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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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呵呵笑了,道:那钱啊,就是给你做嫁妆的。
表妹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那是你的钱。
我笑着道:你不要就是傻丫头,妹子,这一个月来家里给你做媒相亲的有四五个了,要是那些男孩子知道你还有这么多钱的话,那他们不把头都挤破?
这些日子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媒人上门,表妹二十一了,早到了找男友的时候,姨妈很担心表妹身体和自己家境会成为表妹找到好男友的障碍,便四处为表妹张罗,可表妹的态度却与姨妈的焦虑成为鲜明对比,不管是媒人有无带着相亲者登门,她都一概冷冰冰的面孔对他们。我知道表妹心里还抱着那个念头,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她能有效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至少这些日子来从没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过。
表妹打了我一下,嗔道:你真讨厌,老是说这个话题。哥,那钱你到底准备去做什么?我跟你说啊,我妈和大娘中午又在说起你,她们还是在怀疑你赚的那钱来路不正,生怕你是打砸抢来的,甚至——我妈还怀疑你贩毒,说你没准是在外闯下滔天大祸,这才跑回来避风的,大娘又掉眼泪了,你啊,最好是跟大娘解释。
我坐回柜台,由得表妹在那整理。是啊,母亲问了我两三次有关这些钱的来历,我总是推说是我搞科研项目和做股票期货赚来的,可母亲并不相信,我听表妹说母亲还因为此事不惜放下脸面特地给我那个恩断义绝父亲打电话,询问那些钱是不是他给的。我也该对母亲说实话了,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向母亲说出来,或许能让母亲放下心来。可母亲真能放下心来么?她要是知道了这些事那她会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我的事,不能让母亲知道,不能让任何一个家人知道。
表妹拍拍我肩,道:哥,发什么呆?
我拉开抽屉,拿出用夹子夹住的大大小小钱币,道:正在计算今天的收入,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收入二十九块,与昨天同一时间相比,少了两块。
是吗?我数数。表妹抢过钱币,数了起来,一边数一边道,哥,你可不能把别人的押金给计算错误啊!
表妹很认真地数着,我拿起账本翻看着,前天收入九十七块,昨天收入一百零六块,今天呢,明天呢,后天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每天的收入就是这么上下浮动着。等到了五点钟的时候表妹就会回家,七点左右她就会给我送来晚饭,十点半的时候我就会把门关上,送她回去,然后我再回店子休息,我会看影碟看书直到两点才上床睡觉,第二天九点我就开门,去旁边的小吃店吃早点。我每天的日子也就是这样地重复着。
或许,我在一两年后会找个女友结婚,或许我也不会。这就是日子,是的,这就是我将来要过的日子。
吃过表妹送来的晚饭,等到晚上十点十分的时候,表妹开始打扫店面卫生。十点半的时候我锁上店面卷闸门送表妹回家。
县城越来越乱,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吸毒抢劫偷盗者比比皆是,一到夜晚独自走在路上的女孩子总是会被街头混混们骚扰,有个叫做老杆子的小混混头看中了表妹,好几次来到店子里变着法子找表妹搭讪献殷勤,表妹不胜其烦,有次他要表妹帮他找本小说,趁着表妹在书架前找的时候用手抓了表妹的屁股,我冲上去一手抓住他衣领,一手拎着他的裤带,将他高高举起,做势要摔死他,把他吓坏了,连声求饶。
我并不是真摔他,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些个小混混就像狗屎一样,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得罪,让他们知趣就行,可如果真得罪了的话,那也决不要害怕。我放他走了,可这家伙十五分钟后就叫来了十多个同伙,还带着砍刀火枪堵住店门口,扬言要做了我,除非我赔偿他们一万块。
我的一个初中同学已经成了县城里有名的混混头子,在初中时我帮他打过几架,每次我回老家时他只要碰见我就一定会叫我去喝酒。相信我只需把他叫来,这些混混就会被镇住,我很不愿意这么去做,感觉自己这么做的话很掉份,可为了过平静安稳的日子就只有这么做,我赤手空拳最多打得过五六个人,而他们除了人多外,还有火枪,表妹也在店子里,我还能有其他选择么?
有事找警察?别逗了,警察来了他们是会走,可警察走了后他们照样会来,说不定还会伏击我,会报复家人,混混们的游戏自然有他们的游戏规则。我那同学马上来了,他带了三个手下过来,这伙混混一见他就忙打招呼,他却随手抓起一个混混就是一巴掌,吼道:瞎眼了,敢动老子我的兄弟?!
混混们随即散去了,我这同学拍着胸脯对我说兄弟,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报我名字就是,谁他妈还敢惹你,老子废了他!
表妹被吓得花容失色,待那同学走后犹惊魂未定地道:哥,幸亏你同学来帮忙了,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哥,下次你脾气别那么大好吗,要是你不打那个流氓的话,这些事都没有了的。我摇摇头说:妹子,哥眼睛还看见,装不成瞎子。
回到家中后我洗澡换衣,正要出门母亲却叫住了我,对我说我那个父亲打电话来问起了我的情况,还说父亲明天将来县城办事,要我去见见他。我知道母亲心思,虽然她和父亲离了婚,可她不愿意我不认父亲,七年来我和父亲也就见过那么寥寥数次,我怨恨父亲,可我又是他生养出来的,我体内流淌着他的血。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可能会改变,唯有血缘关系无法改变。
我低头唔了一声,走了。
走到小店门口,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我那同学就打电话给我,说他正在包房唱歌,要我去。我借口困倦推托了。十分钟后他再打来电话要我去,我再次推托,话音未落,卷闸门就哐哐响起来,他在外一边大力拍门一边叫我名字。我把门打开,见他酒气冲天地向我扑来,抓住我手腕就向外拖,强行拉着我去了夜宵档喝酒。
我听其他同学说过他不仅极其好赌,而且还在放高利贷,曾因收数而把一个欠债的人四根手指生生剁掉。他是和两个有点职务的警察合伙放高利贷的,所以就算他砍了别人手指,也没被警方抓捕,那个受害者连报案都不敢。我还听其他同学说他欠了隔壁县城里一个很有实力的人一大笔钱。老实说我并不喜欢和他这样的人交往喝酒,而且我也知道他找我喝酒必有所图,我看着他热情洋溢地和我碰杯时,我就在想他极有可能会找我借钱。
果然,在他豪爽地连干三杯后,他就说他最近准备和两个警察一个县领导合伙搞一间娱乐休闲馆,去招几十个按摩小姐,嫖赌一条龙服务,想让我入二十万股份,保证一年回本,第二年纯利三十万。我说我全家的钱都拿出来搞那个租书店了,现在仅仅能够节衣缩食过生活。他再三强调这项投资绝无任何风险,只有赚没得亏。我也再三强调自己没钱,家里也没钱。他就转口说他现在手头资金还少了点,如果我实在不愿意投资的话,那就请我借给他十万八万,给我两分息,一年为期,保证本息一次性归还。
我说我最多能借给他四千块,一家子人都在吃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他火了,一掌打在酒桌上,打得碗筷乱跳,指着我鼻子吼道:你老子不是千万富翁吗?你就不能找他帮我借点?我第一次向你开口,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面子?要不是我出马,你摆得平那些混混?操!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我就更生警觉:这事不会就是他设计的吧?
我不动声色,对他解释说我和我父亲早就没得任何来往,早就脱离了父子关系。他极其怨恨地盯着我,说:你不用瞒我了,不是你找你父亲拿钱,你姨家煤矿出的那件事你能摆平?
他狞笑一声,走了。我回到小店,再也无心看碟看书,心里堵着,真他妈的想好好过日子也不成!
第五卷 走过地狱 第三章 背影
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婚姻是人类发明出来的,可人类就是这样的动物,它们发明出了一件东西后总是又会想着法子来破坏,或者将这件东西的本来用途转做他用。婚姻尤其如此。
有了结婚,那自然就有了离婚,现代社会叫做离婚,在男权当道的古代中国则叫做休妻,一旦女方犯了七出,那么男方一纸休书就可以将女方赶离家门。所谓七出者就是男人休弃妻子的七种理由即不顺父母、无子、淫贱、妒忌、恶疾、口舌多言、盗窃。在古时候男人如果决意休妻,他也会随意捏造一条借口把妻子赶走。
男人在古时候就是这么拽,可到了现代又是什么模样呢?虽然而今全世界夫妻双方的离婚理由千奇百怪,可在中国,如果男方社会地位或者对家庭财富控制权都远高于女方的话,一旦离婚,那多半就是男方背弃了这段婚姻,他离婚是为了能获得更大的自由。
第二天下午,当父亲开着奔驰来到我这间租书店的时候,我看见他向我走来,我心里就想起了上面这些话。
父亲是一个人来的,手里拿着一个纸盒,对着我露出满脸慈善的笑,径直走到我面前,表妹忙起身叫他,他慈爱地点点头,并说:心怡啊,长这么大了。
我照旧坐在柜台前看书,直到他叫我一声甄甄,我才把头从书页上抬起,说你不是公司事务很繁忙吗,来我这做什么,你还不如到爷爷奶奶坟上多烧两柱香多烧点纸钱。
连续三年的清明节,父亲都没去爷爷奶奶坟上拜祭过,我对此出离愤怒,曾经恨不得冲进他在省城的豪宅里将他这个不孝子孙揍一顿,可我想想自己,我其实对他也是不孝顺的,父亲和爷爷有很深的隔阂,我后来才明白他当初之所以要在家里悬挂爷爷写给他的那张“勤俭持家”的条幅,其目的是为了让我以为他很孝顺爷爷,当然也有母亲要求他悬挂的因素在内。可他纯粹是在作秀。
父亲被我这句话噎住了,慈祥的笑变成尴尬的讪笑。表妹忙搬出凳子请他坐下,又给他倒上一杯水,和表妹说起了缓和场面的闲话。我满脑子都是以前和父亲一起生活的画面,手中的书页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孩儿时我们一家三口去逛街,我最喜欢骑在父亲脖子上,抱着父亲的头,父亲则抓住我的双腿,母亲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以防我摔下来,我在父亲脖子上一蹬一蹬,母亲紧张得一个劲要我别皮,别跳。我却偏偏要这么做,父亲每每都会哈哈笑着说“我小时候比他还皮,男孩子就得这样,老实巴交的,那不象我,再说啦,老实人都是傻大冒,生存不了的……”
很多地方我的确象父亲,身高象,长相象,性格也有些象,母亲还说我和父亲走路时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父亲特别喜欢听到别人说我是他的翻版,说我和他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每听到别人这么说时,他就会格外高兴。当然,这是在少年时候。
可我一直认为,我和他有个最大的不同处,那就是我比他多了一些良善之心,多了一份孝顺之情,而且我比他更有自己的原则性,我不屑于卑躬屈膝去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可话又要说回来,父亲也有他的原则,他也一直在坚持自己的原则做事,所不同的是,我和他的原则难以兼容。
父亲把手中的纸盒放在柜台上,讪讪地道:甄甄,你前些天二十五岁生日,我本来准备过来的,事情太忙,正在搞个大项目,脱不开身,所以,这礼物就送迟了点。
前些天我满二十五岁,我们一家子就在家里做了一桌好菜,大家都敬我酒,却又不准我多喝,我没喝尽兴,晚上回到小店后又买了四瓶啤酒,就着几样卤菜喝了个痛快。我淡淡地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娃,什么生日不生日,这礼物你给你儿子女儿去吧!
父亲神色灰暗,强笑道:甄甄,这是最新款的手机,还没正式上市,我托朋友给你搞来的,你拿着吧。
小时候我每次离生日还差几个月,我就满大街张罗着选择最合心意的东西,不管价钱高低,我一定会要父亲买下它作为生日礼物。父母离婚后,他在我大学期间每年都将礼物给我寄到学校去,前两次我去邮局取回来后看都不看,马上一脚踹碎,丢进垃圾桶。第三年我收到礼物后又给退了回去,附了一张白纸条,上写:贾建安,少在我面前装扮这副慈父嘴脸,德性!之后他也就没再寄过礼物。
看着他黯然神情,我又觉得自己很残忍。叹口气,我要表妹先出去,随后我将卷闸门拉下来,对他道:不是我说你,你自己都为人子不恭不孝,你还想我对你必恭必敬,还象小时候那样把你当作我的神?我这些天,老是梦见爷爷,梦见爷爷坐在他的坟头抽烟,你三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