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晨曦+番外 作者:泽诺可-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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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误会不过是误会,需要的只是时间。
解释试探的时间,磨合适应的时间,足够坦陈的时间。
她已经预想过冲突,却没想到冲突得这样轻易。没想到会这样轻易地反目!
紫栀什么都知道,那么池深自然也是知情者。一场相认竟是早有预谋,池深千方百计的追寻,究竟孰真孰假?她早已做好打算,根本不接受任何解释,一旦不允便是杀招。所谓的血缘,所谓的亲情,竟然如此脆弱!
沉昔被紫栀逼得无法遁走,却又不忍出手,场面一时僵持。但这忍让显然让紫栀觉得耻辱,只换得她更加猛烈的攻击。沉昔努力撑着结界,体内灵力被激得乱冲乱撞,胸口越发憋闷苦涩。来唐土不过数月,便已心神大乱,各路情绪接连苏醒,却没带来半点好处。顾忌得越多便错失地越多,她究竟为什么要来,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紫栀耐心耗尽,不再发问,唇中默念,两手以极快速度变化结印。她的眉头渐渐紧皱,发丝因灵力群聚而缓缓上浮,露出光洁饱满的前额。一股无形气流自她的脚下升起,让她的衣衫翩跹旋舞,犹如盛放芍药。飞旋半空的泥屑混流逐渐减速,悬浮半空,片刻停顿后又开始狂速聚集,旋转着搅拌在一起,转眼之间便形成了粗如梁柱却硬如精钢的巨大锥形固体!怪异的椎体在空中旋转嘶叫着,如一把巨型枪头,狠狠地砸在了沉昔的结界上!
结界霎时狠受重锤!随着冲击,表面微微震荡,电流一般的光束扭蛇般急速流窜,遍布整个半球形结界,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与抵御后,沉昔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变化,土石被逐渐撞松,推开,不多时便已掏出一圈圆坑,而外界攻势却越来越猛烈!
术者往往以部□体作为结界依托,沉淅亦不例外。于是不久之后,体内便逐渐出现负担过重的负面效果,胃中翻腾,头晕脑胀,两耳生鸣,甚至连视线也开始发浑旋转!
而另一边的紫栀也并不轻松,额上点点渗汗,手中结印却丝毫不敢放松。操纵这样的重击术法是件极为耗神的事,虽然自以为已将沉昔逼得难以还手,却终究还是无法动她分毫。紫栀心念飞转,思索其中利害,转瞬间又咬牙加上了一层力,只为能逼得沉昔放手,从而凭借血脉传承,自动获得资格转移!
然而要逼她到极处则必须要破掉结界,可是虽然攻击愈盛,沉昔也开始出现不适反应,却终究还是无法将其砸碎!其余的更无从谈起!
紫栀心中渐生不安,但转瞬又觉得根本不用担忧。恰逢满月,自己又新获力量,实在占尽了天时地利,正好趁着对方孤身无援,下手到底。因而心急之外,更生出一丝窃喜,于是更加卖力输出灵力,意图一鼓作气拿下沉昔,获得力量,改变命运,什么亲情血缘,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然而这注定并非真正的人和。
不知是由于灵力过耗或是咒法副作用,紫栀突然一阵头晕,胸口发紧,脚下发软,有什么东西迅速冲上大脑,目光所及之处,都泛着一种诡异的血红!然而自她彻底解放力量开始,便一直借着高灵力痛快过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即使偶有波折,也从来不曾被迫退缩,这会自然也不愿停止。她深皱秀眉,手印快得好似抽搐,哪知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强大的灵力波动,胸中突然出一阵绞痛,口中腥甜,竟差点呕出血来!
咒法轰然终止。上一刻还在疯狂狠砸的泥水椎体,下一刻便由于失去灵力支持而突然爆碎!泥浆四泼,厚厚地覆盖地面。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动摇了周围的山石,撞得一时碎石翻滚。紫栀接连后退,疲惫地张开水雾状结界,却并未能及时阻挡所有泥浆,霎时被泼得半身粘湿,甚是狼狈。
东方已微微泛出鱼肚白,月亮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洗去殷红,变为了正常的淡白,薄薄飘荡天边。就这样停止,紫栀一百个不情愿。然而她的身体却因术法中断而遭受反噬,一时无以继力,亦不愿以这样的状态引来池深……想到这里,只觉受了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对沉昔的怨怒也是无法开解。
她狠狠瞪过眼去,却见沉昔不做回击,只苍白着面色,立在结界中怔然失神地看着自己,便觉得心中像受了一记钝击,涌起一股极不舒爽的感觉,像是难过,又像是自责,让她更是烦躁。
“我恨,恨你……为什么只有你得到了一切!”她将这烦躁化为愤怒,扭曲了她原本娇美的脸。她脸色则由于灵力过耗而青灰浮肿,眼神阴狠,浸满了不共戴天的恨意。
“别太得意,我的东西,你没有资格触碰!”
沉昔闻言,并不接话,只略抿了抿嘴角,划开一抹极淡的痕迹,像是苦笑,又或是失望。
这样的反应让紫栀愈发气闷,只得银牙紧咬,强抑住心中丝缕漫溢的古怪窒闷。
清风旋绕,氤氲水气逐渐低浮地面,有水光自她的胸口涌出,逐渐扩散至全身,将她整个人笼罩。她的身体如化在了水中,波纹微漾,渐渐透明。
“明日,辰时,桃林。我等着你,做个了断。你可,别不敢来……你跑不掉的……”她的嘴角溢出一缕讥笑,一字一顿地说完,大大方方给沉昔行了个礼。而她本人,亦随着声音的淡去消失在了半空之中,半点不给沉昔回答的余地。
四周全是黏糊糊湿腻腻的灰色泥浆,掩没了一切,仿佛洪水过后的一片狼藉。沉昔微动食指,结界如水泡般轻轻破碎,化作轻雾消失。危险解除,压力骤减,她立在原地怔怔出神,好半天,眼中才有一抹水光微聚。
心中五味陈杂,胸口尽是疼痛与酸涩。沉昔不得不皱起眉,以手按住心口,试图减缓这种不适感。
自觉无趣,自觉可笑,身体里竟有这么多预料之外的反应。她竟会这样难受,竟会觉得这样委屈,这样失望与……不甘。命运为何总要与人玩笑。当什么都无所求的时候,一些东西不请自到。当真的妄图开始有所求的时候,它们便又立刻溜走。
与此同时,体内刚刚沉寂的灵力又开始波动流转。胸口印刻契约的地方竟然泛起微热。心跳渐快,一波波脉动出温暖血液传遍四肢百骸。及至指尖,已变为略略酥麻。仿佛是石子投入湖面,荡开圈圈涟漪,心中的牵引与呼唤越渐清晰,只为她一人而来。
沉昔猛一抬头,望向桃林后的那方天空,睁大了眼睛,止不住微微颤抖。内心深处仿佛有一扇紧闭的门,终于因承受不住压力而被狠狠冲开,所有的委屈与压抑都在这一刻全部释放,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水光潋滟,重影层层。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心理活动很多
尤其既然是摊牌 所以也不再避开紫栀的心理活动
护者大人很快就要回来了 嗯嗯
快点发完就可以进入我最喜欢的男主视角章了 剖析他剖析他剖析他!!
☆、梭子洲
三月之春,草肥莺啼,柳絮漫天。满江碧水生澜,满山百花争奇斗艳。雨帘轻柔,雨意淡淡,随风连绵,润物无声。
这样的天气,让心情舒缓,头脑清醒。
只是烨却分不出半点心思去观赏路边风景。仪式已近在眼前,却始终没发现沉昔的踪迹。他曾一度与她极为接近,却被远远引至蜀中,只寻得一支沾有她的血液与气息的贴身饰物。等到他重新逆寻而回,按着车队路线搜至深山秘谷时,只看到满谷疮痍,村庄尽毁,以及一个毫不知情的而立男子,捧着个玉扳指,跪在一片焦地上失魂落魄。
凭借着融入灵魂的契约羁绊,他依旧在满山破碎的妖气煞气中感知到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以证明她的确曾经到过那里,甚至参与了某种争斗。然而他终究是差了太多天,再次失去了她的踪迹。
固然懊悔,却也知后悔无用,只更日夜不停地排查搜寻。江南舒家依旧是最终的目的地,所以烨便以舒家所在的苏州城为终点,一路南下。却不想从那时开始,便不断遭受各种骚扰、误导、阻截、围堵甚至是追杀。
来者身份混杂,身手不一,除了非人的妖、灵、兽等,甚至还有为人的武者、刺客、术师。即便是抓住了对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因为他们仿佛都事出有因各司其主,却不知为何恰好就与他到牵扯一起。每一次的起因都不同,仿佛是层出不穷的恶意玩笑,或者根本霉运当头。
虚虚实实,一批换一批,虽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却着实让他烦不胜烦。他并非轻易暴露行踪的人,但即便是甩开一批人,不管走哪个方向,也总会以各种方式碰到下一批拦路者。其牵涉之深,范围之广,令人咂舌,却又极有分寸,绝不会在光天化日下引起过大骚动。
他不相信会有这样多的巧合,所以只能说明幕后人势力雄厚,心细如发。他也曾一度怀疑这些阻拦来自于江南舒家,但某些意外又显示似乎并非如此。也许这困惑本身也是一个误导,又或者,阻拦他的,不仅仅是一个幕后人。
随着时间推移,焦躁层层加厚,压得心情一点点沉下去。他开始越来越不耐烦,心中像蒙了厚厚的灰,暗得他喘不过气。有什么东西自沉昔失踪的那一天开始慢慢苏醒,越长越大,一点点占据着体内的空白,让他越来越难以无视。
隐隐的他似乎知道这是什么,却不愿去想。
这一日,烨立在江畔,迎着潮湿江风静静发愣。终究是到了淮南道地界,却由于各种原因,最终比原计划晚了整整十日。未及江南,春|色已如云似锦,不知若真到了江南,又是怎样的风雨如画?
细雨肆意渲染着大地,天地万物都泛出一种朦胧润泽的水色微光。便是在雨中,踏青游春的行人依旧络绎不绝,似乎并没有受多少动乱局势的影响,闲适奢华,一如往年。江水因接连降雨而有些浑浊。波浪翻涌,水汽低迷,一片雾蒙蒙的浅灰。江堤上杨柳依依,绿草如茵。成片的杜鹃姿意盛放,红的如霞,白的胜雪。
雨丝漫漫,绵雨如雾。难得有半日不遇奇袭,烨有些疲累,便在江边停留了一阵,看着苍濛江面沉思不醒。江风迎面而来,吹开眼角碎发,褪去了逼人冷气,显得人也越发清瘦而清俊。不过是片刻时间,就已经引来不少娇婉女子侧目偷观,但只是都害羞地在附近磨蹭,各自撑着精巧小伞,却不敢靠过来。
他倒是半点不觉,只摊出右手,略一催动用念力,而后细细端详着出现于手心的耳坠子,怔怔而思。
光是看着,都觉得有些气闷。某种意料之外的情绪,在不经意间就已经蔓延成片,无法断绝。
理智……似乎要到达极限了……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他不想追寻太清。
只当它是对契约的本能维护。
性命攸关,它只能是针对契约而生的执着。
正在此时,胸口的纹印附近骤然一紧,一种极其熟悉的灵力波动在他的意识深处一闪即逝。他一僵,霎时警觉。
虽然只是极为微弱而遥远的一瞬间,然而那种感觉……不会错。
心跳竟有些加快,情绪的变得微妙而敏感,不像他自己。他默默握紧手中耳坠,调整呼吸,凝神静气,很快冷静了下来。
似乎是由于“后觉”的动用,而随契约引起的灵力波动回应。虽然只是很浅很淡的一瞬间,却也足够证实她的存在。那样的距离和方位,画圆过去,正在江南东道地界。
到底有什么能值得使用一向不愿动用的后觉……?
烨微一皱眉,催动念力。
突然间狂风大起,夹杂着湿冷的雨水江雾,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车马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风弄得措手不及,不得不停了步伐,惊叫着就近躲避。少顷,这股来无影去无踪的奇风终于停了下来,漫天花叶纷纷扬扬,飘落江面,随江水滚滚而去。
而刚才还在江边沉思的清俊男子,早已不知去向。
江南东道,芙蓉湖,梭子洲。
梭子洲是一块半里长高地,因形似纺锭梭子而得名,被纱帐一般的青色芦苇围拢着,是水鸟的乐土,亦是行船疲惫了的渔民们的歇脚地。看到梭子洲便知道已至碧波万顷的芙蓉湖湖心,故一般渔民都只是稍作歇息便掉头往回。
芙蓉湖烟波浩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