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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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同川等几人有些喝多了,大声说笑,也是吵个不休。
天爱奴早就躲起来了,自打沈沐发现她在这儿,黄旭昶一帮人知道她是与杨帆一起穿越沙漠的女子,纷纷向她七嘴八舌问起经过的时候,她就找个借口躲起来了。
黄旭昶那帮人,简直就是一帮兵痞子,问的都是什么东西嘛!那些事情让她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们沙漠里边的确很冷很冷,方便的时候屁屁都快冻成两瓣儿了?难道告诉他们为了御寒整整一夜和杨帆相拥着睡觉?
如果说这些人叫人讨厌,那沈沐就是叫人害怕了。这个总是嘻皮笑脸的家伙,那双眼睛很厉害,他只跟自己对答几句,眼中就有一种了然的神色。天爱奴很怕他那种眼光,那种眼光好像是看穿了她,一直看进她心里去,发现了她的所有秘密。
还是杨帆好!
男人聪明到二郎那样子就可以了,像沈沐那样老奸巨滑的样子,总给人一种靠不住的感觉!
天爱奴托着下巴,甜丝丝的想。
她想着过去、想着现在、想着将来,渐渐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去,全未注意天渐渐黑了,廊下灯已亮起,前厅的说笑声中,已经有了杨帆的声音……
第二百七十六章 越描越黑()
“你我兄弟难得重聚,怎么才喝这么点就散了?好不扫兴!”
“不……不能喝了,我真的醉了……”
“嗯?你住哪间?”
天爱奴坐在几前,独自托腮思想良久,忽然发现天已经黑了,依旧不见杨帆回来,不觉有些着急,她点了灯,想到外面去看看,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中传出杨帆的声音,声音有些含糊,似乎是醉了,天爱奴忙又缩回手来,侧耳听着。
杨帆与沈沐返回中郎将衙门后面见娄师德,沈沐把他的主意一说,居然拾遗补缺,把几个人群策群力想出的计划最后的漏洞也堵上了,整个行动方案滴水不漏,娄师德大喜过望,立即叫人设宴款待二人。
城外就是突厥大军,方才城头瞭望时发觉突厥营寨中有异动,估计夜晚还要攻城,已经把消息报进了中郎将府,娄师德自然不敢多喝,只是奉陪水酒三杯,叶云豹身为主将更是一杯都不敢喝,只以清水代酒。
四人之中,无论从哪方面算,杨帆都是最小的,他还能故作矜持不成?这酒就喝得有点儿多了。回到驿馆之后,沈沐自回房间休息,杨帆本打算就方才谈定的主意去与天爱奴商议一下,谁料一进大厅,就看见百骑的一班兄弟正在那儿纵酒狂欢。
这些人是军人,虽然并不承担守城之责,也知道此时不宜多喝,一开始还颇有节制。只是酒这东西。既然沾上了,哪还由得你自己控制,更何况他们心事放下,这时正是极高兴的时候。
他们一直在湟水养伤,等候着杨帆的消息,眼巴巴地从秋等到冬,从黄叶飘零等到大雪纷飞。依旧不见杨帆回来,他们几乎已认定杨帆死了。可是死不见尸他们终究不甘心,所以就赶到鄯州催促河源军行文各处查找杨帆下落。
他们三不五时就到衙门里去询问消息。一副赖定了河源军的样子,弄得负责此事的河源军行军司马孟德纲头痛不已。高舍鸡和熊开山带来了杨帆的消息,孟德纲如获至宝。赶紧把这消息给这几位从京里来的大爷送去,结果黄旭昶等人就跟到明威戍来了。
他们到了这里以后才得知杨帆已经安全回来了,心事放下自然格外欢喜,杨帆还没回来,他们就你一杯、我一杯,有些喝高了,等到杨帆这个正主一回来,他们的酒兴就更高了。
这一顿酒,边说边喝,敬酒的名目也多。杨帆大难不死要喝酒,立下大功要喝酒,高升在即要喝酒,众人酬谢要喝酒,听他述说在突厥的种种惊险离奇的经历听得眉飞色舞还是要喝酒。如此下来,杨帆如何抵挡得住,等他执意不肯再喝时,已是酩酊大醉了。
扶着杨帆回来的是张溪桐和田彦,二人喝得不比杨帆少,三个人搭着肩膀。摇摇晃晃地进了跨院儿,张溪桐打眼一望,大着舌头问道:“二郎,你……住哪屋啊?”
杨帆拿手指了指自己房间,又飘移到天爱奴的房间,含含糊糊地道:“你们……回去碎吧,我……找阿奴姑娘,还……有事谈。”
杨帆说着,就向天爱奴的房间走来,天爱奴在门内听见脚步声,忙整理一下头发,外面刚一敲门,她就把房门打开,杨帆站立不稳一跤扑了进来,天爱奴赶紧把他扶住,只觉手上一沉,看来他是真的喝多了。
张溪桐和田彦搭着肩膀站在门口,一瞧这位天爱奴姑娘,比之下午又有不同,头发作中原未嫁女子的丫鬟妆,眉儿细细长长,眼波狐一般媚丽,瑶鼻樱唇,俏丽可人,大概是晚上精心打扮过了。
这等丽色看得二人一呆,随即便嘻嘻哈哈地道:“阿奴姑娘,二郎有点喝高了,我们可把他交给你啦!哈哈哈……”二人说完,搭着肩膀摇摇晃晃地走去,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就带了几分暖昧。
天爱奴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单臂架着杨帆,掩好了门,把他搭到几案边坐下,轻嗔道:“你呀,怎么喝这么多酒?”
杨帆困得眼皮打架,直想趴在桌上睡觉,强自支撑着道:“没……没办法呀……,在中郎……将府喝!回来……还喝,不说这个了,我告诉你,我的法子已经……商定了,不过这事……还得要你帮忙……”
天爱奴给他倒了杯热水,没好气地道:“看你醉的,先喝点水,慢慢说。”
杨帆端起杯来咕咚咚就喝起来,天爱奴“呀”地一声轻呼,嗔道:“还是烫的呢!”
杨帆这时还真感觉不出那水有多烫,喝完了把杯一放,擦擦嘴巴,就大着舌头跟她解说起来。虽然声音含糊,天爱奴倒是听懂了,她听了杨帆的话,把柳眉一扬,嫣然道:“我当什么事儿呢,醉成这样儿还非要跟我说,这有什么难的,人家帮你就是了。”
“阿奴!”
杨帆虽然醉了,心中却清醒,他知道天爱奴肯冒险犯难,肯如此帮忙,完全都是冲着他,酒后动真情,杨帆心情激荡之下,一把攥住了天爱奴的柔荑,把天爱奴骇得一跳,吃吃地道:“你……你要干嘛……”
杨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重重地说道:“阿奴,谢谢你!”这几句话,杨帆说得异常清晰,他已经醉了,天爱奴能够感觉得到,他想说这句话时,用了多少心,多少力,才把字咬得如此清楚。
天爱奴的心里暖洋洋的,只觉为他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
杨帆说完这句话,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阿奴,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我也……碎啦……”
“我送你吧!”
天爱奴听他口齿不清,心中好笑。起身就要过来扶他,却见杨帆摇摇晃晃奔着她的床榻就去了,天爱奴失声道:“二郎,那是我的……”
一言未了,杨帆已一头栽到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天爱奴又好气又好笑,站在那儿看看睡得跟死猪似的杨帆。轻轻跺跺脚,先去炭炉上提了壶沸水,走到墙边。墙边有一个矮木架。上边有一个淘盆,天爱奴早已打了半盆冷水在里边,这时又续了些热水。把毛巾投干了,回到榻边,用力把杨帆翻过来,细心地为他擦拭脸庞。
杨帆比起在洛阳时削瘦了许多,皮肤似乎也粗糙了些,可是一点也不减他的英俊,似乎还显得更阳刚了一些,更成熟了一些,看起来有种坚毅、刚强的味道。他的脸颊热热的,因为喝了酒。有种浓浓的红晕。
天爱奴一点点替他擦净了脸庞,手指掠过他的下颌时,感觉到那里硬硬的胡茬,似乎连她的心都刮得痒痒起来。她替杨帆净了面,痴痴地凝视他好久。才替他脱了靴子,拉起被子小心翼翼地替他盖起来,动作非常轻柔。
侍候人当然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但是因为侍候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眼见他的醉态,于好笑、无奈之中。便也有了几分怜惜、几分欢喜、几分甜蜜。她从小就侍候在公子身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天爱奴心里清楚,要过公子那一关不太容易,可她一直没有跟杨帆说,不为别的,只因为公子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是杨帆能够对抗的,告诉了他,以他的性子,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独力去扛,可他若是插手,一旦激怒公子,那就弄巧成拙了。
天爱奴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虽然她只是一个侍婢,但她是公子从小养大的,她清楚公子从来没有把她单纯地看成一个婢女,公子对别人一向寡情,对她却有些当女儿看待般的怜惜,如果她委婉一些,说不定可以很平和地解决这个问题。
至于杨帆这边,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自从公子吩咐注意杨帆这个人之后,她曾经亲自或派人跟踪调查过杨帆,她知道杨帆在洛阳只和一个面片儿来往密切,而那位面片儿姑娘被他视如亲姊,现在已经嫁了马桥,他没有其他过从甚密的异性。
所以,只要自己解决了公子这边的困难,就能和他双宿双飞了吧……
天爱奴想到这里,甜甜地笑了,她把柔软的小手轻轻抚过杨帆的脸颊,然后用细嫩的掌背贴着他的下颌轻轻摩挲了几下,感受着那硬硬的男人的味道,甜甜一笑,起身为他吹熄了灯……
天亮了,一些早起的人正在院中打水洗漱,天爱奴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叫,然后杨帆衣衫凌乱地闯出来,光着两只脚丫,唬得一张小脸煞白,中了邪似的叫道:“我怎么在阿奴房中?我怎么在阿奴房中?”
满院子的人都很惊讶地看着他,有的手里拿着丝瓜瓤子,有的手里拿着杨柳枝,有的拿着磨得半秃的牙刷子子,一嘴泡沫,脸上渐渐涌现出一副很古怪的神气。
这时,本该是杨帆房间的门儿“吱呀”一声开了,天爱奴姗姗地走了出来,乜了杨帆一眼,红着脸蛋对他说大声道:“谁让你昨夜喝得酩酊大醉的,我和你换了房间嘛。”
她这话是对杨帆说的,可那声调和语气,分明就是解释给大家听的。但是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他喝多了,为什么就要交换房间呢?”
杨帆呆呆地替大家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我喝多了么?我喝多了为什么就要换房间呢?”
天爱奴忍无可忍,大声咆哮道:“因为你赖在我房间不肯走啊,你往榻上一躺就不动弹了,你让我睡在哪儿?”
“哦……”围观群众恍然大悟,纷纷用暖昧的眼神看向杨帆。
杨帆吃不住劲儿了,天爱奴也发觉越描越黑,两扇门“砰砰”两声先后关上,一双男女狼狈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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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再入虎穴()
突厥人在沐丝的指挥下,对明威戍发动了整整一晚的攻击,喊杀声彻夜不绝,在小城深处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天亮时分,突厥兵退下,双方作短暂休整。炊烟再度升起,而许多人已经无法再享受到今天的早餐了。
城头一些地方破损了,有几处碟墙的垛口几乎被石头砸平,士兵们正一遍一遍地往上泼水,泼一层水,铺一层草,很快就砌成一道厚厚的冰墙,除非是数百斤重的大石头砸个正着,否则休想能把它破坏了。
沐丝本部的人抬着伤兵潮水般退却,准备接替他的部落正在享用早餐,就在这时,突厥前阵警戒的兵马忽然看见明威戍城头用绳索系着藤筐放下几个人来。
突厥兵马上把这个消息报上去,很快就有一位担任贺兰的武官迎了出来。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幕在武安戍也一样上演了。
下城的人一共有七人,有旗手、有号手、有使者、有通译、有护卫,他们下了城,便摇起了一面白布旗子。
白旗在战争法则中并不是投降,只是表示要暂时停战。旗手摇着白旗走在前面,后面几人跟着,对面那位贺兰率领十几名佩刀武士迎上前来。
那位明显是使者的人穿一身圆领长袍,头戴幞头巾子,留着两撇八字胡,笑眯眯的仿佛一个商贾。一见那位贺兰走过来。马上站住脚步,向他揖了一礼。一个留着小胡子的身材削瘦的通译官道:“我大周中郎将遣使前来,有要事与穆恩大叶护、沐丝大叶护商谈,有请足下代为引见!”
那位贺兰官身穿半身皮甲,腰胯一口大刀,脸膛黑红,眼神锐利,透着一股子强悍之气。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圆滑商贾模样的使者,又看看身材单薄的通译,轻蔑地撇了撇嘴。道:“跟我来!”
贺兰带着他们走进大营,眼看将到中军营帐之际,排列在中军两旁的扈兵突然同时拔刀出鞘“呛呛呛”一串刺耳的响声。长刀搭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