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明史-第5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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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清来援,未至铁厂一十五里,遇大兵,力战,自辰至午不决。得济师,转战至遵化,夹击,遂得入城。叙功,加二级至副总兵。五年以侵克军粮被劾,诏立功冲要地。六年迁总兵。其冬加左都督,恢复登州有功。八年诏统山东兵防漕。九年,京师戒严,统兵入卫,令驻新城为南北控扼,复命留守通州。加左都督、太子太师。
十三年五月,山东大饥,民相聚为寇,曹、濮尤甚。帝命泽清会总兵杨御蕃兵剿捕之。八月降右都督,镇守山东防海。泽清以生长山东,久镇东省非宜,请辞任。帝令整旅渡河,合诸镇星驰援剿。
十六年二月,贼围开封久,泽清赴援。以硃家寨去汴八里,提五千人南渡,倚河为寨,疏水环之,欲以次结八寨达大堤,筑甬道,馈饟城中。壁垒未成,贼来争。相持三日,互有杀伤。泽清即命拔营去,惶扰奔迸,士争舟,多溺死者。
泽清为人性恇怯,怀私观望。尝妄报大捷邀赏赐,又诡称堕马被伤,诏赉药资四十两。命赴保定剿贼,不从,日大掠临清。率兵南下,所至焚劫一空。寇氛日急,给事中韩如愈、马嘉植皆谋奉使南归。如愈常劾泽清,过东昌,泽清遣人杀之于道,无敢上闻者。
京师陷,泽清走南都,福王以为诸镇之一,封东平伯,驻庐州。时武臣各占分地,赋入不以上供,恣其所用,置封疆兵事一切不问。与廷臣互分党援,干预朝政,排挤异已,奏牍纷如,纪纲尽裂,而泽清所言尤狂悖。王初立,即援靖康故事,请以今岁五月改元,又请宥故辅周延儒助饷脏银。都御史刘宗周劾诸将跋扈状,泽清遂两疏劾宗周,且曰:“上若诛宗周,臣即卸职。”朝廷不得已,温诏解之。又请禁巡按不得拿访追脏,请法司严缉故总督侯恂及其子方域,朝廷皆曲意从之。
顺治二年四月,扬州告急,命泽清等往援,而泽清已潜谋输款矣。大清恶其反覆,磔诛之。
泽清颇涉文艺,好吟咏。尝召客饮酒唱和。幕中蓄两猿,以名呼之即至。一日,宴其故人子,酌酒金瓯中,瓯可容三升许,呼猿捧酒跪送客。猿狰狞甚,客战掉,逡巡不敢取。泽清笑曰:“君怖耶?”命取囚扑死阶下,剜其脑及心肝,置瓯中,和酒,付猿捧之前。饮酹,颜色自若。其凶忍多此类。
祖宽,辽东人。少有勇力。给侍祖大寿家,从军有功,累官宁远参将。部卒多塞外降人,所向克捷。
崇祯五年七月,叛将李九成等围莱州急,诏发关外兵讨之。宽与靳国臣、祖大弼、张韬率兵抵昌邑。巡抚硃大黄典获贼书,约宽等为内应,以示宽等。皆誓灭贼以自明,乃用宽、国臣为前锋。宽至沙河与贼遇,众寡不敌,稍却。会国臣至,拔刀大呼直前,宽、大弼、韬咸殊死战,大败贼兵,逐北抵城下,立解莱州围。是月晦,进兵黄县。贼倾巢出战,宽等复大败之,遂与刘泽清等筑长围以困登州。明年二月,贼始平。语详《大典传》。宽以解围功,进都督佥事。再叙功,世廕外卫副千户,进副总兵。
八年秋,命为援剿总兵官,督关外兵三千讨流贼。十月至河南,巡抚陈必谦、监纪推官汤开远令与左良玉抵灵宝,至则挫张献忠于焦村。无何,高迎祥、李自成至,与献忠合攻阌乡。宽赴救,贼解而趋灵宝,断良玉、宽军不相应,遂东陷陕州,攻洛阳。良玉、宽至,迎祥、自成、献忠皆走。良玉追迎祥,而宽分击献忠,夜督副将祖克勇等趋葛家庄,黎明遇贼,大破之。贼奔嵩县九皋山,宽伏二军于山沟诱之。贼趋下,伏发,斩馘九百有奇。寻与副将刘肇基、罗岱遇贼汝州圪料镇,复大败贼,伏尸二十余里,斩馘千六百有奇。献忠愤,合迎祥、自成兵,与宽战龙门、白沙,截官军为二。宽自断后,士卒殊死斗,自晨至夜分,复大捷,斩馘一千有奇。迎祥、自成乃走窥光州,宽督副将李辅明蹑其后。贼走攻确山,宽等驰救,大破之,斩馘五百八十有奇。自成等遂东走庐州,攻围七昼夜。明年正月,宽等至,贼奔全椒,遂围滁州。南京太仆卿李觉斯、知州刘大巩力御之。而宽等军至,奋击大呼,诸军无不一当百,自晨至晡,贼大败。从城东五里追至关山之硃龙桥,横尸枕藉,水为不流。二月,又从总理卢象升破贼七顶山,歼自成精卒殆尽。象升移军南阳,命宽备邓州。会贼渡汉江,入郧、襄,余众三万匿内乡、淅川山中。象升命宽与祖大乐等入山搜讨。
边军强憨,性异他卒,不可以法绳。往时官军多关中人,与贼乡里,临阵相劳苦,抛生口,弃辎重,即纵之去,谓之“打活仗”。边军不通言语,逢贼即杀,故多胜。然所过焚庐舍,淫妇女,恃功不戢;又利野战,惮搜山;且见贼远窜,非旬朔可定,自以为客将,无持久心。宽卒方过河,噪而逸。象升激劝再三,始听命。至党子口,仍按甲不行。而总兵李重镇素恇怯,冀卸责,众益思归。象升乃力陈入山搜剿之难,请令宽、重镇赴关中讨贼。会总督洪承畴亦请之,宽等遂移军陕西,隶承畴麾下。八月,京师被兵,召入卫。钅录滁州功,进右都督,赉银币。事定,命赴宁远协守。
十一年冬,诏宽率师援畿辅。及山东告急,宽逗遛。明年正月,济南失守,褫职被逮,坐失陷籓封,竟弃市。
宽敢战有功,称骁将。性刚使气,不为文吏所喜,卒致大辟,莫为论救。
赞曰:左良玉以骁勇之材,频歼剧寇,遂拥强兵,骄亢自恣,缓则养寇以贻忧,急则弃甲以致溃。当时以不用命罪诸将者屡矣,而良玉偃蹇偾事,未正刑章,姑息酿患,是以卒至称兵犯阙而不顾也。高杰、祖宽皆刚悍难驯,恃功不戢,而杰尤为凶骜。然杰被戕于锐意进取之时,宽受诛于力战赴援之后,死非其罪,不能无遗憾焉。
张廷玉》明史》列传第一百六十二
列传第一百六十二
史可法(任民育等 何刚等) 高弘图 姜曰广(周镳 雷縯祚)
史可法,字宪之,大兴籍,祥符人。世锦衣百户。祖应元举于乡,官黄平知州,有惠政。语其子从质曰:“我家必昌。”从质妻尹氏有身,梦文天祥入其舍,生可法。以孝闻。举崇祯元年进士,授西安府推官,稍迁户部主事,历员外郎、郎中。
八年,迁右参议,分守池州、太平。其秋,总理侍郎卢象升大举讨贼。改可法副使,分巡安庆、池州,监江北诸军。黄梅贼掠宿松、潜山、太湖,将犯安庆,可法追击之潜山天堂寨。明年,祖宽破贼滁州,贼走河南。十二月,贼马守应合罗汝才、李万庆自郧阳东下。可法驰驻太湖,扼其冲。十年正月,贼从间道突安庆石牌,寻移桐城。参将潘可大击走贼,贼复为庐、风军所扼,回桐城,掠四境。知县陈尔铭婴城守,可法与可大剿捕。贼走庐江,犯潜山,可法与左良玉败之枫香驿,贼乃窜潜山、太湖山中。三月,可大及副将程龙败殁于宿松。贼分其党摇天动别为一营,而合八营二十余万众,分屯桐城之练潭、石井、陶冲。总兵官牟文绶、刘良佐击败之挂车河。
当是时,陕寇聚漳、宁,分犯岷、洮、秦、楚、应、皖,群盗遍野。总理卢象升既改督宣、大,代以王家祯,祖宽关外兵亦北归。未几,上复以熊文灿代家祯,专抚贼。贼益狂逞,盘牙江北,南都震惊。七月擢可法右佥都御史,巡抚安庆、庐州、太平、池州四府,及河南之光州、光山、固始、罗田,湖广之蕲州、广济、黄梅,江西之德化、湖口诸县,提督军务,设额兵万人。贼已东陷和州、含山、定远、六合,犯天长、盱眙,趋河南。可法奏免被灾田租。冬,部将汪云凤败贼潜山,京军复连破老回回舒城、庐江,贼遁入山。时监军佥事汤开远善击贼,可法东西驰御,贼稍稍避其锋。十一年夏,以平贼逾期,戴罪立功。
可法短小精悍,面黑,目烁烁有光。廉信,与下均劳苦。军行,士不饱不先食,未授衣不先御,以故得士死力。连败贼英山、六合,顺天王乞降。十二年夏,丁外艰去。服阕,起户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代硃大典总督漕运,巡抚凤阳、淮安、扬州,劾罢督粮道三人,增设漕储道一人,大浚南河,漕政大厘。拜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因武备久弛,奏行更新八事。
十七年四月朔,闻贼犯阙,誓师勤王。渡江抵浦口,闻北都既陷,缟衣发丧。会南都议立君,张慎言、吕大器、姜曰广等曰:“福王由崧,神宗孙也,伦序当立,而有七不可: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读书、干预有司也。潞王常讠芳,神宗侄也,贤明当立。”移牒可法,可法亦以为然。凤阳总督马士英潜与阮大铖计议,主立福王,咨可法,可法以七不可告之。而士英已与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高杰发兵送福王至仪真,于是可法等迎王。五月朔,王谒孝陵、奉先殿,出居内守备府。群臣入朝,王色赧欲避。可法曰:“王毋避,宜正受。”既朝,议战守。可法曰:“王宜素服郊次,发师北征,示天下以必报仇之义。”王唯唯。明日再朝,出议监国事。张慎言曰:“国虚无人,可遂即大位。”可法曰:“太子存亡未卜,倘南来若何?”诚意伯刘孔昭曰:“今日既定,谁敢复更?”可法曰:“徐之。”乃退。又明日,王监国,廷推阁臣,众举可法、高弘图、姜曰广。孔昭攘臂欲并列,众以本朝无勋臣入阁例,遏之。孔昭勃然曰:“即我不可,马士英何不可?”乃并推士英。又议起废,推郑三俊、刘宗周、徐石麒。孔昭举大铖,可法曰:“先帝钦定逆案,毋复言。”越二日,拜可法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士英、弘图并命。可法仍掌兵部事,士英仍督师凤阳。乃定京营制,如北都故事,侍卫及锦衣卫诸军,悉入伍操练。锦衣东西两司房,及南北两镇抚司官,不备设,以杜告密,安人心。
当是时,士英旦夕冀入相。及命下,大怒,以可法七不可书奏之王。而拥兵入觐,拜表即行。可法遂请督师,出镇淮、扬。十五日,王即位。明日,可法陛辞,加太子太保,改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士英即以是日入直,议分江北为四镇。东平伯刘泽清辖淮、海,驻淮北,经理山东一路。总兵官高杰辖徐、泗,驻泗水,经理开、归一路。总兵官刘良佐辖凤、寿,驻临淮,经理陈、杞一路。靖南伯黄得功辖滁、和,驻庐州,经理光、固一路。可法启行,即遣使访大行帝后梓宫及太子二王所在,奉命祭告凤、泗二陵。
可法去,士英、孔昭辈益无所惮。孔昭以慎言举吴┑钌希蔚吨鹕餮浴?煞ǔ凼杞猓渍炎涠螽‘不用。可法祭二陵毕,上疏曰:“陛下践阼初,祗谒孝陵,哭泣尽哀,道路感动。若躬谒二陵,亲见泗、凤蒿莱满目,鸡犬无声,当益悲愤。愿慎终如始,处深宫广厦,则思东北诸陵魂魄之未安;享玉食大庖,则思东北诸陵麦饭之无展;膺图受箓,则念先帝之集木驭朽,何以忽遘危亡;早朝晏罢,则念先帝之克俭克勤,何以卒隳大业。战兢惕厉,无时怠荒,二祖列宗将默佑中兴。若晏处东南,不思远略,贤奸无辨,威断不灵,老成投簪,豪杰裹足,祖宗怨恫,天命潜移,东南一隅未可保也。”王嘉答之。
得功、泽清、杰争欲驻扬州。杰先至,大杀掠,尸横野。城中恟惧,登陴守,杰攻之浃月。泽清亦大掠淮上。临淮不纳良佐军,亦被攻。朝命可法往解,得功、良佐、泽清皆听命。乃诣杰。杰素惮可法,可法来,杰夜掘坎十百,埋暴骸。旦日朝可法帐中,辞色俱变,汗浃背。可法坦怀待之,接偏裨以温语,杰大喜过望。然杰亦自是易可法,用己甲士防卫,文檄必取视而后行。可法夷然为具疏,屯其众于瓜洲,杰又大喜。杰去,扬州以安,可法乃开府扬州。
六月,大清兵击败贼李自成,自成弃京师西走。青州诸郡县争杀伪官,据城自保。可法请颁监国、登极二诏,慰山东、河北军民心。开礼贤馆,招四方才智,以监纪推官应廷吉领其事。八月出巡淮安,阅泽清士马。返扬州,请饷为进取资。士英靳不发,可法疏趣之。因言:“迩者人才日耗,仕途日淆,由名心胜而实意不修,议论多而成功少。今事势更非昔比,必专主讨贼复仇。舍筹兵筹饷无议论,舍治兵治饷无人才。有摭拾浮谈、巧营华要者,罚无赦!”王优诏答之。
初,可法虞杰跋扈,驻得功仪真防之。九月朔,得功、杰构兵,曲在杰。赖可法调剂,事得解。北都降贼诸臣南还,可法言:“诸臣原籍北土者,宜令赴吏、兵二部录用,否则恐绝其南归之心。”又言:“北都之变,凡属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