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德曼文萃-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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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巨变也是非常明显的。塞满了圣保罗与里约热内卢大街的小轿车几乎全部都是崭新的;新的及正在建设之中的高层建筑物鳞次栉比;那种熙攘与拥挤的气氛,绝然不同于圣诞节前的购买高潮。很多负责人年轻得令人吃惊;很明显,新的一代正在日益担负起重任。他们的信心、自豪及崇高的期待中,带有一种对未来感到担忧的味道。“这真的会持久吗?”这是一个虽然无人问及、但似乎存在于每个人的思想深处的问题。
巴西的经济奇迹起步于1967年,当时产量的平均增长率每年大约为10%
。而在德国及日本出现的其它一些经济奇迹,比巴西的经济奇迹起步要早,几乎早20多年,即二次大战结束后不久就开始了。尽管这三个国家在历史、文化、资源、技术高精度等方面有着很大的差异,但这三种经济奇迹之间却存在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奇迹间的相似之处
1.在所有这三个奇迹出现之前,都存在着一个经济瓦解时期。这一经济瓦解时期是由为抑制通货膨胀而实行的价格与工资控制所导致、所加剧的。
在德国与日本,被战争削弱了的生产能力及战败,面临着这样一种货币供给:因战时支出及战后的财政崩溃而极大地膨胀了。占领军当局继续实行战时的价格与工资控制,而且他们的实施比本国警察部队的历来做法还要严厉得多。结果造成了经济的崩溃。
在巴西,20世纪50年代后期及20世纪60年代早期的政治不稳定,导致了大规模的政府赤字,而这些政府赤字是由货币数量的迅速增长来供给的。到1964年早些时候,通货膨胀已达到年率100%
以上。政府试图通过固定价格与工资、控制外汇交易、引入多重汇率等措施来抑制通货膨胀。如在德国及日本发生的情况一样,这些控制导致了普遍的浪费、低效率及黑市。
2.是货币改革使得这三种经济奇迹成为可能。这些货币改革结束了政府对价格及工资的大部分控制,从而允许了市场价格体制的运行。
在德国和日本,早先的经济崩溃是如此之严重,以致于这些改革——尽管非常强烈——几乎即刻带来了经济复苏与高涨。
在巴西,早先的经济崩溃不象德国与日本那样严重——一项在三年的时间里将通货膨胀率由100% 以上降低到30%
左右的紧缩货币政策,带来了衰退与失业的增加。然而,在最初的冲击被吸收掉之后,市场的自由及政治的稳定却释放出了出乎意料的能动力量。
货币补值
3.所有这三种经济奇迹都主要地依赖于私人企业以获得动力。
在所有这三个国家当中,政府都进行着广泛的干预——这里补贴,那里征税,建造公路、码头以及类似的设施,接管部分或全部的重要行业等。然而,这些措施虽则十分明显,但却只是蛋糕表面的装点,而并不是对蛋糕本身的修整。我认为这些措施大部分是弊大于利。但政府对由市场价格协调起来的私人企业的推动力干项最少时,政府的服务是最好的。
在分别促成了这三种经济奇迹的政策之间存在的一个重大差别,表现在为允许价格体系得以运行而采取的战术上面。
德国与日本奉行的是这样一种货币政策:直到最近,这种货币政策几乎消除了通货膨胀。所以他们不存在控制价格与工资的压力,从而能够让价格体系自由运行。
巴西奉行的是另一种做法。在将通货膨胀降低到1967年的大约年30%
之后,巴西便放松了对通货膨胀的控制。然而,与此同时,它在各种合约中引入了购买力定期按比例调整的条款。巴西所使用的名词是:“货币补值”。如果一位巴西人在储蓄银行中存了钱,那么这家银行不仅要付给他规定的利息,比如说5%
,而且还要定期地将一货币补值记入他的帐户的贷方。这一货币补值相等于那一时期的通货膨胀率。较长时期的商业贷款、政府证券、抵押等都按照这种办法来处理:借款人除了付给贷款人规定的利息外,还要给贷款人加付货币补值。
所有的工资比率都要按照一类似的货币补值而进行强制性的。调整——尽管事实上大部分工资的增长都远远超过了这一水平。所得税制度下的个人免税额及税收档次,也要按照货币补值进行调整。为了计算税法所允许的折旧值,商业固定资产的价值也要如此进行调整。汇率也经常根据通货膨胀的情况而进行调整。如此种种,不—一列举。
在某情况下,货币补值的实行是为法律所强制的;而在另外一些情况下,却是自愿的。在实际当中,货币补值的使用是如此广泛,足以消除实行价格与工资控制的大部分压力。
货币补值是会计上的一种令人讨厌的东西,而且它无法真正地具有普遍性。通货膨胀为零的世界明显地要好得多。然而,在不实行这种办法而是迅速地降低通货膨胀将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即使是暂时的——代价下,巴西人民采取这种作法是极为明智的。我相信:如果不实行货币补值,那么他们的经济奇迹将是不可能的。在货币补值的措施下,他们已经将通货膨胀由1967年的3O%逐渐降低到现在的大约15%
,同时并没有妨碍经济的迅速增长,而且他们还将能够成功地使通货膨胀逐渐地趋近千零。凭借着这一方法,与美国相比,巴西目前正经历着较小的、来自于15%
的通货膨胀的干扰,而没有实行这一方法的美国,却经历着较大的来自于9% 的通货膨胀的干扰。
一种真正的“仅次于最好的东西”
即使是价格与工资控制的最强烈的拥护者也将这些做法看作至多是“居于第二位的东西”,看作是为了避免更糟糕的问题而采用的权宜之计。这三种主要的经济奇迹——以及很多不那么明显的事件——告诉我们:它们实际上是一种“最糟糕的东西”,一种能够破坏经济体制的作用能力的绝症。
作为对“普遍的价格波动的”一种医治手段,购买力定期按比例调整条款的广泛使用,是由英国伟大的经济学家阿尔弗雷德·马歇尔早在1887年以前提出的。巴西的实践与马歇尔的建议类似得令人吃惊——是需要使之然,而不是蓄意为之的。理论与实践一致证明:与通货膨胀并存的、真正的“仅次于最好的东西”,是购买力定期按比例调整条款的广泛使用。美国应用这一教训的时机已过。
(原载《新闻周刊》, 1974年)
在高空之中
这一栏目起因于这样一架喷气式飞机:它在6个小时之内飞越了太平洋,但现在已经在肯尼迪机场上空盘旋了一个小时,按照命令作分层盘旋飞行以等待着陆。
多大的浪费呀。一架价值上百万美元的喷气式飞机,现代科技的奇迹,由一群技术高超、薪酬优厚的机组人员所驾驶,装载着近200名乘客——而这些乘客中很多人的宝贵时光在白白流逝——由令人愉快的、迷人的一班空中小姐提供服务,漫无目的地在高空中盘旋,大量地耗费燃料。这一损失是以每小时上千美元来计算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浪费呢?而且不是偶尔的——这毫无疑问是不可避免的——而是经常性的,以致于有经验的旅客,更不用说航空公司了,已经将它看作是家常便饭了。消灭这种浪费而带来的大量财政收入为什么没有成为一种有效的刺激呢?
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
当我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我想到:飞机的制造者似乎能够大量地生产出这些伟大的机械奇迹,以满足航空公司对它们的需要。航空公司必争能够充分地得到技艺高超的机组人员(这一点将在部队的帮助下得以实现,因为大部分机组人员是由部队培训的)。他们似乎能够雇到足够的女乘务员,以使机舱中充满了女性的气息。飞机偶尔会因机械故障而耽搁,但航空公司通常能够找到娴熟的地勤人员来维修飞机,所以这很少成为妨碍飞机正常运行的环节所在。我从未听说过飞机因无法得到充足的燃料、或供给乘客的膳食、或使乘客大醉的酒而被延误。
为什么照顾到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可能的,然而在地面上作好安排以便让飞机迅速地、毫无拖延地降落却是不可能的呢?难道为飞机降落安排好场地天生就比建造飞机和在空中驾驶飞机更难吗?这的确是非常令人怀疑的。
我相信:对这一疑难问题的回答则要简单得多。前面描述过的每一种其它活动主要都是私营的和高度竞争的——私人企业建造飞机,私人的(或政府的,但却是高度竞争的)航空公司驾驶飞机,私人商号生产并供给人与机器的养料。然而另一方面,机场却是一种社会化的垄断组织——它是由政府供给资金并由政府来管理的。这样一来,在机场耽搁中所涉及到的那些浪费,无法有效地转化为消除这些浪费的有效压力。这种压力必须通过联邦航空局、主管处、国会、地方政府等才能迂迴地传导下来。
没有理由必须这样做。在自由企业的鼎盛时期,铁路公司建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终点站,并几乎全部地为它们提供资金——即便是服务于几条干线的“联合”终点站——而且现在仍在管理着这些终点站.为什么不应该要求航空公司提供它们自己的降落设施呢?——不一定要直接提供,而可以通过向管理机场的其它私人企业付费的办法来进行。毫无疑问航空公司最初是欢迎对降落设施的联邦补贴的。我很想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认为他们真的作了一笔好交易?
尼克松总统已经提出了要对降落设施进行大规模的扩展。并且由使用者缴纳的费用来供给资金,但继续由政府机构来管理。这种供给资金的方式是正确的。降落设施的耗费应该由使用者来负担。但这种经营方式却是错误的。正确的解决办法是在私人融资的同时,逐步转向私人经营。
老生长谈
不少读者会把我的解释着作老生长谈——看作不过是一个经济自由主义者(以这一已被普遍滥用的词的最初意思)的膝反射反映.也许是这样——但我劝他们考虑一下,看不论是在这一问题上还是在别的问题上,这种分析是否贴切。哪里存在着灰心丧气的司机的长龙?是在出售私人企业生产的小轿车的汽车商的门前,还是在政府提供的高速公路及城市街道上?困扰着教育的问题是什么呢?是缺少由私人企业生产的高质量的书桌、椅子及其它教育用品(包括课本),还是公立学校的低效率的组织与指导呢?什么地方技术落后与原始呢?是私营的电话行业(尽管垄断的存在有时确实造成了延误与低效率),还是政府经营的邮电局呢?
(原载《新闻周刊》, 1969年)
公平与自由
卡特总统在阐述他的能源计划时,着重强调了“公平”问题,将它作为一项可接受的计划的、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联邦通讯委员会试图强迫电台及电视台接受‘公平主义”。在难以计数的“公平贸易”法令被宣布不予实施之前,我们受尽了这些法令的苦头。商人们彼此竞相表明他对竞争的信仰——前提条件是:这种竞争是“公平的”。
然而,任凭你怎样逐字逐句地查看《独立宣育》、《宪法》及《人权法案》,你都不可能找到“公平”一词.《第一修正案》并不是要保护“公平的”宗教活动,而是要保护“自由的”宗教活动;它并不是要限制国会对言论及出版的“公平性”的剥夺,而是要限制国会对言论及出版的“自由”的剥夺.
从仲裁人到老大哥
以“公平”采取代“自由”这一现代倾向,反映了我们已经多么远地偏离了合众国的缔造者们的初衷。他们把政府看作是警察与仲裁者。他们力图建立这样一种社会结构:在这一社会结构当中,每一个人都能够以其自己的方式,分别地或通过自愿的合作来追求他们自己的目标,唯一的前提条件是他没有干预别人这样做的自由。
而现代的观念却是截然不同的。政府已经变成了老大哥。政府的职能已经变成了要保护公民不仅免受他的同胞的伤害,而且也免受他自己的伤害——而不管他是否希望得到保护。政府不仅是一位仲裁者,而且是进入了社会与经济活动的每一角落的积极的参与者。而所有这些,都是以促进“公平”、“正义”、“平等”这些高尚的目标为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