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来临+番外-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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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冷,风吹到人的脸上刀割一般的生痛。
祁承远替恰恰严严实实地裹紧了,恰恰窝在大浴盆里,胸口里塞着已经冬眠了的乌龟,寒风里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摇摇晃晃间几乎要睡着了。祁承远说,“恰恰,这么睡着了要生病的。”从热水壶里倒出滚烫的蜂蜜水给他。恰恰呼噜呼噜地喝着,又倒给哥哥与工人大叔们。
到了目的地时,工人们舍不得让他下来搬东西,把他连人带浴盆从车子上抬出来。恰恰高兴得仿佛坐的华盖风辇。
新家的屋前有一块空旷的场地,祁承远的舅舅早已站在门边儿等着他们。笑着比划着告诉他们,屋子里的暖炉已经给他们烧上了,暖得很。
原来,祁承远的舅舅是北方人,不惯南方冬天的阴寒,这旧式的屋子里,砌了火炉。
恰恰抬头望去,尖尖的屋顶上,烟囱里有团团白色的轻烟,慢慢地飘散到冬日淡青色的天空里。
恰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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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人间
祁承远的舅舅,小时候生过重病,给耽误了,落下半哑的残疾,并且脑子也不是很好,但是种花却是一把好手,所以一直留在郊区老家以种花为生。祁承远跟他说过,恰恰是自已收养的一个孩子,他不是太明白事情的经过,但是,恰恰这么可爱,一大一小倒是一见如故。旧屋简单收拾了一下,最重要的是极暖和,恰恰脱下大棉衣很高兴,趴在祁承远舅舅地背上,亲热地叫,公公,公公。祁承远揉揉他的头道,“恰恰,你错了辈分了。”
恰恰看了看舅舅花白了的头发,又细细想了一回,回过神来,嘻嘻地笑起来,重叫道,“舅舅,舅舅。”看着祁承远与舅舅打着手势说话,恰恰羡慕得了不得,更觉出哥哥的好来。
恰恰与祁承远算是安顿下来了,恰恰剩着舅舅不在的当儿,使出他的搬运法,这次没出什么大差子,不一会儿就把家里的东西各自归了位,并且一下子窗明几净起来。
小小的阁楼,很暗,堆了些不用的东西,又有些冷。却有一个挺大的顶窗。恰恰叫祁承远把他抱起来,手指轻轻在窗玻璃上划过,窗子上的积年沉垢立刻消失了,可以看见墨蓝水润的一块天空。一角还缀着几颗星子,不太亮,有点点发黄的光泽。但是,冬天的夜空,难得看到星星,祁承远与恰恰已经很高兴了。
祁承远搬了厚垫子与厚被子上来,在地板上铺好了,与恰恰并肩躺在地上看那些星星。听恰恰说,天宫有无数的星君,人间历史上的许多有名人物都做了星君,他们样貌与性格都千姿百态,是天宫里有为有趣的仙家,玉兔与他们最是熟悉,常常把他们的趣事讲给恰恰他们听。
恰恰俯在祁承远的肩上,小声地说,“哥哥若能上天去做星君就好了。”
祁承远把恰恰露在外面的胳膊收进被子里去,连着被子把他搂紧了,说,“哥哥不过是人间的一个小人物,恰恰,哥哥是绝不可能上天做星君的。”
恰恰把脸埋进祁承远的肩窝,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恰恰开始在祁承远舅舅的大棚里帮忙。舅舅以种香花为主,也有不少的稀有花种。当然不能与御花园相提并论,但是恰恰也足够高兴。无论什么花他都认得清清楚楚,无论什么花,经了他的手,都长得格外地好,舅舅喜欢得了不得。几天下来,恰恰居然也学会了与舅舅打手势交流,一老一少竟然发明了独特的交流手势,有些祁承远都看不明白。
舅舅有个老朋友是养蜂的,这个天气是不能放蜂了,不过舅舅答应恰恰等春天来的时候带他去看,顺便请他吃新鲜的蜂蜜。
恰恰想,春天啊,经遥远却终会到来,但是那时候,自己也该走了吧。
恰恰每天傍晚的时候会走到离家两站多路的地铁站去接祁承远。地铁站里也有很多有趣的人,最多的是闲来无事坐在那里吹暖气的老人,也有一个有点奇怪的,扎了小辫子的年青男人,天天下午来弹琴。面前的琴盒里会有一些钱。恰恰很喜欢那乐声,那年青男人虽然样子怪,但是,人却很和善。恰恰很单纯,却有着与一俱来的识别人的善恶的本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恰恰伸手摸摸那男子怀里的乐器,细长的手指划过琴弦,洒下一串清脆悦耳的乐声。恰恰问,你弹的是什么?男人和气地答,是吉它。恰恰每天会在他的钱盒里放上一枚一元的硬币。他其实对人间的钱的概念还是很糊涂的,只是觉得那亮晶晶的钱币上有花的图案,非常漂亮。那年青的男人就会特地为恰恰弹一曲。那曲调宛转悠扬,却有一点忧伤。恰恰听着,把手伸出来,掐着指头数着还能留在人间的日子,那日子算来也就那么一捧,无论他怎么小心翼翼地守着护着,还是会顺着他的指缝流走。
恰恰极喜欢坐在长椅上,看那“在地下跑的火车”缓缓驶进,然后,从某一道门里,会有哥哥走出来,走到约好的这个长椅旁,蹲下来亲热地叫他的名字,跟他一起再走两站路回家。
推在家门,就会有暖暖香甜的味道扑了满脸。恰恰喜欢在火炉里埋进两个红薯,甜的暖的味道,而且哥哥回来就可以有点心吃。
春节的时候,祁承远放了假。
头一天晚上,祁承远回来的特别地晚。因为他在公司做的是后勤,这种时候往往是最后走的。下班的时候,地铁已经停了。祁承远倒了几趟车才到家。他想着恰恰一定还要地铁站那里等着他呢,他过去的时候,果然看见恰恰,坐在入口处的台阶上。裹在棉衣与围巾里,圆圆地一团,因为冷,脚不断地在地上磨着,又把手指凑到耳边去暖着。走得近了,可以看见,路灯下,他的眼睛灿若星辰。看到祁承远的瞬间脸上绽开笑容,透明似的,却混着一点点忧愁的,象飞鸟落在水面的暗影,极快地不见了。
祁承远把他拉起来,说,你怎么又不戴好手套就出来了?哦,等回家,我得替你找根绳,把两只手套给你缝起来挂在脖子上。
他脱下自己的手套,戴在恰恰的手上,又把恰恰的手塞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回手拎起刚刚放在地上的一堆公司发的年货,一路带着恰恰慢慢地走回家去。
祁承远说,“恰恰,今年我们这里鞭炮开禁了,哥哥买了很多,明晚我们去放烟花炮竹。对了,恰恰啊,你在天宫看见过么?”
恰恰的头脸半蒙在围巾里,说起话来有点含糊,“看过啊。早些年,王母怕闹,也都禁着呢,这些年,王母年纪大了,反变得好热闹了,大家这才能放个痛快,七七说,今年他想要放上一夜呢。”
走到家的时候,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先是很细碎的,绒毛样的,无声无息地飘下来,然后渐渐地下得大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映在明亮的灯光里,是金色的,急促地落下来,仿佛是去赶一个盼了许久的约会。
天宫四季如春,恰恰是第一次看见雪。惊得拉下了围巾,仰起脸,承接着雪花。冰冷的雪花落在他脸上,立刻消失了踪影,只剩下晶莹的水迹,挂在眼睫上,脸颊上,两鬓间,衬得整张脸更加清透清雅。又伸出手,脱了手套,去接那雪花,神情非常专注,在那一刻,他的脸上那浓浓的稚气好象浅淡了许多许多,显出年青男孩子青涩的俊逸。尚未成长的英俊,却足足地打动祁承远。
祁承远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地走过去,第一次,如抱爱人那样地抱住恰恰。低头去看他的眉眼,细细地一遍一遍地看,然后,很缓地把自己的嘴唇印上去。
就在那一瞬间,恰恰突然大力地推开他。仿佛受了极大的惊骇。但脸上却不是怕,而是化不开的浓重的哀伤。
祁承远猛然意识到,就在刚才,他差一点失去他。如果吻上去,他的恰恰,他的小仙子,就要回到天上去了。
祁承远下意识地上前一步,重新把恰恰抱进怀里,心里擂鼓似的,这一分后怕,吓得他手足俱软。
恰恰突然拉起他,往玻璃花房跑去。跑到花房前,恰恰把祁承远推进到玻璃门里去,自己站在外面,然后,把自己的嘴唇印在门上。
隔着清透的玻璃,祁承远也把嘴唇贴上去。慢慢地顺着他的额头吻下来,落到唇上,一路都是冰凉的,渐渐地被他们两的体温捂暖了,热气扑在门上,彼此的面目有一些模糊,恰恰细长的手指贴在门上,祁承远伸手触上去,摸不到,也是凉的。恰恰在门外微笑起来,他有一点害羞,落下睫毛遮住了眼睛,很快,眼睫间便有了湿意。
祁承远推开门冲出来,用力抱住他,抱得那样紧,恨不得他长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祁承远说,“恰恰,恰恰,你别走了,别回天宫去。留下来吧。留下来。”
恰恰闭上眼,听着沙沙的落雪声,他想,原来,雪不仅看起来美,听起来,也这样美。
远处,有一道女声在唱着歌,隔着沙沙的声音,显得挺远,但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在唱,一辈子,就那么一点好时光。
恰恰想,他的这一辈子啊,原本会是那样地长,漫长而蒙昧。只是在遇到抱着他的这个人的时候,才显得这样的短,却又是这样的好。
原本,一辈子,就那么一点好时光啊。
恰恰点头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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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地府
薛允诚带回了老君的仙丹。
可是练离的牙关已经咬紧了。
薛允诚捏住他的下巴,想撬开他的牙齿,但是不行。
允诚摸摸练离散在脸旁的头发,轻轻地喊,“练离,练离,你不想我留你了吗?想的话就张开嘴。”
练离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经过了极大的努力,他的牙关慢慢松开。
薛允诚把丹药喂到练离的口中。
允诚扶摸着练离的面颊,凑上去细看他的眉目,他的容颜在这一个多时辰里居然清减了这么多,因为昏睡,无法看见他清水一般的妙目,也无法听到他利落的嗓音,他的样子乖觉了许多,却没有生气。
允诚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象是他所有的担心直到这一刻才一下子从心里蒸腾出来,他低低地说,“睡了这么久,快醒。”
那个孩子,好象从来没有那么听话过,他缓缓睁开眼,似乎这个动作让他很累,眼睛缓缓地合上了,接着又努力地睁开。
允诚的脸上有了笑意,“看清楚,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练离唔咽了一声,一颗很圆润的泪珠很慢很慢地滚了出来。
允诚用大姆指沾去那滴眼泪,说,“哦,别委屈了。”
这是他说过的最温柔的语句,带着一点宠溺,当然不是很明显的,但是足以叫练离惊奇,不由得睁大了眼,又微微笑起来,贴着允诚放在他脸庞上的手,小动物一样地蹭了一蹭。
大家听说练离醒了,都涌了进来,黑君黎是第一个,黝黑的脸上满是愧疚与心痛,俯下身子看着练离说,“下次,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儿伤了。你这孩子,我皮糙肉厚的,就是伤一下子也不会有事,以后,记得一定要站在我的身后,不许靠前了。”
宫商角郅四个女孩子也过来了,练离有段日子没见着她们了。
角说,“这下子可老实多了,皮不起来了。”
宫说,“可不是。不过你快点儿好吧。好了咱们来找你捉老鼠去。”
练离脸红了,拉了被头盖住口鼻,只留一双眼睛,看着众人身后的薛允诚。
角又说,“这下子,王的耳朵跟子可算是能清静几天了。”
商是个老实孩子,拉拉角的衣角说,“好了,已经伤成这样了,就不要欺负人家了。”
角睇她一眼道,“哼,若不乘着他现在这样子好好欺负一下,以后就难得有机会了。”
郅比较成熟一点,笑道,“那倒是。以后可难有机会了,有人会更护着的。”
练离只得把头钻进被子去。
倒底是受了重创,练离一会儿便累得迷糊起来,早有御医上来给喂了安神补气的药,练离睡了,却又睁开看看允诚,闭上又重睁开。
允诚说,“好了。我不走开,你好好睡。”
练离满足地叹一口气,这才睡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练离好了许多,果然又活泼起来,只是还不被允许下床,身子还软着,可怎么也躺不住。闷得他只在床上扭股糖似的。直到允诚回来才老实一点儿。允诚带了案卷坐在床边看着,练离靠在床上看着他英俊的侧面,头扭过来又扭过去地看啊看,心里那一个老也放不下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你,真的订亲了吗?你以后会成亲吗?”
允诚稍稍有些诧异,回神想一想,便明白了。
“是啊,”他说,“很早就订了。”
练离的神情黯淡下来,低着头说,“哦。”
允诚心里暗笑,伸出手指在他的下巴上一挠,道,“连聘礼都早下了。你想不想看看?”
练离拼命地睁大眼,才能阻止那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半天才说,“必都是些好东西。不看也罢。”
允诚道,“不行,你得看看。”
练离委屈极了,气鼓鼓地扭过头去,“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