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隋-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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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贝儿闻言,登时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一下子将她拉回到了现实,回头凄然看了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的甄命苦一眼。
她走到甄命苦身边,仰头看着他,轻声道:“甄公子,谢谢你这一路来对我的照顾,我要走了,替我问张姐姐好,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最亲最敬的姐姐。”
甄命苦看着她,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长孙贝儿眼泪在眼眸中打转,甄命苦哪敢望他,生怕被她这一凝视,只怕难免要生无限怜意来,这一路来,他显然已没有以前那么坚定不可动摇,跟她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的原则和底线都已变得可有可无。
长孙贝儿始终还是没让眼泪流下,伸手一擦眼角,朝他娇媚一笑,却让甄命苦心中莫名地揪痛了一下。
她这一去长安,怕是要嫁为人妇了,也许等她嫁给了李世民后,就会慢慢地忘记他,忘记两人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
长孙贝儿转身跟着刘感走了,甄命苦也被人押解着,送进了牢房中。
在牢中关了十几天,甄命苦已经感觉到城中的形势不妙,一开始刘感还派人给他送来丰盛的饭菜,渐渐地从每天三餐变成了两餐,两餐变成一餐,最后两天也吃不上一顿了,他被饿得头昏眼花,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城外的杀喊声似乎越来越清晰,晚上的时候偶尔也会看见城中有冲天火光,这种情形他太熟悉了,泾州城已经快守不住。
他虽没有受到什么酷刑折磨,可两天没东西下肚,就算想逃也成问题,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在一日三餐的时候想办法逃跑。
长孙贝儿如今贵为秦王妃,只要到了长安,她就不会有什么事了,现在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他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牢房,只有他一个人关押在这里,这个刘感显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暴徒,不然泾州城里的牢房里也不至于连一个犯人都没有。
当然,也有可能是极度凶残的恶魔,所有犯人都一律处决了。
他看了看手链脚铐,超世代手机虽是高科技产品,此时也派不上用场,正发愁间,牢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人端着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肉汤走进来。
正是泾州城的守将刘感。
甄命苦大为意外,不知道这种兵荒马乱之际,城外大军围困的时候,哪来的肉食?
他突然想起朱粲来,莫非?脑海中涌起的念头让他一阵恶心。
刘感让侍卫打开牢门,走进了进来,将肉汤端到甄命苦面前。
甄命苦这才发现,短短半个月不见,这个身材原本微胖的刘感竟然瘦得简直快认不出来了。
他疑惑着看了一眼肉汤,越发地怀疑。
刘感见他脸上的神情,似乎猜到他的想法,笑道:“暗卫大将军请放心食用,这肉汤是我宰杀了战马熬成的。”
甄命苦闻言顾不上这刘感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也来不及过问城外战况如何,端起肉汤,狼吞虎咽,几口便将一大碗连汤带肉吞进肚子里,也只不过填了个半饱。
刘感看着他吃完,笑着问:“味道如何?”
“人间美味,这辈子挨过不少的饿,这一碗肉汤却是我这辈子吃得最意犹未尽的,就是分量少了些。”
一旁的侍卫突然忍不住说道:“刘将军自己都舍不得吃上一口,把肉食分给将士们,你倒好,还嫌分量不够,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刘感回头瞪了他的亲卫一眼,那亲卫这才住了口。
甄命苦愣了一愣,看着瘦了一圈的刘感,一抹嘴,问:“刘将军,城外战况如何?”
刘感讶道:“大将军难道不好奇刘某是怎么得知你身份的?”
甄命苦笑了笑:“实不相瞒,我跟你们秦王因为女人的缘故有些过节,你知道我并不奇怪。”
刘感见他说得坦白,忍不住笑了,神情复杂地看了他许久,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按理说,我不应该为秦王妃传这话,不过刘感一向敬重大将军为邓州和南阳城百姓做的种种义举,实在不忍心让你死在这里,秦王的意思,是想把你监禁起来,待秦王妃与他成亲之后再放你出去,
可如今城外情况不妙,薛举大军前十天围而不攻,这几天不知为何全力攻城,我怕到时城破,大将军难免要饿死在这牢中,所以特地来放大将军出去,以大将军的身手,逃出这泾州城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着,亲自为甄命苦打开了手链脚铐。
甄命苦看着他,突然说道:“刘将军不如跟我一起走吧,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此城已难守,若是城破,以薛举父子的狠辣,刘将军怕是难有活命。”
刘感闻言愣了一下,接着摇头:“多谢大将军赏识,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一臣不事二主,刘感深受李家恩遇,岂能做出背主另投的事来,这封信是秦王妃让我转交给大将军你的,这就请吧,迟恐不及。”
甄命苦见他心意已决,只好放弃了招他入暗卫军的念头,接过书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
“甄命苦,你为什么不要我?你既然不要我,为什么又来招惹我,薄情汉,无情郎,我恨你,你那么疼张姐姐,疼我一点点也不可以吗,张姐姐都同意了,为什么你不同意?我不贪心,只要你疼我一点点就可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吝啬,这么狠心,这么无情?我嫁给你不可以吗?你娶我不可以吗?为什么不可以?甄命苦,甄命苦,狠心郎啊”
看着信笺上的斑斑泪渍和模糊的字迹,甄命苦心中那一根早已脆弱不堪的底线嘣地一声断了。
他转过头,向刘感问:“刘将军,城中可还有战马?”
426 追婚()
当天夜里,甄命苦带着白天打造的钩索弓弩等工具,穿上一袭黑衣,偷偷从五六米高的城楼上跳下,乘着夜色的掩护,朝薛举军营中潜去。
薛举主营设在城外几公里远的一座山林中,背靠泾河。
靠着手机的红外热能探测功能,他躲过了层层的巡逻兵,摸清楚了薛举军的粮草和马厩的位置。
粮草设在军营正中,反倒没有周边那么多把守,他潜入粮仓,将准备好的定时点火器拧上发条,设定了十分钟的时间,放在粮仓的四周,定时点火器虽说简单,但用起来却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布置好一切,他再次潜入薛举军中马厩里,解开马的缰绳,偷偷骑上了其中一匹马。
十分钟一过,粮仓起火,薛举军中登时乱成了一团,纷纷赶往灭火,甄命苦见时机成熟,用针一刺屁股,马发出一声嘶叫。
周围受惊的战马纷纷冲撞出马厩,甄命苦双手抓着马鞍,伏在马背上,在夜色的掩护中,跟着受惊的马群冲出了军营
待那些救火的人扑灭了粮仓的火时,才发现顾此失彼,战马已经冲出了军营,朝泾州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薛举军中大乱,这时,泾州城的一边城门突然打开,将这些战马全都迎入了城中。
待薛举军的追兵后知后觉追上来时,城楼上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纷纷张弓引箭,飞箭如雨,黑暗中薛举军的那些追兵根本无从防御,只能边挡便退,眼看着军中的战马全都入了敌方城中,却只能干瞪眼,无能为力。
泾州城中一片欢腾,宰马分食,早已粮断的泾州百姓总算是吃上了一次饱食,士气高涨,抗击薛举军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刘感本想留甄命苦在城**同对抗薛举大军,却知他的心早已飞到了长安城那个秦王妃的身上,只好帮他写了通关文书,将他送到城中的码头,甄命苦牵着马上了船,跟他作别。
也许是薛举军并不在意从水路出逃的人,船只并没有受到阻拦追击,甄命苦顺利地顺流而下,一路经过白家,蔡家,宋家,东郭家各村堡,沿途停靠渔家村落,这里的渔家大部分都是同姓族人建起来的一座座小村堡,共同对抗贼寇之用,相互之间结成联盟,哪家有难,八方支援,倒是保存了一些武装实力,对于一些无名无姓的外地人,他们是一律打劫搜刮一空的。
虽说盗贼为害乡里,对于很多逃难到此的外乡人来说,他们这些地方氏族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占山为王,强食弱肉。
很不幸的是,他们这次遇上了甄命苦,在岸边的哨探发现了甄命苦踪影和他船上的骏马,呼朋引伴,准备打劫,结果反被甄命苦给擒下,挨了一顿打之后,还被逼着给他和船夫们提供饭食,这一路“热情招待”下来,甄命苦和那些撑船的船夫们肚子都撑得难受。
两天后,船到达豳州,船上已经装满了沿途“孝敬”的食物。
船夫告诉甄命苦,泾河弯曲蜿蜒,水路显然不是最佳的选择,甄命苦上了岸,备足了干粮,骑马沿着官道疾驰,只想着尽快赶到长安城,沿途风景也无心欣赏。
一路快马加鞭,傍晚时分赶到,用刘感给的通关文书,冒充成从泾州来的信使,有八百里加急送长安,沿途的官府驿站守备都知前方开战,甄命苦又手执官府文书,哪敢怠慢,好吃好喝招待,还为他备好快马,这一路畅通无阻,甄命苦连夜赶路,只用了三天,就赶回了离长安十几公里外的咸阳城中。
入城一打探,才知道几天前长孙贝儿才刚刚到达长安城,秦王李世民本来是要带军出征抗击薛举的,为了迎娶秦王妃,已经出了咸阳城的李世民诈称身体不适,将援军的指挥权交托给了天策府长史刘文静和司马殷开山,前往长武郡迎击薛举军,他则连夜赶回长安城,准备在几天之后迎娶长孙贝儿。
城中正在举行大肆的庆祝。
甄命苦得知消息,这才松下一口气,连着几日亡命赶路,如今他早已经累得随时都要倒下,在咸阳城中找了个馆驿,洗了个热水澡,哪管他天崩地裂,先睡上一觉再说。
这一觉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醒来后大吃大喝了一顿,洗漱干净,上了街来,发现满大街的茶楼酒馆都在谈论着前方的战士,原来是唐军的长平王李叔良率援军赶到了泾州,解了泾州之围,薛举大军粮尽溃败而去。
选了个茶楼偏僻的角落里坐下,听茶楼的说书人口沫横飞地说着战况,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虽然有些夸大其词却能引人入胜。
来这时代这么多年,他早已学会从茶楼酒馆这些地方获得情报,虽然有情报失偏颇,但如果有足够充分的材料,经过组合分析,真实的情况到也能判断个**不离十来。
听到说书人口中说出薛举粮尽这明显是臆测的话时,他忍不住笑了,那晚他潜入薛举军中所见,光是大型粮仓就有三处,就算烧了其中一处,其余的军粮也足够薛举大军吃上一两个月的,怎么可能粮尽撤军。
不过当他听到刘感和李叔良两人见薛举大军撤离,出城追击的时候,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据他所知,薛举虽先锋部队只是乌合之众,真正精锐的是他的亲卫军,唐军若是初战得胜便以为可以乘胜追击,那可就大错特错。
不过如今鞭长莫及,他想要提醒刘感也已有所不能,只好放下担心,出了茶楼,到了官衙驿站,取了快马,往长安飞奔而去
皇泰二年十月,恭帝下诏禅让退位,在众位臣子的极力推举下,甚至还闹出了谏臣脑撞大殿壁柱以死谏李渊登基的感人一幕,这位死谏的忠臣,正是李渊自幼相识的谋臣裴寂,李渊再三推辞后,见众意难违,勉为其难,登基为帝,号大唐,改元武德,大封诸侯王爷,众位大臣无不加官进爵,皆大欢喜。
427 没男人又不会死()
百官欢享,举城庆贺之时,长安城的某个冷清偏僻宅邸,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跪在地上,朝一名公公打扮的人猛磕响头,声泪俱下,若长安的百姓在这里,会发现这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唐军入城之时,被奉为恭帝的杨广之孙杨侑。
此时的他狼狈如丧家之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唐王不是许诺只要朕让位,就饶朕不死的吗?为何出尔反尔,朕只是想安安静静,粗茶淡饭地了此残生,难道这也碍着他了吗?”
那公公手里托着一杯清澈透明的酒,木无表情地说道:“圣上的旨意,我这个做奴才的怎么敢妄加揣测,怪只怪你出生没落帝王之家,姓了杨吧,是你自己喝呢,还是奴才灌你喝?”
杨侑眼中露出绝望之色,起身要逃,却被两名侍卫给抓了回来,按倒在地,用刀柄撬开他的嘴,由公公灌着喝下。
没一会,便浑身抽搐,口角流沫,双眼翻白,很快便没了动静。
两名侍卫这才松开了手,对视了一眼,朝这名公公走过去
这名公公见他们此时脸上神色,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