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我为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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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这样他仍然背手而立,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屠二速速通知吴汉统领,梁丘邑带领狱吏镇压所有甬道,其他人带领小卒封堵此门。”
梁丘临声声断喝中不忘用余光瞟着天禽老魔,直到他将所有事情统统安排过后也未见天禽老魔有任何举动,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呼,这事百年不遇呀!”
梁丘临叹息一声后转过身,双目炯炯的看着天禽老魔。
“裴老,您。。。”
天禽老魔看着梁丘临目光有些怜悯:“是百年不遇啊,可惜让你摊上了。我就不给你找麻烦了,梁丘大人,送我回去吧。”
东陵王朝八王之一元氏王刘歙属地,东陵王朝九州之一的韵州,韵州首府烈方州西五十里外缙云山深处一座神秘治所,谿谷重狱。
谿谷,出于山入于川为谿也,无水为谿。
所以谿谷重狱,从字面上就可以看懂,深山之中关押重要牢犯的监狱,或是说关押穷凶恶级罪无可赦的监狱。
谿谷重狱,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溪谷地狱,因为他是一个建造于缙云山谿谷地下的囚狱,这里羁押着六百九十六名要犯,有屠夫、有恶盗、有穷凶极恶的邪神也有杀人盈野的魔头,任何一个逃脱都会让天下震荡、惹得黎民不安!!!
七月夏日的一个凌晨,乌蒙蒙的天还笼罩着大地,微露一角的太阳刚刚泛起一抹红云尚未将天地照亮。
缙云山内蓦然发出一点骚动的声音,随即一点黑影从大山深处一跃而起,越过了崖山跃过了溪流,掠着树梢一路急驰而去,一闪再闪转眼间就落在缙云山脚下。
此时荀洛的心情异常愉悦,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温馨的微笑,轻轻拍了拍怀中穆丰的小脑袋,仰头一声长啸,然后就听密林中传来“聿希希”一阵烈马嘶鸣的呼应。
“走。。。”
荀洛脚下微一用力,身形横跨十丈空间,顺势落在迅速奔来的烈马背上。
烈马显然是匹千里驹,根本不用荀洛御使,就兴奋的迈开长腿,呼啦啦的消失在山野之中。
直到烈马消失不见时,缙云山内某一处才呼啦一下蹿出百十条大汉,然后又在声声呼喝下四散在缙云山每一处四野开阔的角落。
随着一道又一道尖锐的哨声传来,梁丘临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吴中吴汉,带领十八司狱随我封锁山下官路。”
“是。。。。”
二十个人同时应喝。
“吴孝子,上报元氏王,请令六扇门通缉此人。”
梁丘临黑着一张脸飞身上马,带着吴中吴汉等二十位司狱呼啦啦闯向山下。
“我。。。”
吴孝子脸瞬间黑了。
“我,我怎么通令六扇门通缉这人,我连他是胖是瘦,是高是矮,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劫狱之人动作非常快捷,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别说他和梁丘临站在牢外根本看不到牢里的情况,就连站在牢内的天禽老魔因为背对着牢房,同样没机会看到劫狱之人。
望着黑压压一群人消失的背影,吴孝子喘息了一下,用力揉了揉脑袋。
“小五,准备飞鸽封筒。”
“是!不过小哥,你准备怎么请令六扇门,通缉谁呀?”
一个小青衣悄悄贴了过来,低声问道。
“劫狱的人没法通缉,不过小毒物那家伙被人劫走,通缉他不就可以了吗?”
吴孝子黑着脸,哑然张了张嘴,半响才有些黯然的叹息一声。
“小毒物。。。”小青衣有些不忍的扫了一眼吴孝子,转瞬也黯然的低下了头:“是啊,谁让他被劫,出狱了呢!不通缉他,通缉谁啊!!”
七月的夏日怎能少得了阳光,不过片刻耽搁,炙热的骄阳就跃上了三杆,然后毫不吝啬的泼剌剌的挥洒着光辉。
今天显然是个好日子,万里晴空,阳光炽烈。
吴孝子乜着眼睛斜望九霄,余光望着天空红日,内心里直恨阳光太多了,太烈了。
“他奶奶的!没办法,几百兄弟的性命重要,只能对不起小毒物了!”
吴孝子随手抹了脸,瞬间又被沾满了手的油腻腻腻的汗水腻味住,愤愤的怒骂声。
“还他吗的骂?你从那头追,我奔这头!”
还不待吴孝子骂完,身后一个沉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知道,小的们跟我来!”
被训斥了的吴孝子话都不敢回,低闷的吼了一声,拨着马头,泼剌剌的像一道深林密道钻了去。
“呵呵。。。”
“驾驾。。。”
两声闷笑低沉的传了出来,十几个汉子拍马跟了过去。
“这他吗的天,还遇到这样的事,让不让人活了?”
一个青衣汉子仰望着天,愤懑的骂了一声。
七月的夏日无怪乎被称之为酷暑,因为这耀眼的骄阳如同下火一样炙烤着,吴孝子汗出如油,感觉自己就是叉在架上的乳猪,都快熟了。
“好热,好毒。”
吴孝子披着黑衣、驾着烈马、顶着烈日,翻山越岭、盘旋回绕,泼剌剌的不知道跑了几百里,当驻下马回头眺望缙云山脚下绿茵茵的树木时,忍不住叹息一声。
可惜,吴孝子心中的感受胯下烈马根本不懂,它只是知道主人望着缙云山,似乎是要回去,烈马不由一下子兴奋起来,仰头长长一声嘶鸣,根本不用吴孝子驱赶一溜烟跑了过去。
“快,快。。。”
吴孝子似乎也不知道向何方跑去,只能板着那张黑脸,低声催喝着。
“他娘的,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上那找去?”
十几个汉子同样呆呆的骂着,似乎除了空骂外再也找不到别的话来吐槽。
“这面,你去这面。。。”
“那面,你去那面。。。”
“都她吗的小心看着点,别破坏了踪迹?”
“什么他吗踪迹,你能看着呀?”
左一声右一声的吼叫怒骂,即代表着焦虑,其实更代表着茫然,此时这几百条汉子用吼叫怒骂来发泄外,根本毫无办法。
“遭这死罪,不他。娘的满天下通缉你都出不了这口恶气。”
终于,青衣汉子满腹忿恚的吼叫一声,引得满山谷皆是回应。
“梁丘大哥发怒了吗?小毒物要遭罪了哦,唉。。。。”
远山外,吴孝子心猛的一提,身子抖了抖,没敢说话。
“噗哧!”
小五在吴孝子身旁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小五,你他娘的笑什么?”
吴孝子满肚子怨气的骂了一声。
“小哥,其实,其实小毒物也没办法通缉的。”
小五忍不住回了一句。
“为什么?”
吴孝子一勒马,停了下来。
“第一,通缉小毒物。大家只知道他随母亲姓穆,叫什么?不知道。再说即使知道,一个名姓随时都能更改。”
小五掰着手指侃侃而谈。
“第二,小毒物才多大呀,好像才十五吧。牢里条件不好,人长得就跟几岁孩子似得。如果好吃好喝好招待的话,一两年就变了一个样。到时候,恐怕站在咱们面前,咱们都不见得认识。你让六扇门,咋通缉。”
第十章 湖边、猜测()
烈日下,旷野中,奔行的其实不止是缙云山内外,遥远的几百里外,在吴孝子等人顾及不到的远处,同样有一匹烈马奔腾不休的直向远方。
骏马奔驰,转瞬千里。
这是世人对千里驹的夸耀和赞美。
可实际上任何骏马转瞬千里是达不到的,但日行千里却是简单之举,都不用费力,随随便便就能达成的。
此时荀洛胯下烈马不仅是千里驹,更是千里驹中上品的上品,平日与荀洛耳鬓厮磨下已经有了灵性。
今日烈马似乎感觉到主人焦躁的心情,仰头一声嘶鸣,粗大的后腿用力践踏,整个身躯蛟龙般腾空而起,飞速奔行起来。
绕过树林,跨过溪口,码着一条崎岖蜿蜒的山路,烈马直接从谿谷奔向大道。
当真正走出缙云山回头望去,就会惊奇的发现,谿谷就是谿谷。
两侧突兀陡峭的山峰高峻嵯峨,远远眺望就仿佛是一扇欲要闭合的大门,仔细望去却又像一座高峰被人从山巅一刀劈出来一般。
在里面不知道如何,而走出谿谷后就发现,豁然开朗,直有一种拨开乌云见青天之感觉。
而后,直线奔行,直线奔行就可得脱樊笼。
“驾驾。。。”
荀洛双臂紧紧搂着穆丰,一股得脱的喜悦充满心头,那股激动刺激得他一次又一次的拍着马臀,驾驭着骏马直线奔腾,一气奔行几百里仍不想停缓。
可惜,任他如何激动,在如此酷暑下什么样的骏马也不可能无休止的奔行。
没有办法,在这种烈日骄阳如火的天气下奔行,不单单是身体里的水分化为汗水浸透衣襟,甚至在烈马奔行时,晃起的脖子抖起的身子都可见汗如雨下,以至于烈马扬蹄后,干燥的地面竟能看到一个个湿漉漉的蹄印。
什么样的烈马能如此驰行,再好的神马也坚持不住吧?
“咳咳。。。”
一路无话的穆丰无意识的一声轻咳,荀洛瞬间轻勒烈马,兴奋过后的烈马也略显疲惫的缓缓停了下来。
“啊,这就是阳光吗?”
穆丰透过荀洛的衣襟,烈日化作雾蒙蒙的暖光耀入他的眼帘。
强光下,一阵刺痛瞬间泪水充盈整个眼眶。
“不要看。。。”
一低头,荀洛看到泪流满面的穆丰,慌忙叫了一声,一把扯过衣襟,一层又一层的将穆丰的头包裹在里面。
“这就是阳光吗?好亮好温馨。。。”
穆丰挣了挣,毫不在意双眼的刺痛,也毫不在意荀洛湿漉漉的衣襟盖住头脸。
“没事的,孩子,以后你可以天天生活在阳光之下的!”
荀洛固执的扯着衣襟盖住穆丰的头,心却忍不住的刺痛,再刺痛。
在重狱里出生,在重狱里生长,阳光,自然稀罕得狠。
“嗯!”
耳中听到荀洛的话,穆丰乖巧的应了一声,再不挣扎的双手探入怀中,感觉到一个硬硬的圆圆的坛子,才放心的任由身心舒展,疲惫的昏睡过去。
荀洛默默的闭上双眼,伸手轻轻一带缰绳,骏马仰蹄再度向前奔去。
这时骏马奔行的速度虽然还是很快,但与刚才的一路疾驰相比可舒缓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穆丰才微微睁开双眼。
此时距离缙云山已有百里之遥,穆丰靠在荀洛怀里,感受着在骏马奔驰下光影的幻化。
骏马奔驰的速度很快,山川林木在极限的速度下化成一抹瑰丽的色彩没入穆丰眼帘,还不待穆丰适应过来,已经来到一泓湖水前。
荀洛柔声道:“好了,在这休息会,你也顺便洗漱下。”
“嗯!”
穆丰乖巧的应了一声,轻轻揉了揉眼睛,然后就贪婪的看着满眼树绿、湖绿,以及岚风拂过山野中偶尔露出的红色黄色花朵。
啾啾啾,又一阵树动鸟雀鸣。
哗啦啦,一阵风吹树枝动。
只是一瞬间,满山遍野就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风声、水声、枝摇叶摆声,还有充满新鲜感的兽鸣鸟叫声。
再那阴暗而充满绝望、寂静到令人窒息的谿谷重狱生活十几年后的今天,这种种色彩种种声音无不让穆丰感到激动,感到亲切。
这是穆丰记忆中的景色,也是他十几年来未曾见过的景色,在旁人看来也许是十分平常的景色此时却让他看的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这颜色太美了!这声音太动人了!”
一步跨出,穆丰来到湖水旁,深深的吸了一口,充满了湖水潮湿的空味顺着鼻孔直透肺底。湖水这种潮气明显是牢狱里阴暗的潮气所不能比拟,清新腥甜而绝不让人沉闷,让穆丰久久回味无法忘却。
这孩子十二岁了,还从未看到过如此多的色彩,从未听到如此多的声音,从未闻到过如此多的味道。
荀洛望着沉迷在如此简单色彩、声音、味道中无法自拔的穆丰,心头一痛,竟然不忍再看穆丰的模样。
半响,穆丰扭过头看着身旁故作欣赏美景的中年大叔,迟疑了一下后低声道:“您是。。。”
荀洛转过头看着身前幼童,没有回答,相反有些迟疑的问了句:“穆静文是。。。”
穆丰抿了抿嘴,心下有些明了:“是我母亲。”
“那就对了。”
听到穆丰的回答,荀洛偷偷的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救错人。”
说着,荀洛略略顿了下,然后放低了声音。
“我是你母亲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