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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楚关祠-第13部分

小说: 楚关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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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硕的肚腹,楚持的双手正牢牢地扣在剧痛不止的肚子上,他没有呻吟,牙关咬得几乎掺出血来,冷汗一遍又一遍地从他俊秀的眉角流过。 
“阿持……”关度宇在楚持的耳边轻轻唤道,一面调整姿式整个人垫在楚持沈重的身後,以减缓马车颠颤。小心地,轻轻地,带著复杂的心理抚上怀里人的腹部──这是孩子与它的父亲第一次接触,在它存在了八个多月之後。果然动的很厉害,关度宇不通医术,并不知道楚持现在的情况显是胎气惊动,快要生产了。感受到腹内剧烈地蠕动,他心疼地蓄起体内残余的内力,通过手掌慢慢安抚著。这是他的孩子,那麽多月来,都不曾被他所知的孩子已然如此大了,却与孕育著它的人一同受了那麽多的苦……用手臂的力量抱紧了虚弱的楚持,关度宇眼眶感到酸热,哽咽著将这两个月来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对不起……阿持,对不起……” 
感觉到疼痛暂时有所缓和,一直咬著牙关几乎窒息的人全身松弛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神志似乎也在重新获得氧气的同时回复了一点,刚才那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握住放在自己腹上的手,楚持慢慢地,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度,度宇……”眼前那张温和的脸,虽是脱去了平曰一贯的笑意,却是自己朝朝暮暮的思念没错,但此时此刻,他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你,怎麽来了?”如斯虚弱的声音,低沈暗哑。背部的伤口大量失血,下体的液体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止缓慢地流出,睁著眼睛的人看到的是一片白光金星。 
关度宇感觉到楚持的呼吸越来越沈重,顾不上回答,从衣袋里拿出叶宁所留的救命药丸,喂楚持服下,昏暗的马车中,他并没有注意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叶宁专门配置的药效力很快,关度宇吻了吻平定下一些的人,“我若不来,你打算如何呢?我告诉你,要是你死了,阿持,你就等著我随後跟来吧!” 
没有来得及去思虑关度宇的话,楚持的身体再次崩紧,宫缩犹如洪水猛兽般毫不留情地来袭,关度宇惊讶地发觉手掌下的肚腹猝然变硬,“呃!”楚持失声叫了出来,却是很短促地宛如惊鸿一瞥,随即又是紧紧闭住嘴巴忍痛,双手揪著肚腹两旁的衣物,由於太过用力而不住地颤抖。 
关度宇轻柔地在楚持的腹上打著圈,手还尽力用叶宁所教的方法为其腰部按摩,虽然没什麽力道的手劲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面对如此的情况,关度宇著实是无措的,肚子那麽硬,若是胎动也未免说不过去,乍然醒悟:“阿持,是不是,是不是要生了?” 
楚持强撑著不在疼痛与失血中晕眩过去,幸而方才的药暂稳住了他虚浮的心脉,听到关度宇颤抖的惊问,勉强扯了扯嘴角微微抱以安慰地一笑,缓自点了点头,“它……唔……等不及……要见你了……”瞒了那麽久的事实终於被发现,才感到,即使危险重重,即使虚弱不堪,即使痛苦难挡,只要有他的陪伴,自己竟会是,如此,如此可耻地幸福与贪恋。 
“彭!” 
浓浓的硫磺味弥漫开,前方的马车在炸药的轰击下整个倒侧了过来,车里的人几乎是被甩出来的。受惊的马儿挣脱了叶宁的控制乱踢乱蹬,一脚踢中被冲击波及摔倒在地的叶宁,“啊!”叶宁撞向了马车横梁,吐出大口血来,随即昏厥了过去,生死不明。 
车子突然翻倒时的那一刹那关度宇奋力抱住楚持,剧烈的冲击令两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关度宇手脚虽废,但敏捷的反应还在,临空调整了姿势,让自己先著地,楚持即将临盆的身子便压在了他的身上,哢嚓,关度宇没好多久的一只手又断了,一声也没哼,依旧拥著怀里的人:“阿持!有没有受伤?” 
即使有关度宇落地时的尽力保护,巨大的冲击依旧是将产的人无法承受的,巨大的肚子直接撞在了关度宇的身体上,楚持疼得下意识地推开关度宇侧倒在一旁,“呃!”惨烈急促的一声痛叫,一股暖热的液体从下体冲涌而出,几乎要将自己撕裂的疼痛中,楚持知道自己的羊水恐怕破了,心中一凉,腹中的坠势越发有力,双腿不自觉地想张开,却是被生生合拢聚紧了,大敌当前,绝对不能在这里生。 
夜里光线昏暗,楚持衣著深色,还有斗篷遮掩,关度宇并不知道楚持的羊水已破,但被推开後,那声惨叫几乎令他心里一颤,随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上与衣服上都是斑斑的鲜血,是楚持後背的伤口,而他却一直未察觉到。 
见奸计得逞而赶来的阮飞千策马上前,满意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两人,不怀好意地笑道:“啧啧!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等了那麽长时间,关度宇终於送上门来了。 


35) 
令人将两人从地上拖起来,阮飞千走到关度宇的面前,“关公子的气节老朽佩服不已。不过不知道国家与楚庄主的命,到底哪个重要些呢?” 
关度宇方才拼命护人,手臂骨折不说,力气也是穷竭,冒出一身的虚汗,一下子被提起,只觉得心跳的厉害,脑中昏沈一片。但听到阮飞千提到楚持,低垂著的头霎时抬了起来,双眼发亮地看著眼前狰狞不堪的贼物。 
“只要关公子愿意协助我大辽,便是我们的贵客,定当尽上宾礼遇。”阮飞千把关度宇的一举一动大量得确切,知楚持恐怕在其心中的地位逾命的重要,语气也沈著了许多,“但若依然固执己见,莫怪我不留情面,看来楚庄主也是重伤在身,不及时诊治怕是性命堪危。而要是老夫再加上点什麽,关公子看楚庄主能挨得住几剑呢?” 
虚脱地被人架著,沈甸甸的肚子因为母体的垂直站立更加兴奋,楚持却不动声色,除了一张惨白如魍魉似的俊美面容,整个身子都隐没在了漆黑的衣布下,阮飞千的威胁一字不漏地被他听到,吃力地看向关度宇,并没有等他开口,楚持径自道:“阮大人不用浪费心机了。我……我与关度宇就算死了……就算死了也不会出卖大宋的。” 
“哦?”阮飞千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楚庄主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你在关公子的心里可不同一般的很啊!莫非你们所谓的情所谓的义也不过如此而已吗?大宋能给你们多少好处?值得你们用性命去维护呢?北汉被灭,难道关公子从来没想过复国?” 
关度宇目不转睛地盯著楚持,深深地为即将临产的人担心,嘴上却轻蔑的一笑:“一将功成万骨枯。杀戮无辜,令大宋万里江山再次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们契丹狗想的好!但休要我与你们狼狈为奸!” 
“啪!”听到关度宇出言辱骂,阮飞千反手重重一个耳光将人狠狠抽得歪向一边,他怒急反笑,“哈哈!好!我倒要看看今天是我的刀硬还是你的心硬!”说罢走向一旁的楚持,将利剑架在虚弱如斯之人的颈项上:“我再问你最後一遍!到底愿不愿意协助我们?我劝关公子可是要想好了!一但决定,可是无可挽回了!” 
就在这时,阮飞千突然觉得一个白影无甚声息地飞掠而来,接著手指一麻,等意识到时,手中已经空了,剑竟被夺了去,怒喝道:“来者何人??” 
白影在地面上站稳,正是一身皎洁显眼的吴介,他将手里抢来的剑随手一扔,歹笑道:“老家夥好不糊涂!前次还见过的,难道那麽快就把本官忘了?”但朝地上扫视一遍後,目光停在一处,脸色却是变了变,他看到躺在地上的叶宁。 
“吴介!?又是你!上次假传得圣旨难道以为老夫不知道麽,这次你来又是做什麽?”阮飞千心下又是悬了起来,即使假传圣旨,吴介依旧是枢密使,难道让他这个辽国的奸细毫无证据地去大理寺告他欺君犯上吗?可是,为什麽这人又出现在这?阮飞千打点多时,就是为了牵制吴介这个大敌。 
知道这老东西心里想的什麽,吴介冷冷一笑:“朝廷里那些腐败肮脏的官员怎拦得住睿智绝世的本大人,哼!本官这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而来,你这老贼与这帮贼孙们的死期到了!”说著不忘故弄玄虚地打了个响指,顿时,整个普济会的老巢都被官兵所包围了。 
吴介为救人亲自请奏宋徽宗,可徽宗昏庸无能,朝廷被大量腐败官员控制,其中就有些是为大辽所收买的,三番五次从中作梗。吴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获得这封派兵取缔普济会的诏书,其中过程之艰难不足道矣,所以拖延了那麽多时曰,今天也因为官兵中有人故意捣乱军心,而耽误了时间。 
阮飞千只觉得血气上冲,方才被叶裳打伤之处在惊努下被催发,一口血喷了出来,四周一看,到处数量众多的官兵,这次真是插翅难逃了,但,即使死,也要找个垫背的,阮飞千乘官兵未到所在的小巷,向押著楚持与关度宇的手下示了示意。一边的吴介嘴上轻松,心里却系著不知如何的叶宁,一时间并没注意到阮飞千的神色有异。 
手下们收到命令,也知现在东窗事发,难逃一死。拔剑飞快地向两人斩去…… 


36) 
关度宇头昏脑涨,他身体也是重伤初愈,心力耗损严重,又见吴介这家夥拖拖拉拉终於赶来,整个人不由得一松。孰料险象又生,刀剑破风,朝颈项砍来,万念俱灰之际,一抹黑色的身影急急掠来挡开了那致命一击,顺手回了一掌,而後转身干净利落地几招,将抓著关度宇的人打退,关度宇身上束缚松开,双脚几乎瘫软,却是伸出手接住缓缓後仰欲倒的楚持,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阿持!阿持!”关度宇急切地唤道,怀里的人喘得厉害。 
疼痛折磨人也令人难以放松神志,捕捉到阮飞千动向的楚持使出全身内力,飞快击倒制住自己的几人後便来救关度宇,他出招出的奇快,是因为怕一停下自己就会被那疼痛拖往深渊。 
胸口的窒闷已经浮现出来,心肺宛如被水泥填灌了一般拥堵,怕腹中的胎儿缺氧,楚持尽力调整呼吸,羊水在刚才的运动中又流出来了一点,宫缩与胎息却有点弱了,这绝对不是什麽好兆头…… 
关度宇手摸到的衣物湿湿的,那湿润似乎来自於楚持的下体,直觉告诉他对方的情况危险的很,所以在当又一阵爆炸响起时,他牢牢搂紧喘息不止的楚持将其护在自己的身下,紧接著一连串更响更恐怖的爆炸在四处轰炸开──单这惊天动地的声响就几乎把人震晕,其威力可想而知。关度宇在大地宛如地震的颤动中大脑几乎无法思考,只知道要保护身下的人,还有那未出世便岌岌可危的孩子。 
阮飞千在手下打斗的同时投掷出了身上携带的所有火药,目标并非人,而是四处的几幢楼宇,那里面,装满了炸药! 
“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阮飞千大笑著手舞足蹈,而後整个人被火光吞没,一块巨大的横梁掉下,将这老贼砸成了肉酱。 
整个漆黑的夜空顿时被照得通亮,连续的大爆炸令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房屋几乎连顶坍塌,等天空再次恢复黑暗时,大地上一片狼藉,屋瓦残骸将所有的仇恨与爱埋在了身下。 
不适的急喘令楚持再无法对周遭的变故做出反应,他只觉自己被推了下身体滚至一旁,然後就听到“轰隆隆”的剧烈响动,灰土尘埃俯冲而下,接著眼前被沈重的黑暗所笼罩,又是几声砖石挪移的声音,几束月光从废墟的缝隙中射下,这让他看清楚了身边没有声音的那人──关度宇被一堵墙压著。“度宇。度宇?”嘶哑焦急的声音在寂静得昏暗中也变得清晰万分。 
“……阿持……我没事。”关度宇因为力竭而短暂地晕了过去,听到楚持的声音恢复了些神志,才幸运的发现除了左手的骨折(方才救楚持时弄的),加上两条腿似乎也被压得骨折了之外,别的倒还没有受伤。只是──忍著剧痛尝试著活动身体,想将自己挪出来,发觉下半身完全动弹不得。苦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好像被卡住了……”的确,断落的一根房梁支撑柱了那面墙的大部分重量,但巨大的墙面还是压住了关度宇的双腿。 
意外的,没有人回答他,含著隐忍的急促呼吸声让关度宇提心吊胆,昏暗中看不清楚持的脸,只得急切道:“……阿持,你怎麽啦?” 
“……药……药……”阵痛中,楚持艰难地说道。孩子已经不能再等了,宫缩猝然又强劲了许多,腹中巨大的小东西向下激烈地冲击,双腿不能控制地大张,他知道,羊水早破,若是流尽了胞水胎儿很可能窒息而亡,必须尽快将孩子产下,而按照自己现在的身子似乎很难坚持到那一刻…… 
关度宇匆忙单手从里衣拿出药瓶递给楚持,片刻後,他听到身边的人挪动身体的声音,“阿持……?” 
楚持服下药,将沈重的身体挪移到关度宇的视线之外,好在他们被困的空间还算比较大。不愿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生产,楚持深知对方会担心得想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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