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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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的柜台外,大部分掩映于紫藤花架之中,极富罗曼蒂克情调。此时,那神情愉快的服务员正一面擦拭着玻璃杯一面哼着曲子,显出怡然自得的样子。
兰德尔细看这明亮的房间里,只稀稀落落地坐着三、五个顾客。靠近他身前的是一个肥胖的男子,正一面啜着橙汁,一面翻阅着一本导游书籍。房子的另一端,坐在窗前一张蓝色靠背椅上的是一位穿着考究的青年,看面貌大约30多岁的样子,此人西装的翻领上赫然插着一朵红花——他的对头。
兰德尔开始越过房间向里面走去。
他的那个死对头看上去像是个纨袴子弟。
普卢默那干细的黑发梳向一边以遮掩一处疤痕。他面貌的特点是圆眼、高鼻、薄唇、凹颊,再加上那灰白色的肤色,给人一种狡诈阴险的感觉。他穿的是一套剪裁保守的条色西装,打着栗色的领结,手上戴着一只很大的宝石戒指。兰德尔想,这人无一点像个来自伦敦朴实无华的记者。
他一看到兰德尔以后,马上丢下正在看的报纸,立刻站了起来。
“兰德尔先生,本人非常荣幸,”他说话的嗓门很高,同时在现出机械的笑容时露出了两颗獠牙,“兰德尔先生,务必请你坐一下。我可否请你喝点什么?”
“不必了,谢谢,”兰德尔说。他坐下来,而普卢默也跟着在他对面坐下。“我时间不多,”兰德尔说,“我才刚登记的。”
“这我知道,我要与你讨论的事情也只不过一两分钟就够了。你看到我的字条了吗?”
“我看到了,”兰德尔说,“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倒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可不是吗,”普卢默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兄,你说的简直一点不错。我知道你今天会到,我知道你接受了‘第二次复活’公关部门的工作,所以就想办法把你请了来……”
兰德尔直觉得此人的言行与面貌同样的可惜,冷冷地说:“好吧,你究竟要想干什么?”
“你的合作。”普卢默说。
“怎么个合作法呢?”
“先生,我想你也很明白我有相当可靠的资料来源。对于你担任此项工作,你的伦敦之行以及到达这里的时间,我都了如指掌。至于‘第二次复活’,嗯,昨天在伦敦快报上的独家报道,相信你也看到了。”
兰德尔一声不响地坐下,手指故意在桌子上敲击着,他没有说话。
“好极了,你尽管沉默吧,”普卢默说,“不过我劝你还是现实一点。你们这么多工作人员,要想在发行这种新圣经之前确保机密是办不到的,消息的泄露只是迟早而已。老兄,你知道真相总会大白的。我的同事们对你们的工作人员都很熟悉,事实上对你们的工作计划我已知道了很多。”
兰德尔把椅子向后一拉:“如果你已经知道了很多,那么你就不需要我了。”
“兰德尔先生,请稍等一下,我们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说实在的,我并不是样样都已经知道,不过我会知道的,我会在你们正式公开之前老早就弄得清清楚楚。在我知道你们圣经的内容以后,我就知道什么是我所需要的。我敢保证,在两周内我可以获得每一桩事实,每一个细节。但是,我们这一行竞争的也相当厉害,所以我必须要首先独家获得这项资料,我会办得到的。然而,先生,你的合作可以使我省很多时间和精力。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只是想要你们资料的内容。等我弄到了手,会对你们的‘第二次复活’有好处的——那也就是说,你如果肯合作的话。”
“那么如果我不肯合作呢?”
“嗯,那我会怀恨在心的,同时我也就可能把我心中的感觉写出来。”他说话的口气已显露出了卑鄙龌龊。“你不愿弄成那个样子,对吧?当然不愿意。还有先生,我已研究过你的身世背景,特别注意你近年来和客户之间的关系,你好像也并不怎么高风亮节,如果人家付出代价你就干。”他话声一顿。“兰德尔先生,我和我的同事们也准备付出代价。”
兰德尔真想揍他,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还有一事想弄清楚。“你已准备付出代价,”兰德尔重复着,“为什么?你想要什么?”
“对,一点不假。我知道你是通情达理的人,你问我要什么吗?我想要那个——那个新圣经的校正大样。你弄到手不会有什么困难的,你们的工作人员谁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你仍然可以继续准备在适当的时间宣布。我只是想要在同业竞争中领先一着而已,我现在已准备好给你谈生意,先生,你说怎么样啊?”
兰德尔忽地站起来:“我说,普卢默先生,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旋转脚跟,快步向出口走去,而普卢默却在他的背后吱哇地喊叫着:“老兄,我不会死心的,要不了好久我就会把你们的‘第二次复活’拆穿,我说了绝对可以办到。那时管叫你们在一夕之间全都完蛋。”
兰德尔回去以后,他不管达丽娜反不反对,先安排她一个人到阿姆斯特丹各地游览,然后打电话告诉惠勒他就要离开旅社,同时他也把遭遇普卢默纠缠的事说了。自然,这件事引起了惠勒焦急和关切,因而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些问题。挂断电话以后,兰德尔即准备妥当,从“第二次复活”所预备的秘密出口走出去。
此刻,他坐在惠勒所派来的豪华轿车内正往“第二次复活”的总部驶去,而现在已到达一处大广场附近。兰德尔只听那汽车司机西奥以生硬的英语说:“这是中央广场,是我们的心脏地区,所有阿姆斯特丹的主要街道都在这里交汇。”
兰德尔放眼望去,他立即辨认出这是他隐约记得阿姆斯特丹的景物之一。因为他不仅曾一度游览过这儿,同时刚才在飞机上达丽娜向他读的一本导游小册子更加深了他的记忆。在广场中央有两处人潮汹涌的地区,第一个地方就是二次大战死亡同胞纪念碑。在他数年前来此处游览时,白天在纪念碑附近汇集着奇形怪状的各国学生,而在夜晚的黑暗处更会碰到一些男女在干那种勾当。今早晨仍然有不少游客在逗留着,不过看上去比以往显得活泼。在朝阳下有的在聊天,有的在阅读。第二个游人聚集之处则是一片长方形的水泥地,现在正有布袋戏上演,吸引了不少人在驻足观赏。此外吃食小贩自然是少不了的,这时,一个冰淇淋摊子旁边正围满了小孩,此外还有一些老年人无聊地坐在长凳上或者喂着鸽子。
“你看左边,那就是我们的皇宫了,”西奥继续说。于是兰德尔便转头看过去,只见那些皇家的建筑物整整占据了广场的一区。“那是我们的皇祠,也就是像英国人的西敏寺一样,是建筑在一片泥沼上的,因此下面垫了3万多根木桩。还有,女王并不住在这里,她住在城外,她只有在接待外宾或国家庆典时才到皇宫里来。”
“皇宫里也有加冕用的特别场所吗?”兰德尔好奇地问。
“加冕厅——是的,当然有啊。是个大殿,而且里面漂亮得很呢。”
“前面是蜂巢百货公司。”他用手指着说。兰德尔立刻记得那是阿姆斯特丹最大的一家,此刻正有无数的顾客在挤进挤出。
“那儿,从蜂巢过去,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克拉斯纳波斯基大饭店——啊,你看惠勒先生正在门口等着呢。”
果然,惠勒正站在饭店伸展于人行道上的玻璃篷下面。
当兰德尔步出汽车以后,惠勒马上向前和他握手。“你平安无事的到了这里真是太好了,”惠勒说,“普卢默那不要脸的东西竟向你无理纠缠,真是遗憾,我始终猜不透他是怎样知道你来到阿姆斯特丹的。”
“这点我们真该好好地想想。”兰德尔颇含深意地说。
“是的,我们真该好好地检讨一下,这也就是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我曾向你警告过,那些狡猾的家伙为了要摧毁我们简直是无孔不入。不过,没有关系,我们有办法对付他们的。”他伸手做了个迎客的姿势。“这就是克拉斯纳波斯基大饭店,也是我们的大本营,我们至少还要在这儿待上一两个月。”
“这看起来和一般豪华饭店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们就是希望这个样子,”惠勒说,“在楼下我们也租了一部分空间作为全体工作人员聚会之用,而且饭店的任何饮食设施我们都享有减价的优待——像是美国酒吧、棕榈园和白屋等餐厅。不过‘第二次复活’的工作场所可说完全在第二楼和第三楼。我们已将那两层包了下来,主要是便于安全保密。史蒂夫,你的宣传部门,我们在二楼有两间会议室供你们使用。至于你的私人办公室则设在206号房间,紧邻隔壁的就是你的秘书室。此外我们还给了你两个旅馆房间供你接待和会谈之用,不过现在还没有改装成办公室就是了,所以有时你也可在里面休息休息。但是在将来一个月中你能否抽出时间来小睡我看大有问题。”
“那倒是真的,”兰德尔同意地说,“唔,我们怎么个走法?”
“进去就是了,”惠勒说。他抓着兰德尔的手臂但是脚下却没有移动。“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就是我们在这里有好几个进出口,你要用哪个都可以。你可以用我们身后的大门,不过,这样常会碰到像普卢默那种人的纠缠因而难以脱身。当然上楼后一走出电梯,我们的安全人员就会检查你。史蒂夫,说实在的,我倒希望所有持红色出入证的人使用另一个出口。”
“红色出入证是怎么一回事?”
“你等一下就会明白,最好的出入口是在饭店的外面。”他仍然抓着兰德尔的手臂沿人行道向右面走去。在到达饭店和蜂巢百货公司之间一处回转门的前面时,惠勒轻轻地说:“就从这个门进去。”
他们进去以后,便走在一个狭长的通道内,通道左首是一个小小的耳房,而右首则是个大办公室,两个房间的门都敞开着。这时在大办公室门口,一个身穿卡叽制服,腰围弹带,配挂手枪的健壮警卫正当门而立。
“一直向前走就是电梯,”惠勒说,“不过我们最好先和赫尔德林见见面。”他先向那警卫心不在焉地打声招呼,然后告诉他,“我们要见见赫尔德林,这是事先约好了的。”
警卫立刻退到一边,惠勒便拥着兰德尔走进安全室。办公室中一共有6个人,两个身材丰满的女郎正忙着整理档案,两个穿着便衣的年轻人好像是在桌子上查看地图。一个身穿短袖衬衣、年龄较大的人则坐在一种半圆形的设备后面,那设备包括一架小型交换机、扩音器和四架监视楼上一切活动的电视幕。
靠近办公室里面,放置着一张梨花木做的大型写字台。一位50余岁健壮精明的荷兰人刚刚打完电话把听筒放下,在他桌子前面的铜质名牌上已告诉兰德尔,此人就是肩负“第二次复活”机密安全的队长赫尔德林。
一放下电话,赫尔德林就站了起来,在惠勒替他们介绍时,他热烈地和兰德尔握手。
当他们三人就座以后,惠勒向他说:“史蒂夫,在你安顿就绪以后,我想你得和赫尔德林队长谈谈。他为人风趣,而他所领导的工作更是了不起。在我们正式把《国际新约》向世人公开以后,大家一定很奇怪我们怎会把这项机密保持得那么长久的。”
“那倒是实话,”兰德尔说,“也就是说我们真的能够确守机密。”他向赫尔德林微微一笑。“队长,我这样说可不是对你过不去,只是……”
“只是你担心普卢默会打进来,是不是?”赫尔德林队长直截了当地说,“不要害怕。”
兰德尔不由一愕:“惠勒先生告诉你关于我遇到普卢默纠缠的事了吗?”
“他只字未提,”赫尔德林队长说,“事实上,我还不知道惠勒先生晓得这回事呢。尽管这样,兰德尔先生,你处理的那件事情真叫人钦佩。我知道你说叫他死了这条心——而他却说叫我们在一夕之间完蛋的话。”
“这就奇了,”兰德尔尴尬地一笑,“你怎会知道的?”
赫尔德林那只毛茸茸的手不停地在空中挥动着:“不管怎样,我们总是想办法对我们工作人员的言行尽量予以掌握。这样也许有时候办不到,因为弗鲁米牧师好像已经知道了有关我们的一点风声。不过,兰德尔先生,我们总要尽力而为,而且我们也真的尽到最大努力了。”
“相信你会圆满完成任务的。”兰德尔说。
“史蒂夫,对于赫尔德林的过去你还不知道呢,”惠勒说,“他曾在战后巴黎的国际刑警处工作过,事实上他现在仍是其中的一员。在我们设法聘请他到这里来以前,他已升为副处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