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锈剑瘦马-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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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依我看,你们自去吧!我留在这儿静候好音,同时也可以照顾两个受伤未醒的人。”
唐百州一改过去对她的笑闹之态,正色说道:“这怎么成,你去了只对你父兄和刁家寨有益处,他们将来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责怪你?”
刁淑娴不知他话中之意,但她自从遇见唐百州至今,从未见他如此正经的对自己说过话,看起来似乎不能不去,遂也不再多言,柔顺的束扎准备,收拾好身上兵刃暗器,心中忖道:
也罢,是福是祸,好歹我跟你一道便是了。
傅小保连忙也自己准备,在他想,除非他此时伤势未愈,既然已愈,师父岂有不携带他去的道理,哪知唐百州却喝阻他道:“小保,你就在这里守护伤者,这一趟刁家寨之行,不用你去了。”
傅小保讶道:“师父,你老人家什么险恶之处,都肯带我同去,为什么这一趟往刁家寨办理这么大的事,就不肯要我同去呢?
唐百州沉着脸道:“任何人可以去,唯独你去不得,你不用多问,反正不去就得了,这儿也不能没有守护。”
傅小保急得险些哭出来,用一双哀求的眼光,望着赵文襄,赵文襄不忍,便道: “他如今功力已比从前精进许多,你就让他同去一趟,藉此长长他的阅历,有什么要紧呢?”
唐百州不耐地道:“你不知道他自己做好事,如今事未解决之前,他是万万去不得的,好在他杀父之仇已报,刁人杰于他终算有养育之恩,他跟了去,反倒不妥。”
赵文襄自然不解小保做了什么天大错事,见唐百州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人家又是师徒,自己倒不便勉强,只得回头安慰小保,道:“小保,你就听你师父的吩咐,这一次不去也罢,只当你伤势还没好,不就成了?何况,咱们全都走了,这儿单剩两个毒伤未愈的病人,也是不便,你一人留守此处,责任也是很大的。”
傅小保心里难过万分,然而,师命难违,只得含泪垂首,不敢争辩,在他心中忖想:只恨崔易禄未能醒转,如能得他代自己来求情,凭他与粱承彦师伯的关系,谅来师父是不便拒绝的。
唐百州和赵文襄、金面佛罗文炳以及刁淑娴四人,各带兵器,略进了一些点心裹腹,临行之前,又将傅小保唤到眼前,嘱咐他道:“咱们此去,至迟天明以前,便能回来,方能赶上替两个受伤的人解毒,我虽喂过他们不少珍贵药物,但尚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他们内腑,多延一些时刻,准备万一时间上不及,用着临时护命之用。现在我把小黄马留给你,小黄马脚程快,天明之前,你如看咱们还未赶返,立即骑了小黄马迎上来取药,千万记住。”
傅小保应了,眼看着唐百州四人步出客店,各自伏腰施展轻功,直奔大巴山刁寨而去。
第二十八章 蟠桃大会
不提傅小保黯然返房,单说唐百州等四人疾驰如飞,俱都施出全力,一路上毫无停留,直扑刁家寨大寨,这一路有刁淑娴同行,更不会再遇上什么明椿睹卡,何消两个时辰,天色尚未全暗,便已抵达刁家寨大寨之外。
唐百州稳住身形,回头对赵文襄等三人道:“今夜之行,咱们全是药引子,出手不出手?
尚难一定,赵兄、罗兄请由左方进去,咱们两人从右方进去,以大寨演武厅为碰头的地点,我未现之前,大家最好不要现身。”
他分派之后,又附在赵文襄耳边嘀咕了半晌,俨然是此行的总指挥,赵文襄和罗文炳固然无甚话说,点头答应而奋勇当先。刁淑娴却见他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提,口中“咱们,咱们”,好像亲热得很,不由得脸上一红,低声道:“唐大侠,我是刁家寨叛徒,实觉不便露面出手,我就在左近等候,唐大侠一人进寨,或许反倒方便……。”
唐百州不待她说完,笑道:“我的好姑娘,现在不是害羞闹客气的时候,我要他们分守,留你在此,原为了一句话须对你说,不知你可愿意听,还是不愿意听呢?”
刁淑娴芳心一跳,羞怯地道:“唐大侠有什么吩咐,尽请直言。”
唐百州突地面色一沉,慎重地道:“今夜之会,关系令尊及刁家寨生死存亡,你和我在一块,可以见机行事,对令尊实大有益处。只因令尊近年极力扩张刁家寨势力,虽有争霸武林之心,却尚无残杀暴戾的恶迹。今夜来此的武林前辈,除了必须惩处几位恶迹绰着的魔头之外,对于令尊,均有成全之意,但令尊性刚而烈,或许一时下不了台,做出什么令人惋惜的傻事来,是以我才特地请你同行,必要时,还得由你出面劝解劝解,使他能放下屠刀,革心洗面,你可了然我的心意吗?”
刁淑娴听他如此慎重,并且这么关切成全,心里好生感动,连忙点头应诺,说道:“多谢唐大侠如此顾全,我就依你的话去做了。”
唐百州笑道:“何用谢我?我要不是为了你,也懒得管你那倒行逆施的爹爹了。”
一股浓厚的羞意,化作两朵红晕,涌上刁淑娴的两颊,但未容得她再有第二个羞惭的举动做出来。唐百州早已探手一带她的襟角,顿脚越过刁家寨寨外矮墙,流星一般扑向寨内,她只得也跟随着闯进自己的家院。
她此刻心情,比傅小保重返大巴山时又自有许多不同,恐慌之中,带有几分羞怯,同时心中还得转念,不知唐百州所说的武林前辈是谁?他能制得住武当道士谌度才和神魔厉奚吗?
如果爹爹不肯听信自己劝解,那时又该么办呢?
短短一段路程,转瞬之间,已在她思忖之中越过,唐百州领先欺身掩到大寨前厅,向刁淑娴做了一个手势,紧了紧背上“玄铁锈剑”,身形一翻,跃登东南方一座房顶,但未见他长身,便已缩隐在檐角之下,招招手要刁淑娴也跟过去。
刁淑娴莲足斜跨,使了一招“乳燕斜飞”,莲尖搭上瓦面,娇躯却倒悬而下,一收腿,紧挨着唐百州侧躲了进去。
她一缩身回进檐角,才觉得这屋檐斜翘的风角之下,竟然这么狭小,自己娇躯一退进去,便和唐百州紧紧挨着,连一寸多余的地方也空不出来。最可恨的,那唐百州缺德鬼,似有意似无意探出左臂,揽在刁淑娴纤腰之上,将她又向怀里搂进一些,刁淑娴活了三十郎当岁,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紧紧揽在怀中。她只觉混身一阵燥热,扭动一下腰肢,要想离他开一点,却听唐百州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动,你瞧那边,好戏已经开锣啦!”
刁淑娴忙抬头望去,原来这檐角正对大厅正门,相距二十来丈,远远已能将厅前情景,尽收眼中。
这时候,大厅四周一片明亮灯火,广场上人头钻动,热闹非凡,火炬耀映,清晰的可以看见神魔厉奚与谌度才并肩而立,刁人杰领着刁天义和刁虎、刁豹在左,霍昆领着霍一鸣及黄衣喇嘛兀突柯居右,其余三四十名蛇形门三代弟子执剑分列,显得阵容赫赫,威势非同小可。
在他们对面,也是一字儿排开足有十余人,清一色全是光头和尚,为首僧人,白眉白须,身披金色袈裟,法像庄严,在他身后并排立着十余名红衣僧人,左剑右钹,严阵以待,刁淑娴一眼便认出那正是曾来刁家寨寻仇过一次的玉龙山上国寺的和尚们。
唐百州低声笑道:“好啦!观世音菩萨没有亲来,却派了伏魔尊者率领十一罗汉赶到,厉老头有得好瞧的啦!”
刁淑娴诧问道:“你认识那个穿金色袈裟的老和尚吗?”
唐百州道:“自然认识,他到这儿来,还是奉了我的令谕哩!”
刁淑娴不解,忙问:“那么,他是谁?谁又是观世音菩萨?”
两人身儿相偎,娓娓而谈,直如情侣夜话,份外显得亲密,刁淑娴此时也忘了羞怯,只觉依在唐百州怀里,反有一种温暖与安全之感。
唐百州笑着对她道:“那老和尚便是上国寺掌门了尘上人,这老光头一身功力,已非凡俗,他还有一个同辈的师姐了慧师大,就是今夜原定要来赶这幡桃大会的观世音菩萨了,上国寺蛇头杖被盗,红衣弥勒飞龙禅师死在长安,全是我去送的讯,我还怕那了尘光头敌不过谌度才,特意又知会了华山向云庵的了慧师太,没想到那贼婆娘今夜竟然设有来……”
他正说得有趣,谁知一句未完,突觉一缕劲风,从三丈外一处阴暗大树上直袭面门。
刁淑娴吃了一惊,不由自主仰身向唐百州怀中便倒,谁知唐百州却道一声:“不妨”,探手迎着袭来的劲风一捞,将一件东西捞到手中,两人看时,原来竟是一片新从树上剥下的树皮,皮上用尖锐之物刻划着:“噤声”两宇。唐百州一伸舌头,低声道:“幸好还没骂出难听的话,原来那老尼姑已经过来了!”
刁淑娴凝目向树上望去,暗影幢幢,却未见到人影,心中一面骇然,一面忍不住替父亲又耽了几分心,暗想这唐疯子当真惹不得,他今夜不知还请了多少好手赶来大巴山,看起来刁家寨今天夜里,难免大劫临头。
这想着,那旁大厅前广场上已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原来神魔厉奚业已步至场中,遥遥向了尘上人拱手笑道:“上人称霸滇边,果然不愧一代宗匠,这番话,叫厉某人好生佩服,不错,贵门蛇头杖中金线蛇的确是老夫收藏起来了,想那蛇头杖乃系贵门镇寺之宝,老夫自然不便强夺,而这条小蛇,却是生于天地之间,原本无主之物,人人得而据之。上人若是一口咬定这蛇儿也是贵门之物,老夫倒有个公平办法,不知上人有兴一试没有?”
了尘上人还以为他的意思,是要凭武功较量高低,连忙斜退半步,一面凝神待敌,一面冷冷答道:“蛇头杖无蛇难以正名,这件事天下同道,鲜有不知的,倘或厉老师一定有意据为自有,尽请划出道来,老衲定当奉陪。”
神魔厉奚哈哈笑道:“上人这话就差了,老夫若有窃霸金线蛇之心,也不会将蛇头杖奉送贵门人……。”
了尘上人不待他说完,插口道:“正是,以厉老师在武林中这等地位,原不会做出那种扛湖宵小的掉包手法,欺骗几个无知晚辈。”
这几句话说得甚是阴损刻薄,连神魔厉奚听了,也不禁青脸上一红,但他乃老奸巨滑之人,心念微微一动,便自强予压制,淡淡一笑,依然神色自若地道:“上人如果一定要说那金线蛇乃贵门饲养多年的灵蛇,那倒很容易,咱们把蛇儿取出,只要上人能将它唤回蛇头杖去,老夫再无二句话说,双手将蛇奉还,向上国寺各位高僧陪礼致歉。如果上人唤它不动,那时就足见金线蛇不是上国寺的私物,上人冒诈无主之物,不知又该怎生自处?”
了尘上人虽是得道高僧,听了神魔厉奚这几句横不讲理的话,登时也一股怒火,上冲脑门,白胡子连翘了几翘,嘴唇铁青,混身颤抖,要是换一个人,怕不早就怒极出手,然而,了尘上人内功修为多年,也和神魔厉奚一样,赶紧强将一股怒气和着唾沫,心浮气躁,无异自坠险境,于是冷冷一笑,说道:“厉老师隐居唐古拉山这些年,非单武功大进,远甚当年,就连心机才智,也非常人所可企及,亏厉老师想出这等绝妙的方法,今后传扬武林,倒是一段佳话,只可惜老衲久处蛮荒,山野之人,领略不出其中韵味,敝门只知一条信条,那就是谁人侵窃了蛇头杖或杖中金线蛇,无论他是什么高人,本门誓死一拼,不夺回失物,决难罢手,何况厉老师非仅窃物,还伤了本门弟子,这段冤怨,只怕难以化解。”
神魔厉奚心里雪亮,明知玉龙山这些和尚,貌是佛门弟子,实赛暴戾屠夫,一个个全是杀人不眨跟的人物,今日之事,除了以武决断之外,再无他途可循,但他如此东扯西拉,拖延时间,暗地却有两点阴谋,第一,自然是激怒了尘上人,使他心浮气躁,才便于下手;第二,他从了尘上人言谈神貌测知这和尚本身功力不俗,同时他又曾目睹过上国寺那十一名红衣僧人所布的“天煞剑阵”,也非泛泛可比,他固然不惧那“天煞剑阵”,但却忌惮了尘上人出手之际,那十一个和尚也不闲着,那样一来,孤身陷在双重攻势之下,制敌取胜,就不是轻而易举的了。厉奚老谋深算,是以要故意激怒了尘上人独自出手,以遂“各个击破”之计。
这两点原因,神魔厉奚才想出方法,取出这么一个天下最歪的方法出来,及今见了尘上人已隐有怒意,心下暗中欢喜,笑道:“既是上人如此说,看来老夫不奉陪上人走上几招,这事是无法解决的了?那倒好得很,但不知上人是亲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