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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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明与北府的一次危机,若处置不好,北府入主中原还需再耗五年时日,若是处置得当,可免三年之功,对于北府来说,最好的结果是尊王攘夷,驱虎吞狼。”孙伯纶沉声说道。
赵琉璃直起身子,说:“中原变乱,局势错综复杂,末将定然全力以赴,在纷乱之中为北府抢一个合理的位置!”
孙伯纶大叫一声好,让赵琉璃站起身,命牧锋取来一方锦盒,说:“里面有我的印鉴,你便是本官在京师的代言人,一切事物皆可从权处置,无需请示。北府在大明的所有盟友、暗线的资料俱在其中,便是京城的两名元老,亦需全力配合。”
赵琉璃知道此乃全权委任,更是大喜,这意味着他与雷伟一样,要独当一面了,虽然只是一段时日,但仍旧昭示着孙伯纶对他的认可,这已经是高于北府任何一个将领了。
雷伟走后,老哈河战场的态势为之一变,北府军团暂缓了进攻,只是巩固了已有的地盘,整条防线再次陷入僵持之中,但再也没有原先的静谧了。
野战炮、战防炮和红夷重炮不断攻击着东虏营造的任何工事,而更有威力的则是靠前布置的攻城臼炮,每当热气球上的瞭望手传来情报,东虏位于前沿左近的兵力集中点便会遭遇重炮轰击,让多尔衮不敢在前沿布设兵力。
随着消耗战的升级,一种新式的武器改变了战争的平衡,便是兵工厂新近大规模开始生产的飞雷。
在九月看到双方的堑壕工事已经成型之后,孙伯纶敏锐的发觉战争已经转变了堑壕战和消耗战,在这种地形下作战,诸如野战炮和战防炮这类直射火力的效能已经被限制了,东虏只需要躲在壕沟里,就可以免受炮击,而曲射火力的核心攻城臼炮的数量太少,且耗费巨大,除非步营进攻,轻易不会使用,兵工厂首先提出改良虎蹲炮,用其发射小型的爆破弹,但现有的虎蹲炮炮膛太长,很容易卡弹炸膛,而新铸火炮已经是来不及,最终飞雷被方面了出来。
飞雷是类似罐头的一样的圆柱形的火药桶,内部装填火药和钢珠,有引信,发射时只需在普通的燧发火铳上安设一套筒,火铳不装填铅子,把飞雷装进套筒之中,先点燃引信,再激发火铳,用火药爆燃产生的能量,激射飞雷,而飞雷的底部是厚实的铸铁,落下的时候保证引信不会因坠地而熄灭,待落地,引信燃尽,里面的三两火药爆炸,激射五十枚钢珠和无数的飞雷碎片杀伤东虏。
在使用双份发射药且调整好角度的前提下,飞雷可以射到二百步的位置,从高空落下的飞雷可以轻易落在壕沟之中,杀伤里面的人员,而在步卒进攻的时候,飞雷也可以手掷。
之所以能改变战场格局,是因为飞雷廉价的造价,整个飞雷都是一体冲压而成,通体都是最便宜的铸铁,最昂贵的便是里面的钢珠,但是到了后来,钢珠被取消了,产量和造价再次下降,甚至可以在前沿自行铸造飞雷。
飞雷的投入使用让进攻再次恢复,每次进攻,都会向目标区域投射成千上万的飞雷,步卒进攻前也会大量投掷,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如此规模的狂轰滥炸下活下来,当精锐的步卒持有短管火铳和喇叭铳冲进壕沟的时候,看到的多是被炸的七零八碎的尸体,然后才是工兵检查阵地,确认安全后,大规模步营进入。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飞雷的安全率,因为引信故障导致飞雷不炸倒是无所谓,但燧发火铳是有可能瞎火的,一开始使用飞雷的时候,便是出现了没有激发火药,导致飞雷在面前爆炸的情况。
然而士卒们也很快摸索出了使用方法,他们用行军锅剩下的铁皮罐头打通,埋进地面,一旦激发不成,便把飞雷倒进去,甚至索性连火铳都塞进去,以防止产生伤亡。
处于前沿的徐麻子不断摸索改进进攻的方式,最终把工兵和精锐步卒混编,配合飞雷、臼炮的夜袭最容易成功,自此之后,北府军团不再追求阵地的平齐,屡屡攻入东虏营地深处,杀伤众多。
寒冬已到了,两军对物资的消耗再次提升,对于清国来说,虽说使用雪橇比用船运送物资效率降低了许多,但总好过孙伯纶不远千里从归化城调运来的方便,然而地利和补给的优势随着战争样式的转换被消灭殆尽。
皇太极渐渐的发现,大军缺乏的不是衣服、薪柴和粮食,而是人,不光是能上阵能打仗的人,还有能挖沟筑墙的丁壮,随着孙伯纶确定奉陪消耗战略之后,皇太极恍然发现,即便是最有利的消耗战略,大清也是坚持不下去了,北府军团消耗的是钢铁、火药和钱粮,而在器械方面处于劣势的大清则需要把更多的生命投入到前沿的血肉炼狱之中去。
用物质消耗生命,便是孙伯纶敢于拿大明冒险,浪费时间在此消耗的依仗,北府军团不缺钢铁和火药,但东虏的丁口永远是不足的,在两黄旗驻守的中央阵线位置,已经出现了东虏余丁顶上前沿的情况了,虽然他们战力远不如甲兵,但却是真夷,东虏八旗的血肉肺腑。
曾经胖如圆球的皇太极如今瘦的没了人形,胡子拉碴的脸上,眼睛凹陷,无论从哪里看,都是疲惫至极,但东虏的高层清楚的是,皇太极变成这样是因为煎熬,每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他都会从前沿各旗主手中获得一份份查清的伤亡数字,汇总起来,每年少则五六百,多则上千,而逃走和被弹压砍杀的人数也在与日俱增,从十月开始,数字中出现了八旗子弟的名字,皇太极命令凡是牛录额真及以上都要把名字记录下来,而那个名单如今已经超过了百人,处于最上面的便是代善的儿子硕托和孙子洛洛欢。
在大清高层,无论满蒙汉,无论文臣武将,皆不敢言战,也不敢言退,真正让皇太极支撑下来的是来自明国的情报。
十月中旬,闯军进入山东,漕运阻隔。同一时期,献贼窜入湖广,侯询不能战,献贼沿江而上,似有进入四川的意思。
在稳定了河南、关中和山东之后,闯军分三路大军北上,由刘宗敏率大军沿着运河北上,高一功则带一部人马进入平阳沿着黄河而上,直抵大同,而李自成率领的中军则顺着太行山东麓北进,直面京城,三路大军共有二十万人马,沿途所向披靡,官军不能战,或开城投降或死守被杀。
除了高一功在宁武关被周遇吉率领的新军阻挡,不能前进之外,李自成和刘宗敏的大军齐头并进,直抵京城。
京城,武英殿。
崇祯天子坐在御座之上,面前则坐着一个全身披挂的白发将军,在文贵武贱的大明朝,能坐在这里的肯定是手握实权的藩镇之主,更可以看出局势的危急。
在天子身后的舆图上,包括宁武关在内的内三关已经全部被攻克,已经被抽调一空的大同镇望风而降,闯军三路大军,从东西南三面围攻,最快的中路已经到达涿州城下。
“吴卿,辽镇兵马可否勤王?”天子脸色苍白,轻声问道。
吴襄忽然跪在地上,恳切说:“末将万死,我吴家世受大明厚恩,勤王护主乃是本分,安敢劳天子垂询,真真是该死,该死!”
吴襄叩首咚咚作响,天子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激动,但是很快那一点涟漪尚未起伏就消失不见了,如果辽镇真的如吴襄说的那般忠心,己巳之变之中,辽镇也不会那么嚣张跋扈了,如果辽镇真的视勤王为本分,跪在脚下的不应该是吴襄,而应当是左都督祖大寿和辽东总兵吴三桂了。
崇祯微微颔首,道:“吴卿的忠心朕是知道的,若非有吴卿父子和祖大寿镇守辽西,京师怕是片刻不得安宁,辽镇于国有功呀。”
嘴上这般说这,天子握在手中的毛笔却在忽然折断,发出一声脆响,吴襄连忙谢恩,崇祯当即问:“吴卿,不知辽镇实有兵马多少?”
吴襄正色说:“皇上明鉴,大明吏治不清,官员贪墨不法,若按照兵册,辽镇当有兵马十二万,然实有不过五万余,末将也不想虚冒,但若不如此,兵丁粮饷不足啊。”
天子自然知道这是九边的通病,但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已经可见辽镇对朝廷已经不是那般尊重了,也是借机免罪,天子按下心中怒火,问:“五万士卒可灭闯贼?”
吴襄直起身子,当即说:“回禀皇上,闯贼拥兵数十万,非五万可剿灭,然,只需粮饷充足,士卒用命,可保京畿!”
听了这话,崇祯略略点头,抬手示意吴襄坐回去,吴襄坐在椅子上,画风一转说:“皇上明鉴,如今辽镇将士,听闻保卫京师,勤王天子,皆是人人奋勇,只是粮饷不足,末将不敢擅自调动,恐生兵变。”
崇祯深呼吸,轻抚起伏不定的胸膛,冷冷的说:“不知缺饷多少?”
吴襄毫不客气的说:“六百万两!”
崇祯再难抑制怒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冷言:“吴卿,今年的辽饷如数拨发,如何还欠这般多!”
显然,在皇帝看来,吴襄是借机敲竹杠了!
吴襄连忙跪在地上,忙说惶恐,又道:“皇上容禀,这六百万还是少的,皇上不知,自天启年间,孙大人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以来,辽西之地田庄地产多为辽镇将士所有,因此辽镇才奋力保国,皇上让辽镇入关勤王,将士的田产和家人何人保卫?只有一同撤进关内安置,几十年来,辽镇将士浴血奋战,便是普通士卒的田产也有百余两,若不补偿,如何肯行?”
“末将所说六百万只是朝廷补偿,安置士卒家属的田亩地产还需朝廷另行拨付,另外,关外尚有辽民数十万,这些辽民是否迁往关内,其花销支援,仍需朝廷做主啊。”吴襄索性说了个清楚。
他的意思很明确,却也在理,想辽镇出兵,就得把辽镇都迁回来,要不然将士在关外的田产家人都会落入东虏之手。
天子听完,悲戚说道:“国库内帑不过存银六十万余,便是把宫中金银器皿变卖,也不过是八十万啊。”
第354章 章四九 退路()
“八十万两啊,看来还是有油水可以榨啊。”吴襄心中想到。
吴襄说道:“皇上,辽镇勤王不是不可商榷,将士知道朝廷乏饷,国事艰难,六百万安家银子也不是立刻就要的,臣和三桂也是可以安抚一二。”
崇祯略略点头,道:“如此,便仰仗吴卿了。”
说到这里,崇祯微微抬手,王承恩捧着两套服饰进来,崇祯说道:“朕身为天子,无粮饷筹赏勤王将士,却也不可薄待你吴家父子,既如此,便封吴三桂为平西伯,吴卿为广宁伯,若你父子立下云中侯那等大功,便是封侯拜公也不过是等闲事。”
吴襄连忙谢恩,这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大明武将有孙伯纶那个侯爵押着,想要再高爵位也不可能,只是吴襄没想到皇帝竟然封了自己,而不是祖大寿,显然也有分化两家的想法。
吴襄谢恩之后,问:“敢问皇上,辽镇勤王,可否入京协防?”
崇祯直接愣住了,想起了当年己巳之变中,他与内阁防边镇甚于防东虏,竟然出现了不许伤员进入瓮城,乃至炮击勤王军的事情,如今形势大变,朝廷更加仰仗辽镇,辽镇更有资本谈判。
“广宁伯,京师防御,你与兵部尚书陈大人商议便是,只要守住京畿不失,朕无不许可。”皇帝径直说道。
得到准信的吴襄退出了武英殿,他走后许久,武英殿里,崇祯一把扫平御案,高声咆哮:“朕要记住今日之耻!”
王承恩连忙收拾,甚至于不敢劝慰,自从中原局面大坏之中,皇帝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崇祯盯着身后的舆图看了许久许久,忽然问:“王大伴,你说辽镇和北府,谁更可信些?”
王承恩沉声说:“云中侯不贪腐,不跋扈,最为可信,然,辽镇跋扈不过是一时之辱,北府入关却是天翻地覆啊。”
皇帝长叹一声,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已经是傍晚,皇帝看着日落西山,皇城迟暮,对王承恩道:“王大伴,去把温先生和钱先生请来吧。”
吴襄从皇城出来,直奔城门而出,到了通州,进了一间由兵士守卫的客店,见到了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正是吴三桂,吴三桂起身问:“父亲,如何了?”
“哼,皇上吝啬的很,又有满心的小心思,只给了八十万外加你我封伯。”吴襄坐定,喝了一口茶,不悦的说道。
“父亲没有提永平的事儿?”吴三桂问,在原本的计划中,辽镇的条件除了六百万银子,祖大寿与吴三桂封伯,再就是把卢龙、迁安、滦州、遵化封给辽镇安置士卒。
吴襄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