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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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叹道:“老妻多病,小老儿腿脚不灵便,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早就嫁了,我们还折腾个啥,盼着官军能守住明威戍吧,突厥人真要进了城,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死就死呗。凉州,小老儿是没脸回去了……”
杨帆和天爱奴对视了一眼,知道这老人必有一番伤心事,所以两个人很乖巧地没有多问。
老人似乎很健谈,又或者是对官军守住明威戍不抱太大希望,自觉死期将至,想要对人倾诉一番,不用二人多问,他就自行说了下去:“当初啊,我跟我兄弟在凉州合伙开了一家饭庄,我擅做面食,他擅长炙脍,那生意红火着呢。
我兄弟不是我的亲兄弟,是祖辈儿上两家就有交情,小老儿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的,反正打我爷爷辈儿,两家人就亲如一家。我们的饭庄子生意好啊,凉州城里少有人及,一到饭晌儿,我们饭庄子门口客人排成排,旁边几家饭庄子却没人去。”
天爱奴见他自己说出来了,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老人家怎么搬到这儿来了,还……只开着这么一家小吃铺子?”
掌柜的凄然一笑,道:“被人算计了呗。”
他沉默了一下,幽幽地道:“旁的饭庄子做的饭菜怎么做也拼不过我家,被挤兑的开不下去,能不恨么?他们就想着整治我们。我们两家是挨着住的,门口有个大石辗子,是祖上时候两家凑钱买回来的,秋上辗个米麦啥的,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不自己种粮食了,那石辗子没啥用处就扔在那儿,反正这么沉也不怕人偷。
后来,来了个胡商,大概是头一回瞧见这稀罕玩意儿,非要花大价钱买下来,出价十吊。那破玩意一吊钱都不值,当时我那婆娘正好在门口,一听对方开的价钱就动心了,核计不过是个石辗子,难得碰上这任嘛不懂的番人,就卖给了他。
卖了东西本也没啥,只是我那婆娘一时鬼迷心窍,琢磨着这石辗子本不值几个钱儿,把这事儿瞒下来,自己就能占点小便宜,回头就对我那兄弟婆娘说,正好有人收那石辗子,卖了足足一吊钱,分给她一半。”
杨帆听到这里,隐隐明白过来,不禁赞叹道:“好一招离间计!这是你们的对头做的吧?”
掌柜的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道:“谁说不是?我那婆娘想着把这事瞒下来,可那胡商偏去我们那饭庄子吃饭,还叫人滚着那个石辗子去,向人大声卖弄,结果人家告诉他,那东西不值俩钱儿,他就大惊失色,说他足足花了一千吊钱才买回来的。
我和我兄弟一开始还当笑话听呢,听他说出从哪户人家买的时候,却庆幸咱们碰上了一介呆番人,结果我们回到家时,我那兄弟自然是听家里的说只分了半吊钱,我那婆娘无奈最后说了实话,说是只收了十吊,可人家不信呐!
相打无好手,相骂无好口,结果我那兄弟媳妇气极之下骂了一句‘说谎话是要断子绝孙的’,而我……,我家恰好只生了一个闺女,也没个儿……”
老掌柜的说到这里,眼睛蓄满了悔恨的泪水:“这正戳中了我的痛处,我也是真气急了,冲上去就把她打了,结果我们两兄弟也动起了手。生意自然是从此拆伙了,我俩各自只擅长一样,这一分开来,客人总不好东家买一半菜,西家买一半菜吧?
我们这生意就越来越差,我们还不服气,依旧撑着大门面,想着要跟当初的兄弟今日的对头别别苗头,争一口气,结果把祖上攒下来的家业也败光了。后来,那用计的饭庄子掌柜酒后把这事说给了别人听,消息传出来,我们才知道上了人家的大当!”
天爱奴听的入神,忍不住问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真相,何不重新合伙,一块儿开饭庄呢?”
老掌柜的看她一眼,轻轻摇头道:“小姑娘,你太天真了。有些东西,不是你知道中了别人的计就能弥补的,曾经的伤害能忘得了么?我那婆娘要不是因为悔恨,怎么可能病成现在这样?已经发生的,哪那么容易说恢复从前就恢复从前?”
说到这里,老掌柜的自嘲地笑笑,深深地叹道:“人呐,都有弱点的!管他是父子兄弟还是世代友人,只要人家有心,一块破石头,都能把你们之间的感情破坏了!”
杨帆和天爱奴沉默了,当他们会了帐,向老人告辞的时候,看着这位佝偻着背,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老人,想起他昔日在凉州时的风光与友人的和睦,也不禁为之唏嘘。
二人回到驿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天爱奴在门边站定,回首看向杨帆。
廊下挂着灯笼,杨帆看着天爱奴在灯下俏丽妩媚的脸庞,忍不住说道:“你今天真漂亮!”
天爱奴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俏巧地白了他一眼道:“你现在才舍得说么?”
虽然杨帆说的晚了一些,可是来自心上人的赞美,依旧让她心中充满了喜悦,当她掩上房门,款款走向床榻的时候,眉开眼笑的,脚步轻盈得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
天爱奴挑亮炉火,宽去外袍,只着一身亵衣,刚刚抻个懒腰,忽然意识到方才只顾欢喜着,竟连门也忘了闩,不禁吐一吐舌头,赶紧走回去闩门。
她刚刚走到门边,门呼地一下推开了,杨帆倏地探进脑袋,兴冲冲地道:“阿奴,也许我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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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夫唱妇随()
天爱奴望着杨帆茫然问道:“什么事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杨帆一拍额头,道:“你看,我太忘形了,我是说……”
杨帆刚说到这儿,眼神往下一溜,忽然就真的有点儿忘形了。
天爱奴只穿着一身小衣,月白色的小衣,胸口有两弯浑圆的隆起,形状优美适中,恰如一对玉瓜。她的小衣领口是散着的,杨帆站在门口,比她高出一头,居高临下,眼神儿便陷进了一痕温柔的沟壑。
天爱奴背光而立,所以不是看得特别清楚,可那明暗之间隐隐的曲线与沟壑,于稚嫩之中竟是透着一种别样的风情,杨帆不禁心旌一荡。
天爱奴全未注意自己此刻的模样已是春光乍泄,依旧呆呆地问道:“什么事呀?”
杨帆的喉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吃吃地道:“我……呃……”
“啊!”
天爱奴突然反应过来,一低头瞧见自己的模样,羞得赶紧转身,小手拉紧了领口。
杨帆扶着门还是傻站在那里,天爱奴脸颊发烫,羞得顿足道:“还不出去!”
“喔!哦哦!”
杨帆赶紧退出去,“砰”地一声拉上了房门,门儿掩上时,跃入他眼帘的是背身而站的一个少女倩影,松软的裤儿,衬托出明月般挺翘浑圆的形状。
天爱奴听到房门关上,不由松了口气与和得意。
她匆匆穿上衣袍,重新走到门口。忸怩了一下,才拉开房门,杨帆还站在门口,见她闪现,有些拘束地咧了咧嘴,算是笑过了。
以前,杨帆对她心生爱慕时。少不了占些口头便宜,心中还有些沾沾自喜,实为男儿通病。可是现在知道人家姑娘真的喜欢了自己。而他却不能给人家想要的承诺,杨帆反而有些怯步了。
天爱奴脸红红地道:“进来吧!”
杨帆随在天爱奴身后,讪讪地进了房间。一时都有些不自然。
沉默片刻后,天爱奴清咳一声道:“你方才说,什么事情你想到办法了呀?”
杨帆赶紧道:“哦!是这样,我在想,突厥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就算凉州援军到了,分于明威戍两座城堡据险把守,也未必就能增加太大力量,不见得就一定守得住。毕竟凉州虽是府治之地,可是那儿并非边塞。本来就没有多少兵马,他们还要留一部分人马提防吐蕃趁机袭其腹心,必然派不了多少增援兵力。”
天爱奴疑惑地看着他道:“那你的意思是?”
杨帆摸着自己的下巴,那儿已经用小刀简单刮过了,因为不是专用的刀具。刮得不太光滑,还有硬硬的胡茬。杨帆道:“我在想叶中郎将白天和我说过的话,突厥来袭大军全是骑兵,用叶中郎将的话说,那是来如激矢,去如绝弦。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所以这仗打还是不打,取决于突厥。能不能打下来,就看双方的较量了。而这个较量,对突厥来说,存在着打不下、能不能打下来的问题,我们呢?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如果敌人要打,把他顶住!”
杨帆吁了口气道:“双方兵卒一骑一步,我们做此选择也是不得已。可是我方才忽然想到,以前突厥人来袭,咱只能被动反击,以后突厥人来袭,咱们可能还是被动反击。而这一次,却未必就不能主动出击!”
天爱奴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杨帆摸在颌下的手轻轻地滑上去,抚过自己的脸颊,又摸上自己的眉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天爱奴娇躯一震,失声道:“你不会又想……”
杨帆向她眨眨眼,狡黠地笑道:“有何不可?”
天爱奴慢慢平静下来,低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杨帆摇摇头道:“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我想到的,是我的长相可以利用。沐丝做了突厥大军的一路统帅,而我恰恰与他长相一样,这一点大可利用。至于具体如何利用这一点,不是我想想就算了的,这需要叶中郎将的认可与配合。”
天爱奴轻轻地道:“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你要去冒充沐丝,这太冒险了。”
杨帆道:“我在薛延陀城时,是在他们的老巢里,比现在更凶险百倍!”
天爱奴轻轻叹了口气,嗔道:“你呀,就一定要去冒险么?”
杨帆正容道:“我是一名战士,不是街头准备逃命的百姓,我的袍泽在西来路上,不少人已经死掉了,我既然有这个能力,不该为他们报仇么?我是一个男人,男儿当立功建业,明明有这个好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
难道战场冲锋就不凶险么?我是大唐的子民,还要在大唐生活下去,不但我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我的子子孙孙也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今天我有机会打击草原的苍狼却只明哲保身,来日屠刀之报岂不是要加诸于我的子孙身上?”
现在这天下已经叫大周了,可是不管是不承认李家婆婆做了天下的那些臣民,还是边远地方纲纪不严的百姓,依旧习惯性地把自己的国家称为大唐,杨帆是宫中侍卫,本该注意这一点的,但他在天爱奴面前却没有这个顾忌。
天爱奴听他提到子子孙孙,很敏感地就想到了自己。
他的子子孙孙,会不会就是我的子子孙孙?
和他红男绿女,
和他洞房花烛,
和他生儿育女,
和他白头携老……
一想到这些,天爱奴的心都醉了。
她羞眉敛目,低低地应了一声,道:“好。你既然要做,人家听你的就是了!”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天爱奴现在的态度,越来越有种夫唱妇随的味道了……第二天一早,叶云豹派了四名士兵来驿馆找杨帆,要把他和天爱奴护送去凉州,杨帆却与他们去了城头。
叶云豹正在城头忙碌着。在这种地方说话嗓门儿就不能小了,一会儿他向派出城去探听突厥动向的斥候大声询问些什么,一会儿又指着远处正在加固城墙的辅兵大吼几句。几名郎将、副将跟在他屁股后面,被他指使得团团乱转。
“嗯?你怎么还没走?”
叶云豹扭头看见杨帆,不禁诧异地道。
杨帆抱拳道:“中郎将。在下昨夜忽然想到一计,或对反击突厥大军有些帮助。”
“哦?你想到了什么计策?”
叶云豹双眼顿时一亮,他已经向飞狐口守将详细询问过撤退的全过程,对杨帆让人以口技代替徐义生指挥以安定军心的心计,指挥撤退的兵法十分钦佩,这些可是换了他自己也未必就能做得到的,所以对这个人的计策,叶云豹可不敢等闲视之。
叶云豹吼了半天,也有些口渴了,便把杨帆邀进城楼。先喝了口水,这才坐定身子,对杨帆道:“没那么多规矩,坐下说吧,你有何计?”
杨帆对叶云豹道:“昨日提起在薛延陀城的遭遇时。在下曾经说过,在下与那默啜之子沐丝长相极为酷肖,虽至亲也难分辨!”
叶云豹的目光陡地一亮,倾身道:“怎么?”
杨帆道:“此番突厥两路大军,三位统帅,其中一人正是沐丝。”
叶云豹急急颔首道:“不错!你想再利用一次这个身份?”
杨帆道:“我在突厥冒充沐丝游说诸部、还参加了他们的议事大会。这些事在行军途中未必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