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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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略蚋觥!
孙伯纶下了马车对牧锋点点头,牧锋连忙把人群驱赶走了,孙伯纶让车夫把车停在路边,与方正化进了烧饼铺子,看那焦黄油酥的烧饼,肚子倒是饿了,说:“老丈,劳烦你现做几个,也好让我这些弟兄垫垫肚子,老方,你请客吧。”
方正化难得与孙伯纶如此亲近,自然乐得,把铜圆放在老汉手里,又去旁边的茶铺端来茶水,那老汉把地上的朝鲜儒生扶到铺子里,让老伴喂了他几口水,才一边干活一边说:“官老爷这般看得起老汉,老汉哪敢收您的钱。”
“这儒生在这里流浪得有一个多月了,身上的银子用光了,又好面子不讨饭,我们几家做吃食的心善,给他烧饼、包子吃,他呢也帮我们写几个字,您看,左近这十几个铺子的招牌都是他写的。”老汉也是打开了话匣子,介绍道。
孙伯纶自然看见了那些字,从书房角度讲倒是极好的,孙伯纶道:“字写的不错,不过听他说话,像是朝鲜人。”
“官老爷慧眼,这儒生当真是朝鲜人咧。”老汉把刚出炉的烧饼放在孙伯纶面前,说道。
“这儒生姓宋,听说是朝鲜的使者,但早些年咱大明和朝鲜断了往来,衙门里的老爷自然不承认啦,他去了四夷馆、会同馆和鸿胪寺,说是求见秦王或者内阁的大人,您想想,秦王那可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岂是他能见的着的,花光了钱,就流落在外啦。”老汉笑呵呵的说道。
孙伯纶咬了一口烧饼,赞了几句,问:“这儒生可说来做什么?”
那老汉想了想,摇摇头:“只是听他说,他们朝鲜的王被东虏害死了,要立新王了什么的,小人没读过书,不知道朝鲜王和咱大明有什么关系,也不是太清楚。”
孙伯纶听到这里,已然陷入了沉思,若是朝鲜王李倧死了,继任者应该是在盛京为人质的昭显世子,那是嫡子,虽说当初丙子虏乱时,那昭显世子在南汉山城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但到了盛京,日日与东虏厮混,几与蛮夷无异,更与东虏贵酋交好,与多尔衮、多铎更是挚友,虽说多尔衮倒台了,但是昭显世子凭借嫡子以及和对东虏的认同,成为继承朝鲜王位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但如今有儒生来京城控诉,显然也不是那么简单了。
“东厂之中,可有人了解朝鲜?”吃完烧饼的孙伯纶让牧锋把那朝鲜儒生带回去,上了马车问方正化。
方正化想了想,最后摇摇头:“王爷,您也知道咱们与朝鲜往来不多,闯逆又杀了诸多官员,东厂的老人跑的跑,死的死,一时间奴婢也想不起什么人来。”
看了看孙伯纶,方正化察觉到朝鲜一事的重要性,他暗中记下,待回去之后定然是要寻访几个的,方正化又道:“王爷,官员里奴婢也吃不准,而且奴婢觉得,那些先生们满脑袋都是大义礼法,于这种事上无益,不过奴婢倒是听说,京中豪商白家如今有京城最大的参茸行,想来和朝鲜来往不少,要不奴婢去问问白家掌柜?”
孙伯纶想了想,如今只能如此了,小心的吩咐道:“莫要说是我让寻的,你去打听一二,觅得之后再带来见我。”
“这般机密?”方正化诧异问道。
“正如你所说,朝中大臣满脑子仁义道德,让他们知道了,定然是要再续大明父国和中华孝子的缘分的,若是那般,又有何益?”孙伯纶淡淡说道。
方正化恍然大悟,虽然他还算不上孙伯纶的心腹,却对眼前这位秦王了解极深,据他所知,孙伯纶对土地极为的渴求,连漠北那不毛之地都揽入怀中,朝鲜虽然多山,到底比漠北好了百倍,想取之土地倒也说的过去,而大明的朝臣显然更喜欢以前的藩属关系的。
第388章 章八三 拨乱反正()
方正化下了车,从牧锋那里要了一匹好马,飞奔去了京城,而孙伯纶的座驾则转而向南,直奔南苑。
孙伯纶执掌京畿之后,尊皇攘夷,以秦王身份执掌大都督府控制军权,通过首辅周士奇架空内阁,亲掌军机处大权独揽,但在表面上孙伯纶还是谦恭忠诚的大明臣子,孙伯纶入京,并未新建王府,甚至没有住进十王府街的王府,而只挑选了嘉定侯的府邸改了王府,却也极少入住。
究其原因,孙伯纶自穿越以来,生涯多在军旅又常年在塞外,实在受不住王府的束缚还有诸多规矩的束缚,因此搬进了距离京城不过二十里的南苑,南苑又称作南海子,是燕京十景的南囿秋风,其中水草丰美,可以打猎,最为孙伯纶喜爱,成祖时,南海子砌墙一百二十里内有衙署设立二十园,虽说有所荒废,但对于物质要求不高的孙伯纶来说,此地更适合。
从大红门进了南苑,直奔王府所在的饮鹿池,在池水旁的柳荫之下,郝琳琅挺着大肚子正看着一本书,不远处,刚过了三岁生日的世子孙东符趴在草丛上,用放大镜烫蚂蚁玩,而在远处的草甸上,乌日娜骑着一匹白色小马,肆意驰骋,倒也是安详自在。
“乌日娜太淘气了,你也惯着她。”孙伯纶坐到了郝琳琅身边,微笑说道。
“乌日娜可爱的很,府里人都是喜欢,淑济妹妹不在,我自然不能亏待了她的。”郝琳琅起身施礼,微笑说道,她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若说最溺爱乌日娜的,还是孙伯纶,可谓是有求必应。
“淑济还是不来吗?”孙伯纶有些遗憾的问。
“归化城的事情太多,淑济妹妹脱不开身,她呀,也是不放心阿布鼐。”郝琳琅道。
孙伯纶无奈的摇摇头,如今到底还是大明的天下,就连朱家自己的藩王就藩之后都不能离开当地城市,更不要说阿布鼐这个外族藩王了。
下午时分,方正化便派人捎来了消息,已经寻得合适的人,孙伯纶便定下在饮鹿池接待,说白了南苑是皇家苑囿,孙伯纶搬进来已经有僭越之嫌,好在成祖设立南苑也是皇家与大臣同乐的,因此孙伯纶住在这里算是半公开的。
饮鹿池旁的亭子里已经摆好了酒水,出乎孙伯纶预料的是,与方正化一道来的除了一个朝鲜商人,还有郝允辙。
众人分主宾坐下,孙伯纶看向那朝鲜商人,朝鲜商人也在打量着他,在商人眼里,能在京畿之地占有如此大规模园林的人定然是地位非凡,又见孙伯纶气度不凡,更觉得神秘。
“在下朝鲜松都郑尚在,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郑尚在小心的作了个团揖,问道。
郝允辙与方正化都是未曾说话,二人来之前都未曾与孙伯纶商议此事,孙伯纶笑了笑,道:“在下姓林,如今在大都督府打打杂。”
孙伯纶开了场,自然有人圆场,郝允辙道:“郑东主,你我之间的买卖可是不小,有官面上的朋友帮衬自然更方便,这位林先生你或许未曾见过,他胞兄的名讳定然是听说过的。”
“哦?”郑尚在惊疑出声,心里咂摸着,把林姓和大都督府一连起来,忽然想起来那有隐相之称的林天奕。
郑尚在并未说出口,只是说:“如此,小人便是明白了,明白了。”
孙伯纶道:“如今朝鲜局面大乱,买卖不好做了,你们之间的生意林某人也想参一股,才请了郑东主来,倒是冒昧了。”
说了几句客套话,孙伯纶直入主题,道:“朝鲜的事儿林某尚未弄清楚,烦请郑东主帮忙解说一二。”
“与泱泱华夏相比,我东国不过是蕞尔小国,但是也是与大明同休,小人实在是不知从哪里开始啊。”郑尚在有些为难了。
孙伯纶笑了笑:“咱们之间的买卖却也是越不过东虏的,便从老奴的时候讲吧。”
郑尚在只得听命,把朝鲜最近几十年的历史讲了个透彻,壬辰倭乱的时候,李朝宣祖怯懦,弃国而逃,封了光海君为世子,后打败日本,宣祖逝世,光海君的世子身份未曾得到大明承认便仓促继位,先后杀了胞兄、幼弟,幽禁继母,可以说,其悖逆之事为大明所不容,但努尔哈赤起于建州,萨尔浒之战,光海君便派遣万余人助战,结果是全军覆灭。
自此,光海君实行中立外交,即在大明与东虏之间保持等距离,不背明,不怒金,按理说,对于朝鲜来说,这是非常合理的,但朝鲜自认中华之孝子,自命小中华,国内士大夫阶层秉承‘事大思想’,绝不同意,最终光海君的侄子李倧发动政变,流放光海君,继续奉大明为宗主国,加入对付东虏的行列,虽说李倧全心全意帮助大明,但其篡位的行径不得礼法为重的大明所认可,一直不予册封,若不是毛文龙的帮助,大明联朝制奴,李倧甚至无法成为朝鲜王。
但李倧的政策引发了‘丁卯胡乱’和‘丙子虏乱’,朝鲜最终成为了清国的属国,李倧更是对黄埃及行三跪九叩之礼,向东虏称臣纳贡,断绝与大明的关系,并把大明册封的昭显世子和凤林大君当成人质带到了盛京,但东虏可不让朝鲜君臣屈服,却不能改变朝鲜千余年来对华夏文明的向往,事大思想仍旧是朝鲜君臣的主流,在原本的历史中,朝鲜经常偷偷给大明送上财货以来抗清。
然而孙伯纶的穿越改变了历史进程,东虏的生存空间被北府压迫,蒙古成了敌对,也无法入关抢劫,朝鲜就成了皇太极手中唯一可宰杀的小猪仔,东虏为应对北府的进攻,毫无限度的索取朝鲜的财货、粮食,后来甚至是士卒、丁壮,在皇太极准备在老哈河与孙伯纶决死一战的时候,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根本不管朝鲜是否能够承受。
原本因为李倧顺从东虏,朝鲜国中就对此不满,朝臣隐退之风成潮,李倧在士林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而东虏对朝鲜肆无忌惮的剥削更是惹来众多叛逆和起义事件,原本就腐朽的证据加上来自东虏的剥削,朝鲜国内早已是民不聊生,因为朝鲜内乱频频,已经无法满足东虏在粮食、马匹和筋角等战争物资的索取,为此李倧遭到了皇太极的斥责,而驻扎在汉城的东虏贵酋扬古力和扎鲁特部肆意妄为也惹来更多反抗,最终,李倧死在了战乱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就到了新君即位的时候,昭显世子作为嫡子又与东虏交好,合理合法,包括郑尚在在内的朝鲜人也这般认为。
孙伯纶听到这里,感觉朝鲜之事实在复杂,但从战略角度上来讲,在内有掣肘,外敌未曾肃清的情况下吞并朝鲜非常困难,但如果能使得朝鲜内乱,便可以削弱东虏的实力,此举算是当务之急。
“今日会同馆的同僚告知,朝鲜一个叫宋时烈的儒生想要觐见陛下,郑东主可听过这人?”孙伯纶淡淡的问道。
“右庵先生到了京城?”郑尚在听了宋时烈的名字,激动的站了起来。
孙伯纶万万没想到那个年轻的邋遢儒生这般有名,问:“郑东主识得那人?”
“哎呀呀,右庵先生是已故朝鲜巨儒金长生大人的弟子,乃是理学大家呀,在我们东国是鼎鼎有名的,哦,对了,右庵先生乃是凤林大君的老师呀。”郑尚在激动的说道。
孙伯纶瞬间认真了起来,什么巨儒先生他不在乎,不过是耍嘴皮子的,终究闹不过握刀把子的,但既然那宋时烈是凤林大君的老师,其中的政治意味就不能无视了,想起今日在官道上他说的那几句醉话,孙伯纶倒是明白了一些。
凤林大君是李倧的儿子李淏,昭显世子的弟弟,在原本的历史中,李倧毒死了心向东虏的昭显世子,由凤林大君继任朝鲜王位。而在东虏败相显露的时候,李淏派遣宋时烈来,自然是有‘拨乱反正’的意思了,对于一心搞乱朝鲜的孙伯纶来说,李淏倒是一张不错的牌。
孙伯纶还在沉思,郑尚在问:“林先生,方大人,大明是不是有意出兵朝鲜,拨乱反正,让朝鲜再归王化?”
“这。。。。。。。。。”孙伯纶诧异的看着郑尚在,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长的有些尖嘴猴腮的家伙,竟然还有如此敏锐的政治眼光。
方正化哪里见过有人如此逼问孙伯纶,便说:“郑东主,切勿孟浪,内阁与天子尚未知晓此事,林先生又该如何回答呀。”
“哎呀呀,是小人太过于急躁了,不过林先生,方大人,若是大明真有如此意图,请万万告知小人,小人也好尽绵薄之力。”郑尚在仍然难掩激动,见二人不表态,郑尚在道:“小人愿意拿出一半家财捐饷王师,以为军资,亦可为王师探报、传信啊。”
孙伯纶见郑尚在如此积极主动,自然答应下来,日后无论是出兵朝鲜还是暗中谋夺,都需要郑尚在这类‘带路党’,相对于宋时烈这种满口礼法道德的大儒,不知廉耻的商贾更容易打交道一些。
送走了郑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