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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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瞥了一眼张铎,懒得再辩。嘟着嘴的张铎简直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妈死的时候我才六岁,印象最深的就是她怕我得蛀牙,一直不准我吃糖。所以我就偷偷地把奶糖藏在床垫下面,结果招得到处都是蚂蚁,最后被我妈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张铎看似平淡的叙述透出浅浅的怀念,棱角分明的脸部也一瞬间柔和下来。
原野停下了筷子,苦涩地笑了笑:“我出生就没有妈妈,不知道妈妈说话是什么口气。”
张铎一怔,冲口问道:“你妈怎么了?”
“难产,生下我就死了。”
“我妈是淹死的,她不该一个人去游泳。”
“吃饭吧,菜要凉了。”原野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张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绕到了原野的身后,伸手抱住了他。不理会他的僵硬,张铎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背上,把脸贴在他的脑后。
“原来我们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这是不是就叫般配?”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嘘──”收紧了双臂,张铎低声打断了原野的话,有些虚弱地说:“其实,我也很寂寞。我想有个人陪我吃饭,陪我说话,我特别想有个人能在我觉得冷的时候抱着我。”轻轻地将原野的脸转向自己,张铎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不讨厌我吧?”
“不讨厌“三个字差一点就冲口而出,可话到嘴边的一刹那却没了声音。
见不得原野的迟疑,张铎不禁问:“在想什么?昨天那个医生吗?”
就像被踩到尾巴的野猫,原野倏地站起身来,指着门口大声说:“东西已经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张铎平整的眉头慢慢皱起了川字,“你在怕什么?”
“你走吧。”
“有些伤口,你越不去正视它,它就越难愈合。”
“不送。”
凝重的气氛让二人同时感到喘不过气来,张铎挪动了脚步却没有走向门边。
停在原野一步之遥的地方,他说:“我不想探听你的过去,我只是想帮你从过去走出来。把你的手给我,让我陪你好不好?”
张铎的手悬在空中,纹丝不动。
原野摇了摇头,烦躁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陪我。”
又是一片死寂。
“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你让我,让我不想离开。真奇怪,我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算了,就当你可怜我,别放我这个伤员独自一个人好不好?”
为了强调自己是个伤员,张铎夸张地用手扶住受伤的额角,乌亮的眸子有些润。
“你……”原野张了张嘴,看着他额角白色的纱布,终是狠不下心来,“怕了你了。”他将手用力一挥,然后坐到沙发上,声音挫败。
“原野!”张铎兴奋地扑到原野的身上,神态像极了一只讨好主人的摇尾狗。
11
“慢着,”单手挡开张铎的脸,原野说:“你想留下来就要照我的规矩,否则一切免谈。”
张铎谨慎地问:“什么规矩?”
“第一,不准对我用强的,再有下次就不是头上开条口子这么简单了。”
“当然不会,凡事好商量。”张铎重重地点点头。
“第二,不准对我的事刨根问底。”
“除非你想说。”
“互不干涉对方的自由,出了这个房子我们就只是邻居。”
张铎一时没有会过意来,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真正的关系,我要你避免在外面与我碰面的一切机会。”
“这个,有难度吧?”
“你就说你照不照做吧。”原野撑了撑身体,漠然地瞥了一眼张铎。
张铎一咬牙,说:“我照做。”
“还有……”
“还有?”
听到张铎夸张的声音,原野扬起了眉毛。
“你说,你说。”嘿嘿笑了两下,张铎收住了气焰。
忍不住轻笑,原野摇了摇头,说:“暂时就这些,其他的以后再说。”
其实,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条条款款来。超越友谊却不是爱情,这种无法界定的关系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颠覆,颠覆了他一直坚持的感情观。可是,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已经曝露在张铎的面前,也就是说,在这个人面前,他已经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张铎想留下来,这未必是一件坏事,最起码,下班的时候会有个人在家等他。这感觉……好像还不错。
张铎趁着原野失神的一瞬,悄悄地欺身上前,问:“说完了?”
“只是暂时没有了,我还要再想……”
洁白整齐的牙齿轻轻咬住了开合着的下唇,说话声戛然而止。原野瞪着双眼,呆呆地任张铎亲吻自己。
这是一个温暖而湿润的吻。张铎轻柔地拨开牙关的阻碍,细细舔过内里的舌尖,带笑的双眼不曾离开原野的眉宇半寸。
放开那片已然嫣红的唇瓣,他俯在原野耳边轻轻地取笑,“没人教过你接吻要闭眼才有味道吗?”
不等对方反应,亲吻已落在眼睑之上。
原野有些恍惚,忘了眼前这个人的吻曾让他呕吐不止。他就是这样,永远都学不会抵抗温情的攻势。
顺从的闭上眼睛,认真感受游走在脸颊上的麻痒,原野耐心等待即将到来的纠缠。
没有意外,张铎的舌尖在下一秒就探入他的口中。一改方才的轻柔,这个吻变得十足狂野。如同一场侵略,张铎霸道地刺激着原野口中的每一寸敏感之地,挑动他本能的反抗,让被动的承受变为积极的响应。
从沙发滚落到地面,两人急促的呼吸完全失了频率。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近爆裂。
“到床上去。”借着换气的空档,张铎语调不稳地说。
就像拉下了制动闸,原野瞬间僵在原地。
紧贴着他的张铎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迟疑,于是二话不说再次吻了过去,想把人重新带入情欲的旋涡,可是却被原野偏头躲了过去。
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张铎,原野站起身来,扯了扯凌乱的衣服,假装镇静地说:“我的饭还没吃完,你也再吃点吧。”
手指还没碰到饭碗就被张铎牢牢握住,原野一惊却已无退路。
“我的确是有些饿了,不过桌上这些东西喂不饱我。”话音未落,张铎已把桌布用力一掀,桌上的碟碟碗碗就“乒乒乓乓”地摔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
“吃了你。”
没等原野回过神来,张铎就利用身体将他的上半身压在了餐桌之上。
“你答应不再强迫我的。”原野挣扎。
“这也算强迫吗?”张铎吻住他的下颚,埋怨道:“你刚刚明明没拒绝的,现在点了火才撤退,未免太不仁道了吧。”
感受到抵在自己胯下的火热,原野涨红了脸。刚才的吻的确十分火辣,不过这么快就有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原野……”张铎拖起了长音,大手也偷偷溜进了原野的衣内,“我可是伤员,你好歹也让让我呀。”
张铎的手出人意料的细滑,擦动肌肤时引来舒服的颤栗。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伤员,就不该只想着做这个。”扣住在自己身上滑动的大手,原野用力站了起来。“我约了人,要走了。”
跌撞了两步,原野顾不得衣冠不整,匆匆离开了自己的家。
张铎呆呆地站在餐桌旁,半天没缓过神来。
进了电梯间,原野倚在冰冷的金属墙上,十分沮丧。
他还是放不开,实在无法放开。一想到他与张铎并不相爱,只是基于最原始的需要而走到一起,他的心就忍不住凉了半截。
12
不知道张铎现在在想什么?原野坐在车里,漫无目的的满街游荡着。
此时的张铎,正处在极度狂躁的状态。
看那片地的狼藉,任谁都会以为是暴力事件的现场。直到手边已经再无东西可砸,张铎才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歇一歇。
他不明白原野还在矜持什么,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欲擒故纵,可他就是迈不出关键的一步。
“算你狠,我们慢慢耗!”一脚飞起地上的碎盘子,张铎横眉竖眼地甩门离去。
半晌,人又回转过来,老老实实地打电话给物业,请人来收拾屋子。
对于原野,张铎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也许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征服,可两人的关系一路发展下来,这种征服的欲望渐渐扩散,就像一条看不见的锁链,一头系住了原野另一头系住了自己。不可否认,原野的每一个举动都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他的行为。现在的张铎会因为他的拒绝而愤怒,会因为他的脆弱而……心痛。
“该死!”张铎咒骂着,再次踢翻一张椅子,把前来打扫的清洁工人吓了一跳。
“我很可怕吗?”张铎忍不住质问清洁工人。
来人不语,只是低头以光速做好最后的工作,背着满袋的垃圾逃离了现场。
张铎的长相并不凶悍,可面无表情的时候总让人感觉有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如果再皱起眉头瞪着你,就离凶神恶煞不远了。
不过,他睡着时却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看着张铎睡梦中还拧成“川”字的眉心,刚刚回到家的原野心里不是滋味。好像做得太过分了,就像对孩子承诺会有可口的糖果,结果却让他空欢喜一场。
“这好像是我的床吧。”用手指轻刮了一下张铎的鼻子,看着他下意识地皱了皱,原野无奈地睡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身上多了床毯子。原野有些茫然的四下看了看,张铎正从厨房走了出来。
“厨房里有吃的,我出去办点事。”
“哦。”
“晚上等你回来吃饭,别忘了。”
原野有些不能适应,愣愣地看着张铎关门离去。
早餐一看就是外面买的,被端正地摆在盘子里,放在微波炉的旁边,大概是为了方便原野加热。
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磨擦着盘子边,原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接下来的日子,张铎理所当然地介入了原野的生活。张罗食物,洗衣打扫,顺便占住主人的床铺,好像完全忘了隔壁那间才是他自己的家。
睡了一个星期沙发的原野几度想要发作,却又无从开口。张铎对原野的照顾十分用心周到,连每日要穿的衣服都会提前配好。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说起自己的情况,让原野被动地了解他的一切,可对原野的事情却从不过问。
如果撇开那些火热到极点的眼神,原野一定会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室友。
“你不必为我做这些的。”看着送到眼前的参茶,原野有些烦躁。
张铎盯着电视,不在意地问:“我做什么了?”
“我不需要保姆。”
“叭”地一声关掉电视,张铎不悦地看向原野,一言不发。
原野有些慌,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歉疚。
“我的意思是……”
“我只是想陪着你,这也错了?”张铎粗暴地打断了原野的解释。
“我不是……”
“像模像样地约法三章,现在又出尔反尔,你到底哪句话是算数的?”
“……”
“不愿意看见我就直说,何必搞那么多花样出来。”
张铎像被狂风刮出去了一样,“砰”的一声甩上门,留下一室的寂寥。
原野蜷缩在沙发上,用膝盖顶住下巴,张铎冷酷的声音还在他的耳中回旋。他没有不愿意见到他,他只是不太适应张铎突然的闯入。有人陪伴固然是好事,可他们之间……
按下张铎家的门铃,原野的思绪还处在混乱之中,可是想见他的心情却无比迫切。不管怎么样,先道歉再说吧。
张铎家中的色彩依然温暖,可主人的脸却黑得利害。
“能进去坐坐吗?”原野有些怯。
张铎没吭声,只是把身体侧了侧,让了条路出来。
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原野觉得口干舌燥。
“其实,我……”
张铎双手抱臂站着,继续扮哑。
“我是想来……刚才的事,我……”原野感觉自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于是蓦地站起身来,说:“我没想过要耍你,信不信由你。”
说完,原野就向门口走去。经过张铎身边时,被张铎伸臂揽住腰际。
“你真的很磨人,你知不知道?”看着原野的眼睛。张铎有些无奈地埋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