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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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闻言停住,低头沉吟半晌,方抬眼冷笑道:“难道世间的剑器浑脱之舞皆出公孙氏门下?别个就不能自创了?”
王念仁闻言,知这名女子是暗暗嘲讽自己见识浅薄,自惊自怪,面上一红,遂惭愧道:“恕在下孤弱寡闻,往日也曾见人舞剑吟诗,却难有姑娘如此潇洒飘逸的仙姿。在下冒昧,敢问姑娘可是这府内之人,那日在湖边弹琴唱歌的可是你?”
那女子沉默不语,半日方从樱唇贝齿间缓缓吐出一句:“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王念仁赶忙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支玳瑁簪,如捧着稀世珍宝般双手递上前去方轻声细语说道:“姑娘前日里落下了这支簪子,在下一直带着身边,想着哪一日天可怜见的能再遇姑娘,今儿总算可以完璧归赵了。
那女子伸出纤纤素手飞快地接过簪子,看也不看便顺手丢入杂草荆棘之中,头也不回地走进芊蔚迂回深处,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急得王念仁在后面直喊道:“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哪,何时能再见你?”
回应他的只有那断断续续,反复回荡在夜空中金铃叮当声。。。。。。
而这几日,念远也一直处于一种混沌游离的虚空中。每日只知奋笔挥毫,临帖作画,几乎没有出过过房门半步。一日三餐也不按时用,茶水也不好生吃,反倒是急坏了身边最得力的小厮荫松。念远深知自个儿是在赌气,可这气从何来却也说不上来。不可否认,雨霏已经很好地扮演了郡主、女主人以及妻子的角色,可就是这种装扮,让念远有着不可名状的恼怒,甚至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也许别的夫妇之间都是这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地过一生。可念远自知自己想要的并不只是这样。真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时而亲近,时而疏离,一时展颜,一时冷漠,恰如其分地拿捏着其中的分寸。而自个儿却在这若即若离,若冷若暖之间迷失了原本的镇静和淡然。
忽听得门外荫松低声回道:“郡马爷,有人送茶果子来了。”
念远心上一喜,暗道:怕是霏儿又似那日一般乔装而来了。忙笑着说:“快请她进来,往后再遇着,记住不必禀报,一律放行。寒冬冷天的,等在外头白冻坏了。”
竹帘一晃,一个身着鹅黄琵琶襟彩花库锦襦袄,海棠红榴开百子裙的女子,捧着攒盒,低着头走了进来。
念远急忙上前柔声道:“今儿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就过来了?也不唤人跟着点,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好?”
那女子似是一僵,踌躇半晌,方缓缓抬头道:“太太听闻郡马爷连日来茶饭不思,心中甚是惦念,特命奴婢前来送上茶果。”
念远见那女子梳坠马髻,细长的鹅蛋脸上蛾眉曼睩,双眸盈盈欲泣。薄施脂粉,化着眼下京城里最流行的〝啼妆〞3,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纤弱娇柔。却不是雨霏,只是一个略有些姿色的丫鬟。。。。。。
1一耳三钳:满族妇女的服饰风俗。满族旧俗,女孩儿出生后,一耳穿三孔,戴三钳,称为“一耳三钳”。耳钳亦称“耳环”,富者用金、银、翠、玉为质,贫者以铜圈充之。清代宫廷后妃及民间女皆此妆束。
2公孙大娘:公孙氏是开元盛世时的唐宫第一舞人。善舞剑器,舞姿惊动天下。以舞《剑器》而闻名于世。她在民间献艺,观者如山。应邀到宫廷表演,无人能比。她在继承传统剑舞的基础上,创造了多种《剑器》舞,如《西河剑器》,《剑器浑脱》等。据说当年草圣张旭,就是因为观看了公孙的剑器舞,茅塞顿开,成就了落笔走龙蛇的绝世书法。诗圣杜甫,在少年时代,也曾观看过公孙之舞。曾做诗,题为《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写尽当年公孙剑器之盛。当年的公孙娘子,锦衣玉貌,矫若游龙,一曲剑器,挥洒出大唐盛世万千气象。
3啼妆:古代妇女的一种妆式,流行于东汉。薄施脂粉于眼角下,视若啼痕,故名啼妆。宋代欧阳修的《长相思》词:“爱著鹅黄金缕衣,啼妆更为谁?”鲁迅《南腔北调集·关于女人》:“西汉末年,女人的‘堕马髻’、‘愁眉啼妆’,也说是亡国之兆。”
22:多少事欲说还休(上)
却说这秋棠昨日里用尽心机,费尽口舌哄得肖夫人欢喜,遂得了句准话儿。便自以为有了依仗,是过了明路的。今儿特意打扮了一番,原想着借送果子的名义,行妖娆魅惑之事定能一偿宿愿。
却不想念远连看都不看一眼,当下便面色一沉,恼怒道:“就把东西放下,回去告诉肖姨娘,我这里什么都有,不必她费心。”又骂荫松:“手折了吗?往后这些东西,只准在门外接过,断断不许再放人进来。”
秋棠见自个儿如此不受人待见,还未施展出浑身解数就要被赶走。想来真真好不甘心。暗自付度:前几日就听说郡主夫妇不知为了什么事儿闹得颇有些不愉快,想来这正是自个儿向上爬的大好时机。眼见这郡马爷如今就风度翩翩地站在跟前了,若不趁着这天赐良机,争得他一点浅怜蜜爱,错过了这回,可就难了。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常听底下的那些媳妇婆子们议论,这爷们都是猫儿,哪有不****的理儿。况且自个儿长得这般花容月貌,郡马爷又正值血气方刚的,瞧那郡主娘娘素日里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傲慢模样儿,哪能有自个儿这般知情识趣,娇媚体贴。这郡马爷神采奕奕,玉树临风的,更胜过府中其他男子百倍。若能与他颠鸾倒凤,蜂交蝶恋的**一场,便是做露水夫妻,这辈子也值了。
这样想着,秋棠便大幅摆动着纤细婀娜的腰肢,一步三摇地走到念远身边。娇滴滴嗔笑道:“郡马爷不吃这果子,奴婢可交不了差,回去少不得又要受一番打骂责罚。郡马一向最是怜香惜玉、疼燕悯莺的,怎么就忍心看着奴婢受那皮肉之苦?”说罢身子顺势一歪,便软绵绵倒在念远怀中。特意做得宽大的衣袖就势滑下,露出一大截雪白晶莹的膀子。纤纤十指若柔无骨,只管在念远胸前慢慢儿缓缓地划着圈儿。软玉温香抱满怀,芳泽亲近如许,念远只觉一股甜腻幽滑之气直从鼻尖冲入脑门,后又散于四肢百骸间,令人飘飘然不知所以。
秋棠大喜过望,心下暗道:看来这从太太房里偷抹的西洋香水果然好用。据说这浅浅的一瓶儿可比那金子还贵,能起到****的作用。西院的钱姨娘就是凭借这香味勾搭上侯爷,这些年来一直荣宠不衰的。这样一想,手里的动作越发得放肆了。一面轻轻儿解开了念远衣衫的领口,不住地往他那半露的脖颈处吹着气儿。一面又将自己高耸的胸脯在他怀里左右柔柔地蹭着,边娇羞道:“奴婢这清白的身子,今儿就交给郡马爷了。这对您来说可算是意外之喜?”
念远本已被秋棠这几下弄得身子僵硬,有点心猿意马了,更兼在雨霏那儿碰了钉子后,心灰意冷﹑身心俱疲,只想有个温暖的所在好好放松一下。忽的闻得秋棠此言,似当头棒喝,顿时清醒了过来。当下便使大力一把将秋棠推开,自己则后退几步,打开窗格,任外面凌厉的寒风呼啸肆虐入室。
秋棠怎么也想不到,前一刻还有些动容的念远此时会突然翻脸。没有防备下,就此跌倒在地,带翻了桌上笔墨纸砚等物,额头也结结实实撞在了粗硬的椅腿上,登时肿得老高。惊慌失措下也不敢高声,委屈满怀只得低低抽泣着。
半日,冷风方将这屋内的****之气尽皆吹散干净。念远回头见满地狼藉,秋棠衣衫凌乱,额头红肿,精致的妆容早在泪水冲刷下留下了脸谱般滑稽的道道残痕。光洁的臂膀更是被散落在地上的碎瓷片子划伤,正流血不止。
念远心恨此婢青天白日公然****主子,着实可恶。转念一想她也不过是受人摆布的可怜人罢了。又见她弄得这等狼狈,心下便有些不忍。遂将身上袍子里雪白的内衬撕下一条,半蹲着将秋棠的伤口细细包扎好,闷声叹道:“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何必做这些蝇营狗苟的事儿,自甘****呢。肖姨娘那边我自会去说,必不教她难为你。将来我也会留意一户殷实人家,让你衣食无忧。往后别再这般糟蹋自个儿了。”
秋棠见状,泪水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了下来,一边磕着头,一边低声呜咽道:“奴婢命苦,自小就父母双亡,舅舅好赌将我卖给侯府。这些年来跟在太太身边,非打即骂,犯了错儿就连饭都吃不着。上边的嬷嬷要作贱我,同辈的丫头要排挤我。在这府里,除了郡马爷,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这样真心为我着想。奴婢虽然蠢钝,但也知道好歹。求求郡马爷让我留在您的身边伏侍您。”
念远肃然谨声道:“想不到你也是个可怜人,还是收拾一下回去吧,我这里并不缺人。”说罢便起身要走。
秋棠忙拉住念远的袍边,哭道:“奴婢知道自个儿身份卑微,不配呆在郡马身边伺候着。只是这一回去,太太一定会打死我。郡马爷心地仁慈,求您救救奴婢这条贱命。奴婢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只求在郡马心烦时,能有个人扇风说话儿。郡马劳累时,能有个人端茶揉肩。郡马高兴时,能有个人凑趣取乐。就当我是您养的猫儿狗儿好了,再不行,您就当我是烛台﹑扇坠﹑椅凳这些死物。”
念远长叹一声,上前虚扶了一把,嗟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何必这般作践自个儿。”
秋棠抬起含泪的盈盈双眸,倾心吐胆道:“奴婢心甘情愿。奴婢只想能像这雨天儿穿石的滴水一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念远一惊,这言语听起来却是那般的熟悉,遂无可奈何道:“既如此,你就留下吧。我不用人伺候,你就跟着荫松做些洒扫的活儿罢了。”
秋棠忙千恩万谢地随荫松自去安置了,只留得念远仍然独立黄昏,默默地望着暗香阁的方向,痴痴地想着:不知这风雨飘摇中,那片香雪海是否依旧。。。。。。
23:多少事欲说还休(下)
****雨潺潺,意兴阑珊。点点滴滴,天明方停。幕帘深处,楼台迷蒙;****总被,雨打风吹去。雨霏愁绪满怀,原就睡得浅,一早儿便醒了。也不唤人,只歪在小叶紫檀香妃床上呆呆地看着院中满地落红暗自出神。恍惚间听得窗外有人低语,听声调好似杜若,仿佛正在教训哪个小丫头。
只听她说道:“你怎这般没用,叫你去请郡马爷过来用早膳,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又听一丫头说话:“我可没偷懒儿,方才的确去过听雨楼了。姐姐可别冤枉了我!”
又听她问道:“那人呢?难不成郡马气性这么大,竟不肯过来?”
那边又答道:“我记着姐姐的嘱咐先去找了郡马爷身边的荫松,可怎么也找不着。听其他小厮说,他一早儿就出去办事了。别的人,郡马爷又一向不许进二门。没法子,我想着只好自个儿去试试看。没想到才一进院子,就瞧见肖姨奶奶身边的秋棠姐姐正从屋里出来。我一惊就躲到了树后面,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才看见郡马爷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怕被人瞧见,就急急忙忙回来告诉姐姐了。”
又听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真是秋棠那蹄子?”
又回道:“可不就是她,那扭扭捏捏的样子,一边还整着衣裳呢,谁能看花眼去?”
半晌,又听叹道:“想不到郡马竟是这样一个人,罢了罢了,你也别再去了。这件事儿可别告诉别个,尤其是在郡主面前,若敢透露半个字,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只听答道:“姐姐也太忒小瞧人了!我晓得轻重的。”
雨霏听了这话,只觉心内又惊又气又喜又叹。惊的是念远竟然是个纨袴好**之徒,秋棠这样长得略微平头正脸点的都能看上。气的是自个儿还为着前日那不快自责不已,他却完全没当回事,倒害的自己辗转难眠。喜的是杜若尚能体贴入微,怕自己伤心,好歹还为彼此留了些颜面。叹的是夫妻间的情分竟如此不堪一击,真是天下男儿皆薄幸。这般想着,五味俱全,千愁万绪涌上心头。待要起身,又怕惊了杜若,倒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索性继续躺着,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方唤人进来梳洗。
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匆匆用过早膳。这才吩咐杜若道:“那些菜儿还没动过的,你和翠微,桔梗她们拿下去分吃了吧,叫小厨房再做几样来,我亲自给郡马送过去。”
杜若一惊,心下暗道自个儿方才和小丫头的话莫不是被她听去了。又怕雨霏去了果真碰着了秋棠,心里不自在,遂劝道:“郡主何必受那个累呢,这点子事,不如就由奴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