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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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力量也不让陈正汇插手。陈正汇要动用任何武装力量都必须经过曹孝才的同意,对于这个安排陈正汇一时也别无它法。
然而曹孝才在当世毕竟只是二三流人物,对陈正汇的作为根本就看不透。曹孝才以下的文书、兵总更无法蠡测这位正汇先生的深浅。由于鸡笼港在陈正汇的治理下一日比一日繁荣安定,所以汉部吏员就算原来对陈正汇不怎么认同的人也都服气了。可又有谁知道这一切背后隐藏着多么可怕的潜流?
整个东南,唯一看出端倪的却是一个商人!
流求汉部要和福建士林联系都得通过泉州林家,林翎虽然不至于去拆看陈正汇的书信,但转寄的时候却暗暗留心收信人的姓名。在寄出第十封信之后,林翎便知道流求出大事了!这个灵敏的年轻人将暗记下来的姓名罗列成一张清单,来寻父亲商议。
结果林珩一看大惊道:“这些都是我福建名门高士,看这寄信人的称呼,他与这人居然都有交情!翎儿!流求出高人了!”
林翎道:“要不我去看看?”
林珩沉吟道:“这些日子我静心思索,觉得那杨应麒虽然手段了得,但显然不是名门出身!他屡屡要求我们引荐名儒前往津门,实际上他自己对大宋士林有哪些人物并不了了,所以我们一推诿他便无法可施。但这个陈正汇等等!这个名字我怎么好像听说过啊!是他!”
第157章()
第157章东海路翎羽翩飞(上)
林翎见父亲惊讶,问道:“爹爹知道他?莫非这陈正汇是个大人物?”
林珩道:“他年纪轻,未曾有机会一展所学,还谈不上有多大的成就。不过他的父亲却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林翎便问是谁,林珩道:“如果不是同名同姓之人,那这陈正汇的父亲,便是我们福建的无双高士,南剑州的陈了斋先生。”
林翎惊道:“了斋先生?”
林珩所说的这个陈了斋名瓘,在当世名声极大。这几十年里蔡汴、蔡京陆续当权,二蔡均知陈瓘这个老乡有大才,都想罗致结交,偏偏陈瓘不买帐。不但不买帐,更持天下公论,毫不客气地站在二人对立面。尤其是蔡京,被陈瓘披敗浯π模⒙镀淝轫湓诰┏亲ㄈǎ看翁懦颅彽囊槁圩苁亲⒉话玻沼诒淅N群Γ猿颅徫芟莸溃匏挥闷浼5笏嗡淙蝗ǔ嫉钡溃曳缟斜暇够勾孀偶阜终颅徏任苛炙康焦丶ν腥舜鼗ぃ虼耸改昙洳叹┚共荒苤轮赖兀皇橇鞣旁洞芏选
林翎又问道:“了斋先生的公子,怎么会在海外?”
林珩叹道:“他曾告发蔡京,闹得天下轰动,结果没把这奸相拉下来,反而被流放到沙门岛——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或许他到沙门岛之后另所遇合,所以才去了流求翎儿,你不如到流求看看吧。如果这个陈正汇真是了斋先生的公子,那汉部可就要大变了!”
林翎奇道:“我看汉部内部的根基已经相当稳了,他一个人能有多大作为?”
林珩叹道:“他可不是一个人啊!他背后的师承和人脉几乎可以牵连到半个大宋的士林!陈了翁交游遍天下,门人满东南,若他的公子入了汉部,则汉部风气之变,就在数年之间!”顿了顿又道:“我看汉部来势甚雄,如大江奔流,纵有高山阻路,难以遏断。但他们不与我大宋接触则罢,若与我大宋接触,则如长江入海,冲力虽大,但江水终归也会变成海水!”
林翎点头道:“这个陈正汇如果真是陈了翁的公子,那他就是第一滴海水!”
林珩道:“不错。”
林翎道:“要这么说来,我可真得去看看这个人!”
林珩道:“正当如此!”
林翎第二日便以运送物资为由跨过海峡,进入鸡笼港。陈正汇迎接出来,由曹孝才引见。他是福建人,也听过泉州林家的财势,看了林翎一眼,心道:“泉州林家这么大的基业,主持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个清雅隽秀的小伙子。”
两人礼见后进村,曹孝才自回港口去。陈正汇把壶奉茶,说道:“这些是流求种的茶叶,林公子尝尝看如何。”
林翎知道他这不仅是待客,也有请他品鉴的意思,咀了一口,摇头道:“不行,这样的茶没法卖,只能给当地的农人消渴用。”
陈正汇叹道:“此岛土地气候甚宜种植占城稻,但现在我们开发的多是临海平原,种植茶叶并不适宜。”跟着又向林翎出示了不少流求的土产,说了半日,林翎慢慢将话题引偏,闲聊起来,二人渐渐兄弟相称,及问到对方的籍贯,陈正汇道是福建南剑州人,林翎又问他家人情况,陈正汇黯然道:“我父亲如今不知在何处,母亲、内子和小犬都在老家。只是这些年孤身在外,也不知家中如何了。内子虽然贤惠,但男丁远出,只怕持家甚难。我那儿子,我离开时他还在襁褓之中”说着深深一叹,若不是有人在旁,几乎就要垂泪了。
林翎心道:“他应该是陈了翁的公子没错了。”便道:“不如小弟设法接嫂子来流求如何?”
陈正汇沉吟道:“海路凶恶,不敢令老母涉险。”
林翎心中一凛:“莫非他没有在此长居之心?”又道:“近来先生所寄信件,都是小弟设法转交。怎么其中没有家书?”
陈正汇看了林翎两眼,说道:“我用的是汉部公家途径,所修书信,或是请友人代购书籍,或是邀他们来流求设教,都是为汉部公干,却不好为私己谋事。”
林翎赞道:“陈兄风节高亮,令人钦佩。但游子在外,给父母问安也是人情之常。如果陈兄信得过,以后若有家书,便由小弟来转交如何?”
陈正汇沉默半晌道:“我致书友人,其实信中已有提到请他们代报平安。只是没有一封家书寄给父母,心中终究难安。贤弟好意,愚兄先谢过了。”这样说,算是没有拒绝。他顿了一下,再看了林翎一眼,问道:“贤弟也是宋人,怎么会和远在安东都护府的人做起生意来着?”
林翎怔了一下:“安东都护府?”
陈正汇取出一幅地图来,指着辽东半岛以至于长白山南北一带道:“这里就是安东都护府!此乃大唐旧地。”
林翎一震,心想陈正汇不说大金、汉部,却用大唐时代的旧称,知道他在暗示着一些什么东西,便道:“商人逐利而行,天涯海角也去得,何况中华故地。”
陈正汇欲言又止,林翎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彼此的信任还未建立,有些话都不好说。果然陈正汇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贤弟曾去津门,可见过汉部七将军?”
林翎点了点头道:“见过。”
陈正汇问:“以贤弟的慧眼,觉得他是个何等样人?”
林翎道:“他年纪好像比我还小一二岁,为人处事却大有学问,要不然怎么开辟得出那么大一片基业来?”
陈正汇又问:“听说他也是宋人?”
“不错。”林翎说道:“他本是江南人士,因受花石纲之祸,这才远走海外。”
陈正汇道:“这我也听说过,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林翎道:“我本来也怀疑过,不过见过他之后便相信了,他那么细腻的脸孔,不是北国风雪之地能生出来的。”
陈正汇哦了一声,道:“我看他魄力甚宏,却不知是江南哪处名家出身。”
林翎又是一凛,心道:“莫非你还想摸清他的来历?可惜这事我早调查过了,并无结果。”口称不知。
两人一阵寒暄,一阵试探,慢慢都摸到了对方的一些底子。只是初次交接,还不好就此向对方敞开胸怀。对陈正汇而言,林翎虽然是个商人,但毕竟是他的同乡,而且林翎看来也读过些书,算是个儒商,具备联手的可能。而林翎也需要汉部体系内出现一个有政治能力且更加宋化的人物!几次来往后彼此在为对方谋事的时候便更加尽力。
在见过林翎之后,陈正汇心中开始规划着一幅更为大胆的谋划。天下的局势就在各个因子的碰撞中不断地产生着新的变化。杨应麒不知道在他暂时缺席的这段时间里,东海这个棋盘上又多了一个手执棋子的人。
这时候的他还在津门的孤山寺中,沦陷在和这个“现实”世界毫无关联的冥想当中。
第158章()
第158章东海路翎羽翩飞(下)
林翎回到泉州后向父亲禀明经过,林珩听完叹道:“这下东海的局势可就复杂了。看来这位小陈先生心中另有打算。”
林翎问父亲道:“那我们当何去何从?”
林珩反问:“现在当家的是你!你认为我们当何去何从?”
林翎被父亲问得一窒,过了好久才道:“汉部和我们关系较疏远,但他们脚跟已经站定,进则吞吐东海,退则固守长白。小陈先生与我们是同乡同族,关系较近,只是他背后却无人支持”
林珩道:“无人支持?大宋朝廷呢?”
林翎断然道:“朝廷不可靠!若是朝廷可以依靠,只怕此时小陈先生早已上书汴京了!”
林珩道:“今日不可靠,明日呢?”
“明日?”林翎道:“爹爹!今日之朝廷,比十年前之朝廷可有起色?孩儿年纪虽小,但眼见咱们家族的生意越来越艰难,也知道大宋的局势是每况愈下!直到和汉部来往以后,我们的生意才又转好。今日之于昨日,正如明日之于今日!孩儿实在看不到朝廷在十年、二十年内能有什么好转向!更何况,我们家族可未必等得了十年、二十年。”
林珩叹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来,你心中是早有主意了。流求远离津门,小陈先生现在的作为七将军应该还不甚了了,但以他的精明,这事迟早会被他看破。却不知道他将如何应对?”
林翎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一下,说道:“只怕他现在想应对也不行了。”
“哦?”林珩奇道:“为何这样说?”
“他出事了。”
林珩惊道:“出事?他出什么事情?”
林翎道:“陈正汇没有明说,但细想他的暗示,似乎七将军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林珩沉吟道:“怪不得欧阳适前些时候走得那么匆忙!这杨应麒是汉部的心脑,若在这节骨眼上出事,整个东海的洋流都要转向啊。”
林翎忽然道:“爹爹,我想去津门看看。”
“去津门?”林珩犹豫了一下道:“也好,顺便看看你的弟弟阿翼。你自作主张把他留在那里虽然有道理,但我终究不放心。若他在津门过得不顺,你便把他带回来。”他抚摸了一下林翎的头发道:“这几年你辛苦了。若不是我双足不便,家族又没有其他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又怎么会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一个”
林翎握住父亲的手道:“爹爹!此事不必再提。当初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后悔!我也从没后悔过!”
林珩连连叹息,颇为歉疚。第二日林翎启程北上。林家早已知道登州开港的消息,因此林翎此次去津门走的是欧阳适前些时候北上的路线,带了随从护卫,骑快马走官道,经过两浙路、淮东路,进入山东。
林翎这一路来所见所闻,当真可用满目疮痍来形容,与杨应麒在汴京所见的太平假象完全不同。
早在崇宁年间,道君皇帝便命童贯在苏州、杭州开设应奉局制作器用,凡所制牙、角、犀、金、银、竹、藤、装画、雕刻、织绣等物,应奉局局每日聚集的能工巧匠多达数千人,无不曲尽其巧。往往一件精美器物便要花费数十万钱,而所需经费、材料又都是直接从民间搜刮,江南民力由此开始困顿。
其后,赵佶又对花石产生兴趣,开始时只是每年命下吏进贡三本五本,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蔡京父子等大臣眼见皇帝好这个,无不落力巴结。从此运送花石的船只在大运河上络绎不绝,号“花石纲”。
崇宁四年,赵佶又命朱勔执掌苏杭应奉局,总领花石纲之事。朱勔的才干比童贯这个庸人高出十倍,是古今中外苛征盘剥的大高手!他到江南后严搜谨剔,无论士庶,只要听说谁家中有一石一木稍堪把玩,马上领健卒直入其家,用黄纸表封作记号,指为御前之物,命其家人善加看护,稍有不慎,立即被加以大不恭之罪。搬迁这“御前之物”时,又定要拆屋推墙而出。其家人若有一言一物稍异,立即指为不祥,送官下狱,有的甚至因此而招徕灭族之祸。凡是被花石纲牵连到的家族,中产破家,小康者甚至要卖儿卖女以供其事。而花石纲从江南运到汴京,一路费用粮饷均从运河沿岸索取,押运花石纲的将官、船夫恃势凌暴沿岸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