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列车 作者:刘惠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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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德利没舍得一口回绝。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很多很多,就是拿不准主意。这的确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眼看着大把的票子从眼前溜走,这一个月的收入快顶自己半年了呀! 可真要离开铁路,他还是有点儿舍不得,毕竟自己在铁路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呀! 再说自己今天有的这点儿本事,还不都是段上领导培养的? 人家要是不给你那个机会,你能有今天? 想当年段上不但给那个街坊做了好多工作,还承担了一大部分医疗费。自己真要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对不住人家? 是不是有点缺人味儿?是不是有点缺德? 包德利婉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不是我不想去,可我的确不能干那种没良心的事,没有客运段就没我包德利的今天,我不能不讲一点义气和人性。再说,我跟铁路这么多年,也有了感情,我离不开铁路。他最终没有到那个饭店去。
对方在背地里毫不客气地骂他:这个傻×! 关于这些事刘玮和其他人都曾经问过包德利,可包德利把嘴一撇,一副牛气哄哄的样子说:这有什么? 咱哥们儿不是吹的,现在我包德利要是跳槽,到哪家饭店也得天天小车接送,可咱不去,为什么?咱不就是爱铁路嘛,这叫做爱岗敬业!你到底是为什么? 包德利眼珠一转,一副坏相地说:咱呀,没出息,就是离不开车班里那些漂亮的小妞儿! 刘玮想着包德利的那些往事,忍不住嘴上掠过些笑纹,心里说,这小子也还真是挺可爱的呢! 刘玮顺着车厢往前走,除了汹涌扑面的潮水般的人流外,再什么也看不见了。路上他碰到了乘警长王玉兵和一个乘警巡逻,简单说了两句话便继续朝前走,每到一节车厢他便询问一遍是否有事,这样一路问来,不知不觉就到了软卧车厢。
冯秋云正在软卧车厢门口验票,见刘玮迎面走过来,朝他笑笑,却没说什么。刘玮知道冯秋云有话要说,便径直走过去。
软卧车厢不像硬座或硬卧车厢那么多人,一节车坐满了才32个人,上下车门口的工作显然比硬座车要少得多。
冯秋云你笑什么? 有什么事吗? 事儿倒是没有,不过我告诉你,梁队可又要到咱车添乘了。
他今天也走? 肯定,刚才我看见他正跟徐雅娟在8 号车前说什么。而且是从行李车那边走过来的。
他去干吗? 没事儿添乱。刘玮不高兴地说。
显然,是冯秋云的话让刘玮脸上的笑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刘玮想了想对冯秋云说:经点儿心,没别的事吧? 没有,你去忙吧,有什么事我会跟你汇报的。
刘玮朝前看看,梁亚军果然在8 号车厢中间站着。和冯秋云所说不同的是徐雅娟并没在跟前。
因为刘玮一直暗暗喜欢徐雅娟,虽说从没对谁透露过,但毕竟跟徐雅娟说过自己的心事。由于他心里时刻想着徐雅娟,自然不自然关注徐雅娟的目光就比别人多,用的心思也多。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观察他意外发现,车队长梁亚军跟自己一样,也是在认真关注徐雅娟的。其中原因有两个:一是他发现梁亚军每当看到徐雅娟时,那双眼睛里就多了一些柔情或别的内容,刘玮能看出那是一双充满爱恋与渴望的眼睛;再有一个原因是梁亚军平时到其他车组添乘的时候很少,除了有上级领导坐车他不得不跟着走以外,只要车队添乘,他大部分时间都要到徐雅娟他们这个三组来。全车队一共八个车组,他为什么偏偏爱到三组来? 何况三组是最让车队放心的地方? 他不去关键岗位而总在三组这个最坚固的阵地泡什么? 还不就是他喜欢徐雅娟? 利用职务之便接近徐雅娟? 再说,你一个有妇之夫,家里有你自己的女人,你干吗非摞着人家徐雅娟呢? 刘玮一想起这事心里就来气,他恨不能当面骂梁亚军一顿。在他的心里,不管是谁过于热情地接近徐雅娟他都不舒服,别人他还可以忍耐,可对梁亚军他就没有那么大涵养了。
关于梁亚军喜欢徐雅娟,没事就到三组添乘的事车班儿里早就有议论,但大家都是有感觉却什么也不说,最多也就是使个鬼脸,或阴阳怪气地说上一句梁队可又到咱这儿添乘来了的话,其感觉也没有刘玮那么强烈。这事当然还有另夕} 一层意思:一个车班儿出乘在外,整天有个队长跟在后面,像个工头儿似的,说不敢说,乐不敢乐,想想心里就别扭.加上老队长退居二线以后。
粱亚军一心想当队长的心思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再加上段里始终不提他,梁亚军心里又有情绪,这谁也能看得出来,所以大伙儿背地里就说他是二迷:官迷加色迷。
关于梁亚军想不想当官儿的事刘玮并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就是粱亚军总到自己这个车班儿来对自己是个威胁。说心里话他一点儿也不惧怕梁亚军,论自然条件他梁亚军当然不是对手,可他却担心万一哪天徐雅娟把握不住自己,跟梁亚军好到一块儿了,那对他的打击可就真是致命的了,这也是他上次对徐雅娟袒露自己心里想法的主要原因。他爱徐雅娟,是真爱,是从心底里的那种刻骨铭心,可以为徐雅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爱。这不仅仅是因为徐雅娟长得漂亮,还因为他佩服徐雅娟的大度和为人,他从没见徐雅娟像那些小心眼儿的女同志那样,更没见过她在背地里跟谁说长道短,这样的女人到哪儿去找? 再说,一个车长一年四季在外边跑,遇到的那些难事、棘手事数不胜数,可徐雅娟都处理得那么果断,那么得体,那么让人佩服,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这也正是他心目中最优秀的女人。前些天当他隐隐听说徐雅娟和丈夫闹矛盾的时候,心里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些按捺不住的高兴,或者说叫窃喜,他盼着徐雅娟快点儿和丈夫分手,那么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徐雅娟了。夫妻两人闹矛盾尽管是常事,但刘玮断定责任一定在徐雅娟丈夫那一边,徐雅娟是一点儿责任也不会有的。对于这件事他一直也没有问过徐雅娟,他觉得自己还是不问的好,一旦他们真的自然分手,也免去了自己背一个不好的罪名,到那时自己就可以大举进攻了。
刘玮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徐雅娟,因为前边那原因,这就注定他不可能与梁亚军搞好关系了。他的确从心底里看不上梁亚军,甚至连话都很少跟他说,不是因为工作或到了万不得巳的时候他是坚决不理睬他的,尽管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在刘玮看来,当不当这个副车长都无关紧要,或者干脆说就是扯淡的事,只要自己能跟在徐雅娟的身边就行了。
刘玮用眼睛的余光看到这会儿梁亚军正站在8 号车厢中部,不过去吧,前边的车厢他还没有走到,情况不明,过去吧,梁亚军旁边没有别人,不打声招呼明显不合适,他禁不住皱皱眉头,使劲朝车下吐口唾沫,便把脸扭到车厢的一侧假装看不见朝前走。可就在他硬着头皮打算穿过8 号车厢的时候,却忽然看见徐雅娟从进站口的方向朝梁亚军走过来,因此他把刚迈出去的脚又缩回来。他心想得好好看看梁亚军跟徐雅娟面前是怎么表现自己的。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从兜里掏出记事本,假装在那儿记着什么,眼睛的余光却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射注意着徐雅娟,耳朵也在直直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徐雅娟走到梁亚军跟前,笑着说:您说这事还真巧,值班员那儿刚好有退烧药,我一去就找到了。
我看看什么药? 您看,有扑热息痛、白加黑、感冒镇痛片,好几种呢。
挺好,要不你盯在这儿,我去给大李送去? 粱亚军讨好地对徐雅娟说。
行吧,谁去都行,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急事。
正在这时,徐雅娟抬头刚好看见旁边不远的地方站着刘玮,忙叫:刘玮,你那儿干吗呢? 刘玮知道这回想躲也躲不过去了,转过身笑笑说:我刚从车后边过来,没什么事。
那你那儿记什么呢? 没记什么,只是刚才有点儿想法。怕一会儿忘了,就记下来了。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心计的。车上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今天的客流量不小。
那好,前边你甭去了,一会儿我去转转,行李车厢大李有点发烧,我找了点儿药,你赶紧给她送去,趁车还没开让她把药吃了,别路上闹大发了。
行,我这就去。
刘玮接过徐雅娟手里的药,转身刚要走,不想梁亚军却开了口:你们都忙,要不我去送药? 刘玮白了梁亚军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别介呀! 您就在这儿歇着! 好好聊! 这事儿还是我干,反正我没事儿干,啊! 你……梁亚军受到抢白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这么说话? 今天又是哪个鼻子眼儿不通气了? 我哪个鼻子眼儿不通气您也管呀,管得太宽了吧? 徐雅娟一看情况有点不对头,推了刘玮一把说:练什么贫?还不快给大李送药去?她那儿还等着吃呢! 刘玮还想说什么,看看徐雅娟终于没有再吭声,却从鼻孔里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朝列车后边的行李车走去。
你说他怎么这么说话,我又没得罪他什么,真是的。梁亚军站在那儿悻悻地说。
徐雅娟见梁亚军脸色不好看,知道他小心眼儿,忙解释说:他哪儿是跟您呀!刚才我说了他两句,他那儿正不高兴呢,刚好让您碰上,这事儿都怨我。
这小子……梁亚军若有所思,明显没有听进徐雅娟的话。但他也没再说什么,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梁亚军平时早就感到刘玮不乐意理自己了,而且有好几次刘玮都戗了他,可他到底也没弄清是哪儿得罪了刘玮。因为这他也曾想过好久,却找不到和刘玮产生隔阂的地方,为这他一直想跟刘玮好好谈谈,又一直没得机会。有了刚才这一场,他禁不住想:这趟车要真是对了机会还真得找他聊聊,看他究竟对自己有什么意见,这事儿要是解决了也算是个意外收获。
其实梁亚军上这趟车添乘主要目的的确是冲着徐雅娟来的。自从自己和柯梅办了协议离婚以后,他一直想把这消息告诉徐雅娟,也是没赶上机会。他知道,如果平时没别的事,自己突兀地提起这个话题,无疑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也容易让徐雅娟看不起。另一方面如果徐雅娟过早地知道自己已经离婚,这事儿很可能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徐雅娟就是想跟自己好也不得不多想,一个队长,一个车长,这事儿说什么也还是得避讳着点儿。这次添乘他一来是要保证三组能顺利完成这趟乘务工作,让全车班同志都能如愿赴北戴河休养,也好让徐雅娟他们这个班儿休整休整;二来他也想找个机会把自己的信息巧妙地传递给徐雅娟,看她做何反应,以便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如果事情顺利,他会决定和三组一块儿到北戴河,以求得事情发生突破性进展,说不定就会有个意想不到的好结局! 梁亚军本来想得挺好,可让刘玮这几句话戗得挺没情绪。他朝车前车后看了一眼,旅客们也上得差不多了,便转过身对徐雅娟说:车快开了,我先上去,在餐车等你,开车后咱们碰碰情况。
好吧,您先上去,等开车以后我过去。
徐雅娟的心情本来挺好的,家里那些烦心事刚刚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刘玮却弄出这么一杠子,刘玮这么一戗梁亚军,她便又想起上回刘玮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从而又勾起了她心底里的烦恼事。徐雅娟茫然地看看远处,禁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可就在这时,她兜里的手机响了。
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竟是家里的,她想了想,心情烦躁地挂断电话,可没过一分钟,电话又响了,她皱皱眉,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说吧! 电话是丈夫打来的,近乎于最后通牒。
我知道你的心早就野了,告诉我,这会儿是不是跟你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呢? 心情也好多了吧? 我实话实说,也不耽误你,你自己好好想,回来咱也好有个了断,我妈说了,就你这样的女人,天底下都难找……对方还在说什么,徐雅娟一句话没说就挂了电话,而且关闭了手机。愤愤地骂一句:这个浑蛋! 车站预示将要开车的铃声响了,徐雅娟看看腕上的表,又朝车前车后目力所及的地方扫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她这才快步走到7 号车厢门口上了车。
铃声停止了,列车员们全都上了车,再关好车门,列车便启动了。看着外面向后掠过的站舍和人影,徐雅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好像要把所有的晦气和愤恨全都呼出去似的。
列车轰轰隆隆地出了站,转眼间已到了车站东边的弯道。徐雅娟从7 号车厢一直往前走,看车上是否有什么情况,每到一个车厢门口她都要仔细试试车门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