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下之谁与江山-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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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可怜同情他的,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他不需要甚至讨厌这些。所以才会一直瞒着她,不告诉他病得这么严重;所以才会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他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
接下来的日子,她依旧每天处理朝政,他却不再上朝听政。只是在她批阅奏章或闲暇时和她讲讲前朝错综复杂的关系、谁是可以相信重用的、谁又是该疏远的;教教她处理政事、遇到危难问题该怎么去权衡选择;说说卫国各城各镇的大致情况风土民情、分类而治……
对于政事,他对她从来都是要求严格。起初,她也没少因为有些事情处理不当被他惩罚。不是罚她不许吃完饭就是罚她抄写卫国律法。好在她学东西还算快,又遇上这样严苛的老师督促鞭策,进步很大。等她可以独立作出正确决断的时候,他一改之前的严肃苛刻,对朝政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
八月,初秋。
她正在紫宸殿批阅奏章,一股淡淡的苦涩笼罩下来。接着腰际一紧,他从背后环住了她。
她不自觉地想躲,安奈地扭了扭身子。
第447章 芳芷味淡韵意淡1()
把头支在她肩头,柔软的发丝轻擦他的脸颊。眯着凤目,懒懒道:“别动,头有点晕,胸有点闷,让孤靠一会。”
不管头晕胸闷是真是假,他的病是真的不见好转。
闻言,她果然乖觉地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看上去更像是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安静可人。
他忽然皱了皱眉,问:“你用惯了白芷香,怎么……”
她犹记得母亲当年身患咳疾,用的也是白芷香。“我怕那香料对你身体不好。”
其实,她确认过他的汤药里没有旋覆花这味草药。不过是想趁此机会忘记那个被她爱过被她恨过的人,她想扔掉关于他的一切,哪怕原本属于她的,被他染指的一切!
他很自然地在她的发上轻吻一下,满意地说:“越来越像孤得女人了。唔,祭月节就要到了,作为君夫人,这些事情该由你操持的。”
殿外,窗下,一盆盆秋菊开得正好。转眼,入秋,还记得去年的祭月节,他还给她唱一首的童谣……
“你有没有听过我们唐国的歌谣?”
他挑眉,表示没听过,让她小唱两句来听听。
她就笑着轻唱:“风儿清,月儿明,葡萄架下吃月饼。秋虫叫,小孩笑,拍着手儿把舞跳。”
“我怎么记得不是这样唱的?”
“你不是说没听过吗?怎么知道该怎么唱?”她反驳,拉着他的衣袖,让他来唱。
他的声音低沉又好听:“风儿清,月儿明,桂花树下等情郎。秋虫叫,佳人笑,怀里佳人分外俏。”
耳边,秋风擦过和着他匀称的呼吸,虫鸣不断。抬眼,一轮满月高悬树梢。鼻端,是若隐若现的桂花香。她笑了笑,红了脸颊,板着脸数落着:“什么呀!明明是瞎编!精通乐理,谱曲写词无一不精的公子恪,当年也是被人称作天下第一乐师呢!如今居然拿童谣唬人了!”
他拨了拨她耳边的碎发,淡淡笑着,任由她用讥笑来掩盖羞涩。
突然,她感觉头上一疼。原是萧绎夺了她的笔,敲打她的脑袋。
“孤在和你说话,你傻呆呆地在想什么?!”他的言语透着不快。
她略有些尴尬,拂去不该浮现的影子:“祭月节怎么过随你心思,吩咐一声就是了。”窥探出他的狐疑,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我答应过你,除了卫国和你,一概不想不理。我,说到做到。”
明知她是在自欺欺人,他却乐于相信。十指挑起尖尖的下巴,如花美貌映入眼帘,他多想用一生的时间去好好的拥有她。纵然心里有爱慕有不舍,嘴里说的尽是调戏的话:“如果食言,别看你花容月貌,孤也不会手下留情……”
“哦?你想多不留情?”
他眯着眼睛,像是在笑,不紧不慢道:“诛你九族。”
一句玩笑,她却失了神,半天才道:“到现在一直没有王兄下落,真怕凶多吉少。”
说道文璟的失踪,他也不明就里。暗卫派了一个又一个,都没带回他的消息。再加盈国斥候散落各处,显恪秘密撒网,又要防范盈国的斥候,实在施展不开。文璟像是销声匿迹了似的,再无音信。
第448章 芳芷味淡韵意淡2()
自从显恪重用苏启等宗亲贵族后裔,朝中散漫迂腐之气再次浮现。显恪不仅对此视而不见,更少理政事国事,舞雪宫倒是常去,对着绕梁睹物思人。苏启位列三公,地位高了,所思虑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一日,他上书显恪,折子上这样写道:
朝中大小事宜冗杂,臣等夙兴夜寐尤恐怠慢国事,不能与君上分忧。况且,高相国在位时,察民间之疾苦,受百姓之爱戴。自免去相国一职,民间不免怨声载道,非议朝纲不稳。臣,恳请君上召回高若尘,恢复相国之职。
这表面看着是想让显恪召高荀回朝主政,实际上是说高荀在民间口碑颇高,有功高盖主的事态。
显恪自然是不允的,非但不允还勒令禁止平民妄议国政。紧接着又下一道诏令,命伯睿侯苏衍十日之内返回都城,入朝摄政。伯睿侯是苏氏宗亲,三朝元老,资历乃当朝最高。用他来填补高荀留下的空子绰绰有余,也足以堵住悠悠众口。
而就在伯睿侯欣欣然地返都任职时,却引起了伯睿侯府上的一位贵客的不满。
在伯睿侯上任之日,这位“贵客”挡在他面前,怒气冲冲道:“你当真要回朝?当初你和寡人约定,只要唐国发兵,你就挑动苏氏宗亲逼迫苏显恪退位。如今,我唐国出兵宣战,蒙受多少损失不说,你不但不履行承诺,还把寡人囚禁于此!”
天底下自称寡人的,除了昔日的中原霸主——唐王文璟,还能有谁?
伯睿侯不气不急,还淡笑道:“此言差矣……如果唐王不求一己私利而留在这里,好让唐国师出有名。老夫又何德何能把唐王留住呢?”忽然想起了什么,收了笑,严肃地说,“唔,当然,如果唐王想要反悔,随时可以离开。只不过,天下人该如何看待唐王你呢?而老夫,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鼠目寸光的人,放弃回都掌权的大好机会呢?”
他要的就是老仕族在朝中的地位,能不动干戈而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再好不过。如果在唐盈两国交战之时,盈国没了国君,那么他谋划来的盈国只能是个烂摊子,他才不要!
“你!”文璟指着他的鼻子,半天骂不出一个字。文璟到底是心机不如他,轻易就相信了朝三暮四城府极深的伯睿侯。
“要是唐王想回国,老夫不仅不拦,还会派人把唐王好好的送回去。”伯睿侯面上堆笑,眼神里尽是鄙视。他鄙视文璟的懦弱,正因为这一点,才肆无忌惮地欺辱他。
***
当夜,秋雨不期而至。建康城被华灯细雨所笼罩。
这一夜,高荀终于出现。冒雨来到延政殿。显恪正坐在绕梁前,轻抚丝弦,偶有一两声缠绵悱恻的音符从指间隐隐绰绰地流出,细听来正是他为她写的谁与辞,清泠之声莫名惹人惆怅彷徨。
“她,在甘泉宫,一切都好。”
关于卫国关于她,他都不想知道。挥手道:“让你查的事情如何?”
第449章 芳芷味淡韵意淡3()
高荀接下来想说的正是此事:“这一去,不仅证实了之前的猜测,还查到了唐王的下落。”
显恪眼眸微抬,他接着说道:“唐王在伯睿侯封地的一处别院居住,唐王隐姓埋名,深居简出。唯一常有来往的就是伯睿侯。”
茶色的瞳眸一紧,文璟和伯睿侯沆瀣一气,他究竟想干什么!
“那苏启呢?”
“近来苏启府上半夜迎客。因为唐王的失踪,君上开始彻查世族宗亲私藏兵力。推测那些人准备把这些人编入正式军队,既能完成招募新军的任务,又能躲过廷尉府的追查。”
“嗯,留心把新编入伍的名单都记下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窝藏了多少兵力!胆敢擅自邀请文璟当座上宾。”
“还有,臣在宫外买到了这个。”说完,呈上一把长刀,说,“它是在盈宫的东门外被人捡到,拿去集市贩卖,被程辉发现。他说这把刀是他亲手送给东珠的苗刀。臣找了卖到的人,时间地点和东珠失踪时完全吻合。加之东珠现在卫国甘泉,臣怀疑……”
“这件事不仅涉及到萧绎的暗卫,还有文琬。如果不是因为逾明的关系,也不会容忍她到现在!”他起身,雨水稀稀疏疏地滴落在树叶上。这时,雷声乍起,雨声由缓变急,由疏变密。
逾明看上去很随和,但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凭谁怎么说都撼动不了分毫。脾气倔起来,生死都可置之度外!
从前,凭文琬和文絮的关系,没人敢查她。现在,文琬又有逾明袒护,更找不到下手之处。只有高荀敢不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在文琬身边安插斥候。
“所以臣擅自派斥候跟踪文琬翁主,有了确实证据和线索才来禀告君上。自从她嫁给逾明之后,常借口找逾明入宫。自从小公子出世后,逾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清泠殿给小公子请脉,如此就制造了和姜夫人见面的机会。”
话到此处,显恪好一阵沉默。迄今为止,他所做最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姜成蝶有了他的孩子,她竟然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
***
显恪独自一人撑伞走在大雨里,头顶雷声阵阵,一道闪电乍现,似白昼。
就在这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清泠殿的小公子哭个不停,乳母和桃琐怎么哄都不凑效。姜成蝶被雷声雨声和哭声搅得心烦意乱。
姜成蝶顺利坐上君夫人的位置,文絮又嫁给了萧绎。渐渐的,她再像从前那么关心珍惜苏陌。反正,显恪不会充实后宫,文絮也不会回来,不论有没有这个孩子,君夫人的位置她已经做得很稳很稳了。反正,他不会为了孩子多看她一眼,就连苏陌,他都没有正眼瞧过一次。
面对姜成蝶的斥责,乳母桃琐和三四个宫婢跪在地上不敢吭声。只听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她的喊声:“你们全是废物,连个孩子都哄不好!桃琐,你去找逾明要些止哭的药来!”
第450章 氤氲折华玲珑下1()
桃琐面露难色,跪在地上迟迟不动,:“君夫人,小公子还太小,不适合用药,万一吃坏了身子怎么办?”
“烦都烦死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让你去就去!”
桃琐连连称是,慌张爬起去开门。却意外发现了站在门外的显恪。顿时,她吓得手足无措。正纠结着该不该通报一声,一个湿乎乎的东西就被塞进怀里。低头看了半晌怀里的雨伞,意识到了什么,决意通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寝殿。
“你就是这么照顾苏陌的?”他边说边走。
难得见他一面,姜成蝶来不及喜形于色,就被他铁青的俊冷面孔吓到。声音微微颤抖:“拜,拜见君上。”
他目不斜视地坐到床榻上,问:“把苏陌抱过来,孤瞧瞧。”
这句话比他的出现还要让她受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看苏陌。声音哭道沙哑的苏陌被乳母抱过来,他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尽管抱孩子的姿势并不标准,但在场的人无不嗔目结舌,目瞪口呆。苏陌不仅止了哭,还睁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墨色的瞳孔里清澈地映出他的影子,足够惹人疼爱。
这样一双精致的眉眼,让他想起了谁,不经意露出一抹浅笑。苏陌看到他的父亲在对他笑,他眨眨眼,咧开小嘴也笑了。
乳母见了,立刻奉承起来:“瞧,小公子笑了。怪不得小公子怎么哄都不成,原来是想君上了。”
他微微抬眼,瞟向身子僵直的姜成蝶,冷冷道:“盈宫里有个惯例,凡是得不到国君关心的公子翁主,宫人就会对其怠慢。”
此话一出,跪着的人连忙磕头求饶,就连乳母也不例外。他恍若未见,接着冰冷的口气,道:“没想到,亲生母亲也和那些宫人一样。”
起初姜成蝶缩着肩头,不敢抬头看他。听到这,说什么也要为自己申辩几句。可惜,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起身一手将身上的披风摘下,裹在苏陌身上,让他免受秋风吹冷雨打。
“这几个月君夫人抚养小公子太过疲惫,孤暂且着他人替君夫人照看几天罢!”在众人的惊讶中,抱着苏陌执伞走进大雨里。
除了雷声雨声,婴孩咿咿呀呀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垂眼,看到苏陌那幼小柔软的身体蜷缩在他的怀里,让他第一次有了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