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来临+番外-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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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承远看着他,以前恰恰来到的时候,正值秋冬季,记忆里他总是穿得厚厚的象个棉球,小小的一张脸包在衣领子里,手缩在衣袖里,裤子直拖到脚背。现在,正是春末初春的时节,他只穿着普通的衬衣与仔裤,衣袖高高地直卷到小臂,身材修长,瘦不露骨,露着纤长的脖子,额角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
他缝好扣子,展开了衣服看时,才发现袖子被他缝得揪结在了一起,他含着笑皱着眉头,细细地去研究那个古怪的疙瘩。
祁承远走过去,把那衣服接过来,罩在两个人的头上,笼出一片暗影,在那暗影里轻轻地吻他,小心翼翼地吻。恰恰的嘴唇清凉湿润。然后,恰恰会凑上来,也轻轻地回吻他,那几乎算不得一个真正的吻,只是在哥哥的唇上轻轻地碾过来碾过去。
恰恰把罩在头上的衣服掀开,突来的光亮让祁承远眯起了眼睛。恰恰会说,“哥哥,你睁开眼,看我,看我,还在这里呢。”
祁承远的眼眶微微地湿了,他的小恰恰啊,竟会来安慰他了。
真的,恰恰是再不会走了,再不会了。
祁承远最爱的是周末,他可以睡一个长长的懒觉,起来的时候,会发现半边床是空的,可是,他不再着慌,他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恰恰,他从从容容的洗漱了,啃一个老玉米,慢慢地踱到花棚门前。隔了那玻璃的门,看着在里面忙碌的恰恰,恰恰看见他,会摘下劳动布的手套,在满是水气的,模糊不清的玻璃门上按下一个清晰的掌印,祁承远会在门的这一边,也把手按上去,两个大小不一的手掌印,一个在门的这一边,一个在另一边,但是重叠在一处。
过了一年,又过了一年。
恰恰满了二十岁了。
恰恰说,我真的能长大。
祁承远说,当然真的,你以后,会长出胡子来,哥哥教你怎么刮。
恰恰笑起来,以后我会变成一个老头。
祁承远说,那是当然,我会变成一个比你更老的老头儿。
恰恰说,那么你是大祁老头儿,我是小祁老头儿。
恰恰忽然想起一件事,说:“下一回,再见到练离的时候,是不是该他叫我做哥哥了?”
祁承远笑道:“可不是。说不定,再见到时,你可以让他管你叫叔叔了。”
地府十殿里。
白无常小练离揪着耳朵道:“怎么搞的,我的耳朵这些天总是又红又热。”
阎王允诚看着他红通通半透明的耳朵道:“莫不是你又做了什么坏事了?”
练离摇头道:“哪里,哪里,一定是有人惦记我了。”
允诚道:“哦。原来是这样。”
练离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允诚道:“这个么?是帖子。我四哥的龙风胎百日。”
允诚又道:“跟我一起去。”
练离脸红了,“不要啦吧。”
允诚道:“可是,他请了地府十殿所有的阎王与黑白无常还有判官啊。”
练离越发小声地道:“不要。”
允诚继续游说,“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好多好玩艺儿。”
练离道:“这样啊。。。还是不要了。”
允诚道:“你可以躲在角落里,只管吃喝,没有会看见你。”
练离道:“这样啊。。。好吧!”
隔了一会儿,练离又小心地问:“你。。。你不想要儿子吗?不想吗?”
“儿子?”薛允诚道:“你还不够淘的?精灵古怪,净给我惹事,够我操两辈子的心。还要儿子干嘛?”终于有笑在脸上晕开,“添乱哪?”
练离用凉凉的鼻尖蹭着允诚的脸颊,吃吃地笑。
过一会儿,练离说:“不知恰恰与祁承远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怪想的。”
允诚似笑非笑道:“你别打那个主意,近期内给我消停点儿,别想着再往人间跑。”
练离低头道:“哦。”
允诚看着他微微嘟起来的嘴,长睫毛上笼着一层水气,忍不住揉揉他的头发道:“不用着急,这两个人,是有些造化的,他们百年之后,还会回到天宫去,恢复了年青时的容颜,那时候,我带你去见他们,在地府也不过几十天的等头。”
练离目色迷离,伸出一个手指头,在空中虚虚地写了一个“等”字,悠悠地说:“我现在觉得,这是最美最好的一个字了,再没有比它更好的了。”
允诚答:“嗯。”
练离道:“我要写一个大大的‘等’字。
允诚道:“哦。”
练离道:“挂在你书房里。”
允诚道:“好。”
练离呵呵笑起来,“你怎么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了?”
允诚道:“这个,要慢慢地改,你等着吧。”
啊,等着吧,等着吧。
人这一辈子,就是一个等待的过程。
等着出生,等着成长,等着老去,等着死亡。
等着柔情,等着蜜意,等着你的爱人,在某一天,某一时刻---
恰-恰-来-临。
…end…
后记:
呼呼呼,终于写完了。其实原本这文,提纲只有十二章。只想写一个中篇玩玩的。可是,越写就越长起来。我真是一个无良的作者。只顾着自己痛快,全忘了会不会让人觉得呱噪。可是,没办法呀,在我写的时候,他们就一个个地都跑出来了。 恰恰是一直安安静静地趴在一边看,有时会害羞地笑。我喊:祁哥哥,来杯咖啡。祁哥哥会说,咖啡不健康啊,换杯水果茶怎么样?养胃又养颜。我会暗想,平凡不平庸,温和又体贴,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样的男人我怎么碰不到啊?然后,小离出来说,你写写我好不好?好不好?我说,好啊好啊。阎王说,写你干什么?让大家都知道你有多么淘?小离委屈地说,我还有好些优点哪。我说,是啊是啊,你这么可爱,好多姐姐都会喜欢你的。我又说,要不,老黑,我也顺手写写你吧。老黑嘿嘿笑着说,随你随你。七王爷漂亮的桃花眼飞过一记眼刀说,你是糊涂油蒙了心了,这是我们的隐私啊!老黑哄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不过是给女孩子们解解闷。她们在社会上,够多么不容易啊。来来来,我给你好好泡杯茶你消消气。七七八八也跑上来了,八八问,有没有我有没有我?七七说,写我们就够了,那只死白兔就不要写了吧。老阎王说,这个死女人写的是什么?把我的家丑都翻出来了,我看将来得让她到十八层殿里去过一过油锅才好。王母娘娘说,老阎王,年纪大的人,不要那么大的火气才好,伤肝。她能不向着我吗?我可是给她正名的第一人呐。
就这样,越写越长,越写越长了。真是,不好意思。
在JJ上写文不到一年,得了很多的快乐,还有不少的朋友,我安静地写,你们就安静地看。我非常地感动。所以,要再三地说:谢谢,谢谢。以后,我若再写,请多支持。不写了,咱们就一起看文,在坑里碰到时,就如同老友见面一般。
其实,还是有很多遗憾的,比如,恰恰与哥哥今后的生活,比如,练离还未见家翁家婆呢,还有,大家最关心的七王爷与老黑,我还没有能够把他们写圆满了呢。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在最后,其实,我是留了一点点儿小小的暗记,他们是可以再次碰面的,隔了快百年之后,见到了会如何呢?想是想写,真得好好动动脑子,也不知写不写得出来。若写出来,请多支持,若写不出来,请多原谅。
我是这样想的,人活着,真是累,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含辛茹苦,生活,象是一袭袍子,被虫子一天一天地驻了,千疮百孔的。但是,倒底还是有美好的东西存在的。比如,我爱的人们,比如,文友们的友情,比如,我对小仙子们还有我的那些儿子们的想象。我把这些,都藏在心里最柔软的一处。心的其他地方,尽可刀枪不入,可是这一块,不行,因为它,很软很软。
再次感谢!
未夕上
2006。9。21
千越又说,“不,不行。”
不行,他不能让以诚暴露在千万人的面前,以诚是不能表达他的观点的,他躺在那里,身体无知无识,但是思想是清清楚楚的,以诚是多么自尊的人,他该有多难过,说不出道不得的难过。千越想,他不能,不能那么做,也不会让任何人那么做。
以刚并没有恼,他的眼里,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接着说,“我们可以,可以,剩着以诚睡的时候静悄悄地做这件事,别让以诚看到这期节目,保证不让他看到,不行嘛?”
千越还是说,“不,不行。”y
以刚还要开口,姐姐说,“不要说了,我也不同意。”
千越回病房,在以诚手心慢慢地写:“你们家人,哥哥与姐姐,有事,会跟我商量了。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好多,你快点儿好起来吧。”
千越觉得以诚微笑了一下,一个一个地捏着他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写道:苦——了——你——了,越——越。
千越低头看着他的那只手,那突出的筋骨,因血脉不通畅,冰凉的。千越用双手拢住以诚的手,合在嘴边用牙齿轻轻地啃,含糊地说,“没有的事。”
过了两天,千越从打工的饭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以诚的病房门开着,里面有动静传出。千越心里一动,跑过去看。
果然有记者在。摄影记者的机器架在房中间,镜头对着床上的以诚,另有一个女记者,手持话筒正在叙说着什么,千越隐约间听见她提到以诚曾资助失学儿童的事。
千越冲过去,挡在镜头前,急急地说道:“对不起,请不要拍了,对不起,是我们没有沟通好,请不要拍,我们拒绝采访!”
女记者说:“我们可以用化名,可以打马赛克。”
千越摇头;“对不起,对不起。不行。”b
记者颇为不满,但是因为当事人拒绝,他们也不好再继续下去。等到人都走了,千越与以刚来到走廊。
千越问:“为什么这么做,不是说好了嘛。为什么要。。。要让以诚那么难堪。。。”
以刚一个劲儿地抽烟,然后把烟踩灭在脚下,抬起头大声道:“那么该怎么办?我们一家子,包括你,我们都捉襟见肘,你要我怎么办?看着以诚自生自灭?那不如我把恶人都做了吧。”
以刚忽地流了满面的泪。g
千越说,“大哥,别担心。我不会让以诚断了治疗的。无论如何不会。”
以刚问:“你?你有什么办法?”
千越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让以诚自生自灭。我绝不会。”
千越回到以诚的床边,以诚好象睡得挺熟,千越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一会儿之后,以诚睁开了眼。
以诚在千越手心里写:不知道我上不上镜。又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千越说:“放心。我跟他们说过了,我们不同意采访,不会在电视台播出来的。你放心以诚哥。”
这之后的第二天,以诚因严重的病发症再度被送进抢救室。
因为长时间大剂量的药物输入,以诚的肝脏出了问题,他的脸黄得吓人。人陷入短暂的昏迷。抢救之后,他被送进了隔离室。
这一次的抢救,用了近三万元。
就在这个时候,千越接到了一笔汇款。
陈向东从隔离室出来,看见千越坐在外面的角落里。
陈向东说,“你怎么还在这里?情况已经稳定了。”
千越不作声,整个人突然缩成一团,肩背在簌簌地抖。陈向东蹲下身去,用力拉开千越痉挛的手,问:“千越。。。千越。。。你怎么啦?让我看看。。。”
千越的额上满满全是冷汗,嘴唇呈出一种奇怪的灰色,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陈向东把他半扶半抱起来,带进自己的办公室,迅速地给他检查。
陈向东说:“千越,你好象是胆囊炎,告诉我。你吃了什么东西没有?”
千越说:“早上,吃了半个肉包,可能有点冷了。”
陈向东走了出去,很快拿来了点滴瓶,细心把针头戳进千越的手背。
陈向东的手厚实而温暖,非常的稳定,给人以巨大的安定感,温和地把千越因疼痛而四下飞散的思绪轻轻聚拢来。
千越说:“刚才谢谢你陈医生。”
陈向东笑起来,“我是不是劲儿很大?以前,很久以前,我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她个子很小巧,我对她说过,我一个手就可以把她举起来。她笑我是山林莽汉。”
疼痛象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千越感觉自己象是风波上的一叶小舟,陈向东温和的话语,轻轻地抚慰着他疼痛的身心。
千越笑起来,“我听说大夫是需要很好的体力的。”
陈向东说,“的确是这样。我甚至可以扛起一个氧气瓶一口气上到八楼。”
千越停一下,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陈向东,“陈医生,我知道,上个星期的药费,是您给垫付的。谢谢!”
陈向东拿过信封,折成两半,又放回到千越的口袋里。
“千越,”他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下,你哪里来的钱?”
千越想一下,低声道:“放心陈医生,我糊涂过一次,错过一次,不会再错。是我父亲,从国外,给我汇来一笔钱。我们,有多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