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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部分

庆余年-第448部分

小说: 庆余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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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缓缓说道:“安之啊,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毫无疑问。你是这两年里庆国最大的麻烦制造者…而当年的事情你也清楚,父皇为什么让你一直在澹州生活长大,而不是最干脆地将所有麻烦都清扫干净?”

    范闲微微低头,心想二皇子确实是个极善说服人的厉害角色,如果不考虑五竹叔对于皇帝的威胁。庆国皇帝暗中保护自己成长,只能说明一条,君王虽无情。但对自己的子息总有三分垂怜之意。

    “父皇不会允许我们兄弟之间做出太过激烈的事情。”二皇子看着他静静说道:“可是对于你来说,如果事态不能激化起来,你就只能坐看流水东去,局势一日不如一日,这便是你地问题所在。”

    范闲微微一笑,心想局势马上就要激化了,自己要保住目前的所有,必然需要其他的人负出难以承受地代价。

    “生死不论。”范闲看着二皇子,很认真地说道。

    生死不论有两层含意。一种是一定要分出生死,一种是只论斗争,不涉彼此生死。

    二皇子举起手来,与范闲轻轻拍了一掌。

    …

    下午的时候,监察院忽然有消息过来,说是西胡那边有异动,军情已经送入了枢密院,宫中传范闲晋见。大皇子身为禁军统领,迫不得已也要离开,二皇子与李弘成却依然可以留在王府之中。

    范闲让妻子与叶灵儿多说会儿话,自己单身一人出了王府,坐上了自家的马车,也没有等大皇子,便吩咐马车沿着京都雪后的街道缓缓行走了起来。

    西胡的事情并不如何急迫,两地消息来回至少需要一个月,这时候急着入宫没有必要。范闲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今天所遇到地事情。

    黑色的马车在京都的街道上转了几圈,驶上了相对寂廖一些地街道,坐在车夫位置上的藤子京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马车前后左右有些不起眼的伪装密探保持着范闲的安全。

    范闲闭着双眼,靠在车中的椅背上,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唇角有些干涩。

    那淡淡的金桂花香…原来,那夜的香味是金桂花香。他有些惘然地想着那个夜晚,那座庙,那片田地,那个没有来得及系好的腰带。可是明明是司理理…就是司理理…只是,醒过来之前地那道香,那双揉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手?

    他薄薄的嘴唇颤抖了两下,低声快速骂了几句脏话,下意识里一掌拍在了身边的车板上。

    …

    轰的一声巨响,范闲盛怒之下重重一掌,体内充沛至极的霸道真气汹涌而出,掌风所触,无坚不摧,只是一瞬间,安静的街道上木头碎裂声音大作。

    那辆黑色的马车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这一掌拍垮了一半,车轮碎,马车翻,马儿受惊,刨蹄不止,藤子京大惊失色,勉强站在了原地。

    灰尘渐弥渐平,一身黑色官服的范闲失神地站在满地木砾之间。

    在他的身边,虎卫高达长刀半出鞘,眼中精芒乱射,想要寻找到刺客的踪影。七八名六处剑手分布四周,握紧了腰畔的铁钎,左手的弩箭对准了外围。

    范闲低头思考许久,不由想到了母亲留在箱子里那封信里的两个字,不由唇角微牵,露出一个自嘲至极的笑容,难过叹息道:“报应啊…”

第七十二章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

    高达确认了四周没有出现敌人,有些讷闷地将长刀送还鞘内,刀面与鞘口的摩擦发出一声干涩的哑响。

    旁边穿着黑色莲衣的六处剑客与不远处伪装成路人的密探们,几乎在同时间内回报,并无异样。范闲的下属们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注视着他,不知道刚才那一刹那里,马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藤子京将他面前的木砾车轮都清理出来,小心翼翼地准备去扶他。

    范闲摇摇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问题。然后他才发现自己下意识里的恼怒,给这条安静的长街带来了如此多地垃圾,也给自己的下属们带去了如此多的困扰。

    高达背着那柄长刀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范闲苦笑了一声,抬步往前走去。

    监察院的办事效率极高,没有过多长时间,又是一辆全新的黑色马车从街角驶了过来,停到了众人的面前。藤子京揉了揉被吓的发软的双腿,便准备接过缰绳,范闲斥道:“吓成这样了,回去休息去。”

    藤子京笑着应了声,把缰绳交给了沐风儿。

    不用吩咐。自然有人开始清理街上的事情,以免惊扰到京都地百姓。马车又开动了起来。范闲坐在马车上若有所思,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沐风儿驾着马车在安静的街道上走着。越走心里越急,忍不住回头隔着棉帘说道:“大人,宫里催地紧。”

    有旨意让范闲入宫议事,范闲却坐着马车逛街。先前去和亲王府传旨的便是沐风儿,他知道小范大人就算再如何骄妄,宫里那位陛下只怕也舍不得责备他,可自己怎么办?于是他鼓起勇气。开始催了起来。

    范闲此时心里哪里在乎什么西胡,什么皇宫,满脑子地官司,破口大骂道:“我在想事情,别来烦我!”

    马车四周的人们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十分怪异。不明白提司大人为什么今天心情如此糟糕。

    在天下的官员眼中,监察院提司范闲是一个外表温柔,手段阴狠毒辣的家伙。但在监察院内部人员眼中,小范大人却是个御下极其宽和,出手极其大方,说话性情极其大度的上司。

    别说破口大骂,平日里的公事中,范闲便是连句重话都不会对自己的心腹们说。所以众人心头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引动得小范大人如此失态。只是却也没有人敢去询问。

    马车没有直入皇宫,而是在范闲地坚持下来到了监察院。

    他噔噔噔三步跨下车来,看也没有看一眼这座方正黑灰的建筑,便往里面走去,路上偶有出外办事的监察院官员,看见提司大人今天脸上煞气十足的神情,都是唬了一跳,赶紧避让到一边行礼。

    将将要入监察院,范闲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停的太急,跟在他身后的高达与沐风儿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险些撞到了一起。

    范闲没有看他们…只是扭动着自己地脖子,把头颅转到后方,拼命地去够…似乎是想看自己的身后有什么异样。

    一个人想扭头看自己的臀部,这实在是一个很高难度地动作,即便以范闲这种九品高手的灵活性,也感到十分困难。

    他的脖子有些酸,身体很自然地反应起来,开始在原地绕起了***,就像是被黑色官服遮着的臀羞于接触自己的目光,拼命地逃逸。

    扭头看臀,原地绕圈。

    一圈一圈又一圈。

    …

    范闲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荒唐,太滑稽了。这里是监察院的大门口,他是监察院高高在上的提司大人,却像只猫一眼…不停转圈妄图看到自己的尾巴。

    一旁的高达和沐风儿看着这一幕,张大了嘴巴,眼角直接抽搐了起来,十分无语,无语之余,想笑却又不敢笑,不清楚范闲这玩的是哪一出。

    而监察院大门里外的那些官员们看着这一幕也在发呆,纷纷化身为无数泥塑的雕像,目瞪口呆地看着提司大人转圈。

    然而一片安静,监察院官员们强悍的神经,让他们保持了沉默,他们不知道忽然变身为疯子的提司大人,这是不是在考验自己。

    高达很困难地把双唇合拢,看着范闲,心想少爷莫不是和林家大少爷在一起呆久了,也变得有些痴傻了吧?

    范闲忽然停止了自己的胡旋舞,站在了原地。

    虽然他只转了几圈,但对于旁边那些看见这一幕的人们来说,几圈的时间已经让他们感到了度日如年。

    范闲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忽然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身后,对高达问道:“我走路的姿式有没有变过?”

    “没有。”高达有些糊涂地摇了摇头。

    范闲心下稍安。叹了口气,挠了挠脑袋,然后说道:“我也觉得一切正常。”

    高达和沐风儿都听不懂,范闲忽然打了个冷颤,有些恶心地皱了皱眉头,把出汗地双手往襟前胡乱擦了两下,往院里走了过去。

    等这一行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监察院正门的大厅中,那些化身为泥塑的监察院官员们才重新活了过来,心内都觉得无比荒唐,彼此之间互视数眼。瞧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然后一阵议论声哄的一下响了起来

    范闲不知道自己的失态之举。给这无聊冬日里的监察院下属们带去了无数谈资。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问题,直接进入了密室。也没有和一头雾水的言冰云打招呼,直接让他将这一年半里的北方情报卷宗取过来。

    二处地动作极快,一盏茶功夫不到,小山般的北方情报卷宗便已经堆放到密室地桌上。

    范闲挥挥手,很没有礼貌地请言冰云离开。言冰云皱了皱眉头,看出了范闲的心神不宁,出屋之外小声地问了高达和沐风儿几句。却也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一封封卷宗被打开,又被合上。范闲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些卷宗大部分都涉及上京皇宫里地故事与新闻,在以前的日子里,范闲已经看过绝大部分内容,尤其是牵扯到北齐皇帝的部分。更是他关注的重中之重。

    然而以前是要从这些杂乱无章的情报中分析北齐皇帝的性格,显得十分困难,如今的范闲。心中对于北齐皇帝已经有了自己地猜测与判断,再依此寻找线索,做起来就要轻松多了。

    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有目标在前,总是容易些,不一时,范闲就已经通过自己的猜测,串起了积年陈卷里的无数细节,渐渐贴近了那个荒唐的事实。

    那个足以震惊天下,让无数人人头落地,让范闲郁郁难安的事实。

    这些卷宗里写的清楚,北齐皇帝自幼被太后抱着长大,就连贴身地嬷嬷也没有换过,十几年里,始终是那两个人。以一位帝王的身份,只有两个嬷嬷,宫女的配置也极少,实在与北齐豪奢地作风大相径庭。

    北齐太后的解释是,当年大魏便以浮夸覆国,所以要教导陛下自幼习惯朴素简单的生活。

    而世人以为的北齐皇帝不好女色,那四名出身平常人家的侧妃…此时在范闲的眼中看来,更是足以说明太多的东西。就如同在和亲王府上二皇子所说,一国之君,后宫乃是稳定平衡朝廷的绝妙武器,按理论,是怎样也不可能不封几位朝中大臣子女为妃。

    这是一种有些愚蠢的行为,但是…范闲今天才知道,这是北齐宫中那对母子…不,母女迫不得已的选择。

    如果北齐皇帝娶了大臣之女,却是始终不行房事,这个消息自然而然会传到王公贵族之中,引起某些人的猜测。而且即便不行房事,总要相对而坐,相伴而卧,总会被那些大臣之女发现某些蹊跷处。

    也只有娶些平民之女,才可以完全控制住这一切。

    以南庆监察院无孔不入的情报手段,直至今日,也不能对北齐皇帝有一个完全细致的描述,更不要提对方身体上有何特征,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北齐皇宫对于北齐皇帝的身体保护何其严苛。

    所有的这一切,在范闲心有所定的情况下,都指向了某个不可宣诸于世的大秘密。

    不娶大臣之女,洗澡都如此小心…除了证明北齐皇帝有某些难言之隐外,也间接地让范闲稍微安慰了一些。北齐皇帝不是同性恋,他…她是个女人。

    …

    范闲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眼,将头抬了起来,倚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想些什么。他的右手边还拿着司理理通过秘密渠道送来地情报,只是没有必要看了。既然北齐皇帝是这种情况,司理理一定心知肚明,那这些源源不断送来的上京情报,不想而知,一定充满了水分。

    范闲的右手微微握紧一下,马上又松开了。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海棠当年在北齐上京城里说过的那句话。

    “我们几个姐妹都认为此事可行…”

    …

    几个姐妹?范闲的唇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几个姐妹?…北齐皇帝,海棠朵朵。司理理,这种姐妹的组合未免也太强大了些。只是却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令人无比恼火。

    那天晚上和自己在一起的人。真的是北齐小皇帝吗?那股淡淡的金桂花香…如果真是北齐小皇帝,她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地风险与自己春风一度?

    范闲的眉头皱了起来,复又埋首卷宗之中,仔细地查验着这一年半里上京皇宫里地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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