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下之谁与江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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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再次执笔,在一盏素白的六角宫灯上写到:“最是狂放逐中原,天下难平,魂散苍冥。英雄奈何岁月零。”
听刘彧如是说,文琬还不及欣喜片刻,秀眉微皱。赋阙本是心意相通才好,刘彧明知她的心思不在诗词天下,却偏偏要用这个做题。不过她不打算放弃,放弃也不是她的性格,就暗地里绞尽脑汁地想着下阕。
文絮料得文琬不能填出下阕,无心在他们身上逗留,低下头轻轻抚平衣角的褶皱。
谁知刘彧踩着一地明冽月光,走上沁月台。手里还提着那盏灯,平和地问在座的各位翁主:“可有哪位翁主想出下阕?”
本来是长翁主和他两个人之间的比试,谁胆子肥的不能再肥,敢插手进来?尤其是在君夫人在场的情况下,恐怕只是她的眼神就能把她们戳得满身是洞。
看着他的背影,文琬心中的期待不至而退。
“小翁主可想到了如何赋下阕?”最终他在文絮面前停下,垂头静静地望着她问道。
文絮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她惊诧地抬起头来,耳边听不到姐姐们的窃窃私语,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炸开了似的。
君夫人突然道:“当年李少妃是个能文能武的奇女子,只可惜……”她侧过头看了看唐候的脸色,讪讪道,“絮儿没能继承李少妃的才情,也不愿跟着姐姐们学《女诫》《女训》,诗词对她来说太难了,况且三年前受了惊吓至今不能开口说话。”
君夫人的一席话像是为文絮解围,细听起来是嘲笑她没有母亲教导,不仅无才更缺少女德。更重要的是,她在和刘彧强调,她是个身患哑疾的人,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吐出一个字。她想刘彧疏远她,嫌弃她。就算这些都是真的,这一切还不是拜她所赐?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经把裙摆拧成一团。
哑了吗?
他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不忍和痛惜。但是,不论她身患的是哑疾还是怪病,他只会更加怜惜,不会厌弃。月白如他的浅笑,只见他把手中的笔递给她,不管别人说什么他还是期待着。
文絮默不作声地接过笔,没有丝毫的迟疑。一来,她不想再过上屈辱的三年。二来,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他重逢,只凭当年的救命之恩,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他的一切要求。月光倾泻而下,倾洒在她樱红的唇畔。笔尖轻点,字体娟秀不失苍劲。
——殇情暗访亳州月,何患输赢。举樽须倾。千古风流难分明。
一字一句地念出,眸光一闪,唇边浮起深深笑意:“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席间偶然听到几句议论。三年,等同幽禁的三年,她失去了声音、失去了地位、失去了光彩,却没有失去学识和才情。无不叹服,唐候也不忍侧目,那一刻他发现小女儿完全继承了她母亲当年的风华。而君夫人却越来越视她为眼中钉,文琬也是气鼓鼓地幽怨地看着相对而站的两个人。
文絮白皙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眼梢一点似红色星辰,垂目,表情还是淡淡的。
唐候默默然地看着文絮,他只知道大女儿开始懂得爱慕,却不知道小女儿全然继承了她母亲的才情,字里行间透露的竟是不输男儿的豪情。三年,终究是他忽视了她三年。可脑海里萦绕不散的还是荧惑星乍现、絮女乱国的谶语。得女如此,他该怎么去面对?
君夫人温婉的外表下,藏着阴郁凌厉,像是一把尖刀。趁着没人在意的时候,就在文絮身上狠狠地勆弦坏丁
第17章 凡世沉浮一笑倾1()
三年,终究是他忽视了她三年。可脑海里萦绕不散的还是荧惑星乍现、絮女乱国的谶语。得女如此,他该怎么去面对?
君夫人温婉的外表下,藏着阴郁凌厉,像是一把尖刀。趁着没人在意的时候,就在文絮身上狠狠地勆弦坏丁
散席时唐候从文絮的身边经过时停了下来,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如果在椒鸾殿呆的闷了,可以在西宫各处走走。”
虽然声音小的微不可闻,但是她还是听到了,身子轻轻一颤。等脚步声越来越远,才回过神,望着君父远走的背影,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幻听。
唐候和君夫人率先离开,跟着邓司徒和刘丞相也一起离开,宴席渐渐散去。她才动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
脚步微顿,才注意到文琬和她一样没有离去。环顾四周,偌大的沁月台只剩她们两个。今晚坏了长姐的“好事”,她本该想到会有这一幕的发生。但是她并不后悔,反而觉得有些庆幸。还好她出现在这里,还好他记得她,还好他们能再相见,还好,还好……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文琬走到她面前一扬手,空荡的沁月台想起脆生一响。嫩白的脸上瞬间映出四道长长的红印。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抢!”文琬指着她骂道。
她无畏且无谓地抬起眼帘,面无表情,眼中是冰封的沉静,沉静到死寂,死寂得无边。看着这样的一双眉眼,文琬几近要沉了进去,仿佛置身在冰河,从头到脚无一处不觉得寒冷透骨。
没有回击,再次低下眉,从她身边绕过。
文琬不甘心地在她身后大叫:“你别忘了,你是个哑巴,还是荧惑灾星!自问你哪里配得上他?”
闻言,回头看她,右眼眼尾处的朱砂如星子。
——配得上或者配不上,不是她文琬说得算。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仅有的不多还是被上天一一收回。她文琬,贪得无厌,痴想着所有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嫉妒她的琴技,毁了她的绕梁。君夫人因为妒忌,杀了李家二十余口。她有什么资格责问她!
文琬讨厌她这样清冷又娇艳的眉眼,这一刻她居然在想,她为什么只是个哑巴,如果她没有这么好看的眼睛不是更好?
离席又折回的刘彧正好撞上这一幕,想去为文絮解围的时候文琬已经自行离开。自己的出现怕让文絮难堪,就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纵然心疼也不能为她做什么。
…
椒鸾殿里的剪兮和东珠得知她被君上留下用晚膳,又生怕君夫人会为难她,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
文絮见了她们只是安慰地笑了笑,就脱了素衣蜷缩在床上闭上眼睛。她们虽然看到了她脸上红色的指印,但是在她不主动说起,她们知道她心里苦也不好去问。
退出内室的时候唐侯竟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不等她们开口请安就被他伸手打发了出去。
“絮儿睡了?”唐候生涩地叫了她的名字。
第18章 凡世沉浮一笑倾2()
文絮着实一惊,从床上坐起侧头看着三年没有踏进椒鸾殿的父亲。时间过去很久,又像是在眼前一样,只是觉得陌生又想念。
挨着床头坐下,絮絮叨叨和她说了很多,都是关于她小时候和她的母妃。三年了,他第一次这么坦然地去回忆曾经有李少妃的日子,回忆文絮儿时的乖巧懂事。最后他问,这样做都是为了唐国,她是不是恨他?
褫夺封号、把她幽闭在椒鸾殿是为了国泰民安吗?想想都觉得凄凉。
她没有摇头更没有点头,而是爬下床抄起纸笔写道:君父为什么判定外公是郕王杀害的?难得君父会主动来到椒鸾殿,难得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封印多年的疑问一定要说出来。
唐候跟过去看,不假思索回答:“因为你外公代郕称王的主张得到孤的支持。”
既然找不到邓司徒作案证据,那么就洗清郕王,让他重新调查。她摇摇头,又写道:“郕王怎容诸侯国有异心?兴兵何不伐唐?”
唐候沉吟:“话虽如此,但无从查起。”
她装哑三年,能活到现在说明唐后早就对她放松了警惕。如果现在把真相完全说出来,唐候依旧不能全然接受,而且她也提供不了线索和证据。只能一点点讲给他听,引导他去判断。
“外公遇害当晚也是祭月节,宫中宴席没散宫门却早早下钥。”
唐候有些激动,抓着她写字的手问:“你母妃不是葬身火海了吗?怎么知道宫门下钥?”
她摇摇头,躲开那只抓着她的手接着写:“文絮不知,只是后来听宫人说的。至于是否属实找当年当值的宫人侍卫一问便知。”
唐候疑惑之下走出椒鸾殿,抬头看了看西边寥寥的几颗星子。
从祭月宴又过了个把月,也就是说刘彧进宫为文琬授课已经一个月了。秋色更浓,寒风乍起。今天剪兮又去取她们过冬用的衣物,又一次无功而返。
“小翁主,奴婢办事不利……”看到剪兮失落而自责的表情,她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背,轻轻地摇了摇头。
相处这么多年,只凭一个眼神也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她是在安慰她,不让她太过自责。这件事不是她的错,怪只怪君夫人有意刁难,怪只怪她为什么肆无忌惮地在祭月宴上抢风头,怪只怪她不应该惹恼刁蛮泼辣的长翁主。
剪兮含泪,默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视线再次清晰起来。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绢帛和一只玉筓。还说,她回来时正巧遇到从栖梧宫出来的刘司马,还吩咐务必要把这个交给她。
她不明所以地接过,展开后才看到刘彧的名字。先是一惊,心突突地跳着,屏住呼吸一口气读完,大致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然后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他在信上说,半月后他要率兵攻打咸阳。希望在出城当日,她能到承平门送他一程。
咸阳,正是当今郕王的所在。
第19章 凡世沉浮一笑倾3()
厉王二十二年时,有北方游牧民族戎狄频频犯郕。侵占郕疆歧丰之地多为戎狄所有,渐渐逼近王都长安。郕王室不得不四处逃亡避难,厉王死于逃亡途中,新王在连绵烽火中即位,五月后,戎狄撤离长安,新王回京都见宫阙焚烧,十不存五,頽墙败栋,光景凄涼。一来碍于王室府库空虛,无力建造宮室;二来怕戎狄滋扰,遂萌生迁都退居咸阳之念。
迁都后,郕王室的内忧外患非但没有解决,反而使皇室势力一落千丈,王畿之地不足都城周围二百里。唐国距京都最近,唐侯文尚觊觎已久,郕王亲手送到他嘴边的肥肉当然不愿意放过。所以,咸阳一战必然有之。
只是,咸阳有道天然屏障——桃林高地。桃林高地要害尽在东南武关、西北函谷关。那是雄关要塞,易守难攻。
还没来得及分清该喜还是该悲,就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剪兮虽不知信上写了些什么,但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心道:如果刘司马是小翁主可以托付的人,到了九泉之下也好向李少妃有个交代。
不动声色地把它叠好。指尖轻划玉筓,在阳光下折射出盈盈的光,纯白棉絮一样的纹理没有一丝瑕疵。
天和十九年十月初八,唐国率先向郕王室宣战。司马刘彧率三十万大军进攻咸阳。文絮按照信上约定的时间来到承平门,才踏上通向宫门的甬道就看到了尽头那抹白色的身影。
秋日初升,阳光穿过稀疏的叶子静散在他身上,仿佛玉白的光晕从他身上晕开。
看到她,他露出温和的笑。她依旧是素白的衣裳,黑亮的长发及臀,也用白色的发带在末端系住。没有梳起发髻,更没有带他送的玉筓。虽然有一丝失落,但她还是来了。
“时隔三年,幸好还能再遇到。”他看着她,由衷感叹命运安排得巧妙。
这句话,又让她想起了伊水边,还未收尽的星辰下,负手而立的他。低下头像是掩饰自己的情绪,看着石板铺成的御道,好像四下寻找着什么。
他一眼就明白她的举动,朝她伸出手:“这里没有可以写字的地方,想说什么就写在我手上吧。”
她微红了脸,迟钝片刻后食指指尖点在他的掌心。
——君父早有代郕称王的雄心,第一次出征要多加小心。
感受到她的关心,他很高兴:“君上对郕王宣战不仅为了称霸中原,也为了当年李司马的灭门之仇。”
君父到底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还是一味认定是郕王暗杀的李家。可是,真相刘彧是知道的,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说出来呢!
她暗暗着急,听他又道:“除此之外,我和君上有相同的想法就是让郕朝覆灭。一来除掉王室拿回传国玉玺,做名正言顺的中原霸主。二来,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自己?是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她杏子一样的眼睛,朱红的泪痣挂在眼梢别样风情:“曾经,我有幸看到过她的笑,只一次就迷恋不能自拔。或许她就是我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