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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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
凤鸾被唬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大步,惊慌道:“哎呀真要死了这暗香阁是二表哥和表嫂的住处,我一个姑娘家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宁儿听了这话,仿佛福至心灵,眼神里也有了柔软甜蜜的神采,银牙轻舔嘴唇,饶是衣衫褴褛仍有着说不出的可人娇羞,缓缓站起身来,踩着小碎步一步三摇地走到念远面前,吐气如兰,柔声道:“郡马爷,奴婢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方才,方才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边说边扯开衣襟,众人都被她这大胆得近乎于疯狂的摸样惊呆了,只见那皓白如雪的脖颈和**上布满了如雨后草莓般鲜亮的吻痕。一旁丫头婆子震惊鄙夷的目光和念远嫌恶和愤恨的神情并没有阻挡宁儿的疯狂,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一点地抚摸着身上那****的痕迹,喃喃自语:“这儿,还有这儿。你都忘了吗?****夫妻百日恩。我的老子娘可也是你的岳父母呢。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瞧着他们去死吗?”
说罢一仰头,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娇声道:“郡马爷,我知道您才失了孩子心里难受。您别伤心,没准奴婢这回就有了呢。从前有个和尚跟我娘说过我生就一副宜男旺夫相,将来一准生的全是大胖小子。咱们要有儿子了。您高兴吗?”
底下的丫鬟小媳妇哪里见过这些都垂头臊红了脸,江嬷嬷忍不住啐道:“没脸的小娼妇凭你也配有孩子?还不赶紧招了,好多着呢。难不成要看着你老子娘死在面前才肯说实话?”
宁儿拼命地摇头,泪水在脏兮兮的脸上横行,好半晌却发出如夜枭般阴冷的狂笑,真教人不寒而栗:“实话,实话就是我马上就要变成主子了。往后这一大份家业全是我儿子的。”二寸来长尖尖的指甲一一扫过众人:“你,还有你,你们今后都要跪倒在脚下任我踩任我踏。叫你生就生,叫你死就死。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念远松了松紧握着的拳头,冷冷道:“这丫头疯了,拉下去和她老子娘一起打。叫各院的主子和下人全都过来,就在这里好好欣赏一下血染梅花。”
安老太君到底有些顾虑,因劝道:“这丫头虽然罪大恶极,但好歹也服侍了你一场,况且说不定真如她所言,肚子里已经有了呢。不如就惩处了她的老子娘,若是一个月后她照旧来了天葵,那时再处置也不迟啊。”
念远紧锁剑眉,不耐烦挥手道:“孙儿连碰都没有碰过她,哪里来的孩子?。。。。。。”
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了宁儿凄厉的尖叫声:“郡马爷,你好无情哪奴婢这干干净净的身子都给了你,你怎么能翻脸不认账呢。”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高高举过头顶,恨声道:“这可是你方才留下的,你惧怕郡主不救奴婢,我也不敢怨恨,只求你念着昔日的情分,就饶了奴婢的家人吧。。。。。。”
见此情形,别人倒还罢了,只有安老太君见了那块玉佩,脸色忽然变得铁青,嘴唇大张着活像是含着一个熟鸡蛋,吐不出也咽不下。语无伦次地高声吩咐道:“来人,把这背主忘恩的小蹄子嘴堵上拉出去,不,拿,那烧红了的热炭过来,不对,还是将那滚烫的开水给她灌下去,看这死奴才还敢不敢乱攀诬主子。”
众人见安老太君这骤然失态,惊慌失措的摸样,心下纳罕,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用布堵上了形如疯癫的宁儿那犹自叫嚷哭闹不休的上下两层皮儿,反手一扭将人拖了出去,青石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雨霏站在窗前,抬眼望着在清寒晨雾中越来越模糊的那弯新月,心里只觉一阵悲凉:贞儿走了,杜若也离开了,桔梗回了中山王府,自个儿身边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忽的听到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雨霏也不回头,沉着声音问道:“都走了吗?”
翠微低声回道:“老太太和表小姐都回去了,只有郡马爷怎么劝也不听,还在外头站着呢。”
雨霏冷笑道:“也罢了。这是他们王家的地方,他想睡院子也都由着他。只有一条,你吩咐下去:往后本宫这屋子不许郡马踏进一步。不管是放他进来的,还是那些借口拦不住的,都打发去后边做粗活。”
翠微低头想了半日,犹豫地劝道:“一定要这样决绝吗?这回的事儿毕竟是个意外,郡马爷也是被那蹄子蒙骗了。”
雨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一仰头斩钉截铁道:“镜子碎了就是碎了,哪怕费力粘好,那道裂痕也是永远无法消弭的。除非继续做一个瞎子,傻子,继续视而不见自欺欺人。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本宫向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要,就必须是完美无瑕的。否则,我宁愿弃如敝履。”
翠微当然明白,雨霏虽然外表看上去柔弱,其实内心是非常倔强的。虽然也有多愁善感,自怨自艾的时候,可若是一旦下了决心,那便是再难转圜。遂也不再多劝,因说起安老太君的失态和宁儿凄惨的死状,心有余悸道:“若是老太太以子嗣做借口,硬是要保下那狼心狗肺的贱蹄子,事情倒当真棘手了。”
雨霏嘴唇微翘,清冷的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讽刺与嘲弄,因冷笑道:“那碗剩下的甜汤本宫已经赏赐给宁儿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本宫还不算心狠的,比不得老太太连热炭,沸水都用上了。
翠微点了点头,因又想起一事便疑惑不解地问道:“郡主为何不使人拦着,虽说那黑心蹄子死有余辜,可没能问出幕后主使,倒真是可惜。”
雨霏冷笑道:“还有什么可问的,不是肖氏,就是老太太,只怕这位凤鸾姑娘也脱不了干系。贞儿和孩子不能白死,既然如今其他人都以为本宫小产,那整好把事情闹大,有关联的一个也跑不了。”
尖细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依旧感觉不到痛楚,只有冰冷,只有无尽的怨恨:“是我太轻敌了。还以为这样就算是赢了,也就可以远离是非,开开心心过自个儿的小日子。是我太傻了,这个侯府里的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死不休。容不下宁静与淡泊,更容不得半点天真和松懈。”
窗外一道绚烂的朝霞以傲然姿态自云边喷薄而出,天终于要亮了。。。。。。
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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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旧情新恨两茫茫(一)
这一日,王念智刚下了早学,正与几个族中弟兄闲谈,忽见小厮枭獍在门外探头探脑。王家向来的规矩,族中子弟无论富贵贫寒,学堂内一律不许有小厮随侍,一切事宜需得自个儿亲力亲为。这也是秉承学中勤勉之风,不枉纵骄横之意。
王念智便假装出小恭,悄悄儿行至后墙根无人处,才冷着脸对尾随而来的枭獍低声斥责道:“越来越没规矩了不在院外好生等着,又进来做什么?若是被塾掌瞧见了倒教我又落了不是。”
枭獍腆着脸打着千儿陪罪说:“爷赎罪哪。太太那里急着要您过去呢。奴才实在找不着相熟的爷进来递话,又怕耽误事儿,就只好自个儿偷偷溜进来了。”
王念智听闻是冷夫人来寻,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微拧剑眉不解道:“母亲一向最重视我的功课,平日里就是回去略早些都要问个不停,这个时辰不早不晚的怎么会叫我过去呢?”
又漫不经心地扫了枭獍一眼,冷笑道:“别是你又收了那起子闲人的好处,寻个由头将我骗出去好跟他们玩乐吧。难不成我还会上第二次当,别打量谁是傻子”
枭獍慌忙跪倒,磕了个头,赌咒发誓说:“奴才若有一字虚的,就叫老鼠啃了牛黄狗宝。自从上回被主子您教训后,奴才就再没敢要那几个爷的东西呢。”
王念智见枭獍那战战兢兢,郑重其事的摸样不像有假,这才忍不住笑啐道:“猴儿,惯会这般油嘴滑舌的。还不快起来先去母亲那里报个信,也好教她安心,就说我收拾一下即刻就过去。”
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便为难道:“学里的太爷等会子要来考功课。若是见我不在,告到父亲那儿说我荒废学业,怕是又少不了一顿板子,这可如何是好?”
枭獍嬉皮笑脸道:“奴才倒有个法子,您在净房洗把脸,找些水滴上,就说自个儿肚子疼,太爷见您这副直淌冷汗的样儿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您要是在学里有个好歹,他也怕不好交代不是?”
王念智踢了枭獍一脚,没好气道:“你这猴儿,要说起撒谎来糊弄人,你可是头一名。罢了,现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说罢,便用此计堂而皇之地从家塾里出来,扶着小厮一路哎呦哎呦地回了重华轩。
一进冷夫人所居的正屋,便觉着太过安静了些,连鸟雀的啾啾声都听不见。王念智心下纳罕,冷夫人虽然素日里不喜热闹,又病了这些日子,越发觉得人多碍眼,但也不至于冷清到这个地步,连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及进了内室,这才见冷夫人低垂着头端坐在炕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听到由远及进的脚步声,也不抬眼也不看座,直勾勾盯着紧握着的素手暗自出神。
王念智还以为冷夫人又受了王崇业的气而独自伤心呢。见她这副不理不睬的冷淡模样也不在意,自顾自坐在下首的冰竹水仙纹靠背椅上,一手端起翡翠盖碗,一手往碧玉盘中捻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赔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学堂内的趣事儿。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念智只觉得那茶越喝越苦,舌尖一阵阵发涩,冷夫人依旧像个泥胎雕塑,一言不发。
王念智无法,便使出了最后的招数像个无知的孩童一样,也不脱靴子就往炕上跳,舔着脸扭猴皮糖似的直往冷夫人身上蹭。
却不料冷夫人并未像素日那般搂着他破涕为笑,细语绵绵。王念智才挨个边,冷夫人僵硬的身子便猛然一颤,下意识地向后缩,仿佛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继而蓦然抬高了音调,厉声道:“下去站好了”
王念智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似是不相信冷夫人会这般冷漠严厉地对待自个儿,又犹豫着追问了一句:“您说什么?孩儿没有听清楚。”
冷夫人杏眼猛地一收,豁得一声站起身来,手指着擦得通亮的地面,怒喝道:“你给我跪下”
王念智见冷夫人生了大气,这才怏怏下了炕,似是和谁赌气,一撩袍子,咚得一声,膝盖狠狠磕在冰冷的砖地上,挺直了脊背,贝齿紧咬着下唇,一双充满委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冷夫人。因朗声道:“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责罚就是,可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冷夫人闻言铁青着脸冷冷道:“瞧你这样子,是觉得我委屈了你,是不是?”
王念智梗着脖子,犟道:“母亲教训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孩儿又怎么敢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冷夫人脸气得通红,早就失了平日的从容孤傲,冷笑道:“好啊,好啊你真是大了,长出息了。讲起话来都这么振振有词的。倒堵得我无话可说了。”
顺手一掷,将一物狠狠砸在王念智身上,恨声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王念智见冷夫人吹弹得破的脸上因为气恼而染上了一层通明的晕红,虽未涂脂抹粉却别有一番风情,比往日素颜淡妆更觉可亲可爱,一时不禁看呆了。对顺着铅丹色袍子滑落的物什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原来是个水色极好的碧玉佩,上面透雕着栩栩如生的羊形麒麟状独角神兽,便笑道:“您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冷夫人见问,含着泪颤声叹道:“你还问我?你自个儿说说这劳什子是怎么到老太太手里的?”
王念智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是个玉佩罢了,府里多的是,又有什么稀罕。”
冷夫人听了这话,越发泪如雨下,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因哭道:“你还和我赖。你可知这东西是老太太从宁儿那丫头手里收来的。昨夜的事儿你也都听说了,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么?”
王念智心里一沉,登时紫涨了面皮,仍强辩道:“不是听说这是二哥赏给宁儿的嘛?您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冷夫人气得面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泣不成声道:“你还有脸说你道老太太为什么一反常态急着处置了宁儿,还将她嘴里填满了火炭,让她即使到了阴间也是有口难言,还不是全因瞧见了这块玉佩。这可是当年老太爷赏给你父亲的。。。。。。。”
话还没说完,王念智就急着打断,因道:“既然如此,您就应该找父亲理论才是。论理这话也不该我这个做儿子的说,父亲他这回也实在太荒唐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