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幽明水云闲-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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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足以镇得起场子。三叔虽然和他们不对脾气,但他功夫是一等一的好,这个时候断不会为了外人而不帮他的道理。
阳光很好,温煦明亮。
树林里轻风阵阵,凉爽惬意。
林中的空地上,两人耸立对峙。一样高大的身材,一样宽厚的肩膀。
一个年轻气盛,剑拔弩张。他拱了拱手,骄傲地说:“镇威镖局,吴三。”
另一个正当壮年,放松随意,拱手回礼,风淡云轻突出两个字:“常胜。”
吴贵显看似客气实则气盛地说:“你既然不使用兵器,我也不用,省得说我欺负你。”
常胜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满不在乎地说:“你要用就用,我不介意。照样可以把你打趴下。”
吴贵显经不起刺激,“哼!待会我就让你把这句话怎么说出来就怎么给吞回去。”
常胜懒洋洋地看他一眼,没有接茬。好像说对方的话太幼稚了,他连个字都懒得再奉回了。
吴贵显显然被激怒了,他解下佩刀,嘡啷地丢在一旁,然后连招呼都不打就像头凶猛的野兽似的朝常胜扑过来,拳头轰然而出!
耿其峰仔细地打量着对方观战的人。他自然比吴贵显见识又高了许多,除了常胜,他看出对方的下人各个都有些功夫,这让他更坚定了自己原先对杜先生身份的判断,他即使不是朝廷官员,也一定是哪个实力强大的官宦贵族人家出来微服游历的。他曾经听说真正有实力的贵族是那些具有百年积淀又懂得韬光养晦的隐形家族,他深以为然。
经历过几十年人生沧桑的他见过太多所谓高门大户的新贵,他们耀武扬威、讲究排场,最多不过二三十年的风光,便会走向没落,当初怎么起来的原因就是导致他们灭亡的根源,甚至整个被抄家灭族。潮起潮落,真是各领风骚数十年。
而真正的贵族是那些传承有序,虽经历朝代变迁仍然顽强生存,世代绵延兴旺的家族。这样的家族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礼让谦和,为富一方就能造福一方百姓。他们实力强大,却懂得藏拙,保持刻意低调。他们深深地扎根在土壤里,那些只懂得欣赏花开的美丽的人是没有办法认识到他们的厚重的。耿其峰他也是刚才观察到对方这些年轻的下人们的行为才突然领悟的。这些人面对即将发生的比武争斗,显露的不是害怕反而是期待的神情,虽然兴奋却又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没有交头接耳地议论,而是警惕地巡视,寸步不离严守职责,显然从小就受过良好的训练。
有实力、有能力,这是耿其峰对对方的判断。相比较大多数官员贵族私下出行,除了官府的护卫外,还会请他们这样镖局里的镖师为自己保驾护航,只有那些财力深厚的世代贵族才会从小培养这些有武艺的下人,而且养而有序,技高而焕发进取,这家人实在不容小觑。
耿其峰把目光转向对方的主人处,杜先生云淡风轻地和姚先生轻声谈笑,显然久经沙场见怪不怪了。奇怪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位年幼的公子和一位戴帷帽的小姐,显然是准备一起观战的,他们竟然会开明若此吗?小公子还好理解,难道这样的文弱小姐也是同道中人?耿其峰不由地有些疑虑。
“哼,仗着人多想欺负人不是,待会要你们好看!”对于昨天受到的奇耻大辱,习惯了总是被捧得高高在上的季敏又羞又愤,恨不能把昨天看见自己狼狈不堪情景的对面那些下人的眼睛全都给刺瞎了。还有那衣冠楚楚的小姐,凭什么同是闺阁小姐,人家就能被奉若珍宝被簇拥在中间受到了良好的保护,而自己却要被那些身上散发着酸臭的乡下人夹持着任意侮辱?
“敏儿,别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耿其峰厉声呵斥道。
季敏咬住下唇不说话了,心里的愤恨却越聚越高。这个愤恨是因为昨天那些村妇对她不堪入耳的辱骂;是因为那些粗鲁猥琐的乡巴佬在她身上又抓又摸的猥亵;是因为昨天晚上那顿难以下咽的粗食;是因为她在肮脏的柴房靠坐着忐忑不安度过的一夜;是今天被放出来时蓬头垢面的自惭形愧;还因为三叔对她的漠视和三师兄的无能。这一切都让她愤恨,都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遭遇到了耻辱。凭什么,凭什么!她待会要师兄把这些人都杀了,尤其是对方那个优雅的小姐,她愤愤不平地想:到时候,我要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看你还怎么个优雅法!
季敏把目光转向场中,她迫不及待地想看见三师兄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的情景,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锋较量()
季敏把目光转向场中,她迫不及待地想看见三师兄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的情景,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就见师兄像头凶猛的野兽朝对方扑过来,拳头轰然而出。好!她心里叫嚣着,想象着对方被打得委顿倒地的情景,心里畅快无比。三师兄是几个师兄弟中武艺最高强的,父亲曾经评价他说:未必他的拳头最硬、速度最快,但他聪明,懂得运用头脑来搏斗。对于三师兄的殷勤奉承,她一方面很享受,一方面又有些不屑,因为父亲早已交代说会把她嫁给官宦人家,她要成为尊贵的官太太,才看不上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鲁汉子。
杜玉清见对方出手威猛刚健,不禁为常胜捏了一把汗。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两个都有武功的人的真正较量,那种以命相搏的雷霆气势骇得她心里砰砰急跳,既兴奋又紧张。
吴贵显出拳迅疾,似乎瞬间就到了常胜胸前,常胜伸手架住。不,在外人看来也许是架住,在杜玉清他们这些久经练习的人看来就是接住。架住,是硬对硬地抵挡,而接住,是球入囊中,既缓和减弱了来势,又把握住对方的力量,看似外表一样,实则掌控程度完全不同。
吴贵显这一拳用了八分力量,手背青筋暴起,“碰!”一声闷响,常胜后退了一步,季敏大声喝彩:“好!”吴贵显暗自得意,他的拳可是每天打沙袋,经过千锤百炼训练出来的,重逾百斤,被他打中的人无不痛苦受伤后倒地。别看对方个头大,没有马上倒地,可不也承受不了后退了吗?他再接再厉,又轰出了一拳,对方又退后了一步。可这次他感到一丝困惑,刚才两臂相交时他分明没有感到往常那种重击之下实在的快感。好吧,我就不相信打不倒你,我让你再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吴贵显跃步向前,飞起一脚。他的力度之大,带动起场上尘土飞扬。常胜左闪右突,节节后退,躲过了对方几次的进攻。
杜玉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瞧,她明白了,对方虽然势大力沉,但也力拙实沉,对他们这些被父亲教导着外操柔软,内含坚刚的人来说破绽多多。像常叔这样势均力敌的人真要觑空反击易如反掌,常叔采取这样防守之势实际是为了演示给他们看的。
耿其峰叹了口气,对方虽然膀大腰圆,但腾挪移动身手灵活,没有丝毫的被动之态,他的退让显然是故意而为。唉,高下立见了,可偏偏自己那个傻徒侄还没有自知之明,以为对方已经被自己逼得步步后退,一拳一脚无不重力出击,越打越忘形,门户大开,处处是破绽。
他根本没有看出来对方眯缝着眼睛,目光玩味,好似好不容易逮着只硕鼠的老猫,舍不得把猎物一口吞下,一下一下放着玩,非常享受的样子。
耿其峰昨天一照面就看出来常胜身上有高强的武艺,他身上有种让人敬畏的气势,作为久在江湖行走同样技艺高超的武林人,他自然知道这是一种功夫高深、气息自然外放的气质。听说练内家拳练到一定境界的人才有这种气质,他还曾经对儿子说,这个人的武艺比他们加起来都高,一半是他自己的判断,但另一半也是夸张,借以吓唬儿子,让他出门要谨慎行事,天外有天,不可任意妄为。没想到一语成谶,此人不仅技艺高超,而且很多时候都让他看不明白,明明显三已经好几次重拳击中了他,他却仿佛没事人似的,照样放松灵活,举重若轻,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那内家拳神秘的威力所在?
吴贵显看着对方节节败退,心里止不住地得意。哼哼,你不是很能吗?你不是能下黑手吗?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老子的厉害!他再次欺身上前,右手如风迅疾攻出,看到对方伸出双手交叉来挡,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果然如此。他这招声东击西的方法不知骗过了多少人,今天你也跑不掉!
他瞬时收回右手,以左手挡住对方双手,右手朝对方太阳穴轰去!
可没等到他的拳头打到对方的太阳穴,他的身体却被一股大力拽着一下失去了平衡。不好,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对方的拳头已经到了他胸前,他本能地闪身避开,腰肋上还是中了对方一拳。
“啊!”他痛得不由失声叫道。这一拳打得他五脏六腑都震颤起来,他不由地踉跄了两步,对方的劲怎么这么大?
吴贵显张站直了身体,重新调整自己,常胜也漫不经心退回了原地,吴贵显重新燃起了希望,莫非对方刚才那一拳是碰巧打中自己什么要害部位?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抖擞精神,继续准备教训对方。
杜玉清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看见了常胜那一击的来往轨迹。最近她学会了感同身受的心里体验。她只要心里足够宁静、足够放松,放空自己,把自己的意和识放到对方的身体里,她就能体会对方所体会的,感受对方所感受的。当然了,这个方法不是对所有人都行之有效,比如像父亲和姚先生这样的博大深刻的人就完全不行,有的人也只能感受到一部分,比如常胜。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父亲原来教他们的目的是让他们来感受对手的,却被她悄悄地用来学习和体会。
刚才她感觉到常胜的胸有成竹,他刻意地放开思虑,不思不想,把行动完全交给了身体。对方欺身上前,他的双手自然交叉抵挡,对方随即右手抽回,改为进攻他的太阳穴,常胜身体仿佛是在四周布下气息的蜘蛛丝一般,对方一动,他即可就觉察到变化,随即右手顺势捋着对方的左臂往下拉,让对方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左手迅疾如风打到对方的腰肋处。一气呵成,浑然天成。
杜玉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常胜总是能比对方反应快半拍,因为对方是思想指挥行动,而常胜全靠本能行动,他所有的行动完全都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快捷迅速而且威力强劲。
但这种全靠身体下意识反应来对敌的方式,不是简单的放弃思想,它是后天觉知后回归先天的自觉;是有意训练后千锤百炼后的产物;是身体驾轻就熟的自然反应,非有多年之功不可成功了。原来父亲说十年之后他们未必是你的对手深意原来在这。
这就是无为。
它是出乎其中又拔乎其外的全面和整体;是后天回归先天的精神超越。
它是我们精神和技艺的的最高修养。
第一百七十章 瞬息变化()
吴贵显动作越发凌厉、凶悍,但再年轻体力好,他的力量还是渐渐不支,况且他每拳每脚都使出了大力,这更加速了他体力的消耗。他眨巴眨巴眼睛,防止汗水流进眼睛,看到对方仍然轻松自如的状态,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师妹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不容他多想,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单凭拳头的威力好像不能对对方构成威胁,刚才偶然的击中,都觉得是大棒敲在棉花上一样,让他又泄气又无奈,必须想个办法尽快战胜对手。
吴贵显的眼睛瞥到了自己刚才丢在一旁的大刀,心里后悔自己说话说的太满。转头一想,管它的,对方刚才不是说不介意自己用刀吗?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说过的话不算有什么,取胜才是王道。
吴贵显极力做出泰然自若的样子,捡起自己的大刀。
常胜纹丝未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可,显三,不可!”耿其峰出言制止。比武输了不算什么,可显三连信义都输了,这不能不让他感觉惭愧。
“是他说不介意的。”事已至此,吴贵显只得硬着头皮抵赖。
“噗嗤,”旁观中唯一的一个小丫鬟发出一声耻笑,“他说的话算数,你说的话就是放屁不成?”众人一阵哄笑。她说话十分娇憨,让人觉察不到她的用词粗俗,反而觉得十分贴切。
饶是吴贵显再皮厚,也有些面红耳赤。
“有什么可笑的,你们还人多呢,我们都没有说你们是仗势欺人。”季敏站出来愤愤不平地大声说道。
“敏儿,闭嘴!”耿其峰更是难堪,自己这些晚辈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不讲理啊。不识好歹不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