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闹东京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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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之前连番恶斗,展昭胸前剑伤非常人能抵,白玉堂体内更是毒发伤脉,二人刚才不过是拼了半分意志支撑,此刻竟然一同昏死过去。
卢方连忙探了二人脉象,已显微弱,他们都是伤势极重,必须及时救治方能保命。
正寻思着该如何脱身,就闻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似有大批人马正朝此而来。众人神色一凝,此刻他们个个有伤,展昭与白玉堂尚昏迷不醒,太师府内侍卫人数众多,一旦交手,只怕他们皆要命丧于此。
丛丛火把逐渐往这边涌来,卢方等人执起兵刃严阵以待,以备生死一战。
与他们视死如归的神情相比,昏迷中的二人倒是一脸祥和,而站在他们身后的董毡,竟然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笑意。
稚嫩的面上,有着乃与他父亲河湟蕃主厮罗同出一辙的沉凝神韵。
17
天子脚下东京都,似乎是个难逃事非之地。
半月前开封府死牢遭劫、五鼠大闹公堂之事才稍是平息,这会儿又有外邦特使被劫持,至令禁军出动,大肆搜捕全城,最后竟在太师府内发现被挟特使以及前来救援的一众江湖侠士。
特使毫发无伤,一场战祸得以弥消,乃属百姓之福,苍生之幸。
便是可怜了那庞太师,事发之时,御林军统领在主房发现他像木桩一般,怎唤都无反应,只得命人以冷水将他泼醒。
此时汴梁河结冰,天气何其寒冷,可怜那庞太师被一盆冰水兜头浇透,冻得他鼻涕成霜,嗖嗖发抖。
对于府中藏有劫匪及被囚特使,他是大呼冤枉。御林军统领可不管他是否冤枉,将特使与庞太师等一干人带回皇宫复旨。
特使董毡虽经一番波折,但未见半分畏缩,朝堂之上将事情详细道出,译官将之翻成汉话禀告仁宗,满朝文武闻之无不震撼。
西夏与宋早有摩擦,但仁宗以和为策无意妄动干戈。怎料那西夏原已是狼子野心,六王爷李继安几翻施计,陷害朝中忠臣,在东京城内安插奸细,又挑拨民间教派企图制造暴乱,更绑架蕃族特使,阴谋破坏汉蕃之间友好和盟。若他计谋得逞,这大宋江山,难逃一场浩劫。
仁宗震怒,欲兴问罪之师。
朝上百官登时议论纷纷,主战主和各占一边,两派互不相让,意见难统自又是一场争辩说理、勾心斗角。
这一吵,就是整整三日。
朝堂上激烈,纷扰发祥之地开封府反而平静下来。
展昭重伤失血过多、白玉堂体内寒毒发作,开封府内虽有国手医师公孙策及陷空岛卢夫人,但二人实在伤势极重,已昏迷了三个昼夜。
第四日的清晨,床铺上传出一声轻吟。
床边卢夫人正在瞌睡,闻声登时惊醒,睁眼一看,见那沉睡多时的明眸终于掀启,心中一喜,忽觉鼻子算涩,泪水难抑淌下桃腮。
“大、大嫂……”
喉咙发出沙哑而不解的轻唤。
“臭小子!可舍得醒了。”卢夫人自知失态,连忙用袖子抹去泪水,斟了一碗清水,过去扶起白玉堂,缓缓喂他喝下。
清水浸润干涩的咽喉,白玉堂转目看了四周,问曰:“大嫂,这里是……”
“开封府。”
“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拉了卢夫人袖子,问道,“展昭呢?”
卢夫人先是一愕,随即展颜笑道:“你们二个真是教人费解,平日总是打打闹闹,动辄刀剑相向,可到了生死关头却比亲兄弟还要关心彼此。”
“大嫂你说什么啊?”白玉堂脸色尴尬,连忙松了手,扭头朝内哼道,“谁关心那只臭猫了?!”
“怎不是了?展昭比你早半个时辰醒来,头一句话,问的也是你。”
卢夫人轻轻一叹,两个性子截然相异、立场完全不同的朋友,在险死还生之后醒来的一刻,惦的、问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纵是血亲兄弟,也未必可以做到如此……
“他醒了啊!”心中跃起一丝窃喜,白玉堂自然不会让这异样情绪浮在脸上,嘴皮子也不饶人,“我就说他是九命怪猫嘛!”
卢夫人脸色一沉:“展昭是不是九命怪猫我可不管,但嫂子知道,你绝对没有九条命。你可知道,寒毒已侵入全身经脉,只需再运功半刻,就会筋脉尽断,废功而死。”
“……”
白玉堂知她所言并非恫吓,那日跟展昭一场硬仗,已是逼得寒毒发作,从李继安手中救下董毡,那刻只觉全身疼得如同寸寸骨碎脉断,莫说再斗,便是连抬起一个手指头也属勉强。若当时李继安识破董毡之计,全力一拼,他并无把握能够将人留下。
看他神色沉重,卢夫人心中生怜,语气也软了:“你啊,这任性脾气总不肯收敛。也不知道哥嫂们都替你疼透了心……”
“大嫂,你这一说,当真是折杀小弟了。”
“还说呢!”
柳眉一挑,杏眼圆瞪,霎时露出教卢大岛主吃亏无数的河东狮貌。
“是谁闷不吭声溜去了西塞,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又是谁暗耍狠,玩什么割袍断义的把戏?你那几个哥哥闷了头了,才被半片袍子给唬住,嫂子我可不吃这一套!”玉指像是教训顽劣孩童一般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是不想他们来个二闹东京。那点心眼,嫂子还不知道么?”
“大嫂别气……”白玉堂眨巴了眼睛,那讨喜神色教人难对他生恼,“啊呀,我肚子饿了。”
卢夫人气结,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瞥了他一眼,嗔道:“好好,嫂子给你拿吃的去。听好了,乖乖待在房里,若我回来见不着人影,可要扭了你的耳朵!!”
“哦!知道了!”
他是答得干脆,待那卢夫人离开之后,白玉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贼贼一笑,竟从自己房中溜了出来。
一躺数天,腹中空虚,刚才不过喝了一碗清水,才转过走廊,但觉脚下虚浮,一不小心,步伐稍有踉跄,便往前扑了去。
“白玉堂!”
迎面蓝影,将他扶住。
白玉堂定睛一看,不觉咧嘴笑了:“诶?猫儿是你啊?”
“你道是谁?”展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听说白玉堂未醒,便趁那公孙策离去吩咐煎药之机,想过去探望。不料刚迈脚出门,便见那只不安分的小白鼠脚步蹒跚地在走廊龟行,还险些跌损那张俊脸。
扶着自己的手仍是坚实有力,但依靠的身体却有虚浮,白玉堂也注意到展昭苍白脸色,不禁说道:“猫儿,你的脸怎白得像个鬼啊?”
“你好得过我多少?”展昭就知从他嘴里出来的难有好话。
两个同样重伤初醒的人彼此搀扶,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
待坐回床铺,已是气喘吁吁。
“臭猫儿,你还真是不继……”
展昭不理他,闭目凝神,压下胸口伤处隐痛。
见他不睬,白玉堂讨个没趣,倒是大大方方翻身躺倒床上,伸展四肢,像是回了自家一般。
一坐一躺,坐的腰杆笔直,躺的逍遥自在,非但并无突兀,反有着和谐的应当。
待内息平顺,展昭方才缓缓说道:“白兄,皇上已下旨赦免你十年刑囚。”
据公孙先生所述,那日朝堂之上,特使董毡陈情求赦,那庞太师纵有不甘,但人在太师府被发现,虽然他力陈是被迷术所控,身不由己,毕竟是引狼入室,罪仍待考,不敢多作逆议。仁宗亦有意嘉奖,便顺水推舟,下旨赦免白玉堂。
“哦……”
回答漫不经心,根本不像是获得赦免之人该有的兴奋。
“李青在牢中自溢身亡。”
“嗯……”
还是那般懒散,可声音中亦掺了半分惋惜。
或许对那痴情女子来说,随李继安共赴黄泉,是她最好的归属。
然后。
不喜多言的人不说话了。
喜欢说话的人难得噤言。
于是,房间顿静了下来。
比起之前种种冲突激斗,这刻的平静,竟有种奇妙的奢侈。
这刻,房中二人,皆不想去打破这刻难能可贵的安详……
“展护卫。”公孙策推门而进,“你怎么坐起来了?咦?白少侠?!”
他看到床上躺的是白玉堂,床边坐的却是展昭,不禁抬头环视四周,莫非是走错了?不会吧?这里明明是展护卫的房间!
展昭抬目看他,微微一笑:“公孙先生。”
但凡开封府人,猫窝鼠占看多了,已是习以为常。公孙策马上点头会意,道:“适才见卢夫人匆匆走过,学生猜想,许是白少侠醒了,正要过来告知展护卫。不想白少侠脚程较快,先了学生一步。”
督智儒容微带一丝淡淡笑意,在白玉堂看来,却是刺眼的暧昧。心中暗自嘀咕,这开封府里的一窝子倒还真是物以类聚,个个都是表面忠义老实,内里奸诈猾头。
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白玉堂也不好跟他计较,一个翻身,头枕手臂面朝里墙,便不去管他们说些什么。
这孩子气的动作诱得展昭小声嗤笑。
自然未敢大声,否则又要惹这毛躁鼠儿嚷嚷不休。
公孙策凝了神色,对展昭说道:“适才大人回府,学生听得消息,皇上已决定暂缓对西夏出兵。”
展昭皱眉,亦知李青既死,失去了西夏不轨的有力证据,另一名涉案译官又在逃通缉。兴师问罪,变了没凭据的无名之师。且仁宗那日也是一时意气,本也不欲打破现下难得持衡的和睦。
不论如何,战祸不起,天下亦算暂保太平。
公孙策继而道:“学生倒有一奇。”
“何奇之有?”
“忤作查验,那李继安早已经脉尽废,武功全失,似乎是中了一种奇毒。但他背上致命之匕首却是无毒。”
“中毒?!”
沉吟片刻,展昭猛然悟道:“莫非是冰凝魄?!”
公孙策想起展昭之前所述西塞一行,曰:“展护卫的意思,李继安在逃亡之时被张婷以毒所伤,并未找到解药?但若是没有解药,他何以未死?”
“瓶子里,或许只有半颗解药吧……”展昭轻轻摇头,“只有他二人方知谜解。”
难怪当日李继安怎也不肯亲自动手,他轻轻一叹:“然而天网恢恢,若非被张婷寒毒所伤以致武功尽废,李继安又岂会如此轻易失手?”
因果循环,又有谁能逃过如来佛掌上,轮回报应?
“这叫活该。”
床铺上的人姿式不变,发了一声冷哼。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熙喝闹声,随即一大帮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那小小董毡,他一见床上躺着的白玉堂,登时眉开眼笑,撒腿奔来扑了上去。
尾随四鼠之一徐庆拉直了大嗓门叫道:“好小子!一醒了就开溜!若不是你那徒弟儿知道你的去处,咱们兄弟可要翻转这开封府了!”
展昭与公孙策相视一眼,开封府早被这五只老鼠闹得天翻地覆了吧?
“三弟,别胡说。”卢方稳重,进来向公孙策拱手歉道,“先生莫要见怪,我家兄弟叨扰了。”
“卢岛主言重了。”
蒋平凑到床边,看了粘成一团的师徒两人,羽扇摇摇,笑道:“这娃儿也恁有意思,咱们兄弟都猜不透你的去向。可他一来,看到房中无人便直接往展昭房间走了去。五弟啊,这个徒弟可真摸透你的心思!”
“那是自然!”
白玉堂甚是得意,转头拍拍董毡肩膀,“乖徒儿,你怎来了?”
蒋平看他问得认真,嘲道:“五弟你是睡胡涂了啊?你听得懂蕃语嘛?”
“我是听不懂啊!”他笑得灿烂。
蒋平奇了:“那你还问?”
白玉堂坐在床上,翘起一足手搭膝上,俊美脸上笑容绽放胜似艳花:“乖徒儿,你可有对师傅隐瞒什么?”
众人闻言不禁大愕,瞧这藩童一脸天真淳朴,眸中未藏半分隐晦,一下子皆不懂白玉堂为何如此置疑。
在大家惊疑的目光之中,董毡娓娓说道:“格朗,果然是瞒不过你哪!”此言竟非难懂的蕃语,而是清晰可辨的汉话。
莫说四鼠和公孙策,便连展昭亦即呆愕当场。
白玉堂倒不在意:“臭小子,师傅也敢瞒,小心我将你逐出师门!”
董毡知是气话,蹦上床去挤到他怀里,眨巴了那双大眼睛,讨好道:“格朗莫怪!董毡知错了。”
“小滑头。”
白玉堂本就没认真生气,只以指弹了弹他的额头。
董毡咧了小嘴,呵呵一笑:“我又没说我不会汉话,有译官也不等于我不会听啊!是那译官自己误会罢了!”
这两师徒本是族睿相异,但眉宇间的一抹灵秀半丝狡猾却极是相仿。
展昭便坐在这对师徒身边,只觉颈后凉意习习,这蕃族少年所行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刻意隐瞒自己会说蕃语,放任那名来历不明的译官随队而来,种种迹象,只怕他早在入宋之前已获悉李继安阴谋,却竟未防范,更无戳穿其阴谋。
那译官与他们一般,未能料到董毡识得汉话,以为他不过是个蕃族蛮子,绝有可能胆大乃至当了他面与联络者提及李继安藏身之地。
更有甚者,绑架当日,董毡故意外出来访,身边只带译官未随任何侍卫,更以颠倒暗号提示白玉堂。
如此看来,若说李继安施计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