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幽明水云闲-第8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怎么回事?”又有几个衙役过来,领头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听人报告说这样有人聚众闹事,我们过来看看。”他锐利的眼神朝常胜等人身上扫了一遍。
胖衙役立刻如蒙大赦,换了一副面容,献媚地跑上去,“哎呦,这不是张大哥嘛,今儿您当差啊?这些人绑架通判老爷的大舅子,还把他们家的下人都打了,我刚才已经问过话了,您看是不是要把他们给抓起来?通判老爷哪里我就说都是您的功劳,也是小的们孝敬您的一点心意。”最后两句话说得悄小声息,带着浓重的谄媚。
郭大舅乘机提出有要事要先走,有什么事找郭通判说话。胖衙役在旁帮腔。
张秋风大吃一惊,他刚才一眼就认出了常胜,自从他把秋实送到杜家,他算是和常胜熟悉了,他们不仅喝过几次酒,称兄道弟起来,眼下他这职位还是常胜帮他谋的。可是虽然在职位上同知是正五品,通判是正六品,同知好像比通判高一级,但同知的位置却有些尴尬,他好像什么都可以管,却具体什么都没管,只相当于知府的副手,而通判却具体地掌管着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算是他上司的上司,对州府的长官也有监察的责任。
该怎么办?帮谁呢?张秋风有些犹豫了,他看了一眼常胜,常胜则也在看着他,脸上面无表情。
“现在案子还未审查,谁是谁非不好就下结论,对不住,各位!请都和我们一起回衙门,谁也不能离开。”张秋风最后一贯的理智占了上峰,决定谁也不偏帮,公事公办,绑架官宦家眷这么大的案子他不敢替常胜兜着,但他也不愿意轻易下定论,还是交给上司处理稳妥。
范斯远不耐烦了,“你谁呀?负责那一块的?”
张秋风看了看范斯远的做派,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乃杭州府中城区快班的班头,您是哪位,有什么指教?”他外表粗犷实则内心细致,见范斯远的穿着和气质判断他不是权贵子弟,起码也是出生书香大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见过大场面的模样,这种人轻易得罪不得。
范斯远说:“算你是个明白人,不像那两个似的收人钱财,为虎作伥。我乃吏部侍郎范大人之子,借助在杭州府杜同知家中,今天回来的路上,被一伙歹徒劫持,他是主使,”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郭大舅,“那些都是歹徒,都带回去好好审审,他们意欲何为!”他指了指那些又摊在地上的歹徒。
郭大舅一下晕了过去,天哪,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劫持的竟然是吏部侍郎之子,这下妹夫也救不了他了。胖衙役两人两眼一翻险些也晕过去了,上当了,上当了,自己被郭大舅骗了,得罪了一个更大的官儿。好家伙!自己才收他二两银子,就把好不容易才谋的差事给弄丢了,弄不好还会判刑发配,怎么办,怎么办?两人心里又急又恨,对郭大舅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把他给撕碎了。
张秋风也吓出了一声冷汗,原来中间还有这么大的曲折,庆幸自己没有听信那个胖衙役的鬼话,选择谁也不偏帮的公事公办,不然上当受骗不说,搞不好还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闻讯救援()
杜玉清默默地观察着现场起承转合的多种变化,不得不承认常叔的稳重,范斯远反应的机敏都值得她学习。尤其是范斯远分寸感的拿捏,在紧急情况下周全的考虑,让她重新认识了他的能力和担当的胸怀。范斯远主动说是自己被歹徒劫持,这不仅维护了杜玉清和张婷芳的清誉,还巧妙地摆脱父亲杜渊之和郭通判的直接冲突和对立,毕竟他们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关系,尖锐的对立对谁都没有好处,现在郭通判的大舅子劫的是吏部侍郎的公子,郭通判为了避免祸及自身,和平解决这件事不仅不能得罪父亲,反而还不得不巴结父亲,说不定还想求父亲做中人调和解决这件事情,这对杜家来说是一举多得的局面。
但今天她也同时看到现实的残酷,意识到社会没有所谓的公平可言,没有权利、没有能力的人遇上问题就只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刀俎宰割了。今天要是普通百姓遇到这样的事,郭大舅仗势欺人,衙役们勒索敲诈,再颠倒黑白,进了衙门恐怕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杜玉清心里充满了无奈感。为了免受不公平的待遇,也必须要自强不息啊。
“把他们都带回去好好审审,我也跟你们一起过去,见见你们司刑老爷。”说罢转身就对杜玉清柔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你看我好好的,没受什么伤,回去替我谢谢夫人的挂念。跟她说:我料理完这些事情我就回去,让她不用担心。”杜玉清明白了他的意思,冲着范斯远略福了福礼,又朝着常胜点点头,便转身拉上张婷芳上了马车离去,没人觉得她们的离开有什么不对,他们都忽略了刚才张秋风说所有人都必须带回去问话的命令,更没有留意范斯远是用既成事实的默认方式而不是征求方式让杜玉清她们离开的。
回到杜府,杜玉清为张婷芳检查一下伤势,除了肩膀有些淤青外其它倒没有什么大碍,便给她搽了些药油后让她回去休息,张婷芳却坚持要留下来陪着杜玉清,直到杜玉清好说歹说还答应一有消息便会派人去通知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傍晚,范斯远兴冲冲地回来了,向杜玉清报告后续的事情他都料理清楚了,让她不用担心。
杜玉清问起郭大舅劫持她们的原因,范斯远一五一十地毫不避讳地说了。他了解杜玉清,她是那种喜欢清醒地活着的人,哪怕是痛苦的清醒,也不会要虚伪的矫饰与美好的幻想。果然,杜玉清十分动容,甚至有些嗔目结舌了,“为什么,我做了什么让她们要这样置我于死地?”
“她们这样心肠歹毒的人需要什么理由?不过是自私自利又心胸狭窄,自以为你对她们不公平便要打击报复罢了。”
“打击报复?”杜玉清不由地遁入了沉思。
晚上,父亲把杜玉清和常胜叫到自己的书房,杜玉清到的时候,刚好姚先生也在屋里。
夏日来临,天气渐热,蚊子开始肆虐,房间里点着艾草,青烟缭绕,姚先生和杜渊之轻摇着蒲扇交谈着,他们交流的是未来几天游历要去的地方和行径的路线。
过了一会儿,杜渊之放下蒲扇,对杜玉清和常胜说:“说说事情经过,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玉清和常胜两人便把事情如何发现,如何设计捉拿,最后如何报官的经过详详细细都说了一遍。
杜渊之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们的叙述,最后才问常胜:“那个郭家大舅子对他们为什么要劫持阿杏她们是怎么说的?”
在外人面前坚毅沉稳的常胜,在自己老爷面前却一如既往地异常恭敬,他看了一眼杜玉清,期期艾艾地说:“也没有大的原因,就是说大小姐得罪了郭小姐,连通常的闺阁宴会都没有请她参加,害得她在杭州府彻底丢了面子,郭夫人让他们来劫持大小姐,准备拉到闹市侮辱一番再把人给放了,想把大小姐的名声也给败坏了。”
杜渊之皱了皱眉,看着杜玉清说:“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能让她们起了这样的心思来对你?”
杜玉清正要张口,自从范斯远告诉他郭大舅招供他们绑架的原因后,她下午已经反复思量过整件事情,重点反思过自己最近言行中是否有不当之处。
正在此时,宁夏进来报告,范斯远想面见老爷,谈谈今天发生的事情。杜渊之摇了摇蒲扇,笑着说:“请他进来吧,今天他也帮了不少忙。”转头对姚先生说:“我们原来一直担心这孩子虽然聪颖却不知人情世故,想不到他今天这事就做的很漂亮,他让那些歹徒在司刑录下的口供上签字画押,却只让郭大舅做了口供,而没有让他签字,这样既给郭官祥留了面子,又给他留了尾巴,有进有退,很有章法。”
“哦?”姚先生大感意外,他对范斯远也是大感头疼,既爱其才,又担心他过分锋芒毕露到了官场很快就会折戟沉沙。其实他的才学足够去考进士,当初他父亲范书阳不让他在中举后乘胜追击怕也是看出他的问题,担心他年轻气盛又恃才傲物,在最讲究人情世故的官场混不下去,才打发他出来历练的。“这倒是好事,说明这小子还是能进步的。”
范斯远进屋后先是给姚先生和杜渊之都行了礼。杜玉清挥了挥手说:“在家里还是随意些。明天出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就几件衣裳还有几本书,若是还缺什么,路上都可以置办,反正我们都没有偏离城镇乡村,应该很方便的。”
姚先生大笑,指了范斯远对杜渊之说:“这是柏树上长出了槐树。这孩子大手大脚惯了,如果被他父亲范书阳听到怕要心疼死了。”杜渊之也笑了,范书阳少年时家境贫寒,现在还一直保持着节俭的习惯,一件里衣破了是补了又补还舍不得扔,同锦衣玉食的范斯远形成鲜明对比。
范斯远乘机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杜玉清,见她神色平静表情轻松,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是闻讯杜玉清被杜渊之叫到书房,怕她被杜渊之责备,特地赶来救驾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厢情愿()
傍晚吃过晚饭后,范斯远一直在房中喜滋滋地翻阅着杜玉清送给他的《资治通鉴》,这固然是这本书的难得,但范斯远更在意的是杜玉清的心意。原来杜玉清买书送他都是为了还他的人情,起先他送杜玉清一副画,过几天杜玉清就必然找一本书送给他,后来他又是帮他借画,又是买画买书送给她,两人来来去去许多回,终于闹不清谁欠谁的了。不用说他每回出去都会注意有没有杜玉清可能会喜欢的东西,连杜玉清也养成了但凡去书坊都会留意是否有他缺少的书的习惯,这就是润物细无声啊。范斯远有些得意地想。
寿平不屑地看着自家少爷在那里自娱自乐,自从他们从内院回来后,少爷已经捧着这书傻乐了一个多时辰了。他可不认为少爷能在这书上看出什么花来,更不会像少爷那样的认为杜大小姐对他有什么另眼相看的意味,他算是看明白了别看少爷对杜大小姐那么好,有什么事都想着她,她可对少爷没有半点世交兄妹之外的半点情愫,都是少爷一厢情愿的认知罢了。杜大小姐对着少爷的时候举止落落大方,看少爷的眼神也总是那么清明,哪有平常妙龄小姐见了少爷会有的半遮半掩、含羞带怯的神态?那些爱慕少爷的姑娘寿平可见了不少,都有经验了,老远瞅着着有姑娘见了少爷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就能判断出八九不离十来。果不其然,这些小姐有的当面递手绢、递书信的;大胆的会拦住少爷羞涩地表白的;还有的明明眼神流露出醉死人的爱意,却做出浑不在意的样子,眼睛一瞟一瞟地撩人,勾引着少爷主动的,可惜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昨儿出门时还在门口遇到一位呢,人长得不漂亮,但看上去柔顺,令人舒服,声音也是娇滴滴,说起话来那个贴慰噢!那叶小姐据说出生书香门第,还是一位才女,她递给少爷一包诗稿想请少爷指教,少爷却接都没有接,直接对人说自己要出趟远门,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怕是要辜负了姑娘的美意了。叶小姐立马委屈的哟,还未说话,眼圈一下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流露出七分的委屈、三分的怨嗔,连寿平见了心里都咯噔一下,仿佛欠了她什么。可叶小姐尽管神情委屈,嘴上却一点儿没有抱怨,她说她不论等多久都愿意等少爷回来,哪怕只能在少爷身边做磨墨添香的丫鬟她也愿意,也好过做在深宅大院里锦衣玉食的贵妇人。少爷却冷酷地说要等你就等吧,就是不要在他眼前出现。说完不再搭理她就上了马车走远了。叶小姐脸上的落寞连寿平见了都觉得对不住,有种我见我见犹怜的歉疚之感。
何必呢,少爷!说什么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没有必要为了一瓢水而放弃了整个江河吧?再说了,杜大小姐是你的水吗?她昨天带回了一大包的衣裳,分给了好多人,不要说姚先生他们有,采薇和采苓她们,就连姚先生身边伺候的小厮都有轻薄凉快的两身新衣裳,唯独没有少爷你的份,连我们都没有跟着沾光。醒醒吧,少爷!别做梦了。
寿平摸了摸自己还很疼的耳朵,倒霉!今天下午在杜大小姐的门口看见采薇穿着漂亮的新衣裳忍不住夸了两句,却一下被采薇给拧着耳朵揪到墙角。自从他求了采薇给他做双鞋之后,采薇就越发喜欢欺负他。
“姑奶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的耳朵都给你要揪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