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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风雷幽明水云闲-第35部分

小说: 风雷幽明水云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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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斯远走过来,有些严肃地又有些了然地说:“钱弘俶虽然献十三州归宋,最后还不是同李后主一样给宋太宗给杀了。”

    杜玉清心里一沉,她对这段历史了解的不深入,心里不由地为这位最后一任钱王的结局难过,不由地追问道:“他是如何死的?”

    范斯远虽然表情认真严肃,但他的眼角飞扬向上,天生有种风流俊逸的气质,他说:“还不是同李后主一样被被毒酒给毒死的?他六十岁大寿,宋太宗遣使祝贺,当夜钱文德暴毙。史料上说怀疑是被宋太宗毒死的,这有什么可怀疑的,肯定就是!可笑的是一个李后主死后被封为吴王,以王礼厚葬;一个钱文德死后竟然给谥号忠懿王,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好歹李后主还打了几下才投降,这个钱文德就直接纳土归宋了,太不值得了”

第五十一章 真的勇敢() 
杜玉清心里沉甸甸的,为帝王的无情而悲哀,但她不能同意范斯远的观点,于是想了想说:“那你认为什么是值得的?什么又是真正的勇敢?是不畏诸侯,‘恶声至,必反之。视刺万乘之君,若刺褐夫?’的匹夫之勇;是明知最后注定的失败,却为自己的利益和颜面还要牺牲百姓拼死抵抗的国君?还是‘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反省自己言行有失,即使面对贱民也不打压恐吓的士子?还是为了千万百姓的平安,自己主动低头纳土归宋,让‘民知易姓而不知易国’的仁君?我让非我弱,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范斯远很诧异杜玉清语气的激动,不过也为杜玉清独特的思考而打动,他没有想到杜玉清能够跳出个人的视野站在更高的角度看问题,他本来就有些傲桀不驯不愿意墨守成规,一时就有些意动把她引为知己,于是笑着说:“你的想法倒是有些特别,不过换个角度,如果你是一位官员,这些言论给那些正人君子听了就要说你是卖国贼、投降派了。”

    杜玉清苦笑,她也知道这些话在眼下的政坛上就是谬论,便不再多言。她心里不由再次为范斯远渊博的历史知识折服。这家伙虽然常有奇谈怪论,甚至偏狭见解,但不可否认他的知识面广,包容性强,他看不起那些不懂装懂喜欢卖弄的人,但面对真正有才学的人他又表现得谦恭有礼,也善于接受不同意见,所以自己才敢在他面前大放阙词吧?如果是其他人,她未必说得出口。人天然会选择说话对象吧。

    院中有苏轼题的《表忠观碑》,它刻在四块石碑的两面,每面正书六行,每行二十,共八百五十字。风格如颜真卿颜鲁公般雄浑严正,又多了一种清丽之气,布局规范,气势磅礴,字字光华。杜玉清原就学习颜体,自然是喜不自禁,流连忘返,一直站在那里比划揣摩。

    范斯远指点而说:“据考这是苏轼在为杭州通判时期所作,这时他的仕途还算顺利,他的风格更多是严谨正和之气,心心念念的还是报效朝廷,这可和黄州以后的石压蛤蟆体有很大的差异。”

    杜玉清点头赞同说道:“不过是我手写我心,相由心生。”

    范斯远回头看了杜玉清一眼,一时有些喜悦,说:“阿杏妹妹倒也见识不凡,我也喜欢苏东坡。他的一生坦荡磊落,他的真纯使得他的作品总是‘我手写我心’,符合他主张的为文之道如行云流水。”

    杜玉清注意到范斯远已经把对她的称呼由“玉清妹妹”改为了“阿杏妹妹,”心里有些不乐意了,阿杏是她的乳名,是家中长辈和亲近之人对她的昵称,自己还没有和他熟悉到这种程度吧?不过,杜玉清也不好当面驳他的面子,只好疏离地说:“我才疏学浅不懂得这么多道理,纯粹只是喜欢而已。”

    这时范斯远的小厮,那个小眼睛,腮帮上堆出满面笑容的寿平急冲冲地跑过来,递给范斯远几沓纸。杜玉清远远一看,黑底白字似乎是些碑帖拓片。

    “给你,我想你也会喜欢。”范斯远翻了翻,从中拿出一半递给了杜玉清,杜玉清接过来一看,竟然是《表忠观碑》的拓本。不禁大为惊奇,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范斯远翻了翻白眼说:“这还不容易,这么出名的碑帖,自然有人会拓了下来卖给人。我不过让寿平去门口问了问,就到附近买了来。”

    “谢谢你。”杜玉清看在这拓片的面子上真心诚意地向范斯远道了谢,谁让她真心喜欢呢。

    范斯远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但得意的笑容仍不住从眼里冒了出来。

    回到家中,姚先生给他们布置了作文,两天后在看过两人的习作后,姚先生晚上拉着杜渊之硬要他给评点了一下。杜渊之看范斯远的文章文字清丽,飘逸隽永,先是写了西湖美景,然后把钱王的三世五代国王都颂扬了一番,端得是写得花团锦簇。相反,杜玉清语言平实,却有种历史的沉重和通透。

    她把同时代的两位国君拿来比较,她写道:同样是投降宋朝,南唐国君李煜是被动的选择,吴越王钱弘俶是主动的迎接。这里面有审时度势的智慧,还有悲天悯人的慈悲,不同的胸怀,不同的态度,达成不同的结局。一个成就的是文人之名,一个成就的是国君之功。李煜是至情至性之人,虽然是贵为国君,但他所有的哀怨情仇都在自己个人的感觉上,千古留下的是他的词人之名。而最后一代吴越王钱弘俶秉承父兄仁慈传统毕生崇信佛教,广种福田,他深知宋朝赵氏已经势大,吴越国大厦将倾,自己不可能偏安一隅,他建造佛塔无数,六和塔、保傲塔、雷峰塔皆为其例,其中未尝没有他寄托国泰民安的祈祷。但他最后还是选择纳土归宋,成就一代国君保境安民的功业。他难道不知道不论他如何做最终等待他的结局就是被杀害吗?当然知道!自古降君从来遭帝王忌讳,哪有一个好善终的?但他还是欣然奉招入朝,并且是举族归于京师,此襟怀光明,坦荡无私,令人敬佩。即使对于他死亡的原因,他的后人也是三缄其口,世上扑朔迷离的说法都是世人的猜度而已,这里面估计有他临死前的叮嘱;有后人对于他自我牺牲的理解;还有清醒的对于时势的顺势而为。钱弘俶的审时度势,慈悲为怀获得的是千古君主的贤名,而且因为他的宜民宜家,世世代代‘自天申之,宗庙飨之,子孙保之。’天地保佑他的子孙枝繁叶茂,人才辈出。

    看完文章,杜渊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杏这个孩子看事情的确有同龄人不同的深度。我也曾经一再惋惜,阿杏为什么不是个男儿?如果是个男子,着力培育,将来定会成为一个栋梁之才。现在我也想开来,上天给她一个女儿身,是想让她有另一番作为也说不定。”

    姚先生也叹了口气说:“对啊,事已至此,就别再感叹了,也许未必一定要什么作为,一个这样的女儿和弟子,就凭着这正心诚意,我们都是有福的。”

    杜渊之点头,两人说起了其它事情。但二人不约而同在杜玉清的身上倾注了更多的怜惜和关照,对于这润物细无声的关爱,杜玉清自己是真切觉知到,并为此深深感动的,她细心品味,铭感于心。

    这次钱王祠的游历,让杜玉清觉得自己的内心和姚先生更亲近了一些,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严谨认真的先生,而是一位学识渊博偶尔也会有情绪,会落寞的长辈。看到姚先生身上穿的还是一身旧衣裳,杜玉清决定亲手给他缝制几套衣服和鞋子,表达自己的心意。

第五十二章 傲慢偏见() 
隔了一天,杜玉清觑了个空,约了妹妹准备一起出门去街市上逛逛。在垂花门正巧遇上了也准备出门的范斯远。自从范公子到了杭州,杜府的门房比以往热闹了许多,经常都会接到当地官员或者世家公子递上的帖子。或是要上门拜访;或是邀请宴乐;或是谈诗作画;或是品茗雅乐,五花八门。范斯远开始时进进出出应酬忙的不亦乐乎。他来往应酬的交际面竟是比杜渊之还广,不仅有杭州府官员和子弟;还有布政司的;竟然还有远从会稽府来的。想想也就可以理解,范斯远的父亲毕竟是六部的大员,又是在吏部侍郎这个紧要位置上,不上杆子巴结,起码也不会轻易得罪吧,于是高级官员即使自持身份不能亲自出面,也派了子弟前来结交。杜玉清听采薇说,范斯远收到了不少馈赠的礼品,其中还有许多的银子,但范斯远把贵重些的礼物一概退回,只留下了常礼来往的东西,比如当地土产风物之类。

    不过,范斯远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能入他法眼的人自然不多,经过一轮礼节性的来往,很多人他就推辞不见了,参加的活动也渐渐少了,来来往往的就固定成几位。范斯远和姚先生都住在前院,姚先生又是个不喜喧哗的人,以前偶有范斯远的客人上门,姚先生便闭门不出,范斯远又是客居,所以他出门会客的时间居多。今天不知又是赴谁的约会?

    看见杜家姐妹出来,范斯远笑着迎上来几步,“两位妹妹这是要出门吗?”他说着是“两位妹妹”眼睛却只盯着杜玉清。

    杜玉清觉得他今天的神情特别奇怪,脸上笑眯眯的,这笑容不像以往是彬彬有礼,却带着审视的疏离,今天的笑容好像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于是不由地也笑着点头说,“出门去街市逛逛。”看着范斯远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多问了一句:“斯远哥哥也是要出门吗?”

    范斯远一抖手中的折扇,含笑说:“知府的二公子林真议他们邀请我去参加什么诗社活动,我本想推脱不去,但又想着天气这么好,可以到书肆上逛逛,就应承了。两位妹妹可有什么喜欢的书,我就一起捎回来。”

    杜玉清更是有些诧异,他今天是怎么啦,对自己这么耐心、这么客气?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原来他对自己的不耐烦还是因为两人才学相差太远,但范斯远毕竟客居自己家中,不看僧面看佛面,时间长了自然也会客气些。好吧,看在他好歹是自己师兄的面子上,就既往不咎吧。想起自己上次诗社活动的不愉快,隐约地就提醒道:“杭州府是文人荟萃之地,斯远哥哥可得小心应付哦。”

    范斯远显然一时没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不以为然地说:“参加过几次活动,倒觉得他们诗文也是寻常,我正愁没有遇到精彩绝伦的人物,可以好好较量一番。”

    杜玉清暗骂自己多嘴,瞬间没有了再提醒的欲望。俗话说:南方的秀才北方的将。江南富裕,历来文风鼎盛,一个江浙小县,每次科举能考中几个进士,都是常事。一个普通的县里往往就有几百个秀才、举人,这在北方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北方土地贫瘠,能供得起子弟读书的家庭就比较少。尤其是西北陕甘贫困的地方,一个县里有一两个秀才举人都是了不得的事情。相反,为了生存,当兵吃粮的人成为常态,北方人能吃苦又强悍,其中提拔成为将领自然也多了。不用说其他,现在朝廷九边的大将基本上都是北方人。文臣武将,南臣北将是常态。

    本朝开国时科举考试没有分榜。每次科考,不但状元、榜眼、探花,就连二甲、三甲都几乎全被南方的读书人给包揽下来,整个朝廷都是讲南方话的官员。高祖朱元璋虽然也是江南人,但他深知政治平衡的重要,于是下令科举分为南北两榜进行考试,录取名额一样,但北方的标准要大大低于南方,以后北方籍官员才逐渐多了起来。到了现在立国已经一百多年了,南北官员的数量才渐渐趋于平衡。但毕竟南北科举标准不同,有的北方籍官员的素质的确不高,就造成南方出仕的官员普遍就瞧不起北方出仕的官员,读书人又最讲究同门、同学和同年的关系,连带着整个江南的读书人都有此风气,看不上北方的读书人。但因为本朝要求官员都要求离开原籍五百里任职,在江南任职的北方籍的地方官员渐渐多了起来,这种情绪已然不敢公开宣泄。但坐在一起一旦你说错了话,或者露了怯,那他们默契交流的眼神,会心的一笑,不是细心的人是体会不到其中讥讽和嘲笑的含义的。

    对于那次诗会的不愉快,杜玉清早就抛到了一边,但其中的深意她又琢磨了几次,补充了几种可能。一是可能林莹如多少就有赌她没有她才学的成分,所以掀不起什么浪花。二是林莹如未必是全部说服了杭州府的小姐们,她只要说服两三个相好的闺蜜,她又这么一带头,基本上就能掌控大局了。这里面有从众的心理,也有北方籍的官宦小姐对自己诗学的不自信。林莹如,真是个好计算的人物。

    这知府的二公子林真议是林莹如嫡亲的哥哥,应该也是位长袖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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