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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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昌俯首道:“这事这事小昌不敢做。若让公主知道,小人吃不了兜着走。”
杨应麒哧了一声道:“她是我嫂子,又不是我妈!管我得着!不管了,你去替我安排去。办得好看些,费多少钱都入我私帐。这几年我积下不少钱呢,就是没地方花。”
周小昌皱着眉头,不敢违抗,问道:“却不知道这事限下多少时日。若太急就得用险着。”
“急什么。”杨应麒道:“我们没那么早走的。都亭驿的下人都被我买通了。他们也没把我这个书童当作什么要紧人物,我随时都出得来。这事你慢慢筹划吧。最要紧的是让我在李师师心里有分量!”
最后一句话听得周小昌大为皱眉,杨应麒却不理会,又交代了一些要紧话便离开麒麟楼,带着林翼去逛了一会汴京夜市才回。林翼一路不断聒噪着问他究竟要去“相”谁,杨应麒却不肯说。
其时大宋道君皇帝外出寻欢的事情还未为朝野所知,连杨应麒也不知道赵佶这皇帝是否已经和李师师勾搭上了。然而好容易来一趟汴京,不见一见大宋第一名妓便走,将来只怕会留下遗憾。
两人回都亭驿后,杨朴还没歇下,正候着他们呢。杨应麒见了笑道:“要大人来等我这个小书童,可实在不敢当啊。”
杨朴叹道:“现在我一想起当初没有强抗你这个无理要求,便后悔得想跳汴河!七将军!当年赵武灵王去私窥秦君,在咸阳时只怕也没你这般张扬!”
“我哪里张扬了?”杨应麒道:“无论做什么事情,我可都没露出来历。再说,我都还没见到秦王呢!”
杨朴心头一震道:“七将军你要见大宋皇帝?嗯。过两天或许会有较大的赐宴,到时候把你带上,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你千万收敛些,别露出什么马脚。”
杨应麒摇头道:“大宋皇帝见外国使者,为了防范行刺,势必离得远远的。宴席上一切举动都有定制,任何人处在那种位置上都和一个木偶没什么区别。这种宴席,不去也罢。”
杨朴问道:“那你还想如何?要知道连我也只能远远望见他,七将军你现在是以一个书童前来,如何能近前面君?”
杨应麒笑而不答,他这一笑把杨朴笑得心里发毛,只怕他惹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拾,忙道:“七将军!请你一定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否则便休怪杨朴无礼,要让人把你软禁起来!”此时除了杨朴林翼,整个都亭驿没人知道杨应麒的真实身份,因此杨朴真要软禁杨应麒,这个小书童也没办法。
杨应麒脸上充满神秘:“告诉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杨朴问道:“先说说是什么事情。”
杨应麒道:“这事不能告诉公主,也不能告诉你老婆。”
杨朴愣了一下问:“不能告诉公主这还好理解些。可不能告诉拙荆这事情和拙荆有什么关联么?”
杨应麒笑道:“关联是没什么关联。可你老婆要是知道了这事,没多久公主只怕也就知道了。”
杨朴点头道:“七将军可太看小杨朴了,国家大事,岂能泄漏给无知妇人听!”
杨应麒一拍手道:“好!很好!还是男人能体谅男人!阿翼,告诉杨大人我要干的大事!”
杨朴望向林翼,心想什么时候这小子如此得七将军信任了,这些机密大事居然先自己一步知道!却见林翼满脸鄙夷地说:“从前有座山,叫座昆仑山,山上流下一条河,叫黄河”
杨应麒听林翼如此知趣,微笑点头,满脸称赞,杨朴却一脸的不耐,只听林翼继续说道:“那黄河边有座城,叫做汴梁城!汴梁城内妓女多!大宋重和年间,妓女里面最有名气的头牌,名叫李师师”听到这里杨朴忍耐不住就要发作,却听林翼奇峰突起:“咱们汉部七将军,之所以万里迢迢来汴京,就是要去嫖这个汴京行首、花魁状元李师师!”
这晚都亭驿忽然传出急报:“金国使者、辽南转运副使”杨朴忽然中风倒地。天子闻报,忙派御医前往探视。幸亏大宋国手甲万邦,断出使者大人只是急攻心、痰迷窍,施了针、下了药,方才救醒。使者大人好容易出声,御医大喜,近前一听,登时大皱眉头,原来使者大人醒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嫖嫖!”
第145章()
第145章仙童林翼现身(上)
汴京出大新闻了!
不是皇帝驾崩了,不是蔡京翘腿了,不过却比这两件事情更适合作谈资:汴京七十二正店之冠、以美酒佳肴名扬天下的麒麟楼居然连续三天不做生意!
酒客们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豪富雄贾,到了麒麟楼无不被紧闭的大门挡了驾!门外写着几行字,大意是:本楼已被贵客包了全场,在包场期间,恕不接待其他客人。
隔着门细听,果然里面传来阵阵丝竹管弦之声,知道内情的人更透露:炮制美食的猪羊鱼肉、海味山珍这几天都流水价运进麒麟楼的厨房!显然麒麟楼并不是不做生意,而是在做大生意!
可谁有本事包了这汴京第一楼呢?要知道麒麟楼的酒食是出了名的昂贵!包一间阁楼一天一夜,就能叫一家中户破产!而麒麟楼的楼阁明暗相通,外人只能计算出有几口天井,却没人算得出有多少房间!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这么豪气,居然把整座麒麟楼一包就是三天!
无数地痞无赖、闲夫闲妇四处打听,可麒麟楼的伙计丫鬟歌妓厨子都口紧得很,据说大掌柜周小昌已经放话:“谁敢说出去一句,马上除了他名,乱棍打出!”事情居然这般神秘,更惹得汴京无不瞩目!
“这个豪客,究竟是谁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有人从一个一时口快的厨子那里得到了一点儿实信:“什么东西!明明只有一个人却要摆上一百个人也吃不完的东西!作孽!”
一个人!只来一个人便包下了整个麒麟楼!这是怎么样的豪奢!
有人说,那一定是朝中大臣,说不定就是蔡京!可是在麒麟楼被包的那段时间里,分明有人不止一次地看见蔡京在家里会客呢。
那难道是童贯?可童贯来包场,一定是大开麒麟楼中门,三军开道,仪卫满街,满朝文武群来敬酒,绝不会搞得这样鬼鬼祟祟!
那么,究竟是谁?忽然,大家想起了一个人!也只有那个人,才有这么大的面子,这么大的手笔,让麒麟楼的老板舍下无数熟客去奉承!也只有这个人,才有关门闭户、不让人家知道的理由!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当今圣上!”
无数人肚子里这样猜测着,却没人敢说出来。
有几个脾气大的豪客看不得麒麟楼的大门不向自己开,好几次有人就想砸门冲进去,却都被好心的朋友劝住。理由是:“万一里面是那位,怎么办?”
就这样,汴梁百万居民的好奇心被足足钓足了三天,到第四天,麒麟楼忽然重新开门做生意了,上午大家都还不知道,但消息一传开,熟客生客便都蜂拥而至!还没中午就把麒麟楼挤得水泄不通!
食客们来到都不是来吃东西的,点菜点酒,听歌看舞,到头来都是要问个究竟:“这三天包场的究竟是谁?”
每一个歌妓和跑堂都千篇一律地回答道:“是我们周老板的一位远亲。我们也不清楚。”
远亲?谁信!
再逼问,终于有歌妓道:“其实什么人也没来!”
什么人也没来?那为什么麒麟楼的歌妓个个脸上没精打采?昨晚都干什么去了?
知情的人都不敢透露,透露的内容都没人信。在这种神秘感的召唤下,麒麟楼的生意足足火了三天!周小昌的对手都满肚子恶毒地咒骂着:这几天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精明的人都计算着:就算那三天周小昌真是白摆宴席,接下来这三天他也都赚回来了!
终于,开始有人怀疑这一切都只是周小昌的一个局。不过真是这样么?
第四天晚上,麒麟楼迎来了一位身着道装的客人,她从偏门入,登楼入阁,都有掌柜亲自接待。酒嗅过两嗅,周小昌便入阁来帮衬。
李师师未喝酒却脸有酒晕,似是喝过了来,一见面指着周小昌道:“大掌柜,三日前来的却是哪位贵客?”
周小昌笑道:“这个,却不好说。”
李师师薄怒道:“对旁人说不得,对奴家也说不得么?”
周小昌一看李师师身边的老鸨丫鬟,李师师示意让她们出去后,周小昌一指头顶,说道:“不可说。”
李师师冷笑道:“别人猜是那人,我却知道断然不是!”
周小昌奇道:“花魁娘子为何如此有把握?”
李师师似觉失言,掩饰道:“当今天子何等圣明,哪里会干这等事情。奴家因此得知。”不让周小昌追问,逼着道:“快说快说!究竟是什么人!”
周小昌摆出一幅苦笑来:“其实没人!这整件事情都是我做的局。”
“你骗得别人,骗不得我!”李师师说道:“那天我俩话说的正好,忽然刘掌柜来,和你耳语两句,你脸色就变了。汴梁温柔乡的人都说什么来着?‘易揭泰山皮,难看周老板真脸孔’。可那天你居然露了马脚,可知你心中惊骇非常。”
周小昌笑道:“花魁娘子又焉知我那脸色变不是作假?”
李师师酒红飞双靥,笑道:“我自然知道!你脸色一变之后,话也说得不爽快了,支吾两声就走,以前从未见你这样的。后来奴家左等右等,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你出来。因奴家当时有事要劳烦你,所以便让人去催,谁知道他们竟然都见不到你!第二天麒麟楼便不做生意了——种种迹象凑在一起,周大老板还要奴家相信这三天包场只是一个空局?”
周小昌叹道:“花魁娘子长的一副七窍玲珑心!心思如此缜密!可惜不是男儿生,要不然那真科场状元也逃不过娘子掌心里去!”
李师师道:“少兜圈子!快讲,那天来的,究竟是谁!”
周小昌满脸的为难,终于被逼不过,说道:“好吧,既然已经被李行首窥破了机关,那我也只好告知。那天来的客人是我的大恩公。”
“恩公?”
“对!”周小昌道:“若没有他,我便没有今天。至于他的来历,我实在不能说了。当初我曾对海发誓:若泄漏了天机,就请他老人家把我头顶的聚宝灵光收回!”
“天机?聚宝灵光?”其时整个汴梁民间道教十分鼎盛,李师师也是深受影响,被周小昌一“启发”,脑袋活络起来:“莫非你说的这个客人是神仙不成?”
周小昌张大了嘴巴,满脸惊讶之色,却拼命摇手道:“李行首,不可说!不可说!”
忽然间,琉璃罩内的灯竟无风自灭!李师师吃了一惊,大叫一声捂住了脸!
第146章()
第146章仙童林翼现身(下)
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李师师大着胆子从指缝中窥看,只见周小昌直挺挺跪在墙边磕头。墙上一个窗户大开着,外边烟云缭绕,半明半灭中一个白衣童子凌空走近,从窗户中跳了进来,指着周小昌道:“你做的好事!天机既然泄漏,这灵光我便收回了!”
周小昌连连磕头,求“仙童高抬贵手”!
那童子却不理会,便往周小昌头上伸出手去。本来周小昌头上什么也没有,但那童子的手一个虚晃,便凭空“摸”出一团光亮来,闪了两闪那光便不见了。周小昌哭丧着脸,却不敢再出声。
李师师见那童子长得十分俊俏,不像妖魔鬼怪,在烟云缭绕中真是神仙般少年!心道:“难道还真是神仙?难怪这周老板这两年发家发得这么快。汴京七十二正店,没有一家是像他这样一年间便做起来的!原来是有神仙庇佑他。”
捂住双眼的手渐渐放开,听那童子只是不停地责备周小昌,却没有伤害别人的意思,便大着胆帮周小昌求情:“这位仙童,周老板并非故意泄漏天机,却是奴家胡乱猜测所致,不知能否”
她话没说完,那童子已经厉声喝道:“何方俗人,敢来求情!”李师师吓得不敢开口,那童子却忽然顿住,凝神侧耳,似乎在聆听着什么,但李师师却什么也听不到。过了一会那童子道:“原来李行首是家师朋友的相识,方才却是唐突了。”
李师师大奇道:“尊师好友?仙童的师父在尘世间也有朋友么?”
那童子哈哈一笑道:“蓬莱中人,结交的自然是天上好友!”
李师师更是奇怪:“天上好友?那也是神仙了?奴家流落风尘,哪里认得什么神仙?”
那童子笑道:“师父说认得,那便是认得。罢了,周小昌,你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