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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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拍了拍赵琉璃的肩膀,孙伯纶笑着离开了,留下了满脸喜色的赵琉璃,此时他心中意气风发,只觉得登天之梯就在眼前,忽然杨老柴的求饶声惊醒了他,赵琉璃双眼忽然射出一道寒光,在杨老柴苦苦哀求下用孙伯纶赐予的腰刀一记横扫,就斩下了他的脑袋。
一时间,伤口处血如泉涌,迸溅了赵琉璃一脸,他伸出舌头一舔,咸腥的味道在嘴中散开,赵琉璃却是一脸的享受,这是成功的味道。
“来人,把这贼厮的脑袋漆好。”赵琉璃招来几个追随许久的属下,吩咐道,收拾完杨老柴的尸身,他又走进俘虏中,被知道他刑罚杨老柴询问张孟金的七八个流贼全部斩下。
处理完这一切,他才找到兀良哈,把孙伯纶所赐银两分了一半给他,又从他麾下募得五六个弓马娴熟的老军,带足干粮饮水,才骑马离开了。
崇祯四年十一月七日。
当日的下午,还在怀宁河北岸董家庄一带围剿渡河流贼的绥德卫指挥佥事徐白云看到孙伯纶安排来报捷的一把总,吃惊的直接从胡床上跳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那把总的手臂,喝问道:“你敢肯定,孙千户击溃了杨老柴大营?”
那把总忙道:“此事千真万确,千户大人抗住贼军一整日的进攻,伤亡过半,心知贼军势大,第二日必将攻破防御,所以孤注一掷,夜袭贼营,击溃其老营,诛杀贼首杨老柴、片九儿,俘获老营马、步军七百有奇,流民近两千。”
听了把总这斩钉截铁的话,徐白云直接一个趔趄坐回了胡床,虽然还未查验,但他已经确定这是真的,杨老柴和片九儿都是在总督衙门挂了号的贼首,作假不得,那么多老营兵马被俘也皆是人证,如果不是击溃贼营,如何杀两大贼首?
再者,他徐家与郝世禄交好,刘家寨的战功的真是情况他也清楚,当初孙伯纶麾下只有三十人就能把近千流贼杀灭,现在以四百人马击溃千余流贼裹挟的几千流民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徐白云还在惊骇中,底下坐着的几个千户却是坐不住了,一个个高声聒噪。
“孙伯纶拿我们当傻子吧,凭他手下那点人守住浮桥就不错了,如何斗得过杨老柴?”
“就是,就是,定然是谎报军功,想要骗些赏赐,待老子查明,非得治他一个欺瞒上官之罪。”
徐白云听得这话,忽然站起,骂道:“都他娘的给老子住口!”
一时帐篷里死寂下来,徐白云在大家眼里都是谦逊有礼的儒将形象,怎生今日如此粗鲁。
徐白云也明白自己失态了,轻咳一声说:“你们都下去吧,集合人马,去老君殿,把这把总带回去,好生招待,一会让他带路。”
众人悻悻离开,只留下一个年级较大的千户,此人追随徐白云最久,颇得徐白云倚重。
“哼,这些兵痞丘八,临阵退缩,又嫉贤妒能,真真是不足为谋。”徐白云愤恨的说道。
话虽如此,徐白云仍然仰仗他们,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绥德守备徐成年迈,这守备的位子终将是要让出来的,徐白云虽得徐成器重,但想坐上这个位置还需要底下这些人的支持,正因如此,即便这些千户怯阵骄纵,徐白云仍然选择隐忍。
“大人,此番老君殿之战,若战报属实,这可是一番大大的功劳啊。”留下的老千户低声说道。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徐白云却很明白,若是自己立下这功劳,绥德卫守备的位置就稳当了,虽说夺下属功劳,分润所获在大明军队之中是常事,但偏生这个下属是孙伯纶,此人本就有葭州都司照拂不说,徐白云本就有意交好,如何行不义之事。
徐白云心中泛起无数波澜,脸色却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淡定,一副官容体统无可指摘。
一路无话,徐白云率领千余士卒来到了老君殿,只见怀宁河南岸一片狼藉,附近乡民正在挖掘大坑埋尸,圈起来的无数流民黑压压的蹲在那里,那饿脱了人形的流贼被锁在一起,依旧眼露凶光。
“哎呀呀,孙兄怎伤成了这个样子?”见到一身伤痕的孙伯纶,徐白云一脸焦急,连忙让进帐篷,催促麾下找来亲兵营中的医官,为孙伯纶疗伤。
孙伯纶叹息一声,说:“大人,杨老柴的老营都是杀惯了人的老贼,剽悍的很,属下能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话说着,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份文书,恭敬的递给徐白云,上面写明的是浮桥之战所有的斩获,包括粮食、银钱、丁壮、牛马骡、俘虏,一五一十,写的清清楚楚。
“孙兄这是何意?”徐白云看过文书,心知绝无私藏隐匿,但一点高兴不起来,反倒是凝重了很多,许久,才问道。
孙伯纶,欲言又止,余光看了看身边包扎完毕的医官,徐白云一挥手,帐篷中闲杂人等退出,他又对那老千户说:“老齐,你执本官佩剑守住帐篷,左近十丈不许人靠近。”
待那千户出去,孙伯纶才说:“徐大人,你说我这功劳大不大?”
徐白云更是不解其意,只得实话实说说:“当然大,本官还未恭喜孙兄立下这等奇功,自当禀明三边总督衙门,为孙兄请功。。。。。。。。”
他话未说完,孙伯纶便制止了,这当然是十分失礼的,却在此时无人计较,孙伯纶道:“属下两个月前还是一个把总,现在却是千户了,如今又立下这等功劳,心却是无半分欣喜,只有惊惧。”
“这是为何?”徐白云问。
孙伯纶深深叹息一声:“对旁人而言,这是加官进爵的功劳,对属下来说这功劳却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属下这千户可是杨老大人赏赐的呀,不知道总督衙门那里知道此节,给属下的是赏赐还是责罚呢?”
徐白云一时沉默了,新任三边总督一上任,明面上提拔了不少将帅,暗地里却是手段不少,处罚了不少人,都督佥事杜文焕被明升暗降,成了宁夏总兵,副总兵贺虎臣也因为杀良冒功被弹劾,遭朝廷斥责,明眼人都清楚,这是洪承畴在排除异己,但凡杨鹤重用的人,都被穿了小鞋。
孙伯纶虽然只是个千户,谁能保证总督府不知道呢?
第82章 章三九 相交()
不等徐白云说话,孙伯纶又低落的说:“就算属下小小千户入不得总督法眼,但这番功劳上报,也会惹的上官猜忌,同僚妒恨,属下初来乍到,在绥德卫没有依靠,如何处事,一想到这些,属下便心中懊恼,悔恨不应与杨老柴对阵呀。”
这话说的直白,让徐白云脸色一阵铁青,同僚妒恨自然不必多说,来之前那几个千户在营中就吵翻天,一过浮桥就进了俘虏营清点俘虏,检验首级,恨不得当场抓住孙伯纶冒功夸功的证据。
若说上官猜忌,徐白云亦不敢反驳,眼下孙伯纶是自己麾下最能战的,若是一般功劳自然会加以亲近,好好恩养,以为臂助,但这功劳太大,报上去,怎么也得官升一级,孙伯纶已经是千户,升一级就是指挥佥事,就和自己平级了,若论功封赏,升两级也不为过,那就是指挥同知,和徐成一样,那绥德卫守备的职位还会落在自己身上吗,到时候自己可以做到不记恨吗?
徐白云自问做不到,一时之间,心中百味杂陈,生出了很多想法,突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郝世禄信中曾说,孙伯纶的智慧远超他的武勇,一个聪明人怎么说话毫无掩饰,言辞直白的像个胸无城府的傻子。
孙伯纶当然不是傻子,那他就是胸有成竹,无需遮遮掩掩。
再想到刚才孙伯纶让自己遣出众人,徐白云冷静下来,问:“我与孙兄虽然交情不深,却是性情相投的,孙兄不妨开门见山,你我兄弟说话无需有顾忌。”
孙伯纶笑了,这徐白云当真是绥德卫中少有的聪慧之人。
“既然徐大人这么说了,我变把心中计量和盘托出,言语失礼之处,烦请大人海涵。”孙伯纶抱了抱拳,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孙伯纶其实很清楚,升官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此番功劳不小,但能怎样,三边总督再怎么封赏自己也跑不出绥德卫这个体系,与其独揽大功,还不如分润众人,以此结交,特别是眼前的徐白云,在绥德卫树大根深,若得其荫蔽,自己以后在绥德卫也能做些做不得的事情。
想通了这件事,孙伯纶直接把这次击败贼军的大功让给了徐白云,助其荣升指挥同知,以便日后接替徐成成为绥德守备,而自己在其麾下效力,得其荫蔽,日后行事也就方便了很多。
徐白云准备耐心听完孙伯纶的计划再分说的,但听到孙伯纶要把功劳让给自己,立马忍不住了,道:“孙兄这是何意啊,我怎么能。。。。。。。”
孙伯纶摆摆手,说:“徐大人,眼前这饼太大了,大到足够撑死我,与其独吞不如交由大人,由大人分配。”
见徐白云犹豫不决,孙伯纶不顾伤口牵动,站起身,说:“还望大人成全!”
徐白云呼吸粗重了很多,他完全看不透孙伯纶了,但送上手的功劳又太诱惑了,他与伯父徐成密谋多年的守备之位就放在眼前,纵然徐白云城府极深,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孙伯纶见徐白云不表态,高声问:“徐大人,难道你还要让属下跪下求你不成?”
徐白云抬起头,看到孙伯纶刚包扎好的伤口因为牵动而渗出鲜血,心中不忍,连忙托住孙伯纶的右手,说:“孙兄万万使不得啊。”
“孙兄这番情义,我徐白云真真是愧疚的很啊。”徐白云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流出泪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清醒过来,拿起孙伯纶亲手写的战报,找来文房四宝,说:“此番大战,孙兄身受重伤,麾下兄弟死伤过半,这些缴获自当属于你。”
说着大笔一挥,所有缴获的银钱、米粮和马骡全部划掉,全部为孙伯纶所有,孙伯纶微微一愣,说:“大人,还是留下部分和几位千户分润一些,要不然上面下来查验,容易出差错。”
徐白云挥挥手:“无需担心,此节自然由我亲自叮嘱,这些老家伙成事不足,胆怯骄横,若分得功劳都不能让他们闭嘴,也无需在绥德卫混了。”
“至于上官查验,孙兄更是不必挂怀,我已得到消息,三边总督洪大人亲率贺人龙大军南下,已经到了绥德,咱们守住怀宁河已经是大功一件,却击败贼人大军,细枝末节的事儿,洪大人怎会在意。”徐白云满不在乎的说。
孙伯纶心道其在绥德卫多年,自然有法子与洪承畴应付,也就没有介意。
“大破杨老柴,斩杀近千,俘敌无算,诛杀贼首杨老柴,徐成啊,你这侄子真是一员勇将啊。”
十一月九日,三边总督洪承畴到达绥德州城,见到了绥德守备徐成,直接要来老君殿之战的详细文册,看后笑着说。
总督前来,徐成就算身染沉疴也不敢怠慢,见洪承畴夸耀,忙说:“大人谬赞了,这都是运筹帷幄,家侄不过是尽了心而已。”
洪承畴笑了笑,让其他人退下,微笑说道:“三年前,本官还是参政时,若不是徐大人慷慨相助,韩城之战,本官是赢不得的,当时便想有所回报,如今白云贤侄立下如此大功,本官自然禀明朝廷,这绥德守备之位,不会旁落他人了。”
心心念念的权位得到三边总督的承诺,徐成忙跪下:“多谢大人恩赏,我等自当在大人麾下再立新功!”
洪承畴微笑点头:“本官蒙天子信任,督领三边事务,我等自然是为天子效力,为朝廷立功。如今大军已到,曹副总兵亦在左近,待大军汇合,当与可天飞决战,消灭这支顽匪。”
老君殿,大战过了几日,既然徐白云到了,此地自然交由这位绥德卫指挥佥事署理,徐白云念及孙伯纶恩德,让其部下在怀宁河南附近寨子征民宅休息,粮草、柴火一应供应皆由徐白云亲自安排。
孙伯纶身上的伤口已经合上,不再疼痛,倒是有些瘙痒,午后,通往浮桥的官道忽然热闹起来,烟尘滚滚,闷雷似的马蹄声响起,大股大股的官军轰隆隆的经过,奔驰向浮桥方向。
这支营伍不过四千余,却有过半是骑兵,骑兵身着长身罩甲,头戴深黑兜鍪,一人三马,骑术精湛,身配长刀角弓,而备马上还拴着三眼铳之类的火器,一列一列的行进,尽显剽悍之气。
队列中一杆大旗随风飘扬,上书一个曹字,孙伯纶恍然明白,这便是闻名天下的关宁铁骑,是曹文诏的营伍。
忽然,骑兵中奔出十余人,为首一大将身材矮壮,顾盼自豪,极为年轻,他一身赤红披风极为醒目,奔驰到寨门前,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