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十二钗-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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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珵鹤并未就此作罢,还继续说道:“帝为臣纲,母为女纲,妻为夫纲。首先,吾等都是陛下的臣,才是陛下的侍。尊卑切勿因着陛下一时的宠爱,就全然抛到了脑后。这五常又为五典,谓母义父慈姐友妹恭子孝。先不说连傛华的母亲是否义,单说连傛华你的父亲,慈这个字真的和你父亲和爹爹都沾不上边。陛下从而忧心你的慈有几分,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连烨听着江珵鹤的说辞,字字诛心,嘴唇都白了起来。
“你也别难过了,陛下念在你的份上,一定不会重罚你母家的。你爹爹求死,陛下不也让太医把他救活了么?”江珵鹤看似慈悲地对连烨说道。
可连烨根本不知道大理寺里的事情,他是着人去打听了,可是各个都是无功而返。连烨听罢,纵是他再恨,可那毕竟是他的生身爹爹!
“马上就要到腊八了,陛下此次要设腊八宴。各位哥哥弟弟们,若是有想要邀请的家眷,便可通报给尚宫局。尚宫局好提前下帖子给各位的家眷。”
“冬至就是因为顾虑柳倢伃,萧宝林和秦八子的感受,而没有宴请。可这腊八宴,是历代先皇都着手重办的,因为腊八之后便是沐休了。所以,虽然这腊八宴说是家宴,但是御史大夫也会在旁记录。哥哥弟弟们想请来相见的家人,便抓紧通报尚宫局吧。”江珵鹤的每句话,似乎都是隐隐卓卓地吐了半个意思出来,剩下的他便让别人自己去猜测似的。
退出了椒房殿,慕容浅秋便拉着南宫紫晨说道:“哥哥,陪我去看看文德太贵君如何呀?”
自从上次凤太后旁敲侧击的说过之后,南宫紫晨便不敢再勤着往皇女所跑了。他自然是闲出来很多时间,眼下索性也是无事,便同慕容浅秋一同向永寿宫走去。
连烨站在慕容浅秋和南宫紫晨身后,看着他们渐行渐远,也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当初他颇得隆宠,是自己按捺不住性子,对慕容浅秋一脸傲视的。旁的人更不必提,如今他想求人,都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你是看出来连傛华想找我们说话,你才拉着我去永寿宫的吧?”南宫紫晨斜眼撇楞着慕容浅秋,口气像对待不懂事的孩子。
慕容浅秋嘟了嘟嘴,说道:“哼!之前陛下天天去甘露殿的时候,哥哥你不觉得,他把鼻子都快扬到天上去了么!如今要来求人,先别说求我们有没有什么用。说他楚楚可怜的样子,那我是真不愿看。那般功夫,魅惑陛下可能还有用,对着我楚楚可怜,这不是招我讨厌么!”
“你呀!他要是但凡有点别的办法,也不会来找我们的。”南宫紫晨沉静地说道。
慕容浅秋一脸不信地问道:“那哥哥你说,若是我刚才不拉哥哥走,哥哥你听他说完,还真去帮他呀?”
“我母王让父君给我写信了,说是眼前战事不美,叫我别惹陛下不高兴。哥哥若是这个时候去劝陛下,落不得任何好不说,徒惹陛下烦恼又是何必呢!”慕容浅秋说着,一脸的不愿惹事上身的样子。
南宫紫晨叹了口气,看了眼近在眼前的寿安殿,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二人给文德太贵君行过礼之后,便坐在文德太贵君腿旁的两个圆凳上。
文德太贵君稍稍多看了一眼南宫紫晨,便道:“陛下也不知道听谁给算了笔账,硬是把这罗汉床全部都换成了连着墙的软炕,一下子又花了一大笔银钱出去!”
南宫紫晨想起康正帝还是金玲的时候,在府里设计的地龙就很省下了一笔碳火钱。可他不敢对文德太贵君说:康正帝谁的也没听,怕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慕容浅秋看了一眼南宫紫晨的神色,便赶忙说道:“皇父君,陛下这样做,眼下看着是花了一笔钱,可这按长久来看,就是省了一大笔碳火钱呐!”
“如今侍身份例内的红萝炭和银炭都省下来了,因为炕里又不用管这烧的是有烟,还是无烟的炭。侍身就让人呐,把煤和黑炭放进去烧了。这确实省下了许多好炭来,而且用量也少了。你说对吧,晨贵人?”
南宫紫晨浅笑着,规矩的答道:“是呢,侍身那里也是这样子的。”
“啧啧啧哎呀,可是不能说陛下一句了,这帮腔的,可是一个接一个的!”文德太贵君慈眉善目地,看着面前两位眉眼里有三分像的男子,心底虽然有些芥蒂南宫紫晨二嫁的身份,却也不得不爱屋及乌地表现出些许欢喜来。
“可是哀家没有记错的话,从四品的贵人,份例里是没有红萝炭的吧?”文德太贵君面色如常,让人看不清他的喜恶来。
南宫紫晨赶忙起身单膝跪礼道:“侍身身子骨不好,陛下抬爱,特别叮嘱尚食局司饎司,给侍身送了些红萝炭来。”
“哎呀,快些起来吧,不过是一家人聊聊家常,动辄就行礼下跪的,哀家这儿可没那么多礼据着。”文德太贵君抬手虚扶了一把说道。
“对了,哀家这里有一些,陛下前两天孝敬哀家的小点心。竹虚,你快去拿过来。”文德太贵君说罢,伺候他的竹虚便端了糕点过来。
“哎呀!切糕?”慕容浅秋眼前一亮。
“嗯,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文德太贵君说道。
慕容浅秋刚吃了几口,便反胃起来,南宫紫晨赶忙帮他顺着背说道:“慢些吃,噎着了吗?”
文德太贵君则是仔细打量了片刻,这才问道:“你这是多少个夜里没有梦那个了?”
慕容浅秋愣住了,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便道:“回皇父君,侍身没有记那些。”
文德太贵君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剜了慕容浅秋一眼,又问道:“那你最近可叫太医来看过么?”
慕容浅秋也摇摇头,说道:“最近,陛下不知为何,往太医院里请了两、三个年轻的太医,侍身就没有再请太医给把过脉了。可是半个月一次的平安脉,是副院判来看过的,没什么问题啊!”
“你不说这事,哀家还不生气。你一说,哀家也想起来了!陛下平时操持国家大事便算了!往太医院里,请了三、两个面若桃花的年轻太医,算是怎么回事?从御医一下子就破格做了太医,年纪轻轻的,先不说医术如何吧!给后宫诊脉,都用这三、两个新太医,成何体统!”
文德太贵君沉思了片刻,还是让竹虚去太医院,请了先帝从前专门指给康正帝的喜太医来。
南宫紫晨听文德太贵君说罢,这才想起康正帝此举确实诡异。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事好像是从凤太后生病后开始的?也不对,好像在那之前,康正帝就召见了所有太医院的太医和御医们。难道说
慕容浅秋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南宫紫晨的细微神色,也没有逃出慕容浅秋的眼睛。
他便转而咧着嘴对文德太贵君说道:“皇父君您可别生气,陛下可能没想到这一层。”
文德太贵君重重叹了口气,一脸不虞的神色,也不便再过于多说什么。
喜太医满脑门子汗的赶到时,看见寿安殿坐着的各位主子却浅笑畅谈,便也安下了心。
文德太贵君和南宫紫晨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喜太医问脉。
许久之后,喜太医双膝跪地,磕了个头道:“恭喜文德太贵君,恭喜慕容修仪,慕容修仪这是喜脉。从脉象来看,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第二百零一章 雪消方知情绵长
“好!赏!”文德太贵君乐的喜笑颜开地说道:“竹虚!快去通知陛下!不不不,先赏,重赏!厚赏!”
南宫紫晨看着一脸喜不自胜的慕容浅秋,虽然也觉得高兴,可心底还是有几分醋意和不是滋味儿。
“看样子,这可是陛下非要坚持过了三个月守孝期,在哀家的劝解下,刚进后宫的那段时日,种下的种子呢!”文德太贵君乐呵呵地心里美极了。
可是他心底也有一份难过,因为除了康正帝,没有人知道,他是慕容浅秋腹中孩儿的亲姥爷。
“竹言!去,去告诉凤太后!慕容浅秋有喜了!你就告诉他,哀家的意思,后宫上下都佳赏三个月的月例,就是不知道他心底到底欢喜不欢喜了!去!你去把哀家的原话,告诉他!”文德太贵君说道。
竹言听罢也不敢迟疑,自从康正帝登基,文德太贵君从前稳妥的性子,就有了些许变化。可是主子的命令,也不是他一个下人好指戳的。
“皇父君,陛下现在大兴墨家之道,后宫这时候为了侍身而大赏,实属不妥啊!”慕容浅秋有些紧张地说道。
“怎么了?你不要操心这些!这点钱,咱们国库还是出的起的!她们不给出,哀家给出!好不容易盼来了喜事,还不让开心一下么?没有这样的道理!”文德太贵君情难自禁地说道。
康正帝得知了消息,就慌忙赶来了。
幸而乾圣宫离永寿宫很近,不多时,康正帝就踏入了寿安殿。
康正帝在火盆旁搓着手,说道:“朕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门口就听见父君中气十足的说话声。慕容修仪这胎怀的好啊,父君许久没有这般高兴了吧。”
“哀家刚才还说大赏后宫呢,慕容修仪倒是为陛下着想,委实心疼陛下的国库破费。”
“加赏一个月的份例就好了,若是后宫每一个君侍怀孕,就大赏三个月份例的话,女儿怕是不久就要穷死了!女儿还想努力让晨贵人他们,都为女儿多多生下些皇嗣呢!”康正帝微微笑着,轻轻抚上南宫紫晨的肩膀。
文德太贵君睥了康正帝一眼,不悦地说道:“哀家还没见过跟自己的父君哭穷的皇帝呢!陛下你也好意思这样子开口!”
“活久见么!”康正帝戏谑地打趣道。
“啊?”文德太贵君愣住了。
“嘿嘿,就是父君只要好好康健地活下去,朕保管关父君呐,啥都能见识见识!”
“你这都是快要做母皇的人了,还一副没个正型的做派!也不知道陛下这是随谁了!”
“母皇在位时,儿臣记得那天儿臣在罚跪,母皇好像说儿臣像父君呐!”康正帝咧着嘴笑道。
“去!哀家可从来没有过你这副浑样子!”
一屋子人笑呵呵地,就好似坊间寻常老百姓家一样。而寿安殿院墙外,驻足的凤太后看见宋惜玉,便赶忙吩咐了竹言几句话,调头走了。
竹言回到寿安殿内,赶忙回禀文德太贵君:凤太后同意了他的提议。
康正帝面色虽有些不虞,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哎呀!修仪从三品,岁奉也就九十九两银锭子,这月例也就八两多的银钱。陛下乃大月氏一国的皇帝,至于在这么点儿小钱上肉疼么?这不比陛下把全部宫殿的罗汉床,改为软炕要花钱少啊?改软炕也没见你心疼的肉紧啊!”文德太贵君不乐意地说道。
这各宫打赏下去,每个人看似都没拿多少银子。可皇宫之内,宫人、侍卫没有上万,也有四、五千了。算一算,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康正帝心底并不不认同,可脸上还不得不陪着笑说道:“父君教训的是,可女儿不是穷么!”
“得得得得你赶紧把慕容顺华送回清凉殿去吧!陛下要亲自护送啊!万一慕容顺华出了什么好歹,哀家可不能同意!”文德太贵君不悦地说完,转而又歉疚万分地双手合十道:“呸呸呸,送子罗汉保佑啊!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康正帝左手牵着南宫紫晨,右手牵着慕容浅秋,送他们二人回到了大明宫。在清凉殿门口说道:“紫晨你先回去吧,朕陪陪浅秋。”
夜里,康正帝却宿在了承晖堂。
她踏入承晖堂的寝室时,南宫紫晨已经开始脱簪散发了。
康正帝站在南宫紫晨身后,问道:“怎么这么早就睡?”
南宫紫晨微微怔愣,他赶忙转身问道:“陛下怎么来了,他们怎么也不通报?”
“怎么?不想朕来?”康正帝握着南宫紫晨的肩膀,体贴地问道:“朕身上是不是寒气很重?”
南宫紫晨见康正帝就要往后退,却反手扣住了康正帝的纤长玉指,说道:“背后的火盆烤的背后都快着火了,陛下身上微微发凉,倒很舒服。”
“披上衣服,陪朕说会儿话可好?”康正帝捉着南宫紫晨扣在自己手上的修长细指,往口中轻轻咬了咬,叹道:“嗯!好香”
南宫紫晨面色酡红地轻声微嗔道:“陛下”
康正帝从深浅浮雕的椸架上,取下了南宫紫晨的风毛锦缎小夹袄。又去软榻上取了一床被子,让南宫紫晨坐在软炕上,给南宫紫晨盖好,这才对外面说道:“梁斐芝,去取围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