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晨曦+番外 作者:泽诺可-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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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想起来了。”紫栀抬左手拿到唇边舔舐,掌心切痕极深,血流不止。满是灵力的血液加强了攻击,亦让她能轻而易举地偷袭成功,将烨困住。
“我不过是要你的力量罢了……并未多求。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她厉声质问,震得周围雾气也随之一荡。眼中终于不再冷然,却满是怨怒与悲伤。
沉昔哑口无言。池深的心思,她多少猜得一点,但人已亡故,怎样解释也换不回一条性命。尤其,他的选择,正与那该死的契约息息相关!
终于还是失去。
她看着手中血迹斑斑的碎玉,看着她所重视的,期待的人与事在指尖一点点流失干净,只觉得心中像生出了大洞,狂风而过,一片狼藉。
紫栀飞身掠近,挥剑削出,直逼得她脚下打滑,一个不稳误落了那半壁残玉,才停下攻击,弯腰将另一半白玉捡了起来。她将它紧握在手心里,仿佛要凭这半块残玉来感觉池深的气息。
鲜血漫过指缝,滴滴下淌。
“这玉是我亲手磨出,送给他的,”她的声音已然哽咽,“这里有我的灵力,咒语,契约,祝福,约定……会保护他……也和他相联。玉就是他本身……”顿了顿,声音已是发颤:“……可是,它碎了……他死了,是吧?是你嫌他碍事就先把他杀了是吧!!”
话到这里,她的眼中已是痛色翻涌,寒光如刀!
“那么……一命偿一命……姐姐的玩偶,就留给我吧!”
话音刚落,她的指尖微动,结界内壁上慢慢凝出尖锐箭头,继而骤然伸长,抽成两尺冰箭对准烨疾速射出!
烨被困在极为狭小的空间内,无处可躲,只能挥剑格挡。随着叮咚一声脆响,箭头受阻而偏转,没如结界内壁,消失不见。但背后结界的内壁上又抽出了一支冰箭,闪着寒光瞬间而至!
烨像长了后眼,本能地一侧身,箭尖擦着他的后背刺过,在黑袍上留下一线水痕破口。这一瞬的攻击扰了他的注意力,便有更多的冰箭趁机在结界上凸起分支,形成满结界密密麻麻的箭头,将他围做靶心!
“不要……”沉昔终于惊慌,挥手急急补出一道雷光扰乱紫栀动作,却被她一剑挥过,利落截下!同时她游刃有余地反转左手,霎时约十来枝冰箭从结界中剥离,如弓满离弦,向着烨急速射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黑色火焰骤然腾出,结界内寒气暴涨,白雾沸如滚水,填做乳白球体。视线受阻,只听得接连不断的硬物相撞声,却也有噗嗤一声破肉的闷响!
片刻之后,白雾渐渐被结界吸收,而烨的右臂上亦是鲜血喷薄,淌满透明剑身。他迅速止血戒备,但到底手臂是被直接洞穿,已明显不如以前灵活,额上也浸出了一层细汗。
此刻的他多少有点了解这结界的意义——不为牵制,倒反而是为了刺激,刺激沉昔全力动手!他不担心她的实力,只担心她心有顾忌而深陷被动!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沉。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杀气,紫栀转过头来冲他冷笑:“嚯…你可以试试,看她会不会跟你反目。”
这话成功让他眼中一黯,亦断了手上将出的动作,与此同时紫栀左手跳动,似乎又要结印,逼得沉昔终于唤出增幅大禁咒的白色缠藤细杖来!
这正是紫栀等待已久的对决时刻,她霎时停了结印,自半空中急速掠起,挥剑砍出!沉昔横杖挡于身前,杖顶缠藤暗光一闪,瞬间弹出几何形状的平面结界,恰好掐在剑刃上,硬是将她给挡了出去。
紫栀疾速回身,脚下一点地面借力,再次如箭矢般暴起弹射,化作赤色疾风,直奔沉昔门面,逼得她不得不接连后退,继而被步步紧逼的紫栀追得狼狈不堪!沉昔本身武技不高,甚至没有趁手兵器,此刻被极是灵活的紫栀缠上,更是手忙脚乱,疲于阻挡,但好在借助了细杖自带的强大结界,到底没能让对方占得多少便宜。
一时间,战局如昨天夜里一般,再次胶着。
“姐姐可……真会躲!”紫栀极是不忿,嘴角冷笑,出手更快。沉昔只觉得耳边风声四起,霎时寒光攒射,冰风四炸,不多时便因躲闪不及多处受伤。
而紫栀的大骂还在其后。
“凭什么只有你白得力量而我却只能流落到这个疮痍之地,凭什么只有你能养尊处优贵为圣女,而我却在异界孤苦伶仃差点丧命!”
她的剑速越来越快。沉昔已完全看不清她的动作,避无可避,又添不少新伤。
“凭什么只有你天生受人庇护而我只能什么都靠自己,那么小,那么可怜,你知道吗!!”她情绪激动,手中银剑挥得连成了风影,翻滚在沉昔的身边,削平她脚下的青草,削落她额前长发,削开她衣服,在她灰白的长袍上扫开条条带血裂痕。逼得她脸色苍白,逼得烨神色大变。
“别白费力了!把力量给我,至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自去过你的日子,我可以放过你这一次!”
这是她最大程度的妥协,沉昔明白,却根本无济于事。她一咬牙,以血为媒唤出疾风,在剑网中撕出小口,同时借杖上结界砸入裂口而强制突破,才好不容易退出剑网。声音已由于体力不济而不够清晰。
“我无法给你。事实根本不是那样简单。”
话音未落紫栀已一剑劈来,逼得她疾速旁闪。然而那剑仿佛是粘死在了她的轨迹上,劈到半空却突然转了方向疾速跟入,让她不得不再次祭出细杖结界,才得以挡下攻击!
巨大的冲击力振得紫栀虎口发麻,身形也稍微一顿,沉昔趁机连撤,直退离数十步远才停下,却已面色苍白,气喘吁吁。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她奋力解释,“契约上规定资格者必须为苍族,可你恰恰是赤族特……”
“别拿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骗我!”紫栀暴怒着打断了她的话,带血的左手一翻,数十枝银色冰箭破空飞刺,化作致命流星。沉昔也被逼出了脾气,眼睛微张,念力猛注,白色杖顶瞬间撑开浅蓝光芒,直迎攻击!
冰箭折碎,一时间冷光四溅,炸如冰菊!
然而紫栀早已不管不顾,高声起咒,雪白的脸上青光浮起,扭曲如浮尸。
她的左手结印,凝出冰箭,破土而出的攻击骤现于沉昔的脚下,只稍微一滞,便削做细长冰针破入结界直刺向她的身体,即便她躲向空中,也划破了她的膝盖,只差一点便削下她的鼻尖!
鲜血直淌,结界如烟消散。
烨大惊动手,却被沉昔一声难得严厉的喝止而生生断了攻击。紫栀看在眼里,眼中讥讽,手心一松,银灰长剑化为清水自指缝流出,没于空中。
她闭眼动唇,两手并用结印,转瞬之间结界内壁便再次生出尖利箭头,个个对准结界中心!
沉昔心下一沉,手中光束一闪即逝,与此同时一道惊雷突然从天而降,正好打在紫栀前一刻站立的土地上,烧出脸盆大小的焦坑。紫栀虽早一步跳开,却也被打断了念咒,结界中仅成功抽枝出十多枝冰箭,一瞬窜出!
大部分攻击被烨挡下,却也仍旧叫他新伤覆旧伤,血流不止。
紫栀不急,左手一挥,掌心的鲜血向天空喷溅,如扑火飞蛾,一瞬的摇摆后便凭空吸纳出无数水滴,汇聚成片,化作不断旋转的透明水圈,围拢身侧。她冲沉昔露出个诡异微笑,手指动如抽搐,脸上再次青气覆盖,甚至连头发都因为灵力的大量溢出而缓缓飘起。
狂风怒吼,半空中雷电翻滚,乌云旋转,阴沉得仿佛能直接吃人……
结界上重新布满箭头,颤动着拥挤生长,如千万蠕虫争先恐后地涌出,转瞬之间便已布开密密麻麻的尖尖犄角,像倒翻的新鲜刺猬皮,每一根尖刺都闪着寒光,对着正中心的烨!
这么多的冰箭根本就不可能一次挡开,一旦发动,必定是全身窟窿,必死无疑!
沉昔的几次雷击都被水圈导开,无法成效。眼看冰箭以远大于烨挥砍的速度成片成形,当下心慌意乱,再也不顾什么防御,只疾速窜出,直奔紫栀以试图阻止她。
然而一切已晚,结印结束,咒语完成。紫栀灿然一笑,眼中光华璀璨,诡艳若妖。她两掌轻击,仿佛是天真少女满意拍手,而冰箭却在此时全部暴起,瞬间炸射,这一刻,却是万般防守都为时已晚!
作者有话要说: 四点二十了?orz 感觉今天不用睡了。。= =
隔壁大爷的鸽子都醒了 = =
这两章视觉转换太频繁 感觉好不习惯。。
沉昔就是缺乏魄力 因为对方是自家唯一的妹妹和妹夫。。
话说初审都是人工审核吗?半夜的话很久很久都审不出来 白天倒是很快
那样以后写H的时候肿么办捏?
☆、返程
沉昔大惊!全身血液急剧升温,生死之间,指尖下意识拂过白藤杖顶,星光一闪即逝,紫栀的周围却骤然生出千万丝横七竖八的大范围立体蓝线大网,将她瞬间全身穿透!
她全身僵定,被生生固定于幽蓝潋滟的半空之中,浑身上下爆开出血雾。待到雷电的蓝光抽丝撤去,已是完完全全的血人一个!
她哗地跌落地上,全身各处无一不在淌血,无法被潮湿泥土吸收,便迅速在身下汇成血洼。
结界霎时物质化现形,如破碎水晶罩一般哗啦啦四散而落。满地莹光利如碎刃,映照出无数个一身是血的紫栀,然后再摇一摇晃一晃,化作水珠三五集聚,流淌开去,仿佛要将这无数个紫栀也一起吞没。
已经触及烨脸上身上的冰箭骤然化水,蓬蓬爆开,浇得他浑身湿透,一身伤口血涌汩汩。
酝酿了一天一夜的云层终于在此时动容,晨雨淅沥而至,却是淡红,像是稀释的血液,甚为诡异。
紫栀已甚至动不了一根手指,唯有一双血瞳尚能流露些神色。她被三两步赶来的沉昔揽在怀里,瞳中倒映出后者震惊到极处的脸——
她的姐姐,唯一的姐姐,似乎想要去摸一摸自己,指尖却不可抑制地颤抖。
沉昔觉得体内像是有一条疯狂练腾的冰冷小蛇,扭到极处,以至于分不清究竟那翻滚怒号的感觉,是痛还是悔恨,亦或还有不可置信,还有失望、愤怒、伤心……她不是拽着道义矫情不已的人,不会做那种被人逼到绝处还百般忍让的蠢事。紫栀千方百计逼她出手,她便不可能置身事外,不可能一直防守不理。可这人毕竟不是旁人,是她仅存于世唯一的亲人……她,她怎么会真的动手,她竟然真的动了手,用这么重的手法,一击必杀……
“是你,不要我……你果然还是……选择了他……”紫栀冷哼,说出的内容却让她霎时一僵!
她手上一抖,竟觉得寒到了骨中。
“算错了吧……深……他……我……怎么舍得………”紫栀的呼吸混乱不堪,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残存的力气,却尽力做出得意的表情,好似出了口恶气,以至于后面的话根本就说不清。
而沉昔已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愣愣地看着她,背脊僵直。
“为什么……不把力量……”
她的话终究没有说完,眼里那抹愤恨和质问的微光黯淡下去,只剩空茫。
心跳停止。
漫天血雨突然下大,震耳欲聋,掩盖住一切声响。突然间,沉昔一个激灵,猛地抱紧了紫栀。然而后者的身体却终究还是在她的怀里逐渐变化,变得透明,直至变成了一滩淡红色水流,沿着她的皮肤滑落下去,汇集在她的腿边。
最终只剩下一袭血色长裙。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彼境人么,为什么同浅芨一般甚至留不下身体?是因为唐土咒法的结合改变了体质,还是这根本是对她的惩罚,让她什么也留不住?
她惊恐地四下查看,却依旧只看见那条湿透了的红裙,像残破的蝴蝶翅膀。那鲜艳的红,死亡的红,灼痛了她的眼睛,炙坏了她的血管与神经。
她不是没杀过人,不是不曾后悔自责,却第一次觉得这样寒冷,一股心揪般的疼痛刺得她只想闭上双眼,仿佛看不到,便什么都未曾发生,什么都未曾发生,所以他们就还活着,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