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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部分

醉枕江山-第452部分

小说: 醉枕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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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姓王,叫王思远,出身太原王氏。七宗五姓之中,太原王氏自唐初以来没落的厉害,当然,这个没落只是相对于其他几大世家而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他人眼中,太原王氏可依旧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不过因此一来,王家子弟就更低调了一些,而且放低了姿态,有意多结交一些豪门,籍以巩固王家的地位。他见此人独坐,神态悠然,置身于众多世家子之间,毫无拘谨神态,料想是一位世家大族子弟,便想结交一番。

    王思远走到杨帆身边,微笑拱手道:“请教,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杨帆正思索着这个问题,暗暗分析着李慕白的用意,忽见人家彬彬有礼地攀谈,忙也起身还礼,道:“在下姓杨,单名一个帆字,不知兄台是……”

    王思远一听姓杨,心中便是一动:“莫非是弘农杨氏?”

    不过杨帆并未报他的出身,照理说家有郡望的都会自报家门,这倒不是世家子弟性喜炫耀,而是因为这是对家族传承的自豪和尊重。杨帆只说姓名,未报郡望,王思远先就有些奇怪,再把杨帆两字连起来一想,陡然想起刚刚才听说过此人的名字,不由失声叫道:“啊!可是……刑部杨郎中?”

    杨帆有些意外,没料到这人竟听过自己的名字,忙道:“正是!”

    “啊……啊,久仰,久仰!”

    王思远本以为杨帆是一个世家子,却没想到是开罪了范阳卢氏的杨帆,心中大失所望,言不由衷地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又拱手告辞了,其风度作派自然还是没得说,不过杨帆已经看出此人神情微现尴尬,似是看错了人,不由暗自好笑。

    王思远回到亭中把杨帆的身份悄悄一说,那亭中众人便纷纷向杨帆打量起来。卢氏家族全部退回范阳,这是何等大事,他们这些世家岂能不知。卢宾之和杨帆之间那番冲突虽然隐秘,而且有心人也想遮掩,还是慢慢传开了,一些高门世家的核心子弟已经知道了此事,而且不是外界所传的什么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他们了解的是事情的真相。

    因为卢氏的退出,各大世家得了更多好处,心底里对这个杨帆便不排斥,而且对卢家受到“小小损失”,他们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念头,可那并不包括这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后生晚辈。他们与卢宾之同为世家子,自然而然便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杨帆一个寒门庶族子弟,居然把范阳卢氏的嫡子整得灰头灰脸,连卢老太公都着了他的道,被迫返回范阳,这些山东士族的子弟觉得卢家丢了脸,就等于是他们丢了脸,望着杨帆的目光便有些不善。

    杨帆来时以为李家也要大鱼大肉招待酒席的,所以空着肚子来的,结果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年轻力壮,又是习武之人,饭量本来就大,一路零零碎碎吃的那些东西根本填不饱肚子。

    如今见那长凳上摆着的食物之中,有一个摆成了园林别墅山水风景的的冷拼,样子挺招人喜欢,上面的食物也正合自己胃口,而那些世家公子们高谈阔论的,根本没人取用,便毫不客气地端过来,好整以暇的吃起来,一边吃东西,一边继续想问题。

    那几个世家子见了杨帆这般作派,更见鄙夷神色,低低耳语一番,几个人便纷纷站起身,向杨帆走来。

    “杨郎中请了!”

    几人满面春风地向杨帆打招呼,杨帆思路再度被打断,有些不悦地微微皱眉。几人视如不见,纷纷纷纷自报家门,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少年拱手道:“太原王思源!”

    杨帆努力咽下那口味道极美的薰肉,扬眉睨了此人一眼,心道:“这人定是那王思远的兄弟了。

    一个四方脑袋、身材敦壮的年轻人拱手道:“荥阳郑宇!”

    又有从三旬上下到十五六岁,玉树临风、容颜俊美的四兄弟一起拱手道:“博陵崔湜、崔莅、崔液、崔涤!”

    众人一来,那气势便有些不善,虽然他们的微笑和风度无懈可击,可是终究是一群年轻人,城府不深,那敌意藏得虽深,以杨帆的阅历还是马上就感觉了出来。

    杨帆既知这些人不怀好意,连站起来见礼都免了。他懒洋洋地放下那盘被他吃空了的“园林”,淡淡地道:“怎样?”

    自称崔湜的那人含笑道:“今日你我同赴李太公寿宴,也算一场缘份。我看杨兄静坐独酌,未免寂寞。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不妨就以这李府园林中一情、一景、一物或者寿宴场面为题,吟诗答对一番,如何?”

    杨帆先是一愣,随即眉头一皱,淡淡笑道:“你们这些天之骄子,还能更无聊点么?”

    ()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世家子弟() 
崔湜愕然道:“吟诗作赋,乃风雅之事呀,怎么能说无聊?”

    杨帆淡淡一笑,直接点破了他们的用心:“以风雅之物行不雅之事,卖弄一下诗文,显显你们的本事么?卖弄本领原也无妨,不过你们这些人自幼研究经义学问,与诗词之道也浸淫日久,料我杨帆绝不可能比你们造诣更深,便想以此驳我脸面,给卢宾之出口气,这种法动,不嫌无聊么?”

    这边一番对答,登时引起了另一座小亭中闲坐聊天的那群人注意。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那边亭中坐着的乃是关陇集团的一些高门大姓子弟,只是其中却没有独孤宇。独孤宇年纪虽轻,却是一阀之主,因此在后宅里陪着那些老家伙们呢。

    那些关陇贵族子弟对这些山东士族子弟并不陌生,可他们并不认识杨帆,一见这些山东士族子弟尽皆围着一个他们素不相识的年轻人,登时好奇心起,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山东士族主动巴结,他竟然还傲坐不起,于是也纷纷走过来。

    这些人一围上来,远近散坐攀谈的世家子弟们也都好奇地跟了过来。

    京兆韦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河东薛氏、弘农杨氏、京兆杜氏,还有原为东晋南朝四大侨姓之一、今已融入关陇集团,成为其中重要一员的兰陵萧氏……

    一时间,山东、关陇两大世家集团的子弟尽集于此。

    崔湜被杨帆一语点破用心,脸上微微露出尴尬之色,他勉强掩饰着窘意笑道:“杨郎中多虑了,我等只是想与足下吟诗答对一番,聊作排遣、以尽酒兴,至于卢宾之么……。呵呵,卢家是卢家,我们是我们,怎会替人强出头?”

    杨帆“嗤”地一笑,接着崔湜的话碴儿道:“杨某的酒兴好的很,不需要诗词这等无聊玩意儿佐酒助兴,足下若真想诗赋答对一番,这里的雅人多的很,也不必非得杨某应和。”

    郑宇拂然不悦。道:“诗词歌赋,怎算无聊?”

    周围数十位世家子弟环绕着他,杨帆大剌剌地坐着,完全没有起身的觉悟,只是微笑摇头:“仓颉造字。本为记事。后人衍化,复有诗词以寄情怀,然则文字有限,怎能尽抒天地造化?此情此景当得意忘言,形诸文字,已是落了下乘,还不无聊么!”

    这些世家子平素无事。专门研究诗词,自负造诣,料想杨帆难以敌得过他们,如今见杨帆巧言推辞。更加笃定他起了畏怯之心,崔湜笑道:“杨兄此言差矣,诗词大雅,咏物传情。怎可说是落了下乘。崔某曾作过一首咏牡丹诗:‘倾国姿容别,多开富贵家。临轩一赏后。轻薄万千花!’杨兄以为,以此诗咏牡丹,不是相得益彰,更增情趣么?”

    杨帆摇头,晒然道:“牡丹花大色艳,品种繁多。有似荷莲、有如凤丹,有的花瓣周密高耸形如皇冠,有的外白内红逐渐演化如雪映朝霞,其中美丽,一言难尽,崔兄这首诗,杨某只闻其贵,其他的什么都想不到。若说贵气,呵呵,谁不知牡丹富贵,多此一举!”

    崔湜对这首诗极为得意的,却被杨帆贬得一文不值,脸色不由一变。

    王思远忍不住上前道:“杨兄大才,且再听听王某这首《咏石榴诗》如何?”说完不待杨帆答应,便道:“蝉啸秋云槐叶齐,石榴香老庭枝低。流霞色染紫罂粟,黄蜡纸苞红瓠犀。玉刻冰壶含露湿,斒斑似带湘娥泣。萧娘初嫁嗜甘酸,嚼破水精千万粒。”

    他们虽然擅诗,也很难有曹子建七步成诗的本事,这些诗都是以前旧作,字斟句酌、反复修改过的,倒也算是一篇佳作。

    杨帆还是摇头:“不好!有那功夫去品咂这诗,我不如亲自去看一眼那石榴花,亲口尝一尝石榴籽,酸酸甜甜,好不可口!”

    王思远脸都黑了,拂袖道:“俗人一个!”

    人群后面,李慕白和宁珂姑娘已经走过来,恰也站在那里听着,听了杨帆的话,宁珂忍俊不禁,悄悄掩住了嘴巴。李慕白抚着胡须望着杨帆,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

    荥阳郑宇方方正正的一张面孔,也是方方正正的一个性子,他对杨帆倒没有排斥之意,可是看杨帆对诗词之道不屑一顾,也有些不服气,便上前道:“郑某有‘咏竹’诗一首,请杨兄品鉴!”

    “浓绿疏茎绕湘水,春风抽出蛟龙尾。色抱霜花粉黛光,枝撑蜀锦红霞起。交戛敲欹无俗声,满林风曳刀枪横。殷痕苦雨洗不落,犹带湘娥泪血腥。袅娜梢头扫秋月,影穿林下疑残雪。我今惭愧子猷心,解爱此君名不灭。”

    “好诗!好诗!”

    “言辞瑰丽,志向高洁!”

    “意境……意境令人神往呀!”

    杨帆还没说话,旁边便此起彼伏的唱和起来,看来这些人也怕杨帆继续贬低,先替郑宇造一造声势。

    杨帆看着郑宇,呵呵笑道:“郑兄写这首诗,用了多长时间?”

    郑宇一怔,他还从来没遇到有人问这个的。不过郑宇性情方正,有问必答,而且不想说谎,想了想,便坦诚地道:“郑某做此诗,先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写出了前面七句,后来字斟句酌,又修改了其中几个字,但是后面几句,一直没有感觉。直到一日酒后归来,月下独行于竹林之中,忽有所悟,回家后便一气呵成,写全了此诗。嗯,前后一共历时十日。”

    杨帆摇了摇头,忱惜地道:“足下出身郑氏高门,先天就比别人高了一等,若花十天功夫做事,不知可以做多少于国于民于家有益之事,你却不思进取,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些小道上面,着实令人惋惜!”

    郑宇没想到他竟摆出一副长辈嘴脸。盛气凌人地教训自己一番,不由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崔液道:“一派胡言!《尚书》有言,诗者言志。诗辞纯美,最近人性,不学诗,无以立。不知礼,无所措手足。孔夫子说,三十而立。就是说通晓诗经,始能得立。不学诗,何以言?”

    杨帆不屑地道:“简直就是放屁!”

    崔液愕然、勃然,大怒道:“你……你身为朝廷大员,怎可如此粗鲁、如此放肆!”

    杨帆道:“你说不学诗。无以言。我这不是言了么?你长篇大论一番,我只答以两字‘放屁!’是你不立不言了,还是我不立不言了?”

    杨帆缓缓站起,道:“诗词可以陶冶情操、精炼语言、又可助游兴、助酒兴、助乐趣,其作用也不过如此了,于治国经邦、天下黎民,实无半点帮助。你们出身世家。若有志于天下、有心于黎民,不知比别人可以多做多少事,可惜大好时光都被你们浪费于咿咿呀呀之中了。”

    杨帆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道:“你们咬文嚼字的时候。可知杨某已经为朝廷、为社稷、为天下黎民做了多少大事?不要说是朝廷官员,就是你们这些世家里掌事的长辈,且看有谁整天介在那无病呻吟?”

    杨帆仰天打个哈哈,道:“男儿大丈夫或纵横沙场。或经纬政治。诗词本是微末小道,是我辈文人干政天下、经义立命、万民目标之外的消遣。秦皇汉武谁以诗词立国?房谋杜断谁以诗词建功?诗词有则有之,无也无妨,不学诗,无以立,不学诗,无以言?哈哈,好大一个狗屁,还不如一口腊肉、一口馒头来得实在!”

    杨帆大笑欲走,王思源胀红着脸道:“不许走,你……你侮辱斯文,你……”

    “王二,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是你们非要拉着杨郎中评论诗辞,杨郎中自可尽抒己见,杨郎中的言语虽然有些糙,我倒觉得大有道理呢,怎么就成了侮辱斯文了?”说话的这人二十出头,身材颀长,却是河东柳氏的柳言志。他一直笑嘻嘻地看山东氏族众子弟的笑话,此时见王思源扯住杨帆不放,便为杨帆帮腔了。

    柳言志的妹妹柳依依站在旁边笑道:“是呀,我也觉得,大丈夫要么沙场立功,要么帮扶国政,诗词之道作为一种雅好,却也没有甚么,太过卖弄,甚至把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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