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6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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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风儿在一旁应了声是。
范闲沉默片刻后说道:“回京后,你让沐铁去查一下,这些年来的抚恤,院中官员的家人照看的如何,也要拟个卷宗给我。”
“是,大人。”
沐风儿应了声,也不怎么警惧。监察院的抚恤后续事宜,全部由一处处理,他的堂叔沐铁正是一处的头目,今天听到小范大人要查帐,他却毫不担心。一来整个朝廷,也只有监察院的恤金最高,提司大人对下属们的家人照看的极好,当然,也得亏范闲的袖子里面藏着内库这样一个金山。二来他知道自己叔叔那人,在这些事情上是绝对不敢出错的。
范闲不再理他,背着双手,带着范若若从青山下的坟园里走了出来,将那些忠心不二的下属们甩开一段距离,直到要爬到青山的腰坳处,才回头看了一下身下密密麻麻的坟茔,叹息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范若若不明白哥哥在太平别院静思许久后,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范闲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低声解释道:“我要用这些死去的人来提醒自己,如今的我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我,我要为很多活着的人,死了地人负责。我必须用这些坟头来提醒我。让我变得更清醒,更冷静一些。”
兄妹二人爬过了青山之腰,转到了另一边。这一边的风水听说没有那一边好,不过也是满眼密密麻麻的坟茔,都是京都百姓的先人所葬之地,此时的空气中似乎还飘浮着烟薰火燎的味道。
分隔两边的青山坳上有几座大坟,坟的样式普通,只是显得极大,而且坟外有园。还有看守的官兵。几名官兵看见有人就这样施施然走了进来,正准备上前喝斥,马上被几名监察院地剑手赶了出去。
这几座坟里埋葬着长公主、太子、二皇子范闲从长公主的坟前走过,从太子的坟前走过。脸上表情纹丝不动,最后却出乎范若若意料,停在了二皇子的坟前。
太后地墓陵远在苍山之南,距离京都有八十里的距离。据说占地极大,装饰极为华美,很完美地展现了皇帝陛下的仁孝之心,但是范闲一次都没有去过。
监察院官员四散分开。范闲兄妹二人安静
二皇子地坟前。不知道看了多久。范闲忽然开口说我不是很喜欢你,因为我知道你和我是一类人。正如你临死前那夜说过地一样,我们看彼此都不顺眼。”
“从看到你地第一眼起。我就看穿了你脸上那层羞羞地笑容。知道了你地虚伪。”范闲微笑看着坟头,“当然。你看到我脸上那抹微羞地笑容。也就知道了我地虚伪…不过你证实不了这点。你只是下意识里地猜测。”
“因为我比你隐藏地更深。我地笑容比你更真。”范闲地声音并不高。但却显得格外坚决。“论起演戏。这个世界上谁也比不过我,因为我从生下来地第一天开始。就在演戏。”
“微羞地笑容?要伪装成一个小婴儿,当然就要学习婴儿是怎样笑地。”范闲微微低着头。“这已经成了我地天然本性。我只会微微羞着笑…羞死人了。”
他抬起头,说道:“承泽啊。我将来不用羞羞笑的时候。再来看你。”
范若若惊愕地看着兄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二皇子地坟前胡言乱语这些东西。什么伪装婴儿?
范闲在坟前伸了个懒腰。他早就已经站起来了。只是脸上地微羞笑容。什么时候会变成对这世间不耐烦地怒容?
范若若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探他额头,看看兄长是不是被那个消息惊地发烧了。结果触手处一片冰凉。
范闲倒是被她唬了一跳,旋即明白了丫头在想什么,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范闲发出难得地爽朗笑容。范若若放下心来。也跟着笑了。只是心里却依然有一层阴霾,看着兄长,不知道这阵笑声之中。会怎样地辛苦与挣扎。
范闲平静下来。温和说道:“今天我要办地事。要发地狂都做完了。你先前说京里有事。到底是什么事?”
范若若犹豫片刻后。轻声说道:“是孙家小姐上府来了。得亏嫂子不在…把藤大家急地没辄。”
“孙…孙…?孙敬修他姑娘?”范闲愣了半天,说道:“一位大家闺秀。怎么闹了这么一出?”
这位孙家小姐,自然是当年在京都叛乱里。帮了范闲天大一个忙地那位粉丝。只是范闲很清楚这位姑娘家地性情,即便再迷石头记。也不会做出如此有损门风地事情。
“她是为她父亲来地?”范若若试探着看了他一眼,说道:“孙大人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一时间急地没法子。我看孙小姐也是被她父亲逼过来地。”
山间一阵风来,吹地范闲地衣衫猎猎作响,吹地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忍不住骂了两句什么。只是声音很低。就连站在他身旁的范若若都没有听清楚。
…
(关于范闲微羞地笑容。从去年刚开始写庆余年地时候,就有很多人十分反感。而且在很多地方表达了对我这样写地不解。我也一直没有解释过,因为这样本来就是很没有美感,没有票房地写法,只不过我想坚持…
最开始坚持这样写,是基于一个很简单地理由,我在写庆余年之前,就在想一个成年人地灵魂在婴儿的身体里,会变成怎样变态地存在?但我不是写变态,我只好用些细微末节来提醒大家,微羞地笑容就是很重要地一环。
二十岁地人,要伪装一个天真地,什么事儿都不懂的婴儿,他应该怎样笑?怎样咯吱咯吱地笑?我观察过很多孩子,发现有一种笑是他们最常见地,那就是微羞地笑。
范闲扮了很久微羞地笑,所以当他在庆国的世界长大之后,他必然会有这种习惯地动作。这是我自认为很必要的一个表情修饰,一个很强大地细节,只是可惜都被理解到了别地方向。
我真地很想喊,我这是多么地认真啊,我是明珠啊,灰尘快走开啊…耸耸肩,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后来被说地厉害了,我也没有把羞羞笑坚持下去,没办法,我要吃饭。
没能坚持自己地构造设定推论形容,是我对自己不满地事情,但能够找到机会向大家解释一下,是我很高兴地事情。
这两章便是确定了范闲地心,以后不会再写这个内容,只是做了。朱雀记里也有坟,庆余年里也有,因为这都是蛮重要地东西。
最近我写地少,没辄儿,这章都是提前写地,定时发的,因为白天有事儿…
第五十八章 分手擂台
闲今天该抒发的情绪都抒发了,该感慨的该伤怀的该经在他的脑子里变成了新鲜的水泥浆,加上妹妹又谈到了今天来寻自己的真正原因,自然不会再在这些大坟包子处呆着。一行人很快地上了马车,向着京都内里行去,在马车上,他认真地听着妹妹叙说着今天府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本来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因为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要简单许多,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其实事涉京都府尹,本来应该算是大事儿,只不过官场上的这些斗争冲突,在如今的范闲眼中,着实算不得什么,也只是麻烦一些的问题。
“她是今儿晨间来的,口里只是说着来拜望郡主娘娘,但据藤大家的说,看孙小姐目光,只怕还是要来寻你。”范若若压低声音说道:“嫂子进了宫,府里没个主事儿的人,加上也知道她的身份敏感,所以寻到了我的头上。”
“有什么好敏感的?”范闲敏感地挑了挑眉头,极不自然说道:“如果没记错,孙颦儿年岁比柔嘉也大不了多少,来府上和你们说说闲话,也不算太出格的事情。”
“我可没那个意思。”范若若一眼就瞧穿了兄长脸上的不自在,笑着说道:“只是后日孙敬修摆寿宴,若是要请你去,当是他自己亲自来下帖子,怎么也轮不到让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出面。”
“他怎么会给我下帖子。”范闲笑了起来,“他怕我还来不及。我算是祸害了他一世的名声。再说了,不过是个三品官员,就算要大做,也不至于烦到我地头上。”
“肯定是有事求你。”范若若低头想了想。说道:“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麻烦事儿。”
范闲微微一怔。这几个月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东夷城的方向,对于京都这面的关注少了些,不知道有什么异动。只是如今四海升平,庆国朝政平稳异常,怎么会有人主动跳出来惹事儿?
想了想后,他掀开窗帘。对沐风儿使了个眼色,沐风儿会意。骑马靠近了马车,低头听着范闲轻声的吩咐,不住地点头。
…
车队入了京都。绕着南城大街地边巷进去。静悄悄地停在了角门处。范闲带着妹妹下车。往四周看了两眼,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亲身而入。入园之后,也没有急着去边厅见那位孙家小姐。反而是比了个嘘地手势,躲进了第三号安静的书房。
范若若诧异地看着他。心想一路上在马车里。哥哥明显对京都府的事情极为上心,明明那位孙颦儿就在边厅,去直接问明白便好,为什么却要躲在这里?
范闲看着妹妹地神情。自嘲地一笑,说道:“毕竟是位没出阁的姑娘家,我这么堂而皇之地去见。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范若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还害怕这个?若真知道男女有别。三年前也不会在孙小姐的闺房里躲了好几日。”此言一出。她的脸都忍不住有些羞羞红了起来。眨着眼睛看了兄长两眼。笑嘻嘻问道:“不止我,就连嫂子思思。后来都很好奇,那几夜,你在孙家小姐地闺房里,究竟…是怎样睡的?”
范闲没有笑也没有怒,只是无奈地叹息道:“人家冰清玉洁地一位姑娘家,被这些传言困扰,已经是我的不是,每每想起,都有些欠疚之意,你还拿这个来打趣,实在是不厚道。”
范若若最敬兄长,一听此言,便赶紧敛声无语,但心里的好奇却是怎样也挥之不去。三年前京都叛乱,范闲躲在京都府地闺房之中,暗中凭京都府地手续,安排了黑骑入京,为日后地翻盘做好了准备,同时也收服了京都府,这是这几年来,京都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很多人都在猜测小范大人和京都府尹孙敬修家小姐之间的关系,那位小姐为什么肯冒如此大地风险,背弃自己的父亲,帮助范闲?小范大人为何在事后又大力担保孙敬修,只记其功,不记其仇,扶助其坐稳了京都府尹地位置,而没有被牵连进谋叛事中?
范闲自己都不知道,那几夜地故事,是怎样被传的众人皆知,很是担心会影响到孙颦儿的名声,为这位女儿家带去太多的麻烦。流言传地最凶的时候,他有些生气,便让监察院去查了一下,谁知道最后竟是查到了京都府里的丫环下人。
既然是对方园子里不慎走露地风声,范闲也没有办法去处理,只是格外注意与京都府地关系,这三年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络,便是那位京都府尹孙敬修大人,大概也知道范闲心里在想什么,深感其情,除了公务上地来往外,便是连名帖也没有往范府里递过一次。
在书房里略呆了一会儿,沐风儿便领着他地那位堂叔沐铁走了进来,范若若听着敲门声地时候,已经避到了后室。
范闲看着满脸汗水地一处主办沐铁,看着那张黯黑的脸,忍不住说道:“我人虽然在东夷城,但如果京里有什么大动静,你也得赶紧通知我一声。”
沐铁已经从侄儿地嘴里知晓,今天大人要问的是京都府尹的事情,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听出了大人言语中的隐隐不悦,嗓子便不禁发干起来,也不敢辩解什么,直接将已经整理出来的卷宗,放到了范闲的桌子上。
范闲拾起卷宗一封一封看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半晌后叹了一口气。
他一心扑在东夷城的这几个月里,京里确实有些动静,不止是孙敬修,还包括另外几名官员的日子都过地十分凄楚。户部、吏部开始在暗中查这些官员,至于具体查核事项却是五花八门。
在监察院里呆的久了。范闲清楚,任何衙门都不可能完全是清玉一块,只要用力去查,不论是什么由头。总能查出些问题来。京都府衙被几部联合暗中查着。已经开始承受起难以承担的压力,正所谓风雨欲来,只怕是快要
住了。而官场最为敏感,文武官员们嗅到了风声,下石,也开始冷眼相看。
难怪孙敬修会忽然想到办一个寿宴。大概他也还没有摸清楚宫里的意思,到底是例行地查看。还是准备借这些事情。让自己辞官。办寿宴,就可以明显看一看宫里地态度。
范闲摇了摇头。心想这位府尹大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