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宋末-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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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后犹自以为耶律大石在假意推脱,便进一步开口劝道:“重德休要疑心!本宫愿指天为誓!待到攻下析津府,诛杀得萧干老贼之后,本宫自当以此物相赠!”
耶律大石已经同王叶定下大计,如此又岂会上当?且此时正是装忠臣的时候,当下耶律大石便开口劝道:“还请娘娘以大局为重!金人旦夕南下!此非内讧之时。”
说完此话,耶律大石犹恐不能尽表忠心,便又开口劝道:“析津府城坚壕深,若要强行攻取,实非十天半月可以见功。金人、宋人窥得此状,必定前来乘火打劫。如此陛下之仇不得报,反倒引得社稷倾覆!此事,娘娘休要再提!”
萧后闻言大恨,却犹自忍住,便压低声音开口道:“析津府难下,然则湘阴王又如何?陛下为萧干所弑,却为湘阴王所授意。一为凶器,一为凶手,均是万死难逃其咎!若果重德引兵西去之余,肯替本宫除掉湘阴王,此物便当付与重德。”
若是王叶听得此语,自会开口答应,反正自己本来就打算除掉天祚帝。
若是耶律大石此时尚未有称帝野心,也会开口答应。此事虽于自己名声有碍,却于辽国实有大益。
唯有如今耶律大石已有称帝之心,唯有如今耶律大石正担忧此乃圈套,便万不肯答应。岂止不敢答应,便能承认也不敢。
以臣弑君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到时候万一事泄,自己又有何面目登基为帝?到时候萧后以此为挟,自己又当如何?
当下耶律大石便只得违心道:“娘娘此言差矣!天祚帝乃道宗皇帝遗命所立,虽为陛下所废,又安可随意诛杀?若未得圣命,臣不敢为!”
狗屁的圣命!天赐帝已经传为给秦王,秦王又是天祚帝之子。耶律大石尚且不敢背负以臣弑君的罪名,秦王又安肯背负以子弑父的恶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萧后闻言更是大怒,便开口道:“汝此次西去,果然欲要忠于湘阴王父子乎?”
实则此去正为阴死天祚帝父子,然则耶律大石又如何肯承认?便只得开口道:“娘娘恕罪!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石对辽国忠心耿耿,此心可表天日。”
萧后闻得此言,更是怒不可遏,便指着耶律大石怒喝道:“忘恩负义之徒!又有何面目复见本宫!可速去!”
耶律大石如释重负,朝萧后行得一礼,便赶紧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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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萧后的终极大招(一)()
待到耶律大石既去,萧后便埋首痛哭起来!
苍天不公啊!
湘阴王这等昏君活得好好的,萧干这等乱臣贼子正在得意,即便耶律大石这等忘恩负义之徒也混得风生水起。
陛下是好人,自己也是好人,二人不过想长相厮守而已。陛下为了自己,甚至愿意退位同自己归隐,又碍着谁了?
何以苍天便不肯相容?
湘阴王便敢弑君!萧干老贼便敢弑君!耶律大石便敢放着大仇不报!
自己欲替陛下,替夫君复仇,错了么?
萧干围宫,文官弃自己而去!武将弃自己而去!万民弃自己而去!除了自己豢养的死士外,竟然无一人肯仗义出手!
待到自己逃到此地,众人一听得自己欲要替陛下报仇,宗室弃自己而去!权贵弃自己而去!就连骨肉之亲的耶律大石也弃自己而去!
自己未曾负天下人,而天下人皆已负自己!
莫非正如世间所言:“杀人放火金腰带,铺桥修路无尸骸?”
既然做好人没个好下场,自己做个恶人又如何?
管他辽国社稷!管他万民苍生!管他阿鼻地狱!我只要替陛下报仇!
如今耶律大石指望不上,这群宗室、权贵指望不上,唯一能指望的便只有自己。
然则自己势单力孤,又如何是萧干老贼对手,又如何是湘阴王这个昏君对手?
有心投奔金人,借金人之手为自己复仇,且不说金人会不会为自己说动,只说金人同陛下之仇,自己此举便必不为陛下所喜!
若是前去投奔宋人,亦难见功!宋人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此次十万精锐尚且为耶律大石二千残卒所败,又如何有能力替自己复仇?
且宋人假仁假义,颇好招降,即便天祚帝同萧干被逼到了绝处,只需开言投降,宋人必不肯杀之。
到时候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得意!
金人不可投,宋人也不可投,天底下又有何人可替自己复仇?
想来想去,萧后心中只浮现出一个人名来:“王叶!”
就自己所知,耶律大石能有今日多得此人之力,若果能得此人顷心辅佐,自己又何愁大仇不得报?
只此人面冷心硬,若是出言相求必不见效,哪怕自己自尽于其眼前,只怕此人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此人唯一的破绽便在幼娘,奈何幼娘已经被自己利用了好几遭,既有求幼娘帮忙出面说情,又有挟持幼娘为人质,正的反的都用过了。
若是故技重施,再度挟持幼娘逼其出手,一则担心惹火了此人,说不定反过来设下圈套害自己丢了性命;二则只恐幼娘此次万不肯配合。
如今之计,便唯有觑得此人破绽,方有办法掌握此人!
若要知此人破绽在何处,自当找幼娘询问。一则幼娘与其朝夕相对,对此人熟悉的很。二则幼娘单纯无比,容易哄骗。
只如今萧氏同幼娘方为自己所驱逐,若果再复将幼娘召来,一则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二则耶律大石既然如此忘恩负义,说不定自己侍女之中便有其耳目,三则也恐王叶起疑心。
王叶此人只要见得蛛丝马迹便能推测出结果来,萧后正要算计其为自己所用,自当小心小心再小心。
沉思良久,萧后终得一计。
到得傍晚时分,萧后便支开众侍女,复于营帐内悬挂白绫一条,做出自缢的模样来。
唯恐弄假成真,却又于事前弄出动静来,待听得周围脚步声响起,萧后这才将玉首放入,将凳子蹬开,顿时便于空中挣扎起来。
侍女们闻听得帐内响动起,正要前来察看。一见得萧后自尽,皆是大惊失色,赶紧呼人相救!
兹事体大,众侍女将萧后救下之余,赶紧命人前来相报于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闻言也是大惊!若果萧后于自己营中自尽,自己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又想起自己下午才拒绝替陛下报仇,傍晚萧后便上吊自尽,自己难逃其咎,且若是其留下遗书什么得事情就大条了。
当下耶律大石赶紧领人前来问安!
萧后只是不见!
耶律大石也自无奈,只得回转营帐,复遣得萧氏同幼娘前去探视。
萧后见状心中暗喜,便命人将二人召入。
二人入得萧后寝帐,却见得娘娘虽以为众人救下,却只披头散发卧于床上,痴痴不肯言语。
见得萧后死意未去,萧氏同魔理沙也只能守着不放。
这一守便是半夜。
看看时已深夜,萧氏既为有妇之夫,自不便于萧后帐中留宿,便只得留下魔理沙相陪,自己告辞而去。
萧后犹自不肯开言。
待到萧氏既去,萧后心中大喜,终于有同幼娘独处的机会,正当趁机探听详情。
当下便装作口渴,开口让魔理沙端来茶水。
有得这一开口,接下来再闲聊便顺理成章。
魔理沙见得姨母肯开口说话,肯开口饮食,心中自是大喜。正要引诱姨母多开口说话,以消其死意。
萧后虽不肯多言,却于关键之时引导几句,将话题往王叶身上引来。
魔理沙正为情郎得意,自是大说特说,又岂肯隐瞒?
一方有心套话,一方随意畅言,魔理沙这只小绵羊又如何斗得过萧后这条老狐狸?当下便将王叶的情形事无巨细的透露了出来。
听得魔理沙这些言语,萧后心下又是大惊!耶律大石能有今日,岂止是多得王叶之力,简直是全赖王叶之力。
想当初耶律大石南下之时,只得三百精锐,二千残卒,兵甲未备,粮草未齐。然则有得此人来投,只短短数月间,耶律大石便内有五万大军为用,外有宋国为援,兵精粮足,士卒用命。
同当初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
自己如今的情形同当初耶律大石南下之时何其相似,若果能得此人辅助,只需数月功夫,也能称心如意。
待听得王叶同另外一名女子名曰种照容者尚且有瓜葛之时,萧后心中又是大奇,便开口问道:“只重德亦许王先生同其他女子往来?”
魔理沙便开口回道:“大兄曾言王郎生性风流,且男人三妻四妾等闲事而已,只要幼娘能保得主妇之位不失便可!”
萧后闻听的此言心中便暗暗沉吟起来。如此说来,此人最大的破绽便在女色!怪不得自己百般求告无效,其见得幼娘为宋人所伤,便愤然出手!
自己如今势穷,宗室不为自己所用,权贵不为自己所用,便能耶律大石也不为自己所用,唯一的资本便是自己的美色!
陛下大仇,众人都不肯出力,便唯有以美色为诱,引得此人拜倒于自己石榴裙下!
此人既然能同时爱上两名女子,自然能爱上第三人!
到得此时,有得此人出手设计,自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当初陛下为了让自己逃得一命,不惜以命相换。自己为报陛下大仇,又何惜此身?大不了到时一死以挽回清白!
人到了绝处,什么都干得出来!特别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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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萧后的终极大招(二)()
耶律大石放出风声来欲要西去,却又不急着动身。
正如当日自己躲在白沟南岸,只要拖得时日,待到四方士卒来投,便可以胜券在握。如今萧干的情形也是一样,只要能守住析津府,待到新召的十万奚兵南下来援,照样也是胜券在握。
此时萧干又岂肯出城?故此地安全无比。
萧干在等,等他的十万奚兵。
耶律大石也在等,等夹阴山传来消息。若果天祚帝不明言反对天赐帝立其子秦王为帝,则耶律大石便可将第二份封赏遗诏送去,接着才敢亲领大军西去。
宗室权贵也在等,等着去云中发财。
萧后也在等,等众人放下防范的心思。自己前番几次算计耶律大石欲要让其领军攻城,如今耶律大石、王叶等人自是提防自己万分。
故此虽然定下计策,萧后却也不急着发动。这王先生何等的狡诈,仓促之间必出破绽。且机会只有一次,万不可心急。
自当日佯为自缢,复为人救下之后,萧后便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不再一天到晚将替陛下报仇之事挂于嘴边,也不再一天到晚搞小动作。只每日间抚慰宗室、权贵,安定人心。耶律大石若有所商,萧后也自好言相对。
即便是萧氏同幼娘,也重新一天天同萧后亲近起来。
于众人看来,便是萧后经历此次生死,已经看开了许多事情,一改往日的激进,重又变得贤明起来。
故此众人心中自是颇为欣慰。
于王叶而言,对萧后的改变却是半信半疑。虽则如此,王叶却也未曾将其放在心上。
如今萧后权势悉数依附在耶律大石身上,若果耶律大石不鸟她,萧后便不过一妇人而已,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析津府众人此时均在等候。
然则夹阴山中的天祚帝却等不得了!
待到韩洙将天赐帝遗诏奉上,天祚帝接过一看,顿时勃然大怒:“逆贼虽见诏伏诛,竟然敢继续以天子名义下诏?”
又见得逆贼伪诏传位于秦王,天祚帝顿时便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有心发火,又恐遭众人非议,恐史书留下骂名!若承认此命令,却又不甘心就如此放弃帝位!
如此天祚帝便只能将怒火闷在心里,正有如火药桶一般,一点火星便是惊天大爆炸!
韩洙此人却颇不识相,犹自前来撩拨:“陛下!秦晋国王此举亦不失为良策!南京道以及失陷之中京、东京、上京等地,奉秦晋国王为主者不在少数。如今秦晋国王已薨,彼等必惧陛下天威,不敢来投!秦晋国王既伪诏传位秦王,陛下何不顺势为之?如此则天下重望齐集于秦王一身,诸将再无疑意,自当齐心合力,共抗暴金!”
一点火星飞来,炸药桶顿时便开始爆燃,满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天祚帝闻言大怒,拔刀而起,指着韩洙喝道:“逆贼!何敢以人臣而论帝位归属!”
旁边耶律达鲁也开口暴喝道:“大胆!竟敢非议陛下!”
韩洙犹自未惧,只拜伏于地,再抬起头时,已经涕泪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