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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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承畴呵呵一笑:“很好,我便知贺游击是精干的,这番打下宁塞,一个参将是跑不了了。”
夸赞一番后,洪承畴说:“你且回去与贺游击说,那张孟金刁钻顽滑,这次用过莫要再让他走脱,一会我写一封书信,一并带回去。”
贺彪听了这话,叩首说道:“巡抚大人,那些信件可不在张孟金身上,若他死了,就有人送信到总督行辕,到时。。。。。。。。。”
洪承畴笑道:“你且与贺游击说,陕西形势大坏,流贼复起,天子震怒,杨鹤剿匪不力,当担首责,届时杨大人被解押回京,这三边总督又归属何人呢?”
话说到这份上,贺彪再愚昧也懂的其中的道理,欣喜的说:“那就恭喜大人了,小的这就回去。”
宁塞堡。
神一魁从一处小屋内走出,打来井水洗了洗手,血浸染了井水,屋内不时传来闷声惨叫,时断时续,不一会就安静了,不多时,两个手下出来,神一魁道:“扔井里,莫让人看见。”
两个小头目从屋里抬出七八具尸体,扔进井中,若张孟金看到,定然认出其中一人跟着自己去过贺人龙大营。
三日后的夜晚,宁塞堡忽然燃起大火,火光冲天,城堡南门响起阵阵喊杀声,贺人龙从大营中惊醒,抬头望去,之间城头一伙人兀自拼杀,不时有人身燃大火,从城墙跳下。
贺人龙一拳砸在旗杆上,怒骂:“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明明约好明日动手,怎么今日便火并了。”
这时,一亲卫领这几个流贼赶来,那流贼贺人龙见过,是张孟金麾下一个小头目,那头目跪在地上,求道:“求大人救我家头领一命,神一魁忽然出兵袭击我家营寨,我家头领正率兄弟守卫城门,若是城门丢了,里应外合之计怕是输了。”
贺人龙忽然拔出腰刀,把眼前流贼头目的脑袋斩下,亲卫见状,纷纷斩杀其余流贼,贺人龙道:“召集兄弟,火速进城,抢下南门,所有流贼,一个不留!”
天黑不便,事情又紧急,贺人龙不过召集了五百人,见南门战事酣战不断,他一打马,率军冲了过去,此时南门已经打开,透过黑黑的洞口还能看到里面跃动的火把,耳边更是惨呼声不断。
“冲进去,一个不留!”贺人龙一声断喝,率人冲锋在前。
他手提大刀,进门就砍翻两个退缩的流贼,亲卫更是勇敢,短时间内就占据了城厢两侧,弓箭手上城楼,射住阵脚,所有流贼,无论是求饶还是还手的,全部被杀。
贺人龙又带人沿街冲杀,身中三箭犹自呼号喊杀,瞬间吓破敌胆,流贼纷纷叫嚷:“贺疯子来了,贺疯子来了。”
流贼退却,贺人龙部才算抢下南门,他自知宁塞堡内流贼还有三千余,止住冲杀军士,命人拆下两侧房屋堵住街道,待天明迎接大队人马进城。
还未收拾妥当,一行人出现在了街道一头,为首正是上次宴会逃脱的流贼领袖神一魁。
“贺疯子,今日你是死路一条了。”神一魁高声喝道。
第49章 章六 中计()
随着神一魁一声喝,越来越多的流贼围了过来,他们穿着破烂的衣甲,手里举着柳条编织的藤牌,很多人手持弓箭掷矛登上两侧的房屋,对贺人龙的军队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
贺人龙麾下都是百战精锐,但面对如此形势也纷纷慌张起来,贺人龙骑在马上,从亲卫手中夺过大旗,高高擎起,吼道:“都是带把的爷们儿,老子不怕,你们怕甚,要死老子也死在你们前头。”
他本就以勇武著称,迎战敌军常常冲锋在前,在士卒心中极富威望,此时临危不乱,高举大旗,更是被士卒依做军魂,心中的胆怯去了三分,在亲卫军官的催促下,结阵应对。
虽然稳住军心,贺人龙心中却有些忐忑,无他,只因敌军不动尔。
若说起来,神一魁当趁着己方立足未稳,冲杀进来,八成可以冲乱阵型,冲出宁塞堡,为何如此淡定。
神一魁看了看贺人龙,鄙夷的笑了笑,一挥手,上百名手持三眼铳的军士走上前去,更有三门虎蹲炮放在阵前,而持铳军士后面并非藤牌兵,反倒是面带凶相,身体魁梧的着甲军士,贺人龙没少见过这阵势,流贼虽有边军做骨干,队伍中不乏乡民百姓,这等阵型就是等虎蹲炮和三眼铳放过,一拥而上,冲开阵型,可是己方阵型严整,又有城墙上的弓手掩护,如何冲的开?
虽然不甚明白,贺人龙还是示意亲卫做好戒备。
“看敌人这阵势,怕是故意火并张孟金,引我等进城,不曾想入敌人彀中,将军,不如先撤。”中军走上前,低声建议道。
“不可,我与张孟金里应外合之计并未让杜总兵知晓,若是今日拿不下宁塞,怕是要吃官司,再者,洪大人吩咐,神一魁部大小头目一个不留,那张孟金也不可逃脱。”贺人龙眉头紧皱,颇为矛盾。
“属下刚审问了几个俘虏,俱是张孟金手下,却无一人见到他,那贼厮是个琉璃球,怕是早就滑走了。”中军又道。
听到这个消息,贺人龙更是愤怒,但眼下骑虎难下,只说:“那就先杀神一魁,张孟金没了下属,成不了气候,早晚会落在本将手中。”
两人正说话,忽然听得背后一阵喊叫,惨呼声甚是凄厉,好似见了鬼一般,贺人龙回头,看到是城门洞里,躺卧着几个伤兵,其中一人指着城墙喊叫着,拖着伤腿不要命的往外爬,贺人龙对中军道:“你去看看,扰乱军心者斩!”
中军打马而去,到了城门洞下马,洞里停着几辆车,本来应当是阻挡官军进城的,此时却被推到一边,他低头一看,板车后面似是一个大洞,里面有青烟冒出,搬开一看,城墙竟然被挖了一个大洞,里面堆满了坛坛罐罐,其中一个上还有盘香,那罐子里的粉末分明是黑火药。
中军大惊失色,伸手去抓盘香,然而香已经燃道尽头,一道光亮闪烁,轰隆一声爆炸开来。
一道刺眼的蓝白光芒闪现,所有人都本能的闭上眼睛,光球迅速扩散变成了巨大的火球,最后变成一柱十余丈高的火焰,闪耀了整片夜空。
烟尘弥漫,砖石乱飞,原本高大的城墙露出足有十丈的缺口,整个城门楼子全都消失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城墙上下那近三百贺人龙的亲兵。
整个世界似乎在这一刹那沉寂,一直到神一魁发出呼喊。
轰轰!砰砰砰!
先是虎蹲炮轰鸣,继而是三眼铳发出炒豆一般的连续声响,一阵白烟过后,跳荡队冲了上去,砍杀四处乱窜的贺人龙人马。
“快,传令下去,不要追杀,全军集结出城,突袭贺人龙营寨,各家头领带好自己的人马,往南撤退。”神一魁见手下士兵杀红了眼睛,忙着下令。
这时一个小头目跑过来,提着一个头盔,失望的说:“大头领,只找到贺人龙的头盔,不知他是死了还是跑了,他的大旗俺倒是找到了。”
神一魁接过大旗,哈哈一笑:“天助我也,来三百人,高举大旗,我亲自带队,冒充贺人龙麾下,骗开敌军营寨。”
说着,神一魁戴上贺人龙的头盔,又找来一件红披风,召集了部分人马直接冲向贺人龙的南面大营。
几百人冲到贺人龙营寨,神一魁趴在马上,命令手下喊话:“老子是游击麾下的亲兵百总,流贼设下埋伏,折了许多弟兄,将军受伤了,快快开门,若有耽搁,尔等吃罪不起。”
寨墙之上,贺彪一把抓住要开门的把总,疑声说:“将军亲卫都是米脂乡党,是将军做都司的时候带出来的,怎么是关中口音,定然是敌人诈门。”
“是老齐吗,将军受伤了吗?”贺彪高声问。
“是的,快开门。”那人信口答道。
贺彪一边下令守门把总假意开门,一面拿起火把对寨墙内的弓箭手转了两圈。
神一魁见寨门打开,催促麾下前进,没曾想距离寨门不到三十步,只听弓弦阵阵,继而是箭矢破风,漫天箭雨落下,前锋纷纷中箭落马,神一魁也连中三箭。
“敌军骗营,只有几百人,兄弟们随我冲杀,斩下敌将,以求富贵!”胡彪一声断喝,寨门大开,大量人马冲杀出来,这些人本是准备天亮接应贺人龙的,人数极多,足有千人。
神一魁身受重伤,已然说不出话,几个忠心手下护着他逃走,义军无人指挥,很快被冲散了。
葭州。
“兄长,这东西不会有纰漏吧。”孙伯纶把玩着郝允辙送来的一个木盒,里面都是些度牒、路引之类的文件,,饶是如此,仍旧有些不放心。
“哈哈,老弟莫要担心,谁也查不出假来,因为这身份就是真的。”郝允辙说道,见孙伯纶仍然皱眉,他说:“老弟,这是我花了三百两银子请了知州大人的幕僚,用原本有档案的文牒改的名字,谁也查不出假来。”
“既然如此,何必多花些银钱,弄个百总千总来做做。”孙伯纶眼见官衔只是把总,还有些惋惜。
郝允辙却道:“兄弟,身份好办,官身难弄,要不是我叔父本就是葭州都司,否则也弄不到把总职位,兄弟也担待些吧。”
第50章 章七 会客()
孙伯纶呵呵一笑:“兄长多心了,此事还是要多谢你费心了。”
郝允辙也不以为意,站起身,唱了个肥喏,一副小厮做派,笑道:“那便请把总大人赴我家主人宴吧。”
孙伯纶知晓郝允辙在开玩笑,整理了衣衫,随郝允辙骑上马匹,前往了州城一座雄伟院落。
此乃葭州大族刘姓家宅,刘姓蒙荫祖上,在陕北士林中极有威望,刘姓族长刘长有祖父在万历朝翰林院供职,门生故旧遍及朝野,刘氏一族在葭州颇有产业,又与葭州知州交好,是当之无愧的葭州第一大族。
孙伯纶与郝允辙带了四色礼物来到刘姓宅邸,此时刘府门前停有不少轿辇,孙伯纶知晓来客都是葭州头面人物,郝允辙递上老父帖子,被仆人请进院内,进了三重院落,才上得堂上,此时堂上摆着一张大桌,做了七八位士绅打扮的人物。
“哎呀,世侄,你终于来了。”一身绿袍的刘长有站起身来,对郝允辙亲切的说道。
“知道世伯好客,又带了一位朋友。”郝允辙一侧身,将孙伯纶让出来。
所有缙绅都看向孙伯纶,见他身形高大一表人才,略略点头,但手脚粗大面色粗糙,大略看出是个丘八,也只是看看并未有人见礼。
“这位是我叔父麾下孙把总。”郝允辙介绍道。
这句话一出,桌上所有人皆是愤愤不平,其中一年迈者敲着桌子,道:“真真是有辱斯文,郝世侄,你虽未曾有功名在身,到底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怎生带这等丘八来。”
这话说的难听至极,但所有人都同意的点点头,要知道,终大明一朝,当兵都是下九流的行当,在这些有功名的缙绅看来,莫说把总,就算是百总也是奴仆一类的人物,就算是千总也没有同坐吃席的地位,别的不说,郝允辙能进来,靠的不是他身为都司的叔父,而是他父亲那未脱去的功名。
孙伯纶倒是不以为意,走上前去,捉住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满饮之后道了一声好酒,见场面凄冷,他笑出声,说:“各位前辈,我与各位是第一次见,却是旧相识。”
在场诸多缙绅相互看看,面面相觑,又都摇摇头,表示未曾见过。
孙伯纶笑道:“某,姓孙,名伯纶,诸位或许听过在下名讳,特别是当这个名字与盐巴、铁器、马骡、羊皮放在一起的时候。”
此话瞬间在堂上激起了一阵波浪,在场的缙绅虽然身负功名,但因学识或年纪,大多无心仕途与文名,身处边墙之侧的葭州,多多少少都插手边贸。
而今年开春后,郝允辙所主持的与蒙古贸易将大家聚集了起来,几个月下来,收益不少,特别是达尔扈特运来的盐巴更是陕西的紧俏货,南下关中就是翻几倍的利润,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可是缙绅们的心头肉,自然不会忘记贸易那头孙伯纶的名讳。
刘长有眉头微微一皱,一挥手,堂上堂下伺候的仆役全都退了下去,刘长有轻咳一声,说:“原来是远方老友,真是应了那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正是,正是!”缙绅们纷纷站起,见礼不断,两个年轻一点的还热情拉着郝允辙和孙伯纶坐下,一副亲切朋友的样子。
在场缙绅都是地方豪强,平时用各种手段把应当承担的税赋和徭役转移到无权无势的自耕农和小地主身上,从中牟利,虽然日益豪富,但是这种办法终究是有极限的,别的不说,缙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