽。
他忍不住又推开草图,俯身瞅着桌上的西北军事态势图,凝神思索着。
“如果兰州一战能歼灭青马主力,大西北的解放使指日可待。这样,新
中国宣告成立就更具条件了。”一截烟灰,落在地图上。毛泽东恍然若悟,
吹净烟灰,站直了身子,挺了挺胸膛,凝神静听着深沉的夜里来自远方的细
微声息。。恰在这时,一位参谋送来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双手递给毛泽东,
报告道:“主席,电报。”毛泽东愣了一下,既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担忧。
他急切地接过电报,问道:“哪来的?”参谋仍然立正报告道:“主席,是彭
老总发来的!”毛泽东并没有留心听,他将电报双手展开,腰弯下来,凑近
一盏马灯,目光飞扫着电文。他脸上的神态渐渐地变得冷峻起来,双眉也不
停地抖动着,眉峰间仿佛耸起了几座山峰。
他有点儿不相信地问:“电文没有弄错吧?,参谋声音低沉地回答道:“报
告主席,电文是核实准确了的,不会有误。”毛泽东坐在木椅上,一手捏着
电报,一手捏着铅笔,凝神沉思了许久,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室内很静。毛泽东思索了好大一阵子,将纸摊开,提起蘸足了墨的毛
笔,但犹豫了一下,又把笔架在砚台上,站起来,踱着步。
“首次受挫,需要认真总结一下,找出教训,彻底克服轻敌情绪,进一
步充分准备,待部队攻击确有把握时,再次与敌较量!”毛泽东自语了几句,
又坐下来,将一盏马灯拧亮,朝面前挪了挪,充满自信地抓起笔,为彭德怀
草拟回电。
他龙飞凤舞地草拟出电文,站起来,叼着烟看了看,然后将电稿交给
值班参谋:“送周副主席、朱总司令。”值班参谋双手接过电稿,转身要走时,
他又突然喊住,说:“先不送了。让他们再睡一会儿吧!”说着,他伸手接回
电稿,又仔细看了一遍,稍一迟疑,便交给值班参谋,大声道:“立即发给
彭德怀!”彭德怀给毛泽东发出电报后,心里很是不安。他觉得指挥所里太
闷,心中总是憋得慌,就走到外边来,想透透风,让心情稍微平静一点。
夜风阵阵吹过来,已明显地感到有些凉意了。风中带着浓烈的火药味,
特别刺鼻,令人心里更加烦躁。远处敌人的阵地上,仍残留着炮火点燃的稀
疏的荒草在有气无力地燃着,将熄未熄。浓雾一般的硝烟随着凉风有意无意
地飘浮着,弥漫在空中,看不见一颗星斗,分不清天是晴是阴。
然而,秋季到来,这是黄土高原的雨季。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