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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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这些事都是被逼的!”单乌咬牙切齿地想着,“你们都要保佑我,有朝一日待我翻身成功,我定为诸位报此大仇!”
于是他忍不住开始想象这变化中的女尸其实正是花似梦,而这个念头一出现,这整个切身感受尸体变化的过程就变得让单乌有些兴致勃**来,对花似梦的恨意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总有一天……”单乌磨着牙,狠狠地想着。
……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全身麻痹的感觉终于消退,单乌挣动了片刻,带着身上那具女尸在长桌上滚了两圈,噗咚一声落在了地上,女尸被单乌压在身下,胸前创口处露出的肋骨扎在了单乌的身上,仿佛一把不甚锋利的小刀。
“捆得还真紧啊……”单乌龇牙咧嘴了一番,压在布幔外面的铁链巧妙地卡在他的关节上,让他四肢无法翻转更不能用力,但这并不能阻碍单乌的挣扎。
单乌的手正贴在那女子的一条胳膊上,于是单乌运起内力,毫无间距的一掌便按上了那女子的皮肉之上,凝聚成丝线的真气在那女子的胳膊之中爆开,瞬时摧枯拉朽一般,将那女子的胳膊炸成了一滩碎肉,甚至关节之处,也因为脱离了肌腱的联系,直接散落开来。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便多出了一条胳膊大小的空间,而外围的铁链也因此有些松弛。
单乌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两只手掌,甚至肩膀,膝盖,一切自己能够勉强催动真气的部位,就这样爆开了一连串的血肉横飞,而他亦终于在这种折腾之下,为自己挣到了足够的空间,撕扯开包裹住自己的布幔,并让捆扎在两人外面的铁链松弛垂落。
单乌带着一身的污血碎肉,从那一地狼藉之中爬了出来,好不容易呼吸到的新鲜空气,让他简直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
空气里没有一丝香粉气味,说明花似梦并不在附近。
单乌有些戒备地左右看了看,迟疑了片刻,拿那些布幔擦了擦头脸,踉跄起身,拾起了那柄被花似梦随手丢在一旁的小刀,掉头在架子上找到了一个装了一个几乎完整的人体尸骸的罐子,直接撬开了罐口,伸手进去,竟从那尸身的胸腹之中,直接拖出了一个包裹。
包裹里有一把不小的斩骨刀——单乌得帮花似梦干些分尸的活;有绳索——一些挣扎不休的素材需要被固定;还有一些被蜡油封住的药瓶——这是根据曾经的一个素材教给单乌的能够让人长时间不吃不喝的秘方所炼制的药丸……单乌能够接触到的东西不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抓紧一切机会收集自己可能用得上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被他藏在了那水晶罐子的尸身内部,至于那尸体里原本的内脏,早就被单乌为了腾空间而挖出来偷偷处理掉了。
单乌几乎是毫无留恋地一头往那些水晶架子的后方钻去。
他仍不知道方向,但是既然这一次被花似梦先一步发现了自己想要逃走的意图,那么便索性顺势将接下来的事情都做了,哪怕直接被堵在了半路,也好过直接认输。
……
单乌一头钻进了一个堆满了书架的空间,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脚步虚浮无力,说明发出声响之人并不是习武之人,这让单乌心头一喜——他正需要有个人来带路,好重新找到那条秘密通道的位置。
于是单乌追着那脚步声,以层层书架作为掩护,一点点地靠了过去,而那脚步声的主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站立不动,并且很用力地抽了抽鼻子,似乎对空气中突然多出来的血腥味感到不安。
单乌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直接按住了那人的口鼻,带到了一处书架的阴影之中。
“别喊,我不会伤害你。”单乌别过那小姑娘的脸,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梳着双髻,缀着些小小的碎花装饰,穿着鹅黄水粉的衣服,娇小玲珑的身材颇有种含苞待放的意味,眼睛大大的,眼角微微有些下垂,满满地透着无辜,腮帮子粉粉的,小嘴在单乌的手掌心中微微翕动,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单乌刚想开口,却是微微一愣,因为他在靠近的时候,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是熟悉的气味,仿佛阳光下的青草地。
于是他忍不住又多看了那小姑娘几眼,却没想那小姑娘在看清单乌的面目之后,居然就红透了脸,甚至连双眼都有些水汪汪的了。
“你之前见过我吗?”单乌索性直接问。
“不能说。”小姑娘被松开了嘴,听到了单乌的问话之后,脸色一青,整个人往后瑟缩了一下。
单乌看着那小姑娘的反应,勾着嘴角,终于笑了起来。
这一瞬间,单乌只觉得自己与这个小姑娘,似乎有缘的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第19章 桃花运()
“嗯?你说楚江王不在?”单乌有些惊讶地反问。
“是的,殿下一早便已离开,每隔两年的这个时候,殿下都会离开几个月的,听妈妈们说,似乎与即将到来的试炼有关。”那小姑娘名叫碧桃,今年将满十六岁,正是早些时候单乌遇上的那一个,而她告知了单乌一个让他有些轻松同时也有些疑惑的消息。
“并且,殿下还留下了一条有关你的吩咐。“
“什么?”
“不死,即可。”
“难道她临走前对我来那么一下……是想警告我老实点?”单乌不由地在心里猜测着花似梦的作为。
……
花似梦真的就从这寒冰地狱之中消失了,而“不死即可”的命令,似乎也让单乌的行动再也没有束缚。
于是单乌靠着碧桃,大摇大摆地找到了当初隔开两人的铁门,也终于重新找回了那条通道的位置。
碧桃居住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当然里面没有什么花草,只是一片空地立了一个凉亭而已,和碧桃住在一起的,还有七八个少女,差不多的年岁,差不多的单纯。
单乌受到了让他以为自己仿佛皇帝一样的款待,而这些少女似乎都很是乐于听单乌讲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这是从来不会有人跟她们说的,当然,单乌也只是挑着说一些人鬼殊途余情未了,阴差阳错导人向善之类不怎么吓人的小故事。
话题却渐渐偏了,因为单乌越是描述,就越是觉得这些小姑娘们有些可怜,这些石屋里长大的女孩子,她们成长的环境小得是如此可怜,很多让单乌觉得理所应当的东西,她们都不曾见过。
所以,不管怎么解释,太阳月亮星星也不过是图案上抽象的花纹,她们根本无法体会到单乌所说的,能够照亮整个世界能够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温暖的阳光是怎么一回事,也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一种光芒,会让人觉得又寂寞又安心,更不知道原来一天之中还会有天亮了天黑了的明暗变化,而随着每一天每一天的时光流逝,还会有刮风下雨飘雪四季循环等等这么多复杂的风景……
“我相信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碧桃的眼里发着光,看向单乌的眼神已经不光是憧憬与爱慕,更有了一丝崇拜的意味。
单乌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看过,特别是被一个女孩子这样看过。
于是单乌默默地和碧桃对视了片刻之后,他的脸不由地有些红了,他的心跳亦在加快,感觉有那么一只小手不断地在他的心里挠啊挠的,因为他觉得这样看着自己的碧桃似乎又好看了不少,似乎可以说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所拥有的最美丽的一种姿态了。
而碧桃那种全然信任的眼神,不但将单乌心里的防备警惕碾了个粉碎,更让单乌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有些莫名的豪情壮志来,让他想要拉住碧桃的手,带着她一起离开这阴曹地府,好好地去看看真正的蓝天白云,去看星星看月亮,去看看漫山遍野的花去看看彩蝶飞舞的盛景,去听夏夜里的蛙鸣去看冬天这天地之间的一片苍茫……而自己当然会好好地保护她,让她好好地感受到自己的可靠与强大。
可只要一转念,便有一盆冷水将单乌直接给浇了个透心凉,眼下的单乌毕竟只是一个只能在无知少女面前吹牛的武功完全没法看的小鬼。
花似梦的阴影都可以暂且放到一边,因为,在这个文先生所设计的世界里,碧桃还有这些女孩子,注定会是天宫里的神女,而时间,就在试炼之后。
“来得及么?”单乌的脑中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瞬间点燃了他心里头的那点还没熄灭干净想要承担守护什么的冲动——如果,在一切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自己能做些什么的话,事情,是不是可以有所改变?
“事在人为。”
……
单乌在通道里摆了几乎满满一地的画具,看起来是打算大干一场,碧桃为了陪着他,甚至还拖来了一条毛毯。
单乌装模作样地画了一会,回过头,看见碧桃已经有些困倦了,便安抚性地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跟着花似梦学到的东西此刻便派上了用场,一丝细微的真气没入了她的穴位,碧桃的轻轻地哼了一声,沉沉睡去。
于是单乌将画笔往边上随手一放,掉头便冲进了那条通道之中,绳索等用具他早就扔进了通道之中,现在只需捡起来便行,于是单乌背着绳索和那斩骨刀一路飞奔——他要尽可能地减少自己消失的时间。
——所谓的为碧桃画一幅壁画只是单乌找的一个让自己滞留的随意借口,免得被人发现自己总在这通道附近盘桓因而心生疑虑。
通道尽头的铁门依然维持着原样,单乌脱下了外袍叠在一边,而后将绳索的一端系在了自己的腰间,刀子也被别在了腰带里,在他伸手推开铁门的同时,绳索另一端打好的套圈便已经系上了门框之上兽角一般的凸起。
单乌抖手拖拽了两下试了试强度,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便往前方的黑暗里探出身去。
只是挂在门外悬空的半截身体稍稍地远离了一下山壁,漆黑空间之中狂风几乎是立刻翻涌而至,将单乌“啪”地一声拍在了山壁之上,好在他的反应足够快,在接触到岩石的那一刻,他的手便已经准确地扣上了岩石上的凸起,而脚尖在试探了片刻之后,也踩在了岩石的皱褶之中。
稳住身形之后,单乌长舒了一口气,闭眼睁眼,仔细观察了这山壁之上的岩石纹路,并再次试了试在这山壁之上攀爬的动作之后,终于确定至少自己这纸上谈兵这么久的轻功,看起来多少还能发挥些作用,足以让他不至于沦为跌落深崖的一颗蠢笨石头。
接下来的举动才是关键,单乌深吸了一口气,将捆在自己身上的绳索一圈圈地放开,而后,双掌蓄力,狠狠地在前方的岩石上用力一推,同时双脚也在山壁上用力一蹬,居然一下子就将自己整个人都给荡了出去。
毕竟,如果只是扒在门口探出个身体的话,单乌只能大致地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凸起,而且这个凸起相当地庞大,毕竟整个阴曹地府可能都被包含在里面,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全貌,自然也无法知道其他的那些门户都在什么地方,或者说,是不是真的会有其他的门户。
当然,单乌也可以贴着山崖一点点地搜寻,但是那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就太多了,甚至可能浪费了无数的体力之后依然一无所获——单乌没的资本浪费,所以他只能选择最简单或许也是最危险的方法。
与山壁之间反震的力量让单乌的身体仿佛一支弩箭一般,往黑暗之中弹射了出去,在这个过程中,单乌一直面向着这片凸起的山壁,用力睁大了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自己可以接收到的细节。
山谷中卷起的狂风在这个时候更是推波助澜了一把,呜呜地拖拽着单乌的身体,似乎想要将他直接给拽到山谷的对面,然而单乌准备的绳索虽长,却依然有限,很快便到了尽头,绷直的绳索甚至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仿佛琴弦被拨动的呜咽声,而单乌就着这个去势与绳索对抗的力量在半空之中悬停了数息,方才晃晃悠悠地,显现出往下方落去的趋势。
风变得更加紊乱,不断有一股股强大的气流从下方撞击到单乌的身体上,使得他整个人挂在绳索的尽头,被拉扯得仿佛失控的风筝一样,左摇右摆地画着随意的圈圈,甚至时不时地头下脚上颠来倒去。
单乌被甩得眼前有些发黑,只能运起千斤坠,并努力蜷起身体,减少自己承受狂风的面积,而后把一切希望都交给了系在自己身上的这根绳索之上。
所有的精力,都被单乌用来记住方才那短短片刻之间,自己所记下来的画面了。
刚好又有那么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