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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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布衣打扮,身无华彩,宛若普通农夫,而在一旁的矮几上,放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和四色茶点,树荫下,淑济卧在胡床上,正缱绻微醺,手不时拍一拍睡着的阿布鼐的后背,溪边树下,满是慵懒惬意。
这几日,孙伯纶一直在昭莫多养伤,平日的事务都是由雷伟配合桑结和素巴第一道处置,倒也乐得清闲自在。
“大人今日可有鱼获?”雷伟的声音传来。
孙伯纶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不要打扰淑济和阿布鼐的休息,又指了指矮几,二人轻轻抬起,带着茶点到了不远处的凉亭之下。
孙伯纶坐定之后,亲手烹茶,雷伟微微一笑,说:“大人,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先说坏的吧。”孙伯纶眉头微蹙,洒落了一点茶叶,轻声说。
雷伟道:“巴图尔珲台吉与龙虎的联军遭遇了济尔哈朗的埋伏,幸亏牧锋及时赶到,双方打了个七七八八,伤亡了近千人。”
“一个立功心切台吉外加一个鲁莽冲动的蛮夫,不出事才怪!”孙伯纶微微摇头说道。
雷伟不没有敢于评价,巴图尔珲台吉他懒得评说,龙虎虽然冲动,却是孙伯纶麾下大将,更是深得信重的人。
“好消息是,硕垒抓到了豪格。”雷伟凑趣说道。
“怎么抓到的?”孙伯纶惊异出声,他也是后来得知,豪格是第一批逃跑的,能被抓住着实出乎预料。
雷伟蘸着茶水在桌上划拉了几下,又点了几个点,说:“东虏后撤只能靠着大兴安岭撤退,大兴安岭是东北…西南走向,一直走下去很容易遭到特穆尔的夹击,所以肯定要翻越大兴安岭,而硕垒汗显然对通往大兴安岭以东的缺口很熟悉,提前埋伏,豪格身边人不多,被抓了,济尔哈朗身边近四千众,又有左翼接应,也就逃脱了。”
“这件事你怎么看?”孙伯纶问。
雷伟认真的说:“硕垒野心极大,这些道路缺口他之所以这般清楚,便是平日与大明商人、左翼的内奇做买卖用的,那些买卖都是盐茶铁器,卑职问了几个车臣部的断事官,硕垒汗的的买卖对象既有布里亚特人,也有野人女真和俄罗斯人。”
孙伯纶递给雷伟一杯茶,问:“那你觉得,应该除掉他吗?”
见雷伟有些犹豫,孙伯纶又说:“日后可是你主政漠北,这件事你的意见最重要。”
“要,但是短期内不要。”雷伟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在得到孙伯纶的示意后,他解释道:“我们最主要的敌人是女真,便如大人需要大明顶在对抗女真位置上一样,漠北也需要有人挡住女真的兵锋,有实力又有野心的硕垒是最好的选择。”
“你认为我们当如何对待车臣部?”孙伯纶随口问道。
雷伟想了想说:“部众还是那些部众,牧地还是那些牧地,给他一些贸易上的优惠,认可他的贸易行为,在把扩张方向限定在南方之后,给予道义的上的肯定和物资上的支持。”
孙伯纶认真的听着,待雷伟说完,便道:“就如此办理吧。”
这个回应倒是让雷伟无所适从,一时愣住了,见孙伯纶没有再有建议,他提醒道:“大人,这只是卑职一点浅见。”
孙伯纶微微点头,熟练的侍弄着那精致的紫砂壶,没有回应,雷伟更是忐忑,又说:“大人。。。。。。卑职才二十四岁。”
孙伯纶哈哈一笑,说:“阿玮,我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担负起漠南众多人的生死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感觉自己年轻,经验不足,对执掌漠北有些信心不足,但是阿伟,你要知道,年纪是上天注定的,很多人到老了也是碌碌无为,这些年你在胡洛盐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除了你,漠北我又能交给谁呢?”孙伯纶认真的说道。
孙伯纶取来地图,挂在了凉亭里,上面正是当初给联盟中的领袖们看过的缩略版,孙伯纶道:“此次北伐土谢图部,一是解决来自北面的威胁,让我们可以全心全力的把力量投入到对清国的战争中去,二是据有其部落充实漠南,增强我们的实力。因此,此次收拢的土谢图部和漠北的小部落,近五万帐,其中大部分都带到漠南去,虽然我们的两面都是盟友,但你的压力依旧非常大。”
雷伟也是认真起来,问:“是的,大人,卑职正想问,我在漠北终究要做什么?”
孙伯纶示意他坐下,说:“你自己有什么见解呢?”
雷伟早有准备,答道:“首先便是资源,通过盐铁贸易和周边的大小部落交易毛皮等珍贵货物,以为军资。开采龙城左近的那处露天铜矿,用来铸造火炮、铜钱。”
“再有便是拓展贸易,将我们的商路向西开拓到俄罗斯,向东则到女真人的地盘,除了赚钱之外,再有就是联络野人女真,尽可能给东虏造成一些麻烦。”
雷伟最后说道:“这些都是卑职想到的,但是卑职感觉,大人之所以在漠北投入这么多,自然不会只做这些小事。”
孙伯纶呵呵一笑:“这些做好了,就不是小事了。”
“从短期来看,这些事非常重要,但从长远来说,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孙伯纶笑了笑,指了指地图说:“漠北是苦寒之地,真正能被我看中的只有两样东西。”
“那两样?”雷伟瞬间来了兴致。
孙伯纶竖起两个手指,道:“土地和人口!”
第326章 章二十 王者的承诺()
“土地和人口!”
雷伟咂摸着嘴,不断默念这两个名词,最终却是微微摇头,分外无奈。
漠北最不缺的土地,但真正能进行耕牧的土地并不是很多,如昭莫多和克鲁伦河的牧地,在漠北已经是最上等的了,但与河套、呼伦贝尔等地想必,便是相形见绌,因为气候原因,这些牧地注定养活不了多少人,如论耕地,更是少的可怜,昭莫多附近倒是有不少可灌溉的荒地,但是因为气候原因,作物种类要向藏地靠近。
而漠北最缺的就是人口,原本漠北三部外加小部落,加起来不过十二三万帐,经历了战乱后,也就十万出头,在车臣部和扎萨克图部成为盟友之后,真正可以分配的也就是五万帐左右,而这些部众,绝大部分也要被孙伯纶送到漠南去驻牧。
并非孙伯纶放弃漠北,实在是漠北实在是太穷弊了,那些部落没打仗穷的都掉渣,一打仗更是要当裤子,孙伯纶知道,在历史上,清朝末年的时候,漠北三部加起来的牛羊还不如察哈尔盟的一半,同样的部众放在漠北,连一半的效能发挥不出来。
“大人,您准备给我留多少部众?”既然以后主政漠北的是雷伟,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孙伯纶早有计划,招来一个文吏,取来几份敕书,说:“我给你留一万帐土谢图人,分为五个扎萨克,再给你五个扎萨克的敕书。”
雷伟连忙道谢,虽说孙伯纶下的部众不多,但都是土谢图人,要知道,在克鲁伦河一战后,包括衮布在内,所有的土谢图贵酋都要送到汗庭斩首赎罪,以告慰先汗和太后,这本是出征的目的之一,为此,孙伯纶不接受任何土谢图贵酋的投效和请降,完全执行屠杀战略,土谢图的高层已经被消灭一空,留给雷伟的是一张白纸,根本无人有能力挑战他的权威。
“大人给卑职五封空白敕书,但逃走的土谢图人可没有这么多人了吧。”雷伟看了看敕书,发现空白敕书上都是最高标准的三千帐的大扎萨克。
孙伯纶摆摆手,问:“在我们脚下这片大陆上,我们汉人文明一直是最伟大和最成功的,这导致了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去学习我们周围的民族,以至于历朝历代很多时候都被草原和林子出来的蛮子欺辱。”
雷伟不敢反驳,无论在什么组织里,接连的胜利都会带来整体的骄傲甚至于自大,孙伯纶麾下也不例外,这个依附于孙伯纶的汉人集团瞧不上周边的任何势力,无论是蒙古人、女真人还是那个在己方威势下瑟瑟发抖的大明朝廷。
孙伯纶拍了拍雷伟的肩膀,说:“你主政漠北,最重要的是就是了解异族,学习异族,乃至融入异族。”
雷伟脸色微变,孙伯纶道:“如今雄踞辽东的清国,原先不过是建造一部,他们的壮大是通过兼并其他部落,包括海西女真诸部,而且从漫无边际的林子里抓野人女真充实军力,你去问问龙虎,即便是这个光头蛮子也知道,单打独斗,最难缠的不是八旗的那些觉罗,而是出身野人女真的索伦兵,那些生女真、鱼皮鞑子、北山野人、乞列迷人,个个好勇斗狠,都是个顶个的跳荡好手啊。”
“大人的意思是,效仿八旗,捕捉周围的蛮子充实我们的扎萨克?”雷伟敏锐的问道。
孙伯纶道:“你倒是脑筋转的快,事实上,我们应该比东虏做的更好,他们只有刀矛,我们却有盐铁、铁、糖、茶!”
雷伟忽然兴奋起来,说:“大人请放心,对付林子和沼泽里的蛮子,哥萨克人最为擅长了,那个叫伊凡的家伙告诉卑职,他就是从万里之外的俄罗斯,一路抓着蛮子过来的。”
孙伯纶点点头,道:“你能认识到伊凡和哥萨克人的重要性,我很欣慰,因为他们事关我所看重的第二种东西,土地!”
雷伟听到这个名字,皱眉想说什么,却被孙伯纶阻止:“阿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漠北这贫瘠的草原和一望无际的针叶林子似乎是那么的宽大,好像无用一般,对吗?”
雷伟无奈的低下头,他实在难以理解孙伯纶为何对土地这般迷恋和渴望。
孙伯纶笑了笑:“龙城的露天铜矿,延安的黑狼峪,这些曾经不值一钱的地方,如今都成了聚宝盆,你能保证那些沼泽和针叶林之下没有埋着好东西吗?”
雷伟愣在了原地,露天铜矿先不必说,还未出产铜却已经发现了伴生的金银矿,那玩意挖出就是钱,而延安府的黑狼峪,原先是荒无人烟的地带,连牧羊人都不愿意去,却因为有猛火油、沥青出产,已经成为延安一处宝地,在短短三年就聚拢了数万人在那里,每年产出价值五十万两银子的货物。
“阿伟,好好利用伊凡和他的哥萨克骑兵队,东到海西,西到俄罗斯,这片比大明还要宽广的土地上,他们就是征服者最好的鹰犬,利用好了,这群人会把我们扶上由黄金打造的王座,仅仅是毛皮出产就足以让我们富甲天下了。”
“那卑职应当注意什么呢?”雷伟认真的问道,他在看来,那几百个哥萨克人再能打,又能发挥出什么战力呢?
孙伯纶笑道:“他们行军作战的经验,阿伟,你没有想过吗,为何以强汉、盛唐之伟大,疆域不过到波斯一带,而蒙古人、匈奴人却可以一路横扫到泰西之地,哥萨克人可以打到海西女真的地盘?”
雷伟微微摇头,孙伯纶道:“秘密就在于河流,咱们汉人无法接受北域的苦寒和泥沼,所以西征总是靠南走,南面不是戈壁就是荒漠,后勤压力很大,出了河西走廊,支持一个人作战,要十个人转运,而北域针叶林里有许多河流,它们总体是南北走向,但支流很多东西流淌,利用这些支流,可以让更少的人供给更多的军队,即便是一条小船,也足以运载十峰骆驼装载的货物了,更不要提游牧民族还有部众供给军需,而那些可供使用的河流位置、走向、深浅等一切的信息都在伊凡的脑袋里,你要把它挖出来。想要征服这片大陆,我们就要变夏为夷,等一切进入囊中,再变回来就是了,清国八旗为了大局,谎称自己是女真人,如今雄踞辽东,自立一国,不也又改了族名吗?”
孙伯纶见雷伟若有所思,从怀中取出两枚印鉴,亲手书写了一份手令,盖上了必闍赤和云中伯的大印,说:“你知道,我目前的主要敌人是东虏,给不了你太多的支持,也可拿着这份手令前往此次随军的各营中去,无论是自愿还是强征,营官及以下,你可以随意差遣两千人,做你直属的军队。”
雷伟接过手令,已经有些颤抖了,孙伯纶又认真的说道:“五年,我希望你能在五年之内在漠北打开局面,五年之后,如果你厌倦了这苦寒之地,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安排到我的身边来,如果你愿意继续这征服的伟业,我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你,五年后,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赐予你和徐麻子一样的恩赏和待遇,你我从今日起可以结为异姓兄弟。。。。。。。。”
雷伟连忙跪下,说:“卑职万万不敢,大人之设想便是卑职之夙愿,卑职愿穷尽一生,去完成征服这片大陆的伟业,若有功成身退之日,再与大人叙兄弟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