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幽明水云闲-第2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杜玉清说:“这很正常,我们已经习惯了后天的用力。出手时就不由自主想把手臂抬高,觉得这样才更有威力。实际上这超出了你的控制范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比如刚才你的手肘抬到这里,我轻轻一划你就会受伤。”杜玉清演示比划了一下,众人经过她这示范才发现自己也有这个问题。杜玉清继续说:“凡事要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内。所有的出力应该都出自于腰,而不是手臂。”大家恍然明白她动作一直幅度不大的原因。最后杜玉清环顾大家说,“实际上大家现在都进步很大,出手后就发现自己动作做得到位不到位,以后还要保持这种觉知勤加训练,练到最后根本不用想,全凭身体的直觉反应,每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这武功就成了。“
“是!”众人兴奋地应诺道。经过杜玉清这几个月的指导,他们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敏感细腻了。这不仅体现在武打上,平时和人相处,做事也是如此。正如杜玉清所说:道之形万变,始于根本,一通而百通。一旦获得领悟,沉浸其中,似有无限奥妙。
吃过早饭,兄弟们约杜玉清去城郊的大武场练习骑马射箭。杜玉清爽快地答应了。出门的时候,杜玉清看见前面路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两个姑娘说着话。那两位姑娘是主仆二人,小姐相貌秀丽,正对着范斯远含情脉脉递给他一个篮子。
范斯远这段时间经常住在杜府和先生相伴,他说自自己家里太吵了,杜府比较安静,有疑问就可以马上向先生讨教。杜玉清也没有想太多。离科考的日子愈来愈近了,是需要安静的环境。范斯远现在基本上都在读书做文章,累得时候会出门和孩子们玩一会,放风筝、打陀螺……玩各种游戏。和孩子们在一起时他俨然是个孩子王。听阿志他们说,范先生现在正在教他们做简单的灯笼,范先生还说以后会教他们做孔明灯,它能在黑夜里飞得老高老高,一直飞到天上变成了星星。对孩子的想象力杜玉清忍俊不禁了,看样子孩子们对范斯远充满了崇拜。杜玉清很欣慰,范斯远现在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贵攸公子,而是能俯身平等地体会着孩子们心灵的好先生。这段时间她和范斯远也相处得非常放松愉快,她有时忍不住想,就是他吧,和他成亲也许是不错的归宿。
不过,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个小姐递给范斯远的篮子,一看就是准备科考的篮子,科考要进行三天,这样的篮子用来装文房四宝还有三天的干粮的。这样东西一般都是家里给准备的,什么时候范斯远身边有这样亲近的姑娘了?想到这里的,杜玉清心里一痛。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心里充满了失落感。
她心里苦笑道:果然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世界上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三百五十三章 铁石心肠()
范斯远快要烦死了,不过就是春节前给牵涉到这次“侍郎上书案”的几位官员家眷通报了一些消息,还给生活比较清贫的几户人送了一些粮食和鱼肉嘛,这位刘御史家的小姐便把他看成是救她家于水火之中的天使一般,对他感恩戴德,甚至黏糊上他,三天两头跑到他家里去,陪他母亲说话,一起刺绣做活,把自己俨然摆成是和范家同舟共济的一家人。
范母现在最是心里慌张茫然无措的时候,她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做闺女的时候顺从父母,出嫁以后恭敬丈夫,婆婆在世处处行事以婆婆为主,现在丈夫当啷入狱,婆婆又去世了,她就不知该怎么办好了。大儿子太老实她看不上,小儿子聪明能干却经常不在家,即使在家也和他说不上话,范母顿时觉得心中没有了主心骨,着实慌乱茫然。这刘小姐的拜访让她一下觉得自己有了伴,刘小姐对她说:因为范公子的接济,她们一家才度过了难关。她是来报答范公子恩情的,哪怕为他扫地做饭她甘之如饴。范母听了非常感动,这几个月来她从天堂到地狱,经历的都是人情冷漠,突然遇到一个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怎么不让她感动?况且刘小姐性格温柔体贴,说话做事不仅处处顺从范母的意见,还总是奉承她,让范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高明那么能干。这让她找到了自信,生活有了新的光彩。范母越看刘小姐越满意,在心里把她看成了是自己最合适的小儿媳妇,甚至萌生了即使丈夫不在了,她带着儿子媳妇也能过得很好的幻想。
于是范母不住地在范斯远面前夸刘小姐的好,说她懂事,贤惠,话里话外想引起儿子对刘小姐的在意。刘小姐也经常借着范母的名义到他房间给他送些吃的用的东西,语重心长地劝他看在母亲面上要爱惜身体……这让范斯远烦不胜烦,不仅没法静下心来好好读书,还常与母亲发生争执,惹得范母涕泪涟涟。范斯远一气之下就住到了杜家和先生相伴,没想到这位刘小姐竟然还追到杜家来,又大言不惭地借着母亲的名义来给他送东西。
看见范斯远风度翩翩而来,刘小姐的心立刻不争气地砰砰急跳,她的脸羞红了起来,满心的欢喜化为柔弱而不失清丽的声音说:“范公子,我知道男人以功名为重,可也别忘了家人对你殷殷的关怀。这是母亲让我给您捎来的东西,我们在家都等着您的好消息。”
范斯远一听就恼火起来,你怎么就听不懂我之前说的话呢?你是谁的家人?谁跟你是我们?!这位刘小姐给母亲灌的迷魂汤还不够,还想跟他也玩心眼。你以为你很聪明?想偷换概念造成既成事实,把他也给糊弄过去?他不由生气起来,厉声说道:“刘家小姐,别母亲母亲的叫得这么亲切,你姓刘,我姓范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你不要过来找我,更不要给我送东西,你回去吧,把这东西也带回去。”
“范公子……”刘小姐的眼睛霎时盈满泪水泫然欲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一只手悬空拎着篮子,另一只手紧紧拽着衣角,嘴角微微撅起,满脸无法诉说的委屈。
范斯远心里更是烦躁了,这刘小姐见到他总是摆出一副柔软羞怯的表情,好像他欠她什么似的。他挥挥手断然地说:“男女授受不亲,听到没有?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刘小姐不知所措了,手僵持在空中,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秀气的脸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范公子,我……我没有其它意思,我是想报答您的恩情,也是想……想令慈年纪大了,帮她跑跑腿。您……您……为什么这样不待见我?”说罢,捂脸着哭泣起来。真是无尽的委屈无尽的悲伤,一下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大家对他们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社会上任何时候都不缺爱凑热闹的闲人。
一个老妇说:“原来是遇到了陈世美,好可怜的姑娘喔。”
一个年轻的姑娘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啧啧,她回去怎么和父母说哟。”
旁边的小伙子借机表白:男人也有好人的,如果你跟了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姑娘杏眉倒竖,骂道:“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德性我会看上你?我宁可被那书生骗了,也不会看上你。”
……
范斯远很不耐烦周围人注视的目光,就想将就地收下篮子,然后随便把它给扔到哪里去。忽然,他心里有感应似的转过头来,正看到杜家兄弟几人说说笑笑地从他们身边骑马而过,其中就有一个他非常熟悉的身影,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和刘小姐在这里的情形会不会被阿杏给看到了吧?万一她误会了怎么办?
于是当机立断说道:“刘小姐,今儿我就跟你说的再坦白一些,我有心仪的人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即使来了,我也不会再见你的。”
刘小姐旁边的丫鬟愤然而起,脱口叫道:“范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枉为我家小姐对你心心念念,你却用已经有了心仪的人来打发我家小姐。你出生侍郎之家,我家小姐也是御史之女,她配你如何辱没了你?”
“小翠!”刘小姐断然喝道。然后可怜兮兮地对范斯远说:“我理解范斯远的情深义重,可是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果私相授受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好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儿,范斯远瞥了一眼刘小姐,冷然说道:“这事本来完全与你没有关系,但我不妨告诉你,如果不是我父亲出事,我和那位小姐已经定亲了。你这样来找我才是私相授受,让你的亲者痛仇者快。走吧,不要再来找我,我家你以后也不要再去了。我会和我母亲说的。”说罢,扭头就往回走。
刘小姐主仆一下愣在当下,刘小姐的泪迹还留在脸颊上,面孔却已是青白无色,眼睛更是充满了绝望。她身体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一下围拢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就是没有出手帮忙。
刘小姐的丫鬟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小姐的头,着急地哭了起来,叫道:哪位大爷大娘好心帮我叫一下那个公子,我家小姐都是为了他才这样的。求求你们,帮我叫叫他,求求你们。
有热心的路人急忙跑上前拉住范斯远对他说了原由,范斯远无奈,只得回头,他实在当不起见死不救的责任。
见到他来,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让出一条道来,范斯远走到中间,见这位刘小姐虽然倒在地上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却紧握着拳头,眼皮也在不住地翕动,好歹范斯远学过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地怒极而笑:好一个烈女子,如今我就让你烈倒底,不然你都不知道你对应的是谁!
他干笑道:“刘小姐,你三番五次这样为难我,你让令尊如何自处?他好歹是御史,如果他知道你对一个有婚约的男子这样死缠烂打,你说他该如何面对众人的口诛笔伐,该以何面目在朝廷待下去?”你会赖,我会比你更赖!谁怕谁呀。
围观的人惊呆了,原来是这女子行为不捡点,对男子起了非份之想死缠烂打,而男子却忠贞不二,坚如磐石。怎么这刘姑娘这么不要脸啊,还是御史的女儿,这御史不是负责监督百官的德行吗,怎么自己女儿都管不好?不禁对这刘小姐议论纷纷,言语中多是鄙夷不屑。
刘小姐立时躺不住了,一下坐起来哭道:“范公子,你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不中意我就算了,干嘛还要牵连上我的父亲?你让我可怎么活呀。”刘小姐知道自己的父亲向来自诩清高,他常挂在嘴边上是一句话就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这次能牵涉到“侍郎上书案”被捕入狱他很是以为骄傲,觉得自己是“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典范,如果让父亲知道她这样没羞没臊的追着男子,父亲非打断她的腿不可,甚至还会逼着她去死。
噢,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装晕骗取他们的同情啊,这下更引起大家的忿忿不平了。
范斯远冷笑道:“哼!自己想要活,就要学会看别人的脸色,听懂别人的话,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赶紧走吧。”
被众人骂得无地自容的刘小姐主仆二人狼狈地跑走了,看着范斯远的眼光是敬畏的,幽怨的,委屈的,却不敢有愤恨。
范斯远慢慢走回杜府,说他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又如何?说他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又如何?这些都是不相干的人,他们怎么说他,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他在意的只有阿杏注视的目光和她的看法。
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对杜玉清时自己总会行为失常,动不动就生气,发脾气,后来才渐渐醒悟了,原来他是爱上了杜玉清,他的生气,他的情绪,他的真性情都是因为他在意!他早已把杜玉清看成了自己人,才会毫无顾忌地宣泄自己心里的情绪,对着杜玉清他总有一种你应该知道我,了解我的理所当然,所以一旦遇到两人发生不同意见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种委屈,情绪就不受控制地就爆发出来了,事后又加倍地懊恼,痛恨自己。他太在意她对自己一举一动的认同了,所以稍微不如意,他就会难过生气,委屈对方不理解自己。现在,经过了这么多的磨合,他终于明白了,爱一个人不仅是要对方理解自己,更要理解对方,要以她为重,爱她,包容她。
所以,现在阿杏笑,他会开心;她难过,他会心疼;阿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填满了他心中的每个角落。他要向表白,他要和她说清楚。不要等什么科举之后,以什么进士身份,就是现在,以一个男子对女子的衷情爱恋把他的赤忱真心袒露给她,让她选择,让她放心。
范斯远热血沸腾了,他问门房刚才杜家兄弟去了哪里,他想马上追过去。可是门房只知道他们去练习骑马射箭了,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