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的儿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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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都会改变呢?不会的,毕竟我不是万能的救世主,许多冥冥中注定的痛苦都是我们无法拯救的。它们沿着特定的轨道悄悄进入每个人的生活,一点一点吞噬着生活中本应该有的幸福和快乐。
第九章(一)
余大智利用自己的一些关系在上面摸了一下底,果然下一届市长选举呼声最高的就是李书扬了。这个令人振奋的小道消息成了他第一次恋爱最后的定心丸。是的,他的确犹豫过,因为在他回到总公司上班时想到了魂牵梦绕的苏雨寒。
董事长突然生病了,余大智接到苏雷教授的遥控电话暂时回到公司总部坐镇。当缠绵多情的李小蔓从自己眼前消失超过八小时后,冷却下来的他开始怀疑了,如此快速的恋爱速度是否正常呢?
不到一个月工夫,两人就已经进入了如胶似漆的热恋状态。都说“孤掌难鸣”,余大智知道这个恋爱速度不仅是自己热情高涨的缘故,李小蔓似乎也一下子放开了。自从和李局长吃了一顿便饭后,原来模棱两可的李小蔓突然对自己表现得爱意浓浓。余大智自然而然地认为李小蔓态度的明朗化是得到了未来市长的首肯,换而言之,李书扬对自己还是非常满意的。
沾沾自喜中想起艳光四射的苏雨寒,余大智在患得患失中还是感到泄气了。首先是冷冰冰的苏雨寒一直拒绝自己百折不挠的追求,然后是她的哥哥为她设计了一条建设性的婚姻路线。在都市里混了十几年,余大智已经不是偏远山沟里的傻小子了。他知道婚姻既不是少男少女过家家的简单游戏,也不是贫困山区原始的生儿育女,而是类似于互惠互利、尔虞我诈的一类利益交易。
同样作为以事业为重的大男人,余大智在冷静之后还是理解了苏雷苏教授的所作所为,毕竟他的小算盘也是为了苏家企业的兴旺与发展。余大智可怜的是苏雨寒,一个美丽的傀儡,或者说家族利益的牺牲品。软弱的她最终将屈从于一贯“正确”而且威不可违的哥哥,嫁给一个大她将近十六岁的男人,面对一个和她几乎同龄的女儿和女婿,可悲啊。
余大智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里胡思乱想,两个女人的倩影在脑海里交替出现。确实是太悠闲了,因为手头上的工作都让得力的汪子童处理好了。想到一手提拔起来的汪子童,余大智满意地笑了,自己没有看走眼,汪子童的确是个精明能干而且忠心耿耿的棒小伙。忽然他涌起一种冲动,很希望有个忠实的听众听听自己关于生存、关于人生的一些感受,于是按铃通知汪子童进来。
汪子童恭顺地站在余大智大办公桌前,恭恭敬敬地问道:“余总,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余大智谦和地摆摆手,示意小伙子坐下说话。“小汪,坐吧,没什么要紧事。来,坐下,咱哥俩今天好好聊聊。你表现不错啊,我检查了前一段你的工作,看来我真的没看错人,干得很出色嘛。”余大智夸奖地说。
汪子童谦虚地回答:“谢谢余总夸奖,其实都是您和董事长教导有方。感谢余总和董事长,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余大智打着官腔赞扬道:“好,俗话说‘谦受益,满招损’。年轻人在复杂的社会上谦虚谨慎是对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三无’青年。你知道什么是‘三无’吗?就是无文凭、无资历、无背景。小汪,不要自卑嘛,你是一棵还埋在泥土里的好苗子,将来我会关照你的。看得出来,董事长对你也是很满意的。”
说到苏雨寒,汪子童心里既懊恼又痛苦。回想起那天河边的一幕,多好的机会,她开始主动接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矛盾的退缩,今天已经完全靠近她了。现在怎么办?她是真的生病了还是故意躲避自己?为什么是李小蔓陪伴在她身边?李小蔓在电话里和自己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呢?她们会背地里说起我吗?如果苏雨寒知道了自己和李小蔓的那段初恋,她会不会因此而怀疑自己呢?弄到今天这个地步,计划怎么继续下去呢?
“小汪,小汪,你在想什么呢?”
余大智的叫声惊醒了顾虑重重的汪子童,他连忙回答道:“余总,我是太感激了,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谢谢您的赏识,我一定会努力的。其实我只是在董事长身边打杂,我明白许多重大的事情她还是听您的。您才是公司真正的顶梁柱啊。”
余大智挠挠头感叹地说:“什么狗屁顶梁柱?嘿,小汪,你还年轻,又是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你不明白啊。我在苏氏企业卖命七年了,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公司里所有重大的事情却轮不到我插手。其实我是不应该喊冤的,毕竟大事也轮不上董事长定夺,全是咱们尊敬的幕后老板一手操办的。我和董事长不过是被推到前台亮相的两个小丑罢了。”
余大智油然而生的感慨让沉浸在自己计划中的汪子童大吃一惊:“幕后老板?谁是咱们的幕后老板啊?难道董事长不是咱们真正的老板吗?”
口风很严的余大智一向对属下讳莫如深,换了别种情况他一定不会把公司最高层的机密随便说出去。今天也许是可怜了身为傀儡的苏雨寒,也许是为自己即将美梦成真,也许是出于对汪子童的信任和赏识,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小汪啊,这可是个没人知道的秘密,我把你当亲兄弟才和你说啊。你是我一手提拔的,而且我和你一样都是从社会底层打拼上来的,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咱们都知道生存的艰辛和世道的险恶,也品尝了背井离乡的无奈,谁不都是为了将来亲人们过得更好呢?如今你是董事长身边的助理了,随时随地可能遇上咱们真正的老板。我提前和你打声招呼,免得到时候你吃了亏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伴君如伴虎’,如果你连谁是真正的老虎都不知道,那不是傻呵呵地等死吗?之前我反复提醒你把每天的事情一一和我汇报,包括董事长的一言一行,我给你参谋参谋,就是担心你年轻不懂事,无意中冒犯了幕后的大主。他可是个厉害人物啊,不显山不露水的。小汪,你还年轻,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
汪子童被余大智推心置腹的一番真诚弄糊涂了。难道他真是关心自己,而不是利用自己当一颗收集情报的“钉子”吗?难道公司的内幕真的如他所说那么神秘吗?谁才是苏雨寒身后真正的操纵者呢?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从余大智嘴里套出这些秘密,也许这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第九章(二)
汪子童换上感激涕零的语气说道:“余总,现在我终于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如果不是您一直在关心我,保护我,也许今天我已经不能坐在这里听您的教诲了。余总,究竟谁才是咱们真正的老板呢?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余大智神秘地压低声音:“小汪啊,你在总公司上班快一个月了吧,应该知道董事长还有个大名鼎鼎的哥哥吧?”
汪子童点点头说:“我听说了,董事长的哥哥是个非常优秀的大学心理学教授,而且非常热爱教育事业,桃李满天下。可是对商场的事情一窍不通,所以没有继承‘丽水居’房地产公司的大权。”
“那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呢?”余大智有心考考小伙子。
汪子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能实话实说:“我和大伙一样挺尊敬他的,虽然从没见过他的面。我读书太少,所以特别崇拜有学问的人,尤其是象牙塔里的老师,都说他们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嘛。董事长的哥哥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为了教书育人而放弃了下海从商的机会。”
余大智一听乐了:“小汪啊,你们终究是太年轻,看事情都太简单啊。许多事情不是像表面那样冠冕堂皇的,也不要人云亦云,凡事得学会自己动动脑子。我和你说吧,董事长的哥哥苏雷教授,就是咱们真正的幕后老板。他对商场的事情不是一窍不通,而是运筹帷幄、游刃有余。换而言之,主宰公司命运和你我前途的不是坐在隔壁董事长办公室的苏雨寒,而是她的哥哥苏雷教授。”
这个谜底并没有让期待答案的汪子童心里掀起狂澜,反而更平静了。这和自己的计划没有任何关系,他锁定的目标还是那个毒蛇般的女人。苏老去世不过半年多,苏雨寒接手这么大的公司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还得仰仗哥哥的幕后协助。小伙子涉世未深,幼稚的心灵里觉得苏雷教授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毕竟他也是苏家的一分子,为家族企业尽一些力量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何况他还抵制住了下海的诱惑,坚守在百年树人的崇高战线上。不过汪子童还是用恍然大悟的神态表示了得知真相后应有的震撼:“原来如此,我还真没有想到呢……”
意犹未尽的余大智觉得汪子童已经真正明白了事情的奥妙,正准备抛出一些更深的内幕。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李小蔓。她高昂的兴致在看到汪子童时突然变得冷冰冰的。识趣的汪子童连忙借口出去工作离开了余大智的办公室。
李小蔓放下手里拎着的几个纸袋,冷冷地问余大智:“你们躲在办公室里聊什么呢?好像兴致很高啊。为什么一见我来就闭口不提了,难道在议论我吗?”
余大智不明白大小姐怎么还对汪子童的卷发如此反感,但是他心情很好,于是拍着李小蔓的手说:“工作上的事。苏董病了,公司里所有的事情不都得我处理吗?小蔓,你从哪儿来啊,大包小包的是什么呀?”
李小蔓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兴高采烈地从几个纸袋里拿出刚买的东西,嘴里嚷嚷着:“大智,我刚才一个人逛街去了。瞧我给你买了什么,有皮鞋、衬衣,还有领带,都是名牌呢。你快来试试,喜欢吗?以后你的东西我全包了,好吗?”
从未有过女人关心的余大智被价值不菲的一大堆名牌感动了,动情地把李小蔓抱在怀里,忘记了应该指责她乱花钱的臭毛病。
李小蔓被男人热情的拥抱融化了,心里也在憎恨刚刚离开的那个男孩。他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初恋,还在重逢后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的尊严。好吧,我的婚姻和幸福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油然而起的冲动和幼稚的动机让曾经彷徨犹豫的李小蔓坚定了,于是搂着余大智的脖子害羞地说:“大智,咱们结婚吧。我一天都等不及了。”
苏雷教授为期一个月的巡回讲学结束了,风尘仆仆回到西原时得到了两个意外的消息。一个是李小蔓和余大智要结婚了,另一个更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天晚上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和他都大吃一惊。还是让我慢慢说吧。
那天中午我接完苏雷的电话后直接跑上了楼,急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雨寒。知道哥哥晚上七点的航班抵达西原时她并没有惊喜的表现,但是当我买菜回来时,惊讶地发现她已经起床下楼了,而且梳洗干净,打扮整齐,只是气色还不太好,消瘦了许多。我很高兴,毕竟雨寒已经在床上半死不活地躺了一个星期了。
三个人的晚餐气氛不错,苏雷滔滔不绝地和我们说起一路讲学的花絮。我着迷地看着这个才华横溢的学者,也许是一个月没见,他的睿智和儒雅更显亲切。出身书香门第的我根深蒂固地偏爱学者型男人。我记得曾经开玩笑地和他说起过,如果他是一个油头滑脑的商人,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苏老去世时我很担心苏雷会离开神圣的大学讲台,毕竟他是苏家唯一的儿子,继承苏氏企业应该是他责无旁贷的重担。后来我欣慰地看到他继续坚守教书育人的象牙塔,而是让妹妹挑起了企业的重担。
苏雨寒的情绪和前几天相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说笑笑间把一大碗米饭吃完了,还喝了一些鸡汤。我很惊讶,因为她一个星期来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于是我把她的转变归结为哥哥出差回来,她也振作起来了。
苏雷也注意到妹妹的变化,欣慰地对我说:“心怡,谢谢你对雨寒的照顾。我看她恢复得不错,看来感冒已经好了嘛。不过气色还是病蔫蔫的,过几天哥哥给你好好补补身子。雨寒,很久没吃哥哥做的菜了吧?我记得从小到大你都说只有哥哥煮的菜最好吃。”
苏雨寒对哥哥露出笑脸,也对我感激地说:“心怡姐,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这几天围着我转来转去照顾我,也许我已经垮掉了。对了,大哥,我的感冒也好了,你也讲学回来了。我看你尽快安排一下,什么时候让我和李局长再见见面吧。”
苏雨寒平静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上楼了,留下我和苏雷目瞪口呆。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她的本意,一定有什么原因促使她作出了违心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