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我为峰-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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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渊笑着伸手,做了个请自用的表情,然后捏起一只酒杯,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主人既然开餐了,穆丰也就放开了,不再客气。
一手捏着酒杯,一手开动,风卷残云般的吞食起来。
绝对的风卷残云,谈渊还没饮下几盅,整座菜肴就被穆丰吞个干干净净,直看的谈渊目瞪口呆。
“您这是饿多久了?”
谈渊几乎是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穆丰。
眼前是个清秀的少年,有一张清雅俊秀的脸,带着一双柔顺和善的眼。面色温和,举止淡雅,即使饿得像个饕餮一般疯狂吞食,可入目之处仍然不慌不忙,举止文雅,宛如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谈渊脱口而出一句您饿多久了,就感觉到十分失礼。连忙收住了口,但他心里仍然嘀咕了一声:“古怪。。。”
穆丰将最后一口菜肴填入口中后,抬起头,淡淡的看了谈渊一眼,将筷子放下。
拾起汗巾擦了擦嘴,端起茶杯漱了漱口,将水吐入痰盂后才舒服的向后一靠。
“多久了?”
穆丰顺着窗口向外张望,看着两岸青山绿水,微微一蹙眉头。
收回目光,转过头看着谈渊反问道:“我也不知道多久了,今夕何时?”
“今夕何时!!!”
谈渊哑然,用着古怪的眼神,带着惊讶、带着叹息重复了一句。
“额。。。”穆丰也有些羞涩的一垂头:“我掉入河水时还是初春三月。”
“初春三月!!!”
谈渊扶了下额头,真真的惊讶了。
“现在已经是入夏五月了,你在这河里待了足足两个月?”
谈渊看着穆丰的目光中,惊讶带着十分的不相信。
“唔,都五月了。”
穆丰刚随意的回了句,但迅速反应过来,扭过头,盯盯的看着窗外。
哦,穆丰看了一眼才醒悟过来,两个月过去了,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啊!
他现在,根本不认识这是哪里。
“那,那这是哪里?”
谈渊认真的看着穆丰,好半晌才笑了一下。
他感觉到穆丰刚才那番动作情真意切,并未假意而为。
“你竟然在河水里潜了两个月。哦,或者是漂浮了两个月。”
谈渊眨了眨眼,刚才在打捞穆丰的时候,他就注意过穆丰身上那套破烂衣物。
身为武修,谈渊自然能看出,穆丰掉入河中之前是经历过一翻大战。
不过,他能顺从的将穆丰打捞上来,那套衣物功不可没。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陌生还是熟悉()
穆丰在铜盆里净了净手,然后将整个人窝在藤椅上,白皙的双手捧着热茶,舒服的享受着。
谈渊静默了好久,眨着眼睛不晓得说些什么好。
最终他认真的打量下穆丰,认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家伙绝对是顶级世家的大公子。他不仅拥有高绝的身手,还有着顶级心境,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唬弄的人。
“这里刚进越州,属于古台府。”
谈渊一仰脖将最后一杯酒倒入口中,然后抬手示意侍女,将酒席撤下。
“越州,古台府。。。”
穆丰的手就是一僵,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谈渊。
越州是哪里?
古台府又是哪里?
地理白痴的穆丰提起这些州州府府的,绝对跟十龄童差不多。
谈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瞬间就知道这位是个痴儿,应该是一直潜在府里修行,不同事物。
这里就要说明,一般的世家培养世子基本有两条道路可选。
一种是内修,一种是外修。
外修,顾名思义,就是从小与外界接触,为人处世,道理通达。
是未来掌控家族人与事的话事人。
另一种内修,是属于只顾修行不顾其他,只要修的好久胜过一切。
自然,他对世家来说也比外修重要的多得多,因为内修才是世家延续的顶级存在。
内修分两种,一种是武修,一种是文修。
武修修武,文修修文,是属于世家分别在武林和朝堂上话事人。
显然,穆丰有意无意间表现出来的一切,都绝对符合世家武修的标准。
没用他说,就被谈渊错认为世家的武修天才。
而穆丰还茫然不知的努力回想着:“似乎,我在哪看到过这两个名字!”
原本谈渊想要开口解释,但在穆丰茫然间嘀咕时停了下来。
“哪里看到过,仔细想想。。。”
谈渊谆谆诱导着,老走江湖的人,任何蛛丝马迹都能让他判断出很多东西。
毕竟,即使是救人也得小心,中山之狼可不是少数。
“《东陵王朝编年史》,不是,我再想想。嗯,是地方志。我想起来了,是《元氏王史》。”
穆丰茶杯往桌子上一墩,拍着手笑了起来。
东陵王朝编年史,元氏王史,那还是穆丰十五岁被荀洛从谿谷重狱天牢里劫出,隐遁在兴德府柳家小牛谷里看的呢?
想一想,十五岁,二十二岁,转眼七年过去了,他还能回想起来,不由他不唏嘘不已:“七年前看的,现在还能想起来,不容易啊!”
“东陵王朝编年史,元氏王史!!!七年前翻阅,到现在还能记得,了不得啊!”
谈渊眼眸一瞪,什么都不用说了,能看这两大部头的人,非顶级世家不可。
却是不用想,东陵王朝上千年传承,要经历多少事件,书写下来一个人够高吗?元氏王,千年更替,要换过多少任,一个人高的书籍够书写吗?
能有这么两大部头书籍收藏。
小世家,看一眼都是了不得的事,别说收藏,想都不要想。
想到这里,谈渊看向穆丰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尊重。
十五岁就能翻阅这两大部头,绝对的顶级世家嫡子身份。
穆丰长长叹息一声,一股沧桑气息油然而生:“七年整,再过两三个月就八年了。”
十五岁,再过两三个月就八年了!
谈渊认真的打量下穆丰,微微摇了摇头:“公子怎么看都不像二十三岁的人,要说十七八还差不多。”
穆丰的确面嫩,明明二十二三岁的人,却长了一副十七八岁的样貌,尤其修长瘦弱的身体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悲哥、秦煌、楚湘竹他们再认识穆丰那天,他就是这个样子,习惯成自然并未感觉到什么。
荀洛、柳东篱却不一样,他俩每一次看到穆丰都心痛不已。
因为他俩清楚知道,真是原因还是穆静文在孕中就受过重创,否则也不能在穆丰幼小记忆中就是疯疯癫癫的,同时穆丰也是在谿谷重狱里根基被伤的太重了,后天怎么补都不过来。
当然荀洛、柳东篱更幸运的是,胎中就受到重创,幼年成长又坏了根基的穆丰还能健康成长,修行基层还如此扎实,比秦家、楚家、容家、段家这等子弟更优秀。
对他,已经没有办法在多强求了。
其实是他们不知道,如果这个穆丰不是从那方世界魂穿而来,别说如此优秀,能否活过八岁哪一天都不知道。
胎中根基受创,没有穆丰前世带来的道家真传吐纳法,哪能成活。幼年根基受损,如果没有穆丰长年累月医家五禽戏,哪能填补回来。
如果不是穆丰幼年开慧,十几年如一日的勤修苦练,想要超越那些天下第一等的大世家子弟,简直就是笑话。
穆丰看着谈渊,笑了。
把他和谈渊相比,认真的话还真不好说,谁大谁小。
穆丰笑了,谈渊也笑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不知所以的一笑,两人间些许陌生瞬间消散。
谈渊站起来,走到窗前向外一指道:“这是越州,古台府,份属韵州国。”
“韵州国,元氏王的韵州国。我入水时明明是古州国的嵊州无终山脉老驼山。”
穆丰恍惚了一下,元氏王的韵州,他可不陌生,谿谷重狱就是韵州,他在哪里出生,那里成长,一直到十五岁。
“哦!”谈渊笑了:“嵊州无终山,应该是老驼山和云岭交汇的那条浮云河吧?”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那条河叫什么名字。”
穆丰一点头,此时此地,距离老驼山早不知道多少里了,也不怕什么索性直接说了。
“你也应该看出来,我是与人交战,跌入河中的。当时匆忙,根本不知道是那座山峰那座河流。”
谈渊了然。
的确,武修真要动起手来,转战千里若等闲,最后真要跌入那座山谷那座河流,不问的话,谁知道是哪里。
于是他笑着指了指脚下:“这早已不是浮云河了,这是东陵第一大河古泾河。”
“古泾河!”
穆丰啧了啧舌。
谈渊点头道:“浮云河的源头,源自云岭山门浮云峰,顺流而下汇聚成河的。又因为浮云河依托老驼山和云岭两大山脉交汇,地势奇高,所以由云岭北麓向北折倒西,一路奔腾最终在燕王烈州国的炎城外并入古泾河。”
向北又向西,然后是烈州炎城,这几个熟悉的名字一入耳,穆丰忍不住咧了咧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见()
古泾河,东陵第一大河,名头十分的响亮。
穆丰走到窗前,将头探出窗外,认真的向左右看了看。
谈家这座宝船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体势巍然,巨大无匹,仿如小山一般,站在上面可以清晰的眺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此时穆丰就能清晰看到,古泾河水深河宽,两岸阶地分明,地势地低平,河漫滩上水网如织。
再往远处眺望,宝船行过,能模糊的看到远处湖泊,星罗棋布般泛起点点白芒。
谈渊走到穆丰身旁,轻声描绘起古泾河:“古泾河,东陵第一大河,源起宛王水州国的天水山脉,然后一路向北掠着汉中王的岩州国进入汝阴王的古州国。它几乎横跨整个古州国,最终在燕王烈州国的炎城府向南拐过,进入元氏王的韵州国。”
穆丰点了点头,的确,古泾河,即使他从没见过,听却听过不知多少回。
谈渊显然对古泾河十分崇拜,讲起来眉飞色舞的。
“东陵王朝,古泾河就是霸王,所向睥睨,没有对手。因为它的霸道,在水州他就是无数河流的终结者。出了水州,古州第一大河榕江被他吞并,韵州第一大河岷江是他的支流。它的支流千千万,汇集成的水域囊括东陵一半以上的水系,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河。”
谈渊手指着天下水系,滔滔不绝的讲着,穆丰也认真的听着,不时还开口问着。
来到这方世界二十多年,他还真没和谁仔细谈过天下地理。谈渊讲的东西,正是他缺失的部分。
两人谈兴正浓时,谈琮突然从楼上走了下来,轻轻叩了下门,将二人惊醒。
“啊,是谈琮呀!”
“小姐请这位公子上楼一叙!”
谈渊恍然抬起了头,看了眼穆丰。
穆丰淡然颔首:“应该的!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从船楼之上传出的声音,穆丰就知道,要求谈渊三位将他救起的是为小姐。
听声音,年纪不大。
女主,男宾,男女授受不亲,礼教之防不得不防。
虽然穆丰只是淡淡的两句话却让谈渊、谈琮满脸开怀,印象大好。
有些事,就是这样。
意思人人都知道,说与不说结果却是不同。
“公子,请。。。”
谈琮侧身,抬手,虚空一引。
穆丰一点头,抬步向楼上走去。
宝船,起楼五层,柁楼三重,帆桅二重。
一层基本就是货仓、船夫、侍者、守卫所用。
二层三层才是主佣活动休息的主要场所。
至于四层以上,多数是武卫,修炼以及遇到危险时作战的大营。
再往上的第五层,基本就是整艘船的武力中心,轻易不会让人上去。
谈琮引领着穆丰走的是主门,佣人武者侍从们上楼走的另外一个侧门。
步入二楼,穆丰立刻就感觉到不同。
地面铺着奢华的地毯,门窗都用惊细的木花镶嵌,鲜花瓷瓶,书画绸帘,这哪里还是船舶,装饰得简直如世家大院的家里一般。
“确是官船,官府豪门人家。。。”
穆丰默默的一点头,没有说话,随着谈渊谈琮向里走去。
待到外厅尽头,是一个外廊,顺势一拐,眼前骤然一亮豁然开朗。
那是五丈长两丈宽,整个半侧没有丝毫遮挡的外厅。
南侧,一几一琴一香炉。
北侧,方桌方凳两佳人。
淡淡的檀香随着微风充盈整个空间,深深的一嗅,