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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无名高地有了名-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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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我会掩护!”武三弟用力地点头。
  上来七八个敌人,被两位战士打倒了四个,其余的退回壕内。武三弟上去看看。“同志!这怎么是个黑脸的?没打错吧?”
  “哥伦比亚!”章福襄没有心思细解释。
  “好家伙,这个身上中了六枪!”
  “快过来!”章福襄叫。七八个小地堡一齐打他们,手榴弹一来就是十几个。
  武三弟极快地躲,身旁还落了两个弹。敌人的手榴弹先旋转一会儿,才爆炸。章福襄喊:“捡起来,往回扔!”武三弟完全信任老战士,拾起弹就往回扔。扔出去,他笑了:“这倒怪有意思!”
  章福襄的手被破片打伤。武三弟着了急:“我给你包扎!”二人一同跳入弹坑。
  教员沈凯和一位炊事员来到,给老战士包扎。
  “教员!”章福襄叫,“你回去!你不该来!”沈凯一边包扎一边说:“你赶不走我!我还要扔几个手榴弹呢!”
  炊事员说:“我背下你去吧!你的手伤啦!”
  “没关系!”章福襄辩驳。“我在这里等着敌人,我还有一个手榴弹!”说着,他把手榴弹挂在小指上。他的惯于发红的脸上已没有了血色,但是心里还冒着火。
  武三弟要去攻二十五号。可是,他又不肯丢下老战士章福襄。越急越拿不定主意。
  “三弟,你走!去完成攻上二十五号的任务!我的腿不能动了!”
  炊事员再劝:“我背你下去吧!”
  “休想!”章福襄下了决心。“我死不了!搭人桥我都没死嘛!我这颗手榴弹还可以打死好几个敌人!”
  教员沈凯把自己带的四颗手榴弹交给了老战士。老战士笑了。
  “我过一会儿再来看你!”炊事员说。说罢,同沈凯一道去寻找伤员。
  武三弟独自向二十五号走,不敢回头看章福襄。…………
  红旗前进,向主峰上猛冲。
  贺营长来到。他本在二排之后,却赶过来追上了三排。上山的时候,敌人的枪弹簌簌地在他的腿旁飞过去。他算计了一下:恐怕敌人的火力比我们估计的还要强的多。可是枪弹最密的时间只有半分钟左右。现在,已经不那么密了。他知道,敌人已经被我们打乱。到了刚被打垮了的地堡,他教谭明超留着神进去:“在这里等我!这是我临时的指挥所!”说完,他向前追赶红旗。
  人倒旗不倒,红旗手已换到第四个——覃俊秋。他又负了伤,张挺茂接过去。
  “不要忘了红旗上的签名!不能教它倒下!”覃俊秋手按伤口,忍着痛嘱咐。
  张挺茂来不及答话,举旗前进,一边疾走一边鼓动:“同志们,冲啊!红旗上了主峰!”
  染着英雄们宝贵的鲜血的红旗到了主峰。
  张挺茂身受重伤。一手扶旗,一手扶伤口,他高唱起《红旗歌》。唱到了“为祖国,为毛主席”,他的头歪下去,断了气!
  小司号员的眼快身轻,一跃而上,接住红旗,牢牢地插在主峰上。
  只差几秒钟,二连的红旗也来到。二连三连在主峰上会师。黎连长,营参谋长,营长,全来到。
  “发信号!”营长发令。小司号员放了信号枪,胜利的光芒,二红二绿,划破了天空。
  观测员们向营、团指挥所报告:占领主峰!
  乔团长看看表:二十时十一分;恰好七分钟攻上了主峰。在电话上,他告诉程参谋长:“战事转入全面铺开,巩固胜利!” 
  
十九
  营长在红旗前面交代:“我暂在那个地堡里,”他指了指。“过一会儿,我搬到南边去,随时联络!参谋长,整顿队伍,猛攻二十七号!”这时候,二十七号的一个大地堡正猖狂地向主峰射击。“教栗河清先消灭它!”
  栗河清,一个瘦条温雅的四川人,正在附近。得到命令,他不慌不忙地瞄准,只一炮,把那个狞笑着的怪物打翻。“进攻二十七号,先占领,然后再搜索。”营长继续交代。“照原定计划,教六班去打敌人的连部!教栗河清先消灭那两辆坦克,别教它们跑掉!”
  参谋长带着队伍向二十七号进攻。
  营长转向黎连长:“整顿队伍,往下压,攻二十五号!二排打的地堡,由三排搜索。”
  黎连长往下走,小司号员紧跟在后边。
  “好哇,小伙子,你有了功!”连长夸奖小郜。连长非常高兴:他怀疑了好多时候的战术,竟自完全成功;首长们是真有学问啊!上来的这么快,这么齐,真象一盘机器啊!
  “连长,咱们先插上的红旗!”小郜要表表功。“一齐插上的!”眼前尽是英雄的事迹,连长也拿出英雄气度来。
  “咱们先插上的!”
  “放开点心吧,小鬼!两面旗上的血都一样的红!”小司号员不敢再说什么。
  贺营长立在两面红旗前面,瞰视全山。他不能不感到光荣。可是,他赶快想到实际问题上来,告诉通讯员:“到一连调一个排来,在这里抢修工事!快!”通讯员应声跑下去。
  营长看出来:二十七号较比好守,前面是开阔地,我们的炮火可以拦阻敌人,机枪可以封锁阵地。二十五号才是敌人反扑必经之路,那里高,那里窄,我们不易仰攻,也无法多用人力。我们须在适当时间,放弃了它,坚守主峰和二十七号。主峰上必须有坚固的工事,还必须在拂晓以前修好!敌人反攻必在拂晓,他知道。
  这时候,栗河清用三颗炮弹,把一辆坦克打翻,把另一辆打起了火。
  贺营长笑了笑。敌人已被我们打乱,失去组织联络,否则那些坦克、火焰喷射器……要都发扬了火力,恐怕我们……想到这里,连每战必胜的英雄都轻颤了一下!“真象个大刺蝟,每一根刺是一挺机枪!”他心里说。
  他来到“指挥所”。它附近的小地堡已都不出声,有的冒着烟,有的垮下去。
  谭明超已把敌人的尸体拉开,用军毯盖好,用土掩盖了血迹。
  “营长!”他的眉清目秀的脸上带出兴奋与紧张。“敢情手雷那么厉害!那些尸首都对不起来,不知道哪条胳臂该配哪条腿!”
  “那就是侵略者该得的惩罚!你害怕不?”
  “不!不怕!”为证明自己不害怕,小谭挑着眉毛往四下看,“这里不是满好吗?”
  “满好?”营长笑了。“敌人还没开炮!一开炮,你把命喊出来,步行机也未必传出话去!”
  “屯兵点还有人预备着呢!可是我一个人就行,我愿意把命喊出去!”说着,谭明超紧靠门口坐下,因为步行机的天线必须放在门外。
  “通讯员!”营长叫,“你立在门口,监视着后山坡!不要动!”然后对小谭说:“向营指挥所报告情况。”他坐在小谭的旁边。
  小谭得意,今天果然如愿地和英雄营长坐在一处,作英雄的喉舌。
  这时节,进攻二十七号的部队被敌人阻截在山洼里,那里有成群的地堡。栗河清跳入交通壕。他必须解决那些地堡。但是,火箭筒的威力大,至近也须打四十米以外,否则会打伤了射手自己。眼前的地堡全只隔十米左右!怎么打呢?
  他不慌不忙地想办法。想出来了!在壕沿上,他连发六炮,打中六个地堡!炮出口,他跳入壕沟,自己没有受伤!他创造了新的射击法!
  地堡打开,有名的六班的萧寒班长,接到参谋长的命令,带领一个战斗小组,进攻敌人的连部。
  柳班长去找他的队伍。
  指导员姚汝良率领二排,在上主峰的半路中遇到黎连长。二人约好先分开,一左一右,边打边进,在与一排会合的集结点会合,一同进攻二十五号。
  敌人的排部是控制两条主干交通壕的一座大地堡。由主峰下来,必由此经过,才能上二十五号去。因此,这座地堡吸引住不少我们的战士。
  姚指导员要赶过来指挥,可是还没赶到就负了伤。他坐下,手捂伤口,指挥由主峰下来的人。
  柳班长看见了他,飞跑过来。他已俘掳了六个,消灭了十来个敌人。但是,那还不能解恨。敌人残害了成千成万的和平人民,单是龙岗里就有三千多尸体,多数是妇孺!一见指导员受伤,他的愤恨更深了!“指导员!”他叫了声,立刻蹲下去。“我给你包扎!”
  “不必!赶快到那儿去!”指导员指了指那个拦路的大地堡。“不要都挤在那里死攻它!留几个人封锁住它,其余的人向二十五号进攻!连长在右翼呢!”指导员的嗓子已喊哑,脸上煞白,可是两眼冒着怒火。
  “我……”柳班长咬了咬牙,找不到话说。
  “快去!这是我的命令!快!争取时间!”
  是的,争取时间!他自己就正在争取要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里,尽到他的责任。每一秒钟里都有意志对痛苦的最激烈的斗争,他已看见必然来到的死亡,可是要在死前抵抗痛苦,争取多呼吸几次,好多尽一分钟一秒钟的责任!他是共产党员!
  “我执行命令!”柳班长一狠心,把头扭开,冲向大地堡;耳中带着比野炮手雷还更响亮的声音——姚指导员的悲壮的哑涩的语声。
  二排长正在地堡前指挥。柳班长传达了指导员的命令,并请求:他带三个人设法解决地堡,排长带领别人迂回过去。排长同意。
  “留神!”排长嘱咐,“这个地堡是三层的,上中下都有人!”排长走后,四人定计。他们有一挺轻机枪。有人主张:只用机枪封锁,暂且不往里攻。
  姚指导员的语声仍在柳班长的耳中。班长说:“消灭它!消灭它!咱们的机枪在外面封锁它,我独自摸进去,你们俩听见我的声音,进去;听不到,别进去!都进去以后,我守中层,不教下层的人上来,你们俩攻上层,上层不会有好多人。你们解决了上层,咱们三个一齐攻下层!同意?好!我进去!”班长蹿到地堡跟前。
  这时候,武三弟看见了姚指导员。指导员向他招手。“给你!”指导员把身上的两颗手榴弹交出来,“去!把这两个扔到二十五号去!”
  接过手榴弹,武三弟愣在那里了,泪在大眼睛里转。“去吧!不要难过……”指导员说话已很困难。“你看,那里躺着的都是谁?”
  武三弟看了看。“敌人!”
  挣扎着,指导员笑出了声:“敌人,一死就是一片!去吧,孩子,再打死他们一片!”
  武三弟说不出话来,可是脑子并没有闲着。灵机一动,他飞跑下去。
  找到了沈凯,他已喘不过气来。“要,要担架!抬,抬指导员!”然后,他象野马似的往二十五号跑。
  柳班长解决了那个大地堡。在一堆死尸中,他发现了一个中国人。他猜到:这是台湾来的美帝走狗,替敌人偷听我们的电话的。他的怒火冒起三丈,狠狠地踢了死走狗几脚,咬着牙骂:“畜生!畜生!畜生!”他抓到两个俘虏,可能是排长排副,因为都带着手枪。他派了个战士把俘虏送交营长。敌人的炮火到了。
  我们的山上的、河边的、以及“老秃山”山脚下的交通线一律受到猛烈的轰击。我们的运输队,担架队都受到损伤。我们的电线随时被炸断。驿谷川上的木桥被打坏。战斗越来越激烈。
  “老秃山”在照明弹下,象一团火雾,忽明忽暗,忽高忽低,中间飞啸着无数的子弹。四山也都在爆炸,起火,冒烟,石走沙飞,天空、山上、地上、河中,都在响,象海啸山崩;炮声连成一片,枪声连成一片,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可是,“老秃山”上只落了空炸炮弹。主峰上象下着火雪。
  敌人有隐蔽,我们在地面上,空炸可以不会伤及敌人。我们的炮火还击,展开了炮战。
  这时候,谭明超真的要把命喊出来了,敌人的炮火是那么紧密,地堡已然象一只风中的小船,左右乱摆。他不能再倚墙坐着,省得摇动步行机——机器是在他怀里。炮震乱了音波,一会儿清楚,一会儿喑哑。他修理机器,他舍命地喊呼。他把嘴角喊破,流出血来。空炸,一会儿就炸断了天线。他冒着炮火出去,寻找木棍,寻找皮线,架起天线。一会儿,木根又被炸断。他不屈服,不丧气。看一眼英雄营长,他就来了力量;跟英雄在一处就必须克服困难。他渴,水已喝光,还渴!出去找皮线的时候,他看见地上扔着一个敌人遗弃的水壶。拾起来一看,水壶,那么小的一个东西,上面却有五个弹眼!“好家伙!仗打得真厉害!”他赶紧扔下它。
  在又一次出去找皮线的时候,小谭看见一个敌人的尸体上有个水壶。他把壶取了下来。打开盖,闻了闻,原来是酒。本想扔掉,可是一转念头:“给营长拿回去!”他热爱英雄营长。
  “营长,酒!”小谭得意而又恭敬地递出酒壶。营长看了看,看清它是敌人身上的东西。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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