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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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要与敌接战,有如何与敌接战?”多尔衮又问。
苏克沙哈淡淡一笑说:“十四爷,我军需出城与敌人接战。”
吴达海和多尔衮脸色都是变了,被困城内三个月了,仅仅出战一次,便伤亡两千余,若是再战,伤亡更大,苏克沙哈见吴达海忍不住要怪罪,连说:“十四爷,请听奴才细说,奴才所言出战,不是去撞敌人营地工事,而是模仿敌人,从南门和东门出城,像敌人一样,挖掘壕沟,修筑工事,敌人毕竟人少,我军人多,待工事修筑完,一则翼护城墙,二则侧击敌人,发挥我军优势,若十四爷怕伤了两旗诸绅,把左翼的骚鞑子顶在前线便罢了。”
多尔衮听得入神,心思却不在于战阵得失了,他满脑袋里都是这策略的政治意义,一旦出城迎战,多多少少会有斩获,到皇太极面前也就能有交代了。
“苏克沙哈,好奴才,这都是良策,我都是小看了你。”吴达海竖起大拇指赞叹。
他解下酒囊,扔给苏克沙哈,又问:“你再说说,为何与敌人和谈呢?”
苏克沙哈接住酒囊,并未饮用,而是谦卑的行了礼,才说:“筑墙挖沟,使敌火炮不得效果,敌人便拿归化城没了法子,与敌接战,用骚鞑子的命换敌人的命,敌人亦承担不起损失,至于和谈,便是在这两策之后,”
第212章 章十八章 撤退()
“谈什么?”吴达海问。
还不等苏克沙哈回答,多尔衮率先哈哈一笑,接口回答:“一谈军卒死伤无益,二劝孙伯纶弃暗投明啊。”
苏克沙哈点点头,笑呵呵的说:“十四爷所言极是,这两样,不仅可以谈,还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让左翼蒙古知道,让盛京的大汗知道呀。”
多尔衮微微点头,与苏克沙哈相视一眼,俱是大笑,吴达海摸了摸半秃的脑袋,却也没想明白其中奥妙,只得作罢。
第二天一早,正忙着为迁往套内的左翼蒙古人分配牧地的孙伯纶接到亲卫汇报,说敌人在南门有动静,待他披挂好,登上炮台往南看的时候,黑压压的两白旗军阵已经靠着城墙展开,挡在了中军大营与南门之间,而在其军阵之前,有一排人影迎着寒风,正挥舞着铁锹、锄头。
“这群东虏在做什么?”马一鸣不知何时登上了这方炮台,翘脚看着远处人影,问道。
孙伯纶呵呵一笑:“东施效颦呗。”
见马一鸣神色疑惑,孙伯纶笑道:“学咱们挖壕筑营呢。”
马一鸣咧嘴一笑,搓着手,兴冲冲的问:“大人,要不趁热来一发?”
孙伯纶脸色微变,回头看了这厮一眼,心道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肮脏呢,马一鸣却说:“卑职的意思是,趁着炮手刚炮击完城内,趁着手热,轰几炮。”
“你炮药多的没处用吗?”孙伯纶敲了敲他的脑门,不悦的说道。
马一鸣干笑一声,没再说话,他了解孙伯纶,知道这位上司最注重效果,用孙伯纶教给的时髦词来说,就是效费比,炮手要炮击挖沟之人,便要转动炮口,面对新的目标,不试射几炮是打不中的,便是打中又如何,那些衣衫褴褛的家伙,肯定是丁壮,便是一炮打死十几个,也是亏的,更不要说他们排成一排,根本打不死几个。
“两位大人,城内的敌人好像也在挖沟呢。”一个眼尖的炮手说道。
孙伯纶与马一鸣抬头看去,果然城中也是一片铓锣,俨然成了一个大工地,无数的丁壮挥舞着各种工具,挖掘壕沟,并把挖出来泥土堆到壕沟两侧,他们挖掘的壕沟很宽,足有六尺,里面已经是可以搭建帐篷了。
与城外谨慎不同,城中干的热火朝天,孙伯纶清楚的看到两白旗的精锐也参与其中了。
马一鸣看的目瞪口呆,他忽然说道:“这东虏,什么时候有脑子了,这要是任由他们挖沟筑墙,咱。。。。。。咱这红夷大炮不久没用了嘛。”
孙伯纶神情凛然,告诫道:“东虏向来都是有脑子的,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占据辽东,为祸一方。”
对于金国女真,孙伯纶的重视或许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所有人,女真人有着新兴民族固有的特质——武勇、剽悍、崇尚武力,善于学习。
其中最为孙伯纶重视的便是善于学习,出身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人从他们的敌人蒙古人身上学到了骑射,从汉人身上学会了攻守城池与运用火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女真人从北方诸多民族中脱颖而出,成为大明帝国最大的隐患。
此时孙伯纶告诫马一鸣,就是为了让这个家伙重视敌人,免得在屡战屡胜之下,失去了谨慎。
“不过东虏也仅仅是学到一点皮毛罢了。”孙伯纶又道。
挖沟筑墙,看似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似乎只需要壮丁即可,但实际不然,壕沟的设计、布设是一种学问,如此组织丁壮,让其全力挖掘也是一种本事,更重要的是,修筑工事需要铁锹、锄头,撬棍、铁钎,还需要麻袋、布包,这些都是归化城中敌人稀缺的,而也是拥有强大手工业的孙伯纶所富有的。
“大人,不如趁城外敌人立足未稳,派遣精骑突袭,必能大胜。”余彦说道。
孙伯纶摇摇头,指了指那排丁壮后面的严整军阵,说道:“敌人修筑工事,就是迫使我军出营作战,我军人少,与那些左翼蛮子换命,实为不智。”
见诸将官皆是愁眉苦脸,孙伯纶安抚道:“各位切勿做到,不忘初心,我军兵困归化城,目的可不是杀伤敌人呀。”
众人这才豁然开朗,此次出套作战,孙伯纶有言在先,以消耗敌人有生力量为主,同时收拢丁口,充实己方,并不以战功为主,无论是在下水海与左翼两部对峙的兀良哈,还是围困归化城,都是为了牵制住敌人主力,为突袭的两支骑兵和收拢牧民,赢的空间时间罢了。
又看了一眼城内外忙碌的敌人,孙伯纶笑道:“他们这工事,旬月也筑不完,传令下去,各军收拢兵力,以防御为主,催促彻辰夫人和桑结喇嘛,让其加快速度,待东虏工事修完,我们也该撤退了,在这冰天雪地了忙活了半天,也该回套内休养生息了。”
回了大帐之中,孙伯纶问道:“特穆尔和巴罗有消息吗?”
额吉尔小心的回应道:“大人,巴罗十天前传来消息,他趁着大雪袭击了左翼阿苏特部的营地,杀敌近千,已经押送部众在回来的路上,而特穆尔更是功勋卓著,今早信使来,说其偷袭左翼蒙古在集宁海子的营地,烧毁敌人粮草,驱散牛羊,只是受到数千骑兵追击,不得已向北运动,避敌锋芒。”
孙伯纶听了之后,微微点头,说:“都是有功之臣,待其回来,本官都会重重有赏。”
额吉尔听了这话,心中热血上涌,虽说此次巴罗战功不如特穆尔,但也是完成了孙伯纶交给的任务,日后必受到重用,额吉尔感觉自己这个家族已经逐渐在套内取得了越来越高的地位,特别是在军中,在孙伯纶最重军功的前提下,这个尤为重要。
忽然,孙伯纶话锋一转,问:“那桑结喇嘛可还老实?”
额吉尔忽然脸色一黑,颇为犹豫的说道:“要说老实也算老实,说不老实也真是不老实呀。”
第213章 章十九 好酒()
孙伯纶听了额吉尔这评价,笑问道:“桑结如何作为,让你这般评价。”
额吉尔叹息两声,才解答了孙伯纶疑惑,原来桑结自从在孙伯纶这里得了差使,便奔波于大黑河两岸,广开法会,劝部落西迁,引牧民入套,劳苦奔波,倒也称得上兢兢业业,与孙伯纶原本预料的不同,桑结并未暗结军中蒙古将领和套内头人,甚至连前套牧民布施的钱财也尽数上缴于淑济那里。
但这厮却利用这次机会,过起了骄奢淫逸的生活,每日吃食皆是好酒好菜,并以开光、驱魔能名义,诱使妇女进帐供其亵玩,可谓奢靡至极,不仅如此,其还招募了不少年轻舞女,每夜都在帐内歌舞,言称娱神之舞,可引诱神佛下凡,庇佑众生安康。
这也就是额吉尔所说,桑结既老实又不老实的意思。
孙伯纶听后不仅晒然,笑问:“额吉尔,你以为桑结缘何如此作为?”
额吉尔摇摇头,说:“小人以为,其劝引牧民入套,是为邀功,其骄奢淫逸就不知道为何了,小人也托人在各部中打听过,桑结上师以前为人刚正,谨守戒律,在漠南是有名的得道高僧呀。”
孙伯纶点点头:“此言不假,不过有一点你不明白,其兢兢业业是做给我看的,骄奢淫逸亦是做给我看的。”
额吉尔身为蒙古人,对喇嘛的事情知道的清楚,被孙伯纶这一提醒,也就明白了。
桑结是藏传佛教中的黄教,是四大教派中最后出现的一个,不过两百年的历史,如今却在蒙古、藏地大行其道,原因便是其强调严守戒律,禁止奢靡,使喇嘛与各部首领之间,减少世俗利益的争夺,其教义又顺应统治者对底层民众控制的潮流,最后逐渐演变成黄教一家独大的场面。
但在初期争夺各部首领支持方面,黄教远不如其他三大教派,毕竟与黄教的清规戒律不同,其他教派都是极娱乐之能事,满足世俗王公的诸多欲望。
桑结何尝不明白,为了拉拢孙伯纶,他决定效仿异教邪魔,引诱孙伯纶信仰黄教。
孙伯纶对于桑结的这种做法并不感冒,他历来没有信仰,在他眼里,那些所谓法术神通,不过是装神弄鬼,那些诱惑舞女,也不过是皮囊而已,便是皮囊也不是什么好皮囊,像淑济这番美丽的蒙古女子,到目前为止,孙伯纶还没有见过第二个。
不过孙伯纶倒是对桑结越发感兴趣了,其懂权衡,知变通,又识时务,虽说目前功效不显,但以后呢,待自己统治草原之后,在驾驭各部的事情上,宗教的作用便显现出来,在如何统治北方草原诸部这件事上,清王朝可谓是最好的老师,盟旗制、兴黄教、减丁策,三管齐下,彻底解决了中原王朝来自北方民族的威胁。
虽说孙伯纶此时窝身套内贫瘠之地,但北面的后套,东面的前套都是千里沃野,黄河带来了丰富水源,阴山挡住了寒冷空气,极为适合农牧业,这些膏腴之地就在眼前,一旦获得,开垦出来,便有良田千万亩,再加上万顷草原,可活人百万,便会有十万精锐在手,可谓帝王之基。
孙伯纶一向未雨绸缪,平日行事也多有深意,这个冬天收拢汉人、牧民数万,再加上套内丁口,已有过十万百姓在麾下,只要好好筹谋,配合珍珠链商道和盐铁之利,再到秋高马肥,可有精兵过万,那个时候,便可逐鹿漠南了。
崇祯六年二月初二。
正是龙抬头的日子,天还未亮,多尔衮在帐中与几个将领安排城外营地驻防之事,经过两个月的修筑,工事建成,前沿距离敌人中军大营第一道壕沟不过五十步,昨日蒙古人已经开始用弓箭和敌人火铳对射了。
多尔衮准备安排一次正面佯攻,试探敌军深浅,正安排着,一个白甲忽然冲进来,大喊大叫道:“主子,敌人撤了。”
“什么?”多尔衮忽然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瞪大,失声问道。
多尔衮即刻带人冲上城墙,极目望去,敌军大营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到处都是烧毁的柴草和栅栏,在雪地里造就出片片漆黑,几丛大火还在燃烧,显然昨夜刚刚撤走。
城门大开,多尔衮只带了几十骑兵冲了出去,直接进入孙伯纶的中军大营,发现孙伯纶已经把能烧的都烧了,他费力登上一直念念不忘的炮台,发现红夷大炮还在,但是细看,那只是用火熏黑的一根木头罢了。
“混蛋!”
多尔衮抽出佩刀,狠狠的劈斩在了那木头之上,砍的是木屑横飞,周围人皆不敢上前,一直到他脱了力为止。
此时此刻,多尔衮很想大哭一场,近五个月来,他的大军被兵力不如自己的敌人困在这归化城中,日日被红夷大炮的炮声和炙热炮弹煎熬,唯一的一次突袭还伤亡了两千人,好不容易找到应对之法,用上万人挖沟筑墙,费心尽力,才想与敌接战,敌人却撤退了,自己筹谋已久的一记重拳,直接砸在了棉花上,几个月来的心力交瘁让多尔衮失了理智。
看着满目疮痍的归化城,多尔衮强忍住泪水不滑落,心中却已经塞满苦涩,他心里很清楚,既然连红夷大炮都撤走了,此番是再难追上了,孙伯纶本身便有千余骑,此时下水海一带及集宁海子的骑兵应当都已经回来了,骑兵超过四千,又有精锐步营掩护,已经是难以占得便宜了。
在金国高层摸爬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