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国的民主-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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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贵族的家庭里,也象在贵族社会里一样,人人的地位是早已规定好了的。不只是父亲在家庭里另成一级,享有广泛的特权,就是子女之间也不平等。子女的年龄和性别,永远决定着他们每个人在家里的地位,并使其享有一定的特权。
民主制度把这些壁垒大部分废除或减少了。
在贵族家庭里,长子继承大部分家产和几乎全部权利,所以他将来一定成为家长,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兄弟们的主人。他尊贵有权,而兄弟们则平庸和依附于他。但是,如果认为在贵族制国家,长子的特权只能给他自己带来好处,那也是错误的,因为这样会引起兄弟们对他忌妒和怀恨。
长子一般都竭力帮助他的兄弟们发财致富和获得权势,因为一个家族的显赫必然反映在它的代表的身上。而且,做弟弟的也设法协助长兄进行一切事业,因为族长的显赫和权势使他更能去扶掖家族的各支。
因此,贵族家庭的成员彼此联系得极为密切,他们的利益互相关联,他们的想法也颇为一致,但是他们的心却很少互通。
民主制度也使弟兄间互相依靠,但依靠的方式与贵族的不同。
根据民主的法制,一家的子女是完全平等的,从而也是自主的。没有任何东西强制他们彼此接近,也没有任何东西迫使他们互相疏远。因为他们血统相同,在同一家庭里成长,受到同样的关怀,没有任何特权使他们各不相同和把他们分成等级,所以他们之间从小就容易产生亲密无间的手足情感。
成年之后形成的关系,也不会引起他们破裂不睦,因为兄弟的情义在使他们日益接近,而不会使他们反目。
因此,在民主制度下,使兄弟们互相接近的并不是利害关系,而是对往日的共同回忆,以及思想和爱好的自由共鸣。
民主制度虽然要使他们分家析产,但能使他们的心灵融洽。
这种民主的民情的魅力十分强大,以致拥护贵族制度的人也不再愿意遵守贵族制度了,并在体验若干时日之后,肯于放弃贵族家庭的那种毕恭毕敬的和刻板冷漠的规矩。只要他们能够放弃他们原来的社会情况和法制,他们随时都可以接受民主制度下的家庭习惯。但是,这项工作还牵涉另一个问题,即不忍受民主的社会情况和法制,就享用不了民主的家庭习惯。
我对于父子之爱和手足情义所述的一切,从人性本身自发产生的一切情感来说,也应当说是合情合理的。
当一种思想和一种感情是由人所处的一种特殊情况产生出来的时候,这种情况一发生变化,它们便不复存在。因此,法律虽然可以把两个公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但当这项法律废除后,他们便彼此分离了。再没有比封建社会把主仆联系起来的那种民情更具有紧密的联结作用了。但在如今,这两种人已各自东西,互不相识了。往昔使他们结成主仆关系的那些畏惧、感激、敬爱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而且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但是,人类的天生感情却不能如此。即使法律要以某种方式驾驭这种感情,也很少能够制服;法律在想加剧这种感情时,也很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这种感情只是依靠本身的力量,就能永远强大。
民主制度使几乎所有的旧社会习惯失效或消迹,鼓励人们去接受新的社会习惯,从而使旧社会习惯所产生的感情大部分消失。但是,民主制度对于其余的习惯只是做了改进,而且往往是赋予它们以原来没有的活力和温和性。
我认为,只用一句话来概括本章和以前各章所表述的思想,并非不可能。这句话是:民主制度松弛了社会联系,但紧密了天然联系;它在使亲族接近的同时,却使公民彼此疏远了。
《论美国的民主》
托克维尔著 董果良译
第九章 美国年轻女性的教育
没有一个自由社会没有它的民情,而且正如我在本书上卷已经说过的,社会的民情是由女性创造的。因此,凡是影响妇女的地位、习惯和思想的一切东西,在我看来都具有重大的政治作用。
在几乎所有的信奉新教的国家里,年轻女性的行动自主性都比在信奉天主教的国家里大得无比。在象英国那样的保有或获得自治权利的新教国家里,这种独立自主性更大。因此,在这样的国家里,自由便通过政治惯例和宗教信仰而进入每个家庭。
在美国,新教的教义正和非常自由的政治体制和非常民主的社会情况互为补充,而且没有一个地方的年轻女性能象美国的年轻女性那样完全自主。
美国的女青年早在达到结婚年龄以前,便已开始逐步不受母亲的监护;在她们还完全没有走出童年时期,就已经自己独立思考,自由发表自己的见解,自己单独行动;人生的宏大场面不断地展现在她们的面前,父母不但不干预她们去看这个场面,而且让她们每天细致地去观察它,叫她们学会冷静正确地去正视它。因此,社会上的邪恶和危险很早就呈现在她们的面前;她们能够看清这些邪恶和危险,在作判断时不抱任何幻想,并且敢于面对它们,因为她们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来应付,认为周围的人似乎也在这样想。
因此,几乎不可能指望在美国的女青年身上见到情窦初开时期表现出来的那种处女的稚气,更不可能见到欧洲女青年在从童年过渡到青年时通常伴有的那种天真无邪的风韵。
美国妇女,不管年龄大小,都很少表现出孩子气的怯懦和无知。同欧洲的女青年一样,她们也想取悦于人,但她们却清楚地知道应当付出什么代价。即使她们没有投身于邪恶,至少知道世间有邪恶。与其说她们有高尚的精神,不如说她们有纯洁的情操。
当我看到美国女青年在欢欢喜喜的交谈中发生争执时能够极其巧妙地和泰然自若地表述自己的思想和话语时,往往使我吃惊不已,几乎为之倾倒。一位哲学家在一条狭道上可能跌倒百次,可是美国女青年却能轻易地走过去而不发生意外。
其实,人们不难看到,美国妇女甚至在年纪轻轻的时候,便已完全是自己的主人;她们尽情享受一切被允许的享乐,但从不沉湎于任何一种享乐;尽管她们往往好象随随便便,但她们的理智决不会失去其控制作用。
在法国,我们还在自己的观点和爱好当中令人不可思议地掺有历代的残余,以致往往对妇女施以贵族时代那样的严加管束、隐居深闺、几乎可以说是修道院式的教育,而在民主社会建立以后,又立即把她们弃之于这个社会必然产生的混乱之中,不加指导和支援。
美国人对他们自己的做法是很满意的。
他们认为,在一个民主社会里,个人的独立是不可或缺的重大原则,青年人应当早熟,趣味不必持久,习惯可以改变,舆论通常应当是不定的和无力的,父权应予削弱,夫权应被否认。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断定,压抑妇女发自内心的最强烈感情是无济于事的,而最稳妥的办法是教导她们以自己控制这种感情的技能。由于他们无法防止妇女的贞操常遭破坏的危险,所以他们希望妇女自己去保卫贞操,依靠妇女的自由意志力,而不依靠那些已经摇摇欲坠或已被推翻的限制措施。他们不是让妇女怀疑自己无能,而是不断设法增强妇女的自信力。由于他们不可能而且也不希望女孩子长期处于完全无知状态,所以他们便及早授予女孩子以处理各种事务的初步知识。他们不向女孩子隐瞒世间的腐败情形,而且愿意叫女孩子一目了然,使其养成抵制腐败的能力。他们认为,与其特别重视女孩子的贞洁,莫如培养她的操行。
尽管美国人是一个笃信宗教的民族,但他们并不只是依靠宗教来使妇女保卫贞操,而且也设法武装妇女的理智。他们在这方面采用的方法,与在其他许多方面采用的相同。首先,他们积极努力,以使妇女在运用个人的独立自主时有所节制;其次,在用尽人为的力量之后,才求助于宗教。
我知道,这样的教育不是没有危险的;我也不是不知道,这样的教育可以发挥妇女的判断力而抑制她们的想象力,使妇女虽有德行但感情冷淡,而不能成为男人的婚妻和亲密伴侣。即使这样的社会比较安定和更有秩序,家庭生活也往往缺乏温暖。但是,这些还是等而次之的缺陷,而且为了更大的利益,可以不去计较。事情到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地步,使我们只能做一种选择:必须实行民主的教育,以使妇女免遭民主的制度和民情将会给妇女带来的危害。
《论美国的民主》
托克维尔著 董果良译
第十章 年轻女性怎样习得为妻之道
在美国,妇女结婚以后,便永远失去她的独立自主。年轻的未婚女性虽然不象在其他国家那样受到严格管束,但是成为人妻之后,就要承担沉重的义务。年轻的未婚女性,在出嫁前于父亲家里可以享受自由和乐趣,而出嫁后住在夫家就象进了修道院。
这两种迥然不同的情况,或许不象人们所想象的那样矛盾。其实,美国妇女从前一种情况过渡到后一种情况,是很自然的。
笃信宗教的人民和重视实业的民族,对于婚姻具有一种极其严肃认真的观点。前者认为妇女在生活户循规蹈矩是民情纯朴的最好保证和最明显标志,后者认为这是家庭安定和繁荣的最可靠保障。
美国人既是清教徒,又是商业民族。因此,他们的宗教信仰和经商习惯,都使他们要求妇女具有自我牺牲精神,使自己的乐趣永远服从于事业,而在欧洲却是很少要求妇女这样做的。因此,在美国占有统治地位的严峻舆论,便把妇女牢牢地封闭在只顾家庭的利益和责任的窄小圈子里,不准她们越出雷池一步。
美国的女青年一进入社会,便发现这些观念早已根深蒂固,看到从这些观念推衍出来的规矩,并很快确信自己一和当时通行的习惯背道而驰,她的安宁和声名,甚至她的社会存在,都有立即遭到破坏的危险。但是,由于她在理智上已有坚定的认识,她所受的教育又使她养成了刚毅的习惯,所以她有顺应社会的能力。
可以说正是由于她享有独立,她才在需要牺牲的时候得以鼓起勇气去忍受牺牲,而且毫不抵制和没有怨言。
此外,美国妇女结婚后受到束缚,决不是由于自己单纯和无知而落入预设的陷阱。她们婚前接受的教育,已使她们知道自己将来应当如何,而且结婚这个枷锁是她们在没有别人干预之下自己套在脖子上的。她们勇敢地接受了新的生活条件,因为这是她们自己选择的。
在美国,父母的管束是不严的,而夫妇的约束则是很严的,所以一个青年女性只有经过慎重考虑和反复衡量才结婚。
在美国,决没有早婚现象。因此,美国妇女只有在她们的理智经过锻炼和达到成熟的时候,才决定结婚;而其他国家的大部分妇女,通常是在结婚之后才开始锻炼她们的理智和使其成熟的。
而且,我决不认为美国妇女结婚后在整个生活习惯方面随即发生的这个巨大变化必定是出于舆论的压力。在大多数情况下,她们完全是依靠自己的意志力来承受这个变化的。
择偶的时期一到,自由的世界观所培养和加固的那个冷静而严肃的理智便告诉美国妇女:结婚后继续轻浮和自我作主只能造成无止无休的争吵,而决不会得到乐趣;未婚女青年的娱乐不能成为已婚妇女的消遣,已婚妇女的幸福源泉是她丈夫的家。由于她们事先就已看清,只有一条道路可以使其家庭得到最大幸福,所以她们一开始便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一直走到头而不后退。
美国少妇表现出来的这种意志力,在适应新的情况所带来的严格义务而不诉苦时,也在她们接受生活中的一切重大考验上反映出来。
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的个人命运象美国人那样动荡不定。在美国,同一个人在人生的旅程中多次沉浮,即由富变穷,又由穷致富的现象,并不罕见。
美国妇女总是以冷静而坚定的毅力来对待这种巨大变化的。可以说她们的欲望是随着她们的贫富变化而能伸能缩的。
正如我在本书上卷所说的,每年移居西部荒凉地区的冒险家,大部分是早年定居在北部的英裔美国人。其中有许多人在故乡本已享有舒适的生活,但仍大胆地冒险前来追逐财富。他们带着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