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多情+番外 by 清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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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无有不从。」
柳残梦这番说法自有其理由。他目前内外伤势皆极重,虽还强撑看不出,事实上只要二流高手多来几个
也都能打倒他。绝难逃出班布达单于的包围或祈世子之手,只能选择与同样身处异域势力稍弱的祈世子
合作,先避开单于的追兵再说。两人一路走来,表面上和气融融,互相携助,但暗下里却是各自提防。
祈世子一直在找机会完全制住柳残梦,让他老实随自己回京。柳残梦也转着主意,欲在不影响逃亡的情
况下,成功脱离祈世子。
这两人都是成精狐狸一只,即需相互利用,又要相互算计,所想之事自不可轻易达成,祈世子得防着柳
残梦与武圣庄的势力联系上,逃开自己的掌握,柳残梦也怕祈世子与暗流联系上,势力大增。
如果从固阳走,人多热闹,柳残梦与武圣庄联系上的机会也会大增,以祈世子的脑袋,不可能会计不及
此,却还是主动提议从固阳走,柳残梦心下揣测着他的用意,一面运气探查内息,却没查出什么不对来
。
祈世子收起地图,挑了挑油灯的灯蕊,焰光猛地一窜,正照在柳残梦的脸上,线条温润清逸,尤如谪仙
之人,他满意地笑了笑。
「柳兄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你该知,这前途危机重重,关查森严,不论是单身还是结伴同行,只要是男
人,连三尺幼童都会给查了个遍……」
柳残梦在还不确定祈世子想说什么时,背上已有寒毛直立:「世子之意……」
「如果是一男一女……」
「在下身负重伤,无力长时间施展缩骨之术。」柳残梦断然拒绝。
「之前是柳兄不信任区区,才会有此意外。」祈世子轻声一笑,突然伸手握住了柳残梦之手。
他的手养尊处优惯了,肌理密实细致,指骨修长,除了一两处薄茧,连个伤疤也没有。柳残梦盯了半天
,也没法看出祈世子到底擅长的是哪种功夫,哪种兵器,只觉一股柔和的气流从掌心劳宫穴传送过来,
不愠不火,抚平了血脉中燥动不已的逆流真气。
「反正夫妻嘛!牵牵小手也是很正常的,柳兄以为呢?」
祈世子笑得很愉快很开心。
还能以为什么?柳残梦默不作声地看着交握的双手,哼哼哈哈了半天,终于现出遇到祈世子之后第一百
七十三个苦笑。
第二回 天意高难问(上)
固阳
「娘子,相公这一手毕竟也是为了帮你的。」
「奴家知道。」
「所以,帐目还是不可不算明的。」
「奴家明白。」
「你头上这珠钗步摇,每日租金十两可好?」
「好。」
「你身上这浅黄银泥飞云衫和留仙裙,已穿过自然是不能再用了。这布料都是御秀坊精制的,更不提上
方这八宝平水的刺绣及缘饰朱纬——你说七百两可好?」
「奴家早有心理准备。」
佳人回眸一笑,挽在相公的臂上,相公身形甚伟,络髯满面,不怒而威,与佳人一配,正是郎才女貌。
路上行人只见二人不时低声细语,对话虽因声音细小听不清楚,但那顾盼之间,鲽鲽情深,不知羡煞了
多少少年子弟。
「你脚上这双绣鞋甚是便宜,不过十五两,但鞋尖缀的珍珠却是上品的合浦珍珠,浑圆饱满,颗粒均匀
,每粒各值千两。当然,相公不会要你把他买下来,但把它污在娘子玉脚上,总是贱了点,为了返本,
两粒每日租金五十如何?」
「谢谢相公好心。」
「娘子真是痛快,走半天也累了,要不要去歇会儿?」
「是相公你累了吧!」笑盈盈地掏出块手绢,柔情万种地欲为祈世子拭汗,柳公子认为自己最大的好处
便是能屈能伸。既无法改变目下状态,便不如好好去享受。要扮,自是扮个完美无缺才能符合柳公子的
自尊心。
祈世子虽是提议之人,但对着如鱼得水的一点都没有不自在,巴巴缠在自己身上的柳残梦,难免还是要
怀疑——这易弁而钗真的是自己提议的吗?
两人为了真气互渡保住柳残梦的缩骨之术,除了住进客栈才会分开外,但凡在外头,皆是手牵手肩碰肩
如胶似漆不离不弃,无论哪一个都没法在身畔之人的注意下与下属们联系上。两人易容之初,为了不让
对方在易容上留下暗记,煞费苦心,祈世子垫壮身形,在面具外加上虬髯,柳公子施脂博粉,连身份来
历都改了,打扮成数年前失踪于阴山一带的江东南宫博夫妇。
行踪隐藏彻底,让追兵无从寻觅的结果,是连大批援军也无法联系。
眼睁睁看着路旁数日来经过的第十七批「间」,较量下轻重,祈世子叹了口气,拔开柳残梦那只涂了层
层白粉的「香纤素手」:「娘子啊!盛意心领了。为夫已经感动地喘不过气来。」
柳残梦咯咯笑着凑近他耳畔:「相公,你身上好香。」
「娘子,是你粉涂太多了。」
「相公,奴家长得可美?」
「娘子,你长得天人共愤神鬼不容,还不够美么?」含笑托起柳残梦下巴,待欲调情,见他当真含羞带
怯地低下头来,祈世子手一颤,第一次目睹到自己手背上鸡皮疙瘩是怎么跳出的。
罢了罢了,天下脸皮之厚,莫过眼前之人。祈世子承认自己有力所未殆之处,不着痕迹地放下手,在众
人又慕又妒的眼光下,拉着「娘子」的手,进了一旁挂着金字招牌的「平安客栈」
店小二殷勤上来抹着桌子报菜名,目光不断瞄着柳残梦。柳残梦微微一笑,立时招来四面八方惊艳妒忌
的目光。祈世子随口点了几道,挥手示意小二下去。他一路上不时渡气与柳残梦,此时也有些倦了,确
定柳残梦体内真气尚能支撑一段时间后,放开手,取出块汗巾,拭了拭粘满香粉的手心。
「相公,不用奴家为你代劳么?」柳公子玩上了瘾,见祈世子隐约带着懊悔之态,心下大快,只觉之前
被他压榨的那股恶气终于有了回报,祈世子越是不愿有肢体接触,他便越要靠近。
撇了他一眼,祈世子唇角微搐。「娘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为夫千金之躯,你要乱碰,为夫要收费
了。」
一提到钱,柳公子只有闭嘴。心下暗骂祈世子来来去去就只有这招不成,可是这招也是最有效的……这
个黑心无德奸商说得出做得到,此刻怀中已揣了一大叠自己签的债条,但凡路上他有提到的,一个都没
漏下,连买条汗巾也要记在帐上!真不知他这朝廷一品贵胄,龙孙龙子出身,何以如此铢镒必效,唯钱
是命。
目前负债,大约已经四千两黄金了吧……柳公子苦笑。
小二送了壶酒上来,这边塞苦寒之地,自无佳酿,有的大抵是烈劣之酒,暖身用的。柳残梦只喝了一口
,就停杯难以下咽,祈世子却似全无所觉,眉毛微微皱着,手中酒却是一杯接一杯,又快又烈,看得柳
残梦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这酒当真是天上佳酿不成——不然以祈世子惯常的挑剔,
居然会喝得这般干脆。
祈世子注意到柳残梦的目光,突然停下酒杯。
「相公不太舒服吗?」
「不。」祈世子又斟了杯酒,小抿一口,皱了皱眉,闭上眼。「只是有点兴奋。」
「兴奋?」柳残梦眸中异芒一闪。
祈世子笑了一笑,现出雪白的牙齿。毫不在意小二正在旁上菜,直直地注视着柳残梦。
「因为,此时在我身边的,是你啊。」
是你这天下独一无二,强绝当世的武圣啊!
小二不意听到这等热烈告白,朴实的脸一下子腾红了,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菜扔下,尴尬地瞧了两人一
眼,急急退下,瞧那神情,大约是急着去广为宣布这「动人一刻」。
柳残梦微笑不语,目中却无一丝笑意,直直地看着祈世子,直欲看入他的五脏六腑。
这个人,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是真的为了与自己挑战,才选择两人同行,还是故布疑阵,软化自己的
戒心。
祈世子又喝了一杯。
静默片刻,柳残梦叹息般地看着祈。
「真有点可惜啊!」
「哦?」
「可惜象你这般投合我胃口的人,为何不是我的手下。」柳残梦一身女装,甚是娇媚。但他说出这话来
时,却全无违和之感。透过目光,祈世子能感觉到,在这面相之下,那如火凤燎原般充沛的傲气、自信
与坚毅。
柳残梦的表相永远是用来哄人的!
「不一样的。」祈世子仰首又喝了一杯,以柳残梦眸中的斗志为下酒菜,轻吁口气,摇头。
两人对视着,笑嘻嘻对笑嘻嘻,正在此时,有小二冲了进来。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什么事,你慢慢说。」掌柜的「哎」了一声,收起桌旁被撞得摇摇晃晃的酒壶。
「就是那个那个……那个王住到格那城去了。」
掌柜听了,「哦」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将东西一样一样摆回原位。「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王他每年
总有一两次会来阴山狩猎……」
「可是,现在不是狩猎的好时机啊!」小二说到这,声音低了下来,满意地偷窥到店内所有人耳朵都竖
了起来,「再加上,最近不是为了追捕逃犯而闹得纷纷扰扰吗?我听三桂子,三桂子听格那城的小满子
说,王是为了要亲自追捕犯人,才驾幸格那城……掌柜你说,这犯人是犯了什么大罪,居然让王亲自出
马……」
掌柜敲了小二一记响头。「小孩子家多做事少说话,这类事哪能搬出来说!」
小二摸着脑袋龇牙咧嘴,眼睛却闪闪发亮:「这么说掌柜的你知道内情了!?」
「嘿,这镇上还有哪位比我八卦吴更清楚此事!我一听就知道了,三年多前,听说那个柳残梦成为王的
军师,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这武圣是谁!,哪是甘居人下的,听说中原皇帝见过他,说这人呐,忘恩
善变,骗死人不偿命的。无论对他有多大恩情都没用,他说变就变。你说,王为惜才留下这样一个家伙
,还不是给自己惹麻烦……」
祈世子托腮专注听着八卦,瞧着自家「娘子」那要哭笑不得的尴尬样,果然赏心悦目,当下赞道:「娘
子好名声,为夫甘拜下风。」
任柳残梦脸皮再厚,被不相识的人这般「夸耀」,又被祈世子瞧猴戏地看着,那笑容总有些挂不下,哈
哈干笑了几句,不予置评,眼珠子转了转,正打算起身结帐。
祈世子出了之前一身腻粉的恶气,笑吟吟眼珠子一转,高叫:「小二,爷今晚要在这住下,还不去安排
铺位!」
柳残梦气结地瞪了祈世子半天,再次得出个结论:眼前这个公子王孙,不但贪钱、无德、黑心、好战,
还有很恶劣的任性!
给小二一绽碎银,一个暧昧的微笑,再加一句不要再打扰,知道今夜小二会识相不来打扰,祈世子关上
门,看柳残梦已脱下女妆,恢复原本八尺之躯,不由嗤笑:「区区以为柳兄扮得很开心,何必这么急着
又恢复了原状,太可惜了。」
撕开面具,拔下满头珠翠,柳残梦磨牙微笑。「世子这主意,没事都会逼出内伤来的。」
「想要柳兄重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将头发重新束起,扎上方巾,柳残梦冷笑。「怎么会困难,这不马上又有机会了!!」
「原来柳兄已经明白,那区区就不用多费口舌了。」翘起二郎腿,没形象地摇着,看柳残梦脱下绷得紧
紧的女式中衣,换上常用的中衣,马上转口赞道:「柳兄真是好身材啊!瞧这肌理细密,骨肉匀均,起
伏有致,不过不失……」
「多谢!」皮笑肉不笑地打断祈世子越听越不知所云的「赞美」。「不过在下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