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6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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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管事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心中忽地一动。
这小妇人生得娇小玲珑,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却娇小如稚龄少女。那领口刚刚从里边掏出账本儿来,情急张惶的忘了掩上,露出一抹葱绿的胸围子,一痕雪腻。牛奶般雪白润滑。乳沟深邃,更是勾人眼神。
刘管事虽不懂童颜巨乳这等简明扼要的形容词,可那异样风情却是一见便知。再加上她刚刚哭过,眼圈微红。鬓发散乱,那种风情更是惹人怜爱。
这小妇人本是青楼出楼,有个诨名叫做“小金豆儿”,与另一位诨名“香扇坠儿”的姑娘齐名于鄜州,都是以娇娇小小圆圆润润著称。刘管事虽是太守府上家人,可那一等青楼却不是他逛得起的,哪曾尝过这般妖娆女子滋味儿。
到后来,他虽与曾仓令称兄道弟,其实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敬他重他只因他是李太守府上的管事。小金豆儿虽只是曾仓令的如夫人。他也是不敢正视的,更不要说有什么绮念遐思了。
如今却不然,曾佑天便是能保得性命也注定败落。牢狱之灾更是难免。眼前这小女子只是曾佑天的小妾,凡事都做不得主。就算曾家财产不被抄没,等曾佑天老家那边来人处置家产,也不知这小女子流落何方……
想到这里,刘管事邪念陡起,便冷笑一声,恐吓她道:“你不要抱着太大希望,曾佑天十有八九是要被砍头的,到时候财产充公,似你这般家眷女子都要被充没为官奴的,从此为奴为婢,再也翻不的身。”
小金豆儿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失声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突然间她反应过来,急急爬上两步,一把抱住刘管事大腿,苦苦哀求道:“我家阿郎是替太守做事的,如此关头,太守可不能袖手不理啊,真叫朝廷查明真相,太守也逃脱不得。”
刘管事晒然道:“你在恐吓我么?所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不过是唬唬你们这些刁民的,你没听过刑不上大夫?我家阿郎一方太守,就算查明真相,大不了丢官免职也足以抵消他的罪过了,可你那郎君是鄜州仓正印官,不杀他何以还天下公道?”
小金豆儿一个妇道人家,在青楼上学的都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与这讼诉律法哪曾涉猎过,一听这话只吓得肝胆欲裂,忍不住流泪叩头道:“我那郎君是为太守做事的,太守可不能弃我夫君于不顾啊。刘管事,求求你,你是好人,求你千万在太守面前为我郎君美言……”
这妇人身材娇稚,小腰腴润,俯身而跪时翘臀如月,看得刘管事眼中欲火更炽,便嘿嘿一笑,俯身将她扶起,假惺惺笑道:“刘某是太守心腹,若我为你美言,自可求得太守相助,只是……你如何谢我呢?”
小金豆儿抬头看见刘管事脸上笑容,心头便是一跳,下意识地掩住胸襟,颤声后退道:“我……我……你要干什么?”
窗棂上灯光一片,就见一条人影灰狼般向前一扑,便听“呀”地一声娇呼,随即裂帛声起。不一会儿,窗棂上剪影清晰,就见灯下桌上,娇娇怯怯一个小人儿,仿佛一只小猫儿般趴跪着,后面一人敞着衣衫,撞得她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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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沈沐手中拿着快马传报来的消息,屈指轻叩桌面,久久沉吟不语。
蓝金海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数度欲言又止。
过了半晌,沈沐突然重重地一拍桌面,长身而起道:“罢了!便去洛阳又如何,我就去洛阳会会这位杨二郎!”
蓝金海大惊失色,慌忙劝道:“宗主不可!宗主万万不要乱了分寸,那鄜州刺史本就不是咱们的人,大不了切断和他的一切联系,宗主何必以身涉险呢,那杨帆也不知在洛阳做了什么准备,那是龙潭虎穴啊!”
沈沐晒然道:“这场较量,是显隐二宗之争,要让他们臣服,就得堂堂正正打败他们。谋杀行刺,诛其首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令双方仇怨越结越深,这种事我不会做,他也不会的。
如今杨帆借官家势力欺我,我远在长安,有点什么消息都要辗转送来,不等我们做出应对之策,人家那边已然有了变化,如此这般,处处落后一步,我们安能不处下风?我到洛阳去,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干一场!”
沈沐顿了顿,又道:“赵逾已经召回来了吧?”
蓝金海点头道:“是!大概再有三两天他就到长安。”
沈沐脸色沉了沉,道:“长安就不用来了,直接让他去陇右,跟着张义做事,永远都不必再回中原。”
蓝金海忙道:“宗主,赵逾毕竟是出自于对您的一片忠心,虽说他擅自行事……”
沈沐冷然道:“不惩治他,岂不是说今后只要打着忠心于我的幌子,人人都可以擅自行事了?这件事,我不对人、只对事,他做错了事,就必须要受到惩罚!”
蓝金海道:“可……永远不许返回中原也太严厉了些,宗主是否再考虑一下?”
沈沐道:“不必考虑,就这么定了!”
蓝金海无奈,只得应道:“那……属下尽快安排。”
沈沐点点头道:“李昊虽然不是咱们的人,但是能保还是要保。如今赵厚德已经辞去了关内道观察副使的职务,我们在官府里的力量太弱了。如果能保下李昊,他就又有了一桩把柄在我们手上,等他成为商州刺史,对我们还是大有帮助的。”
这些年,沈沐一直在暗中发展势力,但是因为初期实力远逊于显宗,许多事情只能暗中进行,再加上崛起时日尚短,而扶持一个官场代言人的投入期又太长,所以隐宗在官方的势力实则非常有限。
目前为止,除了暂时隐退以避风头的关内道观察副使赵厚德,隐宗里在官场上数得着的人物就只有延州府长史叶落雨了。赵厚德是荥阳郑氏背景,这叶落雨是陇西李氏背景。
陇西李氏扶持隐宗,是因为显宗里面陇西李氏的人太少,对其影响力有限。所以陇西李氏才和同样处境的荥阳郑氏一起大力扶持隐宗。
即便如此,在这两大世家眼中,隐宗也只是他们拓展权力和影响的一件工具,自然不会把他们所掌握的所有官方势力都交给隐宗,荥阳郑氏只交出了一个赵厚德,陇西李氏交出的就是叶落雨。
沈沐思索片刻道:“这样吧,叫叶落雨从延州那边弄一批粮食,如今早熟作物已经开始收成了,高价收购也好,从延州富绅地主家高价收购也,总之要凑足十万石,先帮李昊堵上这笔亏空,本来……这也是我欠他的。”
蓝金海蹙眉道:“延州无常备仓,十万石粮,仓促间他能往何处去筹措?”
沈沐微微一笑,道:“放心,他有办法的!”
蓝金海见状便知趣地没有再问。沈沐自嘲地笑笑,摇摇头道:“二郎啊二郎,你还真是厉害,终于逼得我拆东墙补西墙了。”
沈沐叹了口气,又对蓝金海道:“谨慎些,不要让胡元礼再抓到把柄。我去洛阳,安全上是不成问题的,我此去也不打算跟他打打杀杀,对我和他来说,匹夫之勇都已是不上台盘的东西。在这里,光是讯息传递,奔波往返,就要错失许多时机了。”
蓝金海点点头,悄然退了出去。沈沐目光闪动,喃喃自语道:“二郎,我便来见识见识你的好手段,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的目光深邃中透着诡谲,便是最熟悉他的人也看不出他究竟在算计什么。
第九百零六章 三阳宫()
鄜州仓被团练兵接管,停止出粜入籴。
裴郡马真是发了狠,每日亲至鄜州仓,亲自监督逐仓清点粮食数目。种种迹象表明,鄜州府参与贪污粮储案的官吏实不在少数,可是他们在裴郡马的直接监督下,没人能动手脚,顶多是暗示他们的人消极怠工,拖延时间。
鄜州仓的账簿很混乱,查账高手怕也要费上很多功夫,而鄜州地区究竟有多少人牵涉其中,裴郡马并不清楚,所以他不敢把账目给当地官府的账房先生进行核算,只是把抄来的账目封存,交给自己从京里带来的亲信保管,又使人回家急调自家账房来配合查账。
现在裴郡马每天做的事,就是亲自去鄜州仓监督清点粮食,夜晚则封仓,留下几名自家带来的家仆守在鄜州仓,只等全部粮草数目核算清楚,若有差迟再行发难。
在此期间,裴郡马也抽空审讯过那些仓令仓丞,这些人自然是一口咬定粮储无误,当日只是意外失火。这些人都有官员身份,裴郡马未得朝廷旨意,便是把他们悍然拘禁业已稍嫌过份,自也不能动刑逼供。
李太守第二天还佯装糊涂地来刺史府交接,裴郡马大少爷脾气上来,却是根本不给他好脸色。现在就是白痴也明白,这件事十有**跟他有关系,否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鄜州仓没人犯得了这么大的案子,州府官对当地的常备仓可是负有全权监管之责的。
裴郡马不签字,李太守就走不了,只好悻悻回府。不过他虽做出一副被羞辱怀疑的愤怒模样,心中实是惊惧不已。刘管事那晚已经把账簿取回来了,被烧掉的那四仓粮就算全按满仓来计算,依旧有十万石的差额对不上。
这么大的一笔数目,可不是做做假账或者用什么出入仓库记录滞后的理由就能搪塞过去的。李太守又惊又怕,暗中遣散亲眷、藏匿家产,甚至连后事都已经开始准备,谁知这时候他心目的恶魔突然变成了菩萨,从天而降!
关中的沈大粮商派人来了,并且给他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欠粮马上就还。
但是,沈沐可以把粮食还给他,现在鄜州仓在裴郡马的看管之下,这笔粮放在外面不合情理,运入仓库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完成?这就需要李太守自己去费思量了。
不过对于这一点李太守并不担心,他最愁的是无法凭空变出十万石粮食来,至于入库……,总有法子可想的。
这些日子,鄜州官员出入李太守府邸的越来越多,有的人打得幌子是替老太守送行、有些人则是上门替老太守抱屈、还有感觉自己不受新任刺使信任而来向老上司诉苦的,裴郡马全都看在眼里,却也不去理会。
他根本就不曾考虑过现在得罪了这么多人,如果案子没查明白,他在这鄜州刺史任上少了手下这些僚属的配合,政令一出府门就形同一张废纸,他又如何干得下去。官场上是容不下二愣子的,可是偶尔蹦出一个有后台的二愣子,在他滚蛋之前也挺让别人犯愁的。
这段日子,胡元礼一直没有再等来那位神秘游侠向他传书示警,于是便亲力亲为,主动下去查找有关鄜州仓案的线索。
如果鄜州仓真有问题,参与的官员绝不会仅仅是鄜州仓的直管官,他若错找了一个与案件有关连的官员来配合查案,那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他跟裴郡马一样,抛开了鄜州官吏单干。
裴郡马封了鄜州仓的账簿,清点粮食实物,他就奔走四乡,查找地方实据。
这个时代,百姓缴纳赋税的主要形式还是粮食。乡里的赋税由里正征收,百姓把粮食交给里正,里正再集中于县,县里再由县典、县尉统计后依数送到州仓,州仓再按照户部核发的支度数目或留用本州、或运至京师、或储放入库。
天下州县虽多,都是这个路数。如今州里有裴郡马在查,以验证账实,胡御史便自州府往下查,沿州、县、乡、民缴纳粮食的四个环节逐层倒查,如果州仓在账簿上做的手脚天衣无缝,通过下面层层细账的拢计也能看出端倪。
这些天,古竹婷和几位兄长也在用他们的法子查办此案。
他们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一身武功艺业自然不凡,但要说到侦缉案件、查找线索,却远不如胡御史这种行家里手了。他们能做的,只是依据他们的特长,监视一些民声不大好的当地官员的府邸,还要分出人手去监视鄜州仓,防止有人做手脚。
经过几天的暗中监视,古竹婷和她的三个哥哥还真通过偷听确认了几位涉案的官员,可惜他们偷听来的谈话依据法理是无法当成呈堂证供的,他们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可以据此为凭。
随便蹦出几个“义士”“游侠”说他听见某人说过什么,朝廷就拿下一位官员,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他们说明自己的真正身份,说明是受杨帆指使而来,那么最先倒霉的又肯定是杨帆了。
贪墨粮储,性质再恶劣也不会比某一位朝廷官员暗遣人员刺探监视其他朝廷大员更严重。但是起码有了这个线索,他们就可以有的放矢,专门盯紧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