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多情+番外 by 清静-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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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与细柳营无一不是好手,但面对柳,却成为才习武的孩子。
那是个曾经在战场上被敌人称为修罗的人!
那是个曾经战无不胜,奇谋迭出,横扫三军直至剑河的人!
那是个怀念里永远掺杂着恐怖及怨恨的名字--苏星文!
这是十年前,柳残梦初出江湖,尚未睥睨天下便被封印起来性格。
祈深吸口气,让自己受到柳残梦举止影响前,先冷静下来。面对一地熟识的伤兵残将,满目尽是怆然之
色。他突然身形一退,一脸悲沉地挥手大喝道:「大家住手,不要再自相残杀了!我……」
靖王眉一动,在场之人见祈世子这般神色,也感觉到自相残杀的残酷,手上不由缓了下来,却听祈世子
小声道:「--我逃就是了……」话说着,人早已向外掠去。
大家都没想到祈世子这般悲壮愤慨的喝停,却是为了逃跑,一怔之下竟让他闪离包围圈。柳残梦在祈世
子喝停时,就已知他要为何,也早有准备,与祈世子几乎同时掠离。靖王又哼了声,脸色终于沉下,手
一挥:「追!」
一路奔出数里,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摆脱靖王,柳残梦与祈世子总有不真实的感觉。靖王大军包抄,岂有
让两人轻易逃去之理,显然此事另有后着。
祈腿上的伤已涂上香雪散包扎好了,柳残梦的内伤也服下大还丹,勉强压制住。此时东方渐明,晨曦微
现。祈世子心下似有所悟,停步侧耳倾听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看向天际。
天空正由暗蓝转为灰蓝,朦胧浑浊之间,隐约似有白鸟在天际飞过。
「糟了!」祈神色微变,来不及说明,搂住柳残梦往道旁一滚,直滚下落叶丛中,可怜衣服才经过打斗
沾了一身尘,现在又滚了一身露水。那飞鸟速度极快,转眼已接近,竟是一只大鹏鸟。
祈世子龇牙咧嘴,为腿上的伤被撞击到而呼了声痛,低声道:「靖叔这大鹏鸟极通灵性,目程又远,只
要被发现,半刻钟内靖叔就会追上。之前一直没见牠,还以为这么多年,牠已经寿终正寝……啧,早知
道,当初就该抓来烤了吃了,省得到现在还得躲给牠追。」说得一脸悻然之色,显然以前在靖王手下时
,曾吃了此鸟不少苦头。
柳残梦闻言倦惫一笑,随即皱眉。有此灵鸟助阵,莫怪靖王并不穷追不舍,原来是要猫捉老鼠,看他们
狼狈逃命。
正想问祈世子可有应付之法,祈世子见大鹏鸟即将掠过林梢,顾不得素来的洁癖,抱着柳残梦连滚数尺
,半身掩入枯叶丛,又顺手抓了些枯叶撒在两人身子及脑袋上。鹏鸟在上空盘旋数次,并无所得,引翅
飞远。
祈松了口气,放开柳残梦,却觉自己手心湿漉,竟是满手的鲜血--他方才情急下抓住柳残梦,正扣在
他身上受伤之处。
柳残梦但笑不语,似乎那伤并非在自己身上一般。想到先前在树林里那惊险一幕,这毕竟是为了护自己
而受的伤,祈难得没发些刻薄之言,只是哼了声,从怀里掏出冰玉散,将柳残梦伤处衣襟撕掉,胡乱倒
了些撸在伤口上,用破布包紧。
「耶,这次祈兄又想收多少了?」知道不会有免费服务,柳残梦先下手为强:「好歹在下这伤也是为…
…」
「罗嗦,再念下去我真要收钱了。」祈世子一脸不甘地撇着唇,抬头看天,「区区一向恩怨分明,该报
的不会少,该索的也绝不会漏了!」
听得奸商居然不收钱,柳公子脸上笑成花,对于祈的后半句只当没听到,动了动胳膊:「大鹏飞远了,
我们可以行动了吧?」
「嗯。」祈世子站起身,无奈看着一身拍也拍不净的泥浆。为什么天孙锦只能防水防火,而不能防土呢
?甩了甩头发上的枯草,被飞扬的尘土刺激到,打了个喷嚏。「小心,鹏鸟飞程快,靖叔又知我们逃得
不远,所以鹏鸟搜索的范围不会太大,随时会再飞回来……姓柳的,伤药费可以不计,掩护费不能不算
,再搭上这套衣服清洁费用……」
柳公子险些再摔回枯叶地,苦笑道:「都依你就是,我们快走吧!」
第十八回 水色春光
倒数计时已进入第十天了。
一声轻啸,天上飞的白鹏降了下来,低空盘旋片刻,落在靖王身边的树梢上。靠近了看,益发能感觉到
鹏鸟的巨大,但牠对靖王却是十分亲热,低低啸着,将大脑袋在靖王紫色的披风上蹭了蹭,竟似在撒娇
。
靖王严肃的脸,对着鹏鸟时,罕有地现出一丝笑容,笑容软化了他周身冷厉肃穆的气氛。
从侍者手中的木桶里取出一块生肉,托在掌心里,就见前一刻还在他肩膀上蹭着的大脑袋,下一刻已经
叼着肉在旁吃得欢快。
靖王摇了摇头,拍拍大鹏鸟的脑袋:「这么贪吃,小心下次又被人骗去烤了。」
一听此言,大鹏鸟立时绷直身躯,双翅伸展开,用力搧了几搧,发出低低的啸声。似在抗议靖
王之话,又似在愤怒。除了靖王,其它人都被牠这出其不意刮出的风沙迷了眼。
「不服气的话,就去把那人找出来一洗前耻吧!」
抚着鹏鸟光滑的羽毛,又递给牠两块肉后,真气一托,将牠送回高空。
抬头目送越飞越远的鹏鸟,靖王淡淡笑道:「柳残梦,祈情。十天之内,本王将让你们寸步难行--你
们可不要太快让本王追上啊!」Z
一路躲躲藏藏,每半个时辰就要避一次鹏鸟,祈世子终于暴走了:「弓箭弓箭,哪里有弓箭,看本王把
那只贪吃痴肥的死鸟打下来!」
柳残梦想的问题比较实际:「这样下去,莫说十天,一百天也没法到京师。」
「你道我没想吗……只要逃开密林,到了人烟密集之处,再易容打扮一番,就可以摆脱这只死鸟。但在
离开山林往人烟之处那段路却是全无遮掩的,一旦被牠盯上,就再也摆不脱靖叔了。」祈世子板着脸,
俊美的脸庞因为几次埋伏在地上,东一块泥污西一
块泥污。他不用揽镜自照,看看柳公子的脸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了,将天上的大鹏鸟恨得牙痒
痒的,发誓定要拔光它的羽毛当扇子,自己用不完就送人!
「总不能这样拖下去……」目前还在靖王势力范围内,祈的暗流势力是不能用了。自己的势力……瞧了
祈世子一眼,确定祈绝对不肯让自己与手下联系上后,叹了口气:「我们改个方向吧!或者有办法能摆
脱。」
短短几道山林,却直到晌午才成功潜至山脚。眼见又费去半日功夫,祈柳二人都心下焦灼。此时他们已
偏离最初计划要走的内江,来到小寒山。
「现在如何?」极目远望,这里的山脚到人烟之处的距离比内江还远,不清楚柳残梦葫芦里到底卖了什
么药。
「为了保证有足够的时间,等那只鸟过来之后再行动吧!」柳残梦说着躺在地上,全身放松,似乎到处
都是破绽,看得祈一阵心动,忍不住跃跃欲试,意欲出手挑战,却也知现在不是好时机,只得叹了口气
。
「反正请记着一事……」
「我不会与手上联系的。」柳公子接了过去,看着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闷热而潮湿,不由眯起了眼,
不着痕迹地瞄向祈世子。祈世子站在树下靠在树干上,皱着眉,眼珠子一会儿望望天,一会儿瞪瞪地,
额上微见汗迹,呼吸短而促,似是急躁。透过浓荫的阳光是澄碧色的,阴凉的光线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苍
白而脆弱。或许这苍白并不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不经意地目光对上,一个眉一挑一个唇一弯,就这么全不退避地迎上。琥珀色的傲慢迎上深墨色的隐沉
,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一个用老实诚恳当皮相,一个以骄纵无能为形象,都不是轻易能与人坦诚的,更不用说身前之人只是敌
人对手,绝非可以坦诚以对的人。
但他们都在那一刻,望到对方心灵最深处。
那一刻是长,那一刻是短?那一刻是真心?那一刻是假意?
没有人知道。
几乎同一时刻,双方偏开了眼。祈世子抬头看看天上又飞回来的大鹏鸟,啐了声,躲入浓荫中,转眼已
不见身形。柳残梦笑了笑,合上双眸,静等飞鸟离去。
飞鸟盘旋而去之时,祈世子跃下树,柳残梦也站起身。对视一眼,柳残梦当先引路。
山脚下零落散着几户人家,他们不敢停留,越过人家,直往市镇方向而去。行了七里左右,来到郊外,
眼见再奔五、六里便可入城,祈世子担心地回头,远远见天上有鸟飞过,到近看只不过是只白鹭,已被
惊得心跳一顿,出了一身冷汗。
柳残梦突然停了脚步,又换了个方向,不往市镇奔去。祈世子心下提防,嘴上却不曾问,只紧紧跟着,
行了大约半里,来到一处村庄。
两人小心避开村庄人烟,潜入一个院子后,祈世子脸色不善道:「这里是武圣庄的地方?你说过不会联
系下属的!」
柳残梦摇头:「小声点,别吵到人。这里住的的确是无关之人。」边说边掩去一路而来可能会留下的痕
迹。夏日的晌午,农家一般都去午休,倒方便了他的行事。
祈原以为柳残梦这话是哄着自己的,细想一层,如果柳残梦要隐藏行踪,这确实比躲在武圣庄探子手下
处要好。一处平凡的农家,追兵搜索后发现不了毛病,撤退的机率更高,而且对方既不知情,何来出卖
。但问题是,这样一个平平凡凡的院子,躲在哪里才不会被靖叔发现?
目光一下子转遍了小院子,院子中心是块平地,晒着些谷子,左上角有个鸡笼,笼子里只放着米糠盒,
没见鸡,可能被放到外面去了。与鸡笼相对的右上角有处三尺见方的地,地面铺着层砖,上面是水井,
井边放着块洗衣石、捣衣杵及水桶。旁边靠墙处,一溜花盆都是些常见的茶花杜鹃之类,未见有异。
将目光落在花盆上,研究是不是有机关,就听柳残梦低低说了声:「来了。」
祈一惊抬头,见远处果然飞来那道熟悉的白点,越冲越近,竟是冲着院子而来,不由脸色微变,骂了声
扁毛畜牲。
柳残梦一直在等着这只大鹏鸟。大鹏鸟十分精乖,到了一定射程就不再往下,只在天空盘旋低啸。祈看
得跺脚,道:「靖叔马上就会来了,你再不走岂非自陷绝境!」
柳残梦不语,深吸口气,手中不知何时已拣了枚鹅卵大的石头,大概是在山林里拣的。
石头自掌心里弹出,发出锐利的破空之声。柳残梦既负武圣之名,武学造诣自不在话下,又是全力施为
,就听上方一阵哀啸,大鹏鸟左翼一倾,斜斜飞了两圈后,落下数枚白羽,向青城方向飞去。
柳残梦咳了一声,手又收回袖子里,似乎方才并不曾动过,问道:「你猜靖王何时会到?」
祈世子想也不想就道:「少则一刻钟,长则半个时辰,如果靖叔也在小寒山附近的话,他很快就会到了
。」
「原来还有一刻的时间啊!」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天色,「看来,我们俩只有一起殉情了。」
「不要。」祈世子还是想都不想地就拒绝,俊脸皱成一团:「能让区区殉情的对象只有美人!」
「非常时期,你就将就一二吧!」
眼见柳残梦走到井边,祈的脸色垮了下来,跟过来看了眼,古井无波,幽深黯浓的井水让他头脑一阵晕
眩。
「你该不会想跳井吧……」
听到祈世子微微有点虚弱的声音,还有在日光下都掩不住苍白僵硬的脸色,柳残梦若有所悟一笑:「你
不谙水性?」
祈嘴角抽搐了:「这不好笑!」——他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王孙贵族耶,为什么要识水性!
「放心,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虽然淹死难看了点,日后捞起来全身都泡胀得发白浮肿……」说
着,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